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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此事捅出去,可以肯定张至发再也无颜立足朝堂了。
董元儒是个非常细心也非常稳重的人,他没有急于行动,又进一步摸了摸张云起的底,发现了他跟方从哲的儿子方世鸿,还有苏州举子王兴是连襟的关系,王兴跟张云起都会参加今年的会试,而方从哲则是担任本届会试的主考官。
这一发现,令董元儒欣喜若狂,他想,如果能抓到方从哲会试舞弊的把柄,哪怕是没有依据的猜测,以朝庭对科举的重视,不把他赶下台,也会让他的名声彻底臭了。
与方从哲这个当朝首辅相比,张至发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选择了引而不发,看看会试结果再说。
第136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会试结果出来,王兴跟张云起都杏榜名标,而且王兴还是会元。
董元儒感觉这回找到了方从哲的死穴,他相信,方从哲肯定是循了私情,否则哪有那么巧,他儿子的两个连襟都中了贡士?
董元儒决定行动,揭露方从哲假道学的嘴脸,彻底打倒这个三党最大的依靠。但又觉得不保险,就想出一条让唐世济打头阵,先趟趟水深水浅再说的毒计。——此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就是自诩正人君子的东林党人,这就是东林党人的为友之道。要是唐世济知晓董元儒的阴暗心理,不知作何感想?
董元儒先是找到张云起,把杜玉兰的事情一说,没有几个回合,张云起就吓坏了。
也不怪他害怕,他刚刚中了贡士,眼见得就要青云直上,这事要是捅出去,怕是贡士资格就会被取消,更别说还有家法在。
所以,他苦苦哀求,恳请董元儒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董元儒没想到张云起如此没有骨气,心里很是看他不起,连带着对他父亲张至发也看不起。
“持身不谨,做事时不考虑后果,出了事又毫无担当,这就是个废物!真不知道张至发是如何教导儿子的。”董元儒如此想到。
“只要你肯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事就算揭过,以后再也不提,可否?”董元儒对已是六神无主的张云起说道。
“真的?那先谢过董大人。”张云起说道:“不知大人让我做何事?”
“王兴是你两乔吧?”
“是的。”
“他中了会元,你为何不去祝贺?”
“我连考两次才中,人家考了一次就中了会元,心里感觉不是很舒服。”张云起说道。
“明天你邀着其他两乔,尤其是方家公子,去给王兴道喜。”董元儒吩咐道。
“大人,你是说?”张云起毕竟不是笨人,一听董元儒的吩咐,还重点强调了方世鸿,稍一思索就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董元儒说道。
“大人,不会对王兴的会元有碍吧?”张云起说这话时眼睛发亮。
“谁知道呢?看事情演变吧。”董元儒说道。
“那董大人,此事过后,是不是就放过我了?”张云起问道。
“那当然。”
张云起一听心里非常兴奋,他左手掌右手拳双手一击,说道:“行,董大人,我按你的吩咐去做。”
董元儒说了声好,微笑着走了。
张云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想到:“王兴,别怪我,你替我挡这一枪吧。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我要是这次栽了,以后就再也趴不起来了。”
张云起也是幼稚,董元儒既然盯上了你,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他连自己的同党兼好友都坑,还会在乎你?
却说董元儒离开张云起,又找到了唐世济,对他说道:“唐兄,我怀疑方从哲这次主持会考有猫腻。”
“哦?不知董兄有何发现?”
