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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之剑-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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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蒂冈的舞台从来不缺少万众瞩目的名角,但要想表演的有血有肉而不露破绽,依靠的可不仅仅是精湛的演技和足能以假乱真赚取同情的眼泪,一颗思维缜密的大脑和强有力的外援同样不可或缺。

    我把一杯温开水慢慢吹凉,捏在手里反复把玩着,送葬的队伍进入教堂的地下墓窟已经很久了,久到连纹丝不动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的神父,也偷偷敲了敲发酸的后背。

    “怕是现挖坑埋个人也够了吧?”我这样悻悻的想着,转转杯沿找个角度一口将放凉的温水囫囵灌下,长长的打了个水嗝。

    在场的贵族差不多跟我同样的状态,大部分等得有些不耐烦,不过碍于修养和面子,一般也还维持着得体的平静,倒是参礼的奈梅亨及其他领国的骑士个个吹胡子瞪眼,要不是有我坐在前面压场,估计全都得原形毕露。

    就在我刚要派个侍从去了解下情况的时候,人群嘤嘤嗡嗡的骚动突然停止,我疑惑的转过身,果然看到盖尤利乌斯大主教一行众人正从走廊拐进来。

    “好戏要开始了!”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贵族们摩拳擦掌兴奋异常的脸,读出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主教面色沉重一言不发,他紧抿的嘴唇像是两片严丝合缝的鳞甲,相比之下司礼神父米凯兰杰洛的表情显得轻松不少。

    也许是因为他更年轻的关系,走起路来的架势愈发气势十足,跟在队伍末尾的奥多西斯主教低着头,缓慢的步伐将气氛压抑得相当低沉。

    作为已故霓下的心腹,失去靠山的他不得不隐藏锋芒,混在人群中刷低自己的存在感,大家都明白教皇的葬礼只是助兴的前戏,真正的高chao是接下来关于继承权的一番唇枪舌战,难保不会演变为流血冲突。

    一老一少两人的动作表情清晰的昭示了全然不同的心理状态,貌似米凯兰杰洛神父胸有成足,而盖尤利乌斯大主教暂落下风,看来在地下墓窟里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可不仅仅是埋葬了教皇那么简单。

    处于权力风口浪尖的几位主教神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有机会染指教皇宝座的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那三个人,资历绝对够老的盖尤利乌斯大主教,不过卸任亚琛大主教来到梵蒂冈后一直被打压,人气上远不及其他二人。

    同罗马贵族圈关系很深的奥多西斯主教,资历虽不及前者,但也没有太难看,可是罗马易主,不少和他过从甚密的贵族都被清洗,苟存者尚在观望,推他更进一步的力量差很多。

    再有就是资历最浅的司礼神父米凯兰杰洛,他在梵蒂冈地位不高,仅是个小小的掌玺神父,却受到相当多人的拥戴。

    现任柏林大主教亚历山德罗的左膀右臂这一身份无疑加分不少,有人有势有靠山,再加上奈梅亨含含糊糊的承认,米凯兰杰洛神父迅速整合半数以上拥有投票权的红衣主教,无论走正常的投票程序还是武力强推,他都有保证万无一失的能力,所以三个人此刻的表情截然不同。

    有人兴奋、有人失落、有人无可奈何的认命。

    “气氛有些尴尬啊……”

    我举起酒杯,罗洛马上将它添满:“谁会是打破沉寂的那声铜锣呢?”

    自言自语的环顾四周,我发现几个心怀鬼胎的小贵族也在看这边:“不会以为我跳出来当这个冤大头吧?”

    单从场面上说,在场的确只有我的身份和地位合适,可惜今天的基调是梵蒂冈内斗和开开心心看大戏,堂堂公爵插手教廷的内部事务,不仅目的性太****,而且会把奈梅亨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不管谁上台总要低三下四的过来巴结,比哈巴狗还乖。

    安静,可怕的安静,我仿佛看到一个隐形的死神披着黑袍手握镰刀,在这神圣的教堂里四处寻找权力血腥场的替死鬼,对啊,肯定有人会死或者生不如死,但聪明人谁愿意第一个去死?

