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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之剑-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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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是表面一本正经的骑士来说,无异于断绝未来希望的灭顶之灾,而作为信奉实用主义至上的我,更关心能否毕其功于一役,用教皇的死亡来彻底摧毁现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梵蒂冈,进而重新确立奈梅亨的权力和影响,教皇也是个凡人,是任我摆布实现政治目的的工具,所以他需要死,而且必须得死!

    “怎么做难道还要教你们吗?”

    我故作生气的对几个唯唯诺诺的骑士怒吼着,其实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问我怎么办?我能告诉你怎么办吗。

    被吼一通的骑士更懵了,他们面面相觑的对视着,最终还是再胆子稍微大点的桑诺尔带领下,蹑手蹑脚的走向车厢。

    “先看看里面有没有活人!”桑诺尔弯着腰努力顺车厢的裂缝往里看,另外几个人则在周围小心的搜索着。

    一名骑士俯身在尘土中扒拉着什么,然后突然举起个东西大叫道:“公爵大人,您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我接过他献宝似捧上来的东西仔细端详……

    事实上压根不用鉴别,从这玩意放到手上的那刻起,我便在心中默默地念出它的名字:

    “渔人权威!”

    代表教皇权威的标志,片刻不离身的信物,地位几乎相当于中国皇帝的传国玉玺,已经超脱它本身所代表的意义,成为某种精神上的象征。

    因为教皇被视为上帝在人间的行走、圣彼得的继承人,而圣彼得在皈依基督之前只是个加利利的渔夫,所以这戒指就被称为渔人权威,作为用来封印教皇签署文件的权戒拥有悠久的历史。

    每位教皇在即位之后,都会吩咐使用足金足赤的纯金打造属于自己的权戒,上面镌有圣彼得在舟中打渔的浮雕,及教皇的拉丁语名字,以此彰显这枚权戒独一无二的地位。

    把玩着沉甸甸的黄金戒指,我心里便有了计较。

    渔人权威在此,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那就是马车中的定是教皇本人,他就在这里!

    我激动的把戒指揣进怀中,一步步踏过满地废物,走到倾圮的马车旁边,若有所思的侧耳听着,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作祟,恍惚间好像真听到有人微弱的喘气声。

    “过来,帮我搬开这个。”

    我抓着一根横梁,从形状看它原本应是马车的主轴,现在却斜插进车盖,把车厢弄得面目全非。

    沉重的车轴让我们六个人折腾得满头大汗,我一边抱怨中世纪欧洲人手工艺的落后,一边呼哧带喘的提醒众人小心:

    “你们两个扶着棚盖,等挪开车轴千万别砸到里面的人,那可是教皇霓下!”

    移动车轴的浩大工程好不容易大功告成,我愈发觉得喘息的声音清晰可辨,怀中渔人权威也变得重如磐石,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死命坠在胸口,我深吸口气,示意搬住车盖的几名骑士可以把它抬走。

    随着盖子的移开,黑暗的车厢内一点点透入光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渐次出现的内景,我隔着锁甲握紧渔人权威,紧张的觉察不到深深抠进手指锁环带来的疼痛。

    “你会在里面吗?奥里亚克的热贝尔,尊贵的教皇霓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乱堆在角落的几份文件,这显然是翻车造成的,顺着车盖打开的方向往上看,沾血的袍角让大家倒抽凉气,可惜它只是慌乱中扯碎的边角,华丽的镶边依旧熠熠生辉。

    车盖被完全移开,有人发出惊叫,有人吓得连连后退,还有人脚软倒地嘴里念叨着圣号,只有我保持刚才的姿势,但瞪大的眼睛里也写满惊讶与恐惧。

    在车厢最靠里的角落,面色惨白的教皇霓下裹着血迹斑斑的圣袍,正满含仇恨的怒视我们,他按在腿根的手掌下不断涌出粘稠的鲜血,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妙。

    (本章完)

第378章 纵横(3)() 
“日安,霓下。”我虚扶着不存在的帽檐,优雅又得体的冲软绵绵倒在那里的西尔维斯特点头致意。

    “日安,我的大人。”即使声带沙哑的像是一块破损的塑料布,西尔维斯特还在维持自己贵为教皇的尊严。

    “我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我没想过你会带着那么多观众。”