“发现到是没有,不过,据说在定名次时,十八房考官争论了许久,最后方从哲拍板,才定了本届会元是王兴。我怀疑其与王兴有关联啊。”
“有道理。方从哲如敢拿抡才大典当儿戏,唐某不才,一定要上达天听,拿下此獠。”
“唐兄,三党势大,凭你一人之力,怕是不足以撼动此獠。你可派家人分别盯一下方府跟王兴家,如有发现,你上折子弹劾方某,我则暗中联络落第举子,大造声势。皇上虽然怠政,抡才大典却是向来不轻忽。咱们一明一暗共同发力,皇上定会彻查此案,而且,方某人在仕林中的名声就毁了,一定能把他掀下高位。”
董元儒恨声说道。
“董兄此计大妙!我东林党人一心为国,奈何一直被三党所压制,如能借此事掀翻老贼,必能重创三党,重振东林。倘若如此,董兄算是大功一件。”唐世济兴奋地说道。
“过誉了。此事如能成,唐兄才是前驱。”董元儒谦虚地说道。
“如此,唐某明日依计而行。”
以上就是会试舞弊案的全部过程。王兴动用自己的情报网络,数日之间就查探明白了。
今殿试结束,他就想跟董元儒、张云起算算账了。
这个账必须得算,董元儒和张云起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这一点,王兴是下定了决心的。
在此案涉及到的三个人当中,唐世济是被人利用的傻蛋,虽然牵涉到了王兴,但他的出发点是维护国家抡才大典,出发点没有错,手段也光明正大,况且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王兴心里既不恨他,也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但董元儒和张云起不行,两人都是斯文败类。一个为达目的,不惜坑害同党好友,无论其出发点是什么,手段太过低劣;一个为了躲灾,在明知有碍连襟前程的情况下,还要助纣为虐,其用心太过毒辣。留着这样像毒蛇似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还会跳出来咬自己一口,这可不符合王兴的性格。
跟他们算账倒是非常容易,只要把杜玉兰的事捅出来,张云起就完了;把唐世济被董元儒利用的事,泄漏给齐党,他也定会受到抨击,董元儒的名声也就完了,捎带着东林党的声誉也会受到打击。须知,东林党一直以正人自居,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到嘴边上,要是出了这么一个有违友道的人,东林党可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需要斟酌。那就是申绍贤的处境,还有杜玉兰的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这两个人可都无罪,甚至可以说是受害者。
事情很简单,此事揭开,张云起仕途是完了,张至发肯定不会看着张家骨肉离散,必然会把杜玉兰母子接入张府。那申绍贤是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不愿意接受也得按受。丈夫不惜坑害妹夫,自己在娘家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外室子进门,自己作为嫡母,顶着别人的笑话和白眼还得尽教养之责,心里如何不憋屈?
张云起罪有应得,不值得让人可怜,可这两个人不是遭受无妄之灾了吗?尤其申绍贤还是申府嫡女,申绍芳的亲姐,申绍仪的同父异母姐姐,自己要对张云起下手,这几个人的感受自己不得不慎重考虑。
第137章 人不狠站不稳()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在人情面前,很少有人能做到无情无义。也正是这个人情,让很多事失去了公平,也让许多人倒下了。
没办法,这就是国情,不讲人情的人,在中国你是寸步难行的。
也正是为此,让王兴沉吟不绝,始终下不了决心,不知如何处理才能既出了心头恶气,又消除了隐患,还不伤及无辜。
他借口累了,进到卧房休息。
申绍仪和屏儿伺候他躺下,悄悄退出房去。
王兴辗转反侧,百般无计。
嘿嘿,有困难找老薛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他问道:“老薛,能不能想个周全的法子,既惩处了董、张,又能不伤及无辜?”
“主人,你说的万全之策怕是没有的。人不狠站不稳,主人,欲成大事者必心狠手辣,妇人之仁不可取啊。”薛义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明白。可这不是牵涉到了绍仪的姐姐绍华了吗?”王兴道。
“主人,你心地良善,老薛佩服。可你想一想,人家张云起算计你时,考虑太太的感受了吗?要知道,如果不是皇帝当即立断,复核试卷,你不但是丢了会元的事,恐怕功名被削,你的前程就全完了,还说什么站稳脚跟,徐图发展,中兴大明?”薛义说道。
王兴听了,细细一想,立即冷汗直流!
