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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之剑-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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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住,你能行的,兰迪。”

    我给自己鼓着劲:“别倒下,大伙全仰仗你呢……”

    “大人!”

    是传令兵,他的每次到来像是准点报时的撞针,带回好坏不一的讯息,要么狂喜、要么极悲。

    “大人,有情况!”

    “慌什么!”

    侍从大声呵斥道,猛地一把抓住马笼头,传令兵吓得咽口吐沫,半晌没敢言语。

    “上前禀报。”

    我招招手,尽量控制身体不发抖,陪在身边的高德见状,立刻吩咐侍从隔开人群,不让闲杂人等看出公爵大人的疲态。

    “谢谢。”

    我勉强微笑着,揉揉通红的眼角,刺激的来了精神。

    “斥候在下游五里侦察到敌情,有许多敌人强行渡河,数量不明。”

    传令兵是个聪明人,分分钟就明白了不能大声喧哗扰乱军心,所以刻意压着嗓子说话。

    “目前他们忙着集结,尚未行动。”

    “再探再报!”

    我按着他的肩膀,仿佛这样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得力量似的。

    “必须搞清敌人的数量、兵力配置,军情十万火急,手脚利索点!”

    传令兵来不及行礼便牵马走了,高德凑过来,意思不言自明。

    “大人,如今您手上没多少机动力量了,要不我领人过去吧。”

    他历经百战的锁甲擦得锃亮,每动一下都明晃晃的刺眼。

    “我先带五十人,顺路观察地形,寻找险要处布置防线,倘若敌军势大无法抗衡,我会提前禀报的,好让您有所提防。”

    “权且照你说的应付吧。”

    我意味深长的叹口气,将来龙去脉想得清清楚楚,眼光落在白蒙蒙一片的河上。

    “莱希菲尔德伯爵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太狡猾了。为什么敌军营地安安静静,我们的人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老伯爵一定是趁谈判时调动的队伍,同时利用谈判和随后的长夜来拖延时间,偷偷地在我们眼皮底下强行渡河,简而言之便是声东击西,想不到我常用的招数,他倒学个明白……”

    我自嘲的咧咧嘴,突然意识不妙:“对啊,声东击西!传令兵!快!命令三色堇撤回来!”

    高德一面招呼传令兵速去,一面安抚过分激动的我:“大人,您是想到了什么,有话慢慢说。”

    “施耐德,施耐德危险了,再不撤肯定遭了!”

    我急得原地打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渡过河的敌人既是威胁也是诱饵,莱希菲尔德伯爵在挑逗,你见过捕狼的猎手吗?他们老练、胆大心细、耐心的可怕,精致的陷阱中抛下巨大的诱惑,以此判定目标是落单的独狼还是打前站的哨兵。想通了吗?你我是狼,下游的敌人是美味的猪腿,老伯爵是沉稳的猎手,他不惜左右开弓,试探奈梅亨的实力,以此判断我们的弱点。可惜啊,运气和实力全在他那边,我的底牌要打光了……”

    高德的侍从牵马立在一旁,花色的战马不耐烦的用蹄子刨着地面,扬起阵阵尘土,它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搞不懂主任究竟在盘桓什么。

    “那您的意思是?”内敛少言的骑士探头问道。

    “你去上游接应施耐德回来,不用管下游集结的敌人。”

    我转了转眼珠又说道:“不行,施耐德完了,他叫敌人困住了,你去无异于送死,为今之计保存实力是关键。”

    我紧张的咬着指头上的死皮,此刻的任何决定都将直接决定战斗的成败:“莱希菲尔德伯爵送上门来的诱饵,不笑纳怎么好意思,干脆集中力量吃掉它!”

    “那施耐德呢?”

    高德弱弱的挤出一句话:“万一他……”

    “听天由命吧,敌我双方各自咬钩,消灭了冒进的对手,就当重新回归原点。”

    我看着高德阴晴不定的脸,补充着说道:“施耐德心思缜密,未必能让敌人占着便宜,让我们为他祈祷吧。”

    军士吆喝着士兵,士兵呼唤着同伴,骑士训斥着侍从,侍从抽打着战马,相互声嘶力竭的狂吼,如果不是身处其中,外人一定以为自己正在欣赏几百人共同出演大话剧,主题便是“还有比这更乱的场面吗?”