    西尔维斯特针锋相对的回答,身体上的伤痛阻挡不了他头脑灵活犀利的讽刺,单论嘴上功夫教皇霓下绝对天下第一,就连亚里士多德复活都不是对手,他可是众所周知的修辞学大师。

    “让我们检查下您的伤势吧,霓下。”

    虽然他大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越来越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但众目睽睽我仍得摆足姿态。

    西尔维斯特玩味的看着我,眼角被岁月侵蚀的皱纹刻进皮肤,好像深不见底的沟壑,整个人生阅历全藏在里面,他曾经就是靠着这副风度翩翩的学究气质,获得奥托大帝的信任和奥托二世的器重,进而一步步登上梵蒂冈的教皇宝座,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有着怎样一颗追逐权力的野心。

    “恐怕我要拒绝您的好意了,公爵大人,上帝已经在召唤我了。”

    此刻的教皇失去高高在上的威仪,颓唐的模样更像个知天命的老人。

    “凡有血气的,都如衰草,所有他的枯荣,都如草上之花,草会凋残,花会谢落,你们要忍耐,直到主来……”

    他絮絮叨叨的为自己默念安魂弥散,骑士们纷纷垂首半跪在地,虔诚的信仰让他们自觉为见证以为教皇的蒙召感到悲痛。

    “你们现在也有忧愁,但我现在要见到你们,你们的心就会布满欢乐,这欢乐再也没有人能够夺去,你们看我,我也曾劳碌愁苦,而最终却获得了安慰,我会安慰你们,就如母亲安慰她的孩子。”

    西尔维斯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跪拜在身边的骑士,如同坐在那圣彼得教堂的御座上一样,骑士中甚至有人因为得到教皇的宽恕而嘤嘤抽泣,我却只能懊恼又无可奈何地跟着应祷。

    “好了孩子们,剩下的时间请让我和公爵大人独处,看在上帝的份上,可以吗?”

    目送痛哭流涕的骑士们渐渐走远,西尔维斯特感慨似的幽幽吐出一句:“这真是命运啊,难道不是吗,公爵大人?”

    “您不应该临阵脱逃的,霓下,你们的营盘扎在山上,拥有无可比拟的地利优势,人数又比我们多,战斗持续下去我们很可能受挫,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刚开始的顺风顺水决定不了最终的结果。”

    我在离他差不多一步左右席地而坐,一边说一边解开系得很紧的牛皮手套:“您没能沉得住气,相当遗憾。”

    他抬起捂住伤口的手掌放在眼前细细瞅着,好像它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粘稠暗红甚至有些腥臭的血液渗进肌肤的每一条纹理,他奇怪的嘟着嘴,愣了半晌才说道:

    “胜利距我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惜没能把握住,这双摩挲过无数经卷的手,毕竟无法熟练的玩弄权谋与刀剑。”

    “侍奉上帝的仆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到权谋,就像小偷在光天化日下声明自己的身份一样,这不合规矩,霓下。”我有点惊讶于西尔维斯特赤裸裸的表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呵呵,此时此地只有你我两个人,大人,也许上帝能听见咱俩的对话,但他不会怪罪一个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

    他把手掌重新按回伤口,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脸色变得更苍白:“我终究未能战胜命运……”

    “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真让人意外,作为圣彼得的继承人,妄提战胜命运是对信仰的亵渎,放心,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听见,霓下,您还是去上帝那里做忏悔吧。”我甩着手套拍落裤脚的浮尘,漫不经心的回答。

    “想想自己的人生,的确心有不甘啊。”

    奥里亚克的热贝尔轻轻地咳嗽着,嘴角溢出点点血丝:“不过从我跟随博雷尔伯爵踏入梵蒂冈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无法平静的走完接下来的路,教皇的赏识、皇帝的青睐、万民的敬仰都是将你推向万丈深渊的无形大手。有时想想,当初选择留在圣玛利亚德里帕尔隐修院研习经文,未必不是个愉快的决定,可惜我误入歧途要的太多,上帝把尘世的美好展现在眼前,并非要你浪费生命去追逐名利,他是想教导众生放弃享乐,潜心归入正道。”

    我站起来走到一旁低头啃草的战马边,取下鞍鞯挂着的水囊,这里面的水是两天前出发时灌得,捂在皮囊里稍微有些发馊。

    “我看您渴了,要不要来一点润润喉咙?”