是啊,张云起出手卑鄙、毒辣,浑无考虑自己这个连襟之心。这也罢了,毕竟只是连襟,这个关系说近就近,说远就远,不考虑就不考虑了。但申绍仪跟申绍华可是亲姊妹啊,自己和申绍仪是夫妻,自己完了,申绍仪能好得了?人家张云起根本没有把申绍华跟申绍仪的姊妹之情考虑在内啊。
“好吧。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老薛,你跟洪林、程强和陈树商量一个行动方案,最好把董元儒、张云起和那个心机婊一锅烩了,不光给我出气,也帮申绍华解决一下后患。那个婊子,不是好斗的,要是让她进了张府,有绍华受的。也算我做一件功德事吧。”王兴寻思良久,下了决心。
“好的,主人。”
“另外,此事干系重大,一定不能留下任何手尾,时机不成熟时绝不能草率动手。另外,不能假手于任何人,家丁也不行,让洪林他们几个亲自出手。”王兴吩咐道。
“是,主人!跟你干事真是痛快。”薛义时时不忘拍王兴的马屁。
“少拍马屁!把事情做好就行。”王兴道。
“放心吧,主人。我们先做个计划,你认可以后再动手。”薛义道。
殿试后一连两天,王兴都跟魏浣初、洪承畴在一起,或饮酒,或郊游,或谈天说地,吹牛打屁。
第二天下午,王兴又来到东院,洪承畴对王兴说:“任之,看来咱们都没有进前十啊。”
“你怎见得?”
“你没听说?今日巳时,钱士升、贺逢圣等十名贡士得皇上召见,恐怕,状、榜、探将在这十人中诞生了。”
殿试是考察贡士治事水平,按惯例,发榜前,皇上会召前十名贡士进行面试,以确定状元、榜眼和探花。
如没有被召见,显然是没有进入前十名。洪承畴所说,就是指此事。
王兴心想,自己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要是方从哲在,肯定会把自己列入前十,不仅仅是因为有个亲戚的名份在,自己这个会元不进前十,不是对他自己水平的否定吗?
刘一燝、韩广多少都有点东林背景,他们肯定不愿意自己这个会元进入前十,要是被皇上点为状元,岂不是给齐浙楚三党增添助力吗?
“进不了就进不了吧,那有什么办法。”王兴道。
“进不了可就中不了状元了。”魏浣初道。
“这我还不知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强求不得。”王兴说道。
“我跟仲雪兄无所谓,你可是会元啊!要是连前十都进不了,不光是得不得状元的问题,而是你的水平恐怕就会有人质疑。”洪承畴道。
“质疑就质疑吧,会试初考我是第一,复核仍是第一,就已经说明了我的水平。至于殿试名次不高,肯定不是文章水平不行,而是治策水平没入各位阅卷官的法眼。”王兴道。
“是。原来我以为,有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会试舞弊案在,别人再也不敢在你的名次问题上做文章。堂堂双会元,如果连前十都进不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这些阅卷官眼瞎?”魏浣初说道。
“仲雪兄,历朝历代哪有双会元之说?”
“那天首次听贵连襟说双会元,我觉得很有道理。明明就是嘛,两组人马,都认定你是会元,那你这会元不是双的吗?”
“行了,你就别捧我了。既得陇,复望蜀,贪心不足蛇吞象。入京之时,是以能考中贡士、进士为目标的,没想到一下得了个会元,这本来就是意外之喜。就不要再贪心去想状元郎了,老天还会给你再次惊喜?”王兴道。
“任之的心态很好,我不如也。”洪承畴道。
“反正我对你的信心十足,做不了状元,前十总没有问题吧?如今前十都没有,只能说明阅卷官眼瞎,或者说另有目的。”魏浣初兀自愤愤不平地说道。
王兴听了他的话,内心很感动。这个朋友对自己是真好,虽然没有捷才,历史上也没有留下什么辉煌业绩,比之洪承畴颇有不如,但这份真挚的友情,却是非常真。
“仲雪兄,谢谢你的信任。”王兴真挚地说道。
其实,三人都错误地判断了形势,王兴不是不在前十名,而是朱翊钧已经见过王兴了,还用面试?所以没有宣王兴进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