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景隆气得不轻,一摆手:“都回去睡觉!”
快到凌晨,又有十来个燕军来闹了一回,李景隆和三军将士又都自梦中爬起来。瞿能无法,索性让瞿郁带了一百家兵守在大营前方,燕军倒也不来了,可是天也亮了。
这一夜,南军人人都没睡好,早上起来,打招呼的时候都面带倦容,哈欠连天。
但这一天,是强攻的一天,北平,必须拿下!
南军的前方战场上,排开了一溜发石车,足有一百多台。李景隆颔首示意,陈晖猛喝一声:“放!”巨石嗖嗖地飞起,漫天巨响,隆隆地落在城墙上。
可是北平的城墙极为牢固,石头砸上去没什么反应。而且北平地处平原,石头甚是难找,陈晖带人搜了一天一夜也就这么多,估计一个时辰都不够用的。陈晖看着,不由得有些焦急。
李景隆一夜没睡好,眼眶乌青。强打精神,伫立马上,望着城门上的“永定门”三个大字,一挥手:“上!”
黑压压的人群如奔涌的潮水,高呼着“灭燕!灭燕!”奔永定门冲了过去。
北平的城墙有七丈余厚,内外两层。两道防线之间有敌楼做指挥所,四角有望楼供观敌用。朱高炽正坐在敌楼里,望着城下。朱高燧全身盔甲,护卫一旁。
绵延不绝的南军营帐覆盖了北平东南正南和西南过半方向的地面,一望无尽。不过受地形限制,即使是最宽阔的永定门,攻城的人马一字排开只能冲过来约一万多人,后面的南军列好了阵型等着轮候。一个个方阵相连,竟不知有多少。
今日天气不好,天色阴霾,沉沉的黑云压在头顶。而南军蜂拥而来的人马,比黑云还要沉重,密密麻麻地如雨前忙碌焦急的蚂蚁,多,而且快。人人手持巨盾,自头顶遮盖得严严实实。
眼看着第一波冲击的南军进入了射程,朱高炽一挥手喝道:“放箭!”
顿时飞箭如雨,城墙上蓄势已久的弓箭兵手松弦落,不计准头的只管冲着人群射下去。然而有巨盾遮挡,南军伤亡并不大,而且实在人多,更多的一波一波涌了上来。
待得波浪更近些,朱高炽又是一挥手,猛喝:“强弩,放!”
强弩的威力远比弓箭大,嘎拉啦一阵阵扳机拉过,嗖嗖嗖震天响声中迅猛地蹿出,直接击倒甚至穿透盾牌,南军的冲锋人群顿时倒了一片。
城门里的空地上,伫立着三十来架发石车。徐英站在望楼里,手举七色小旗,指挥发石车打往人群最密集,或是南军发石车的地方。“吱呀呀”响声不绝,一块块巨大的石头落在南军阵营,引起一阵阵惨叫。
“喀拉“一声,南军的一台发石车被燕军巨石击中,坍塌在地,如一头被猎人击毙的巨兽没有了声息。接二连三地又不断有南军的发石车倒下。城墙上的望楼居高临下,瞭望南军的一举一动极为清楚。徐英指挥着发石车的进攻,比南军这只能望墙上扔石头,优势明显得多。
密集的箭雨弩海中,南军倒下的士兵瞬间尸横遍野,铺满了护城河前的空地。很快,也填住了护城河。河水先是变成红色,没有多久,已经看不见河水,只有一堆堆尸体塞在河中。
后面的南军红了眼,更多的人涌上来,踏着路上的尸体,嘶吼着往前直冲。战鼓咚咚咚敲着急速猛烈的鼓点,空气似乎都要沸腾燃烧!