    我拧开皮套把水囊递到奥里亚克的热贝尔面前:“关于命运,我知道的不多,这是每个人自打出生便被上帝设计好的轨迹,谁都难以改变,如果上帝对命运真有暗示的话,那也仅限于对您虔诚的眷顾。”

    西尔维斯特只浅浅的嘬了口水,这玩意同他平日饮酌的葡萄酒相比,简直难以下咽,是什么让出身贫贱的农民孩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仅仅是命运吗?我毫不在意的把水囊塞到嘴里,仰脖狠狠地灌着,追了这么久嗓子确实有些干涩难耐。

    “我的渔人权威不见了。”西尔维斯特摸索着撕扯破烂的袍子,寻找象征自己权力的戒指。

    “它在这,霓下。”

    我取出揣在怀里的权戒,小心翼翼的捏着给他看:“它好好的,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我让人往里面掺了点银子,使它看上去显得更透亮。”

    他扭着谢顶的额头,每一根发丝都精心的梳理整齐,然后用特制的胶水定型,无论如何动作都可以保持最初的造型。

    “看到侧面那个精致的花纹了吗?那是我在隐修院时描摹迦太基抄本上的装饰,再配上圣经的段落真是完美!”

    我转着戒指仔细端详那镌刻的花体文字:

    哈利路亚!因为主我们的上帝,全能者作王了,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万王之王,万主之主。

    我虽然识字不多,但圣经中出镜率较高的几个单词,还是能认识的。

    “这是《启示录》里的训诫,的确很适合刻在渔人权威上。”

    “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万王之王,万主之主……”

    西尔维斯特又按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把本就微弱的声音更撕得支离破碎:“你们这些领主为什么永远不懂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上帝才是唯一的至尊,服从梵蒂冈便是服从上帝的意志,你们为什么不懂!”

    望着这个至死仍执迷不悟的可怜人,我不知道应该为他感到悲哀还是高兴,悲哀他日复一日的去做那些永难实现的幻想,高兴他一直保持着最真的初衷,在恒久漫长又瞬息万变的人生中,谁敢保证自己会一成不变呢?

    改变的人适应时代发展顽强活了下来,而坚持的人也得以幸运的守住本真的自己,孰优孰劣说得清吗?两者都有评价对方的权力吗?或者说彼此都没有?

    我把喝空的水囊随手丢到脚边,残留的水滴坠向干燥的地面,掀起倏忽即逝的小小灰尘。

    “但凡有一人懂得此间真意,我主基督便不会被钉在十字架上了,神龛里供奉的殉道圣徒也不会越来越多了。”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西尔维斯特,他同样歪头盯着我,浑然不在意刚才涉嫌亵渎的话语。

    “您相信骑士的剑是为了保卫信仰吗?总之我不信,他们从小便训练如何杀人和防止被杀,踩着他人的累累白骨为自己的欲望奠基,只要有机会享受哪怕一天权力的滋味,再虔诚的信徒都能够改宗异教神明,做出伤天害理的龌龊勾当,您不正是如此吗,霓下?你我其实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力的游戏,没有胜利者,没有中立者,只有籍籍无名的失败者和永恒的追求。”

    西尔维斯特咧嘴笑了,虽然那动静听起来很像一只老乌鸦发现腐肉桀桀的哑鸣,我还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我喜欢你的理论,我的朋友,犀利、精准、不失偏颇,可能有人痛恨你的直白,那这个人要么是单纯的傻瓜,要么是道貌岸然的骗子。”他耷拉着眼皮,仿佛随时都会睡着。

    我知道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体内的鲜血流失殆尽,生命的迹象正不可逆转的消逝,看着面色平静安详的教皇霓下,我心底突然涌起不知出处的悲凉和落寞。

    是对一个对手的死去感到惋惜吗?只会玩弄权柄而没有实控军队的教皇,甚至连假想敌都算不上,他太顽固了,脑筋纠结在书呆子不切实际的虚幻想象中难以自拔,比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不寒而栗的格里高利五世,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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