    就在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时候,一个小教士捧着木匣匆匆进来,他直奔祭台上坐定的几位主教而去,宽大的教袍很不合身,弄得脚步稍显踉跄,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走到台阶下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愣在原地,斜眼偷偷打量端坐的三位主教,竟不知该把手里的东西交到谁手上!

    这便是棋子吧……我无心去思索此人到底是真的有要务还是事先安排的,但他无疑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逼得以退为进的几个人必须开口说话,一潭死水终起涟漪。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盖尤利乌斯大主教虎着脸喝道,在场众人属他的教籍最高,出面讲话无可厚非。

    小教士悚然缩着脖子,磕磕巴巴的回答:“主教大人,这是外面观礼的城中富人献上的葬礼程仪,他们没资格进入教堂,又想表达自己对梵蒂冈的尊重和霓下的缅怀,于是便托我代为转达……”

    这下盖尤利乌斯大主教也不做声了,城中富人奉上程仪本是好事,但该谁来代表梵蒂冈接受可是件大事,在先皇故去新皇未选的情况下,擅自收受的责任他承受不起。

    “我是个外人,这样的话按理不应由我说……”

    作为君士坦丁堡大主教代表的本狄尼克主教率先打破沉默,他坐在祭台右边靠前的位子上,离事件的发生中心最近。

    “教皇霓下蒙召,这肯定令所有虔诚的信众悲痛万分,不过伤心归伤心,梵蒂冈的各项事务决不能为之停滞甚至倒退,得有人继承霓下未竟的事业,继续弘扬正教的使命。”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高速冲刺的赛车,不断撞击着所有人的感官和承受底线,使得大家掩饰得当的虚伪铠甲纷纷龟裂、粉碎、化为齑粉。

    “感谢您的坦率,本狄尼克大人。”

    有人搭了台阶,盖尤利乌斯大主教决定主动出击:“您的一番肺腑之言出自拳拳之心,愿上帝赐福于您!”

    他作势在胸口划着十字,借而展开下面的话:“霓下蒙召,梵蒂冈失去了掌控方向的舵手,基督世界的所有信众也失去了灵魂上的导师和精神上的司牧,大家的悲伤是真诚的,期望也同样迫切,梵蒂冈需要新的领袖!”

    他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伴随着感染力极强的煽动,很是有些人热烈的响应,支持的掌声和叫嚷此起彼伏。

    我盯着盖尤利乌斯因刻意控制情绪而晕红的脸,他仿佛瞬间年轻了几十岁,又回到曾经年富力强的时光,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老夫聊发少年狂,这句诗最能概括老主教跌宕起伏的心理变化,如果换作是我,也会努力争取。

    “大人的虔诚让我感动。”

    一个我不太认识的神父开口道,从他身着的红色绣边白袍来看,身份应该不低于枢机院主教。

    “罗马有句谚语说得好,狼群不能没有头领,国家不能一日没有君王,梵蒂冈确实急需一位力挽狂澜的领袖,按照神圣的程序,现在该是提名选举新任教皇的时候了。”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被更多人听到,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我这才看清此人的样貌,塌鼻梁、三角眼、扫帚眉,怎么瞅怎么不顺眼,真不知道如何混到枢机院主教的位置。

    “请上帝宽恕我的唐突,但事关基督大业,由不得半点虚情假意,诸位,我提名米凯兰杰洛神父!”

    “哦!”

    “什么!”

    “那个搬弄是非的小白脸凭什么!”

    这位主教的提议引起轩然大波,仿佛在人群中投下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点燃了按捺多时的火线。

    米凯兰杰洛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喜色,盖尤利乌斯不满的鼓着腮帮,奥多西斯呆呆的扫视两人,唯有事不关己的本狄尼克平静的将众生百相收之眼底,他投给我意味深长的微笑,里面包含的信息太多,令人无法趗读。

    果然马上有盖尤利乌斯大主教这边的神父展开反击:“米凯兰杰洛太年轻,又只是个掌玺神父,资历人望远远不及盖尤利乌斯主教大人,您的提议恐怕难以服众!”声音的主人隐在人群中并未现身,但嗓门绝对高亢。

    “谁!是谁在说话!这样混帐的言论竟能说出口,怪不得不敢亮相示人!”