瞿郁瞿陶兄弟二人冲在前面,左手举盾牌挡着箭雨,冲过了护城河,冲到了城墙之下。瞿郁一甩手,一大桶油倾泄在城门上,瞿陶伸过右手的火把点燃,瞬时城门处火光熊熊。
瞿郁瞿陶相视一笑,接过后面尾随而至的南军手中的云梯,架在城门之旁,奋力往上爬去。接着又有一架接一架的云梯搭上了墙头。数不清的南军登上云梯,奋力上爬。
徐英望见城门起火,手中紫旗一招,城内准备已久的一队王府媳妇仆佣拎着洗衣桶端着洗澡盆一拥而上;道衍带着一队僧人晃着木桶也迅速赶到,水流似瀑布飞起,水花四溅,火光渐渐熄灭。
瞿郁瞿陶人在半空,嘴里咬着钢刀,继续往上爬。云梯不断有被推倒的,半空中坠下的士兵发出阵阵惨嚎。然而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墙头,城墙上的守军目不暇给,已经顾不过来。
平安带着的大队冲到了城下,盾牌手保护着弓箭手列好阵型,箭飞不绝,往城楼上射去。“咣咣咣”有节奏的巨声沉闷地响起,撞车开始撞击城门。
徐英手中黄旗挥过,城楼上疾落一排排强弩,嗖嗖嗖风驰电掣,撞门的南军士兵刹那间被击穿,有的竟然钉在城门之前。
平安见钢弩厉害,急忙侧让几步,避开了守城弩的射程。仰头望去,瞿郁瞿陶已经快到城楼,平安大叫:“快!快!”催促着梯上的南军一窝蜂地往上急爬。城楼上的长枪手刀斧手被南军的箭雨压住,竟然无法推倒云梯。
凛冽的寒风吹拂,李景隆远远眺望着城下,一阵阵恍惚。
这是真的吗?这么多人一波一波地死去?血肉横飞,尸横遍野,满耳都是惨叫,整个战场似一个炼狱。
终于,瞿郁瞿陶率先上了城楼。二人举起长刀一阵猛砍,城墙上的燕军霎时倒了一片,南军趁机爬上了一百多人,城楼上一片混战。
朱高炽看见,急推身旁护卫自己的朱高燧:“快!快去!”朱高燧无暇多想,挥刀就冲了出去,加入战团。
望楼里,徐英也看见南军上了城强,云梯上的南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蜂拥而上。跺脚对王景弘侯显叫道:“你们俩等什么!我死不了!”
王景弘侯显对视一眼,同时身形一闪,奔到了城楼上方。这两个高手如虎入羊群,南军上来的一两百人瞬时一排排倒下。朱高燧和瞿郁对打正感不敌,王景弘一刀劈下,瞿郁急闪,左肩已经中刀。侯显接过了瞿陶,南军士兵顿时不济。
忽然,西面的彰义门喊声四起。原来瞿能与李景隆商议,预料燕军全力守永定门,其它城门必定空虚。瞿能带着一只四千人的队伍,悄悄地偷袭彰义门,果然彰义门上只有寥寥几百守兵,瞿能率部奋勇攻城,居然一举成功,攻开了城门的第一道防线。
瞿能大喜,率领这几千人冲进了城内。刚进门,忽然一员大将闪出,身材高大面色冷冷,正是昨日的朱能,竟然预先埋伏在城边。双方瞬时战成一团。
南军是直隶中军总督府的军队,大部分士兵只在校场练过,燕军却都身经百仗打过蒙古骑兵,彪悍骁勇。人数差距不很大的这种情况下,南军毫无招架之力。瞿能见势不好,只好边战边退,一边大呼:“大将军增援!”
李景隆远远瞧见瞿能攻进了彰义门,先是心中一喜,看到朱能的埋伏却是一惊。久闻燕王用军诡谲,长兴侯三次大败都是败在燕王诡计之下。彰义门轻松打开,焉知不是燕军的诱敌之计?朱能之旁不知有几多花样!
李景隆又望了望城楼上,南军士兵已经寥寥无几,瞿郁瞿陶奋力苦苦支撑,瞿郁血流满身,显然已经受伤。瞿家父子老大远自蜀中赶来,如何能让他们牺牲冷了蜀军之心?
李景隆长叹一声,叫道:“鸣金!收兵!”
****************
这一天,是南军攻势最强的一天。之后,朝廷的大军日日攻城,却再也没能上城墙进城门。燕王妃燕王世子死守城池,在南军退兵的时候并不追赶,夜里却经常自城楼上缀下几个人去南军大营骚扰。李景隆气得跳脚,试着挖地道,试着用火炮,试着改攻宣武门,却始终没有成功。
天气一日日寒冷,某一日李景隆望向北平城,却见城墙上白光闪闪,竟是结了厚厚一层冰。
李景隆的心,也似这厚厚的层冰一样,拔凉拔凉。
这北平城,至少这个冬天,攻不下了。
第塞八十五章 塞外夜凝霜()
朱棣和马三宝两人双骑,奔驰在草原上。
永平大战,燕军暂时击退了辽东军。江阴侯吴高却也是个硬气的,不肯退兵,双方就胶着在永平。朱棣留下张玉率部守着,自己带着马三宝由刘家口间道直奔大宁卫。张玉不放心,让燕王多带些护卫,朱棣却摇头不许,就这么两个人出发了。
“风头如刀面如割”,草原上朔风凛冽,打在脸上生疼。好在两人久已习惯塞外的霜寒露重,只是打马急奔。青骢马和小黑都奔到了急速。
十月初六,二人进了大宁府。和两年前相比,大宁的街道更热闹些,店铺比原来多,鳞次栉比地显得有些拥挤。路人行行色色,大多冠履鲜明面色红润。看来这两年没有战事,宁王把大宁府治理得不错。
二人无心观赏风景,径直奔到了宁王府。朱门石狮,还和两年前一模一样。门口的亲兵还是原来的几个,认出燕王,都是一愣。朝廷的征燕诏此时已经传檄天下,燕王是反贼,竟然来了宁王府!
亲兵不等马三宝开口,赶紧奔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功夫,一阵喧闹,朱权大步跑了出来,大叫着:“四哥!”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朱棣。
朱棣心中一热,拍了拍弟弟:“你又长个儿了!”两年不见,朱权倒比自己要高些了,只还是瘦,有些驼背。
朱权说的有些无奈:“是啊,这一把年纪了,还在长,什么时候是个头?”
马三宝笑眯眯地行礼:“王爷!”
朱权一拳击在马三宝身上:“好小子!这可看见你了”。
三人说着话,进了宁王府,到了偏厅。
朱棣走过熟悉的庭院,走进这熟悉的厅堂,想起两年前,不由一阵心酸。
朱权不等朱棣坐稳,急急忙忙地问道:“四哥这是从北平来吗?形势如何?”
朱棣点了点头:“从北平出来,在永平府和吴高打了一仗。”
“江阴侯吴高?朝廷够狠的,辽东军都派上了?”朱权有些惊讶。
“不错。而且派李景隆替下耿炳文,五十万直隶大军驻扎真定,这会儿可能已经杀到北平了”。
朱权益加惊讶:“李景隆?五十万?那可是倾国之兵!父皇估计也就攒了那么点儿家底。为了打你都用上了?还是李景隆?”
果然是兄弟。两个人想的一样。
朱棣不由得叹气:“是。所以说奸邪当道”。
朱权啧啧称奇:“大侄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一家人可以商量,偏弄到这个地步。还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上”。看着朱棣又问:“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想的?”
朱棣又叹口气:“一言难尽。”说着把自奔丧被截,进京谒陵,谨身殿夜宴,葛诚密奏,张信报讯这些大致和朱权说了一遍。略去了圣感塔夜谈和自己生病一节。
朱权越听越是吃惊,只知道燕王起兵号称“奉天靖难”,一直不明其意,中间竟然有这么多曲折。听到湘献王阖宫****全家惨死,不由得目眦欲裂;而张昺谢贵居然兵围燕王府,也一样气愤。
朱权一拍扶手:“小皇帝太昏庸!由着朝中这帮大臣不拿我们藩王当人看!四哥,你脾气太好了!如果是我,宴席上就要那个齐泰好看!十二哥一家死得太冤枉了!”
朱棣摇了摇头:“朝廷有朝廷的想法。怕我们这些藩王分权,怕我们违法,怕我们不听朝廷的,‘削藩’这个事父皇在的时候就有朝臣提了。五弟十三弟七弟十八弟相继出事,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朱权哼了一声,道:“我们是太祖的儿子,本来就是王爷,如何能和普通百姓一样要求?就是十三嫂这事,多大事?吃醋打了个丫头而已,就要抓到京师三司会审!父皇和中山王什么交情?两个老头子若在,会这样做?”
朱棣不语。各人立场不同,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看来,标准不一样。徐秀这事,皇帝显然是认为罪大恶极。
朱权犹自愤愤不平:“五哥肯定也是发发牢骚,小皇帝本来是咱们侄子,叫几声‘小子’又怎么了?就要徙到云南!”站起身踱了踱步:“十八哥与西平侯吵架,七哥喝喝酒,这就更不是事了”。
朱棣苦笑,朱权比自己还要护短。
朱权叹道:“小皇帝正月里,就诏令诸王不得节制文武吏士。还好大宁府天高皇帝远,我也没睬他。那个都指挥使朱鉴,我照样支派。可是上个月来了圣旨,召我回京。”
朱棣一惊:“什么?让你回京?”
朱权点了点头:“上个月下旬到的圣旨,让我把兵马调度交给朱鉴,即刻返回京城。估计朱鉴也收到指示了,一直找我,我偏没见他”。
朱棣皱眉:“你准备拖着?”
朱权道:“小皇帝这明显没安好心。听说辽王也接到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