    刚才提议的枢机主教气急败坏的寻找声音来源,那样子跟个菜市场掐架的小贩没啥区别:“是谁说的,站出来!”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枢机神父目光如炬的扫过人群,本就不甚精致的脸孔因愤怒扭曲成可怕的模样。

    “是谁,怎么不敢站出来!”

    他紧紧攥着长袍的下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彻头彻尾的小人!”

    这角色安排的可不怎么光彩,我盯着盖尤利乌斯接下来的动作,心里默默的给他减了分,老主教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他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腰板挺得比谁都直,好像发生的事情同自己毫无关系。

    “您就不要追究了,刚才说话的人虽然不敢现身,手段下作了点,但他说得话仔细品品,的确有些道理。”

    一个戴着主教冠,坐在祭台上的红衣主教站出来打圆场,这个人我认识,丘扎拉祖,原来做过米兰的大主教,算是格里高利五世霓下身边的旧人,资历地位上足以压对方一头。

    枢机主教果然气势上弱了下来,不过当着众目睽睽,总不好承认失败,脖子还硬梗着不服气:“忤逆之言,有何道理!”

    “按照《圣徒礼范》的神圣规定,教宗必须依据一系列虔诚的程序来选举和产生,一切不合规程的行为均是对上帝的不敬和信仰的亵渎。”

    丘扎拉祖慢条斯理的说着,调入梵蒂冈后他把大量时间都花在研究古典经文上,随口摘背些规则简直信手拈来。

    “候选人得经过教区的推选,然后层层选拔到梵蒂冈,所有候选人做完圣餐弥撒整装正襟从青铜门进入圣彼得教堂,通过全封闭的投票,超过票数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继任教皇,并且还得接受枢机院的严格审查。”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大人,这才是符合教规的公平选举,结果足以服众,而不是像您这样当着教俗大众的面,市场叫卖似的喊名报价,为了小团体的私欲相互扯皮争执,让所有人看了梵蒂冈的笑话!”

    厉害!我暗自为丘扎拉祖主教击节叫好。

    虽然他的一番话包含着明显的讽刺意味,弄得在场德意志贵族均很不高兴。

    前面的历史我不甚了解,但至少从奥托大帝开始,每任教宗几乎都是由皇帝亲自挑选的,可以说躲在帝国羽翼下寻求庇护的梵蒂冈,最多算个摆在道德制高点上的玩具,任由皇帝按照自己的心意随便玩弄,至于那些狗屁神圣教规,压根没认真执行过,所谓的公平选举无非走走过场。

    现在帝国陷于内战,亨利陛下无暇兼顾梵蒂冈的烂事,明眼人都清楚谁拳头大听谁的道理,我一个手握重兵的堂堂公爵,往这一坐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丘扎拉祖的用意很深,一方面巧妙的把众人关于人选的争执偷梁换柱成乱七八糟仪式的规程,另一方面看似公正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聪明的他一早便看出我的用意,马上不动声色的站出来把水搅浑,这下可方便了我浑水摸鱼。

    盖尤利乌斯和米凯兰杰洛同时望向我,不一样的眼神里却写满同样的信息。

    他们在寻找答案,试探我的态度以分清立场,丘扎拉祖提出按照《圣徒礼范》的规程选举教皇是否出自我的授意,如果不是,那么奈梅亨真的愿意让梵蒂冈关起门来,自己选出个不听话的教皇吗?

    (本章完)

第398章 天下动荡(3)() 
我当然不会给他们答案,眼下的场面正有条不紊的朝着预想发展,难道他们以为自己选就会有结果?太天真了!

    当权力变成人人均可竞争的目标时,哪怕赋予这个过程无尽的时间和足够操作的规范,最终的依旧会毫无结果。

    就好比解开拴在恶犬脖子上的锁链丢进骨头,狗咬狗的争斗只会连绵不休,到头来落个两败俱伤,谁都没机会接近骨头一步,而今天粉墨登场的角色全是这样的恶犬,自以为是的撒欢蹦哒,咬来咬去一嘴毛,疲于内耗后还得来求我,且必须比现在更加谦卑。

    本狄尼克黑色的教袍夹杂在一片红色、白色的海洋里显得分外突兀,自从几十年前梵蒂冈和君士坦丁堡的关系走下坡路开始,不单单是对经义的解释,双方的其他差异也越来越大,东部教会受到更深的希腊影响,礼拜方式、语言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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