    高德的鸢尾花补充了几十名分别来自风信子和矢车菊的剑士,勉强把重装步兵的数量凑够五十人,他们将掩护长枪兵的侧翼并相机突破敌人的防线,在弓箭手严重不足且集中调配给河岸正面防守的情况下,长枪兵是阻止对手迅速进攻的唯一屏障。

    “打仗和做事一样,讲究识大体明大义,万一敌人无法抗衡,别硬撑着,该撤退撤退,该保命保命,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保存实力比赢得胜利更重要。”

    高德骑在马上正要离开,我从侍从手里接过缰绳,语重心长的宽慰道:“德维德替咱们守着后门呢,打不过总不至于无路可退。”

    我被自己一本正经的说辞打动了,好像昨天决定作战还派兵冒进渡河的不是本人似的。

    好在高德没注意到公爵大人的自相矛盾,他紧锁眉头,更在意接下来难以预期的战斗。

    鸢尾花以五人为一个作战单位,由经验稍多的老兵担任军士的角色,负责传达命令与协调彼此配合,小规模的遭遇战中,基层指挥的畅通是判定成败的关键,试想想,分工协作的雪原狼总能屠杀成倍于己的鹿群,靠的是什么?

    “去吧!”

    我照着战马的屁股猛地一抽,它高亢的长嘶,甩开蹄子飞奔而出,侍从依次追随,士兵们也陆续跟上,我目送最后一个士兵消失在视线中,心思也跟着他们飞到前线。

    “愿上帝保佑吧……”

    河面笼罩的晨雾依旧,太阳刚刚在群山的缝隙中露出浅浅一角,活像个不良奸商生产的豆丁肉火腿,距离建立不可一世的统治尚需时间,早起的灰雀成群结队的叽叽喳喳叫着,仿佛在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些奇怪的两足动物又在搞什么花样,它们呼扇翅膀变换着飞翔的队形,嗖的一下扑入漫漫晨雾的怀抱。

    “大人。您快看,对岸!”

    转身拿杯子的工夫,侍从突然指着背后大喊,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到他所指的方向,然后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蒙蒙的晨雾缭绕,但那已不是唯一的颜色,摇摆不定的橘红色火光越聚越多,慢慢由点及面,汇成令人倍感温暖的光明,可惜,它带给我的却只有沉重的压抑。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伯爵大人,狡猾的猎手。”

    不能像普通士兵那样表现出震惊和沮丧,作为主帅,我必须镇定坚强。

    “敌人是要强渡过河,怎么办啊,大人!”

    侍从失声惊叫道,他代表了大家的心思,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天啊,我们完蛋了!

    先巧施诡计骗过侦查,借夜色偷偷派出奇兵,接着等天亮时故意露出踪迹,逼得我不得不把本就不多的兵力再次分割,削弱了正面的防守力量,他百密一疏的,是我未曾顾及三色堇的死活,放弃分兵救援,不过敌人基本达成了战术诱惑的目的,此刻他们面前,是重步兵严重缺乏的风信子和尚未回缩的矢车菊,还有战斗力要大打折扣的紫罗兰,两相比较之下,老伯爵稳操胜券。

    “牵马来,我得去前线!”

    失神的侍从手忙脚乱的准备着,留守营地的士兵彼此惶恐不安的对视,未战先衰的悲观气氛笼罩众人,我翻身上马,随便拉住个旁边跑过的军士,颇似长辈般严肃恳切的耳提面命道:

    “约束好你的战士,依托现有地形组织防守,无论前线战况如何,在我回来之前,不希望看到人心惶惶一盘散沙的士兵,奈梅亨可以被击败,但绝不能溃败,明白吗?”

    (本章完)

第445章 龙起北欧(3)() 
“上帝保佑奈梅亨!”

    军士捶着胸口坚毅的回答,他脸上横着一道劈断右眉和鼻梁的伤口,仿佛爬过的丑陋毛毛虫,使整张面孔显得阴森恐怖。

    奈梅亨军队虽然待遇不错,战损率却极高,兵源补充捉襟见肘,除去靡费重金的雇佣兵,很多本土志愿参军的往往是未成年人,他们以同乡或者亲族为纽带组成小队,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队长,这些人称作军士,是种具有荣誉感的尊称,也是比普通士兵地位略高的长官。

    军士的升迁一般依照军龄和功勋,战死者自然有第二顺位递补。

    这位军士看起来岁数不大,可骨子里透出的冷静与骄傲,远胜过惊慌失措的新兵,他们人数不多,个顶个都是军中的中流砥柱,好像坚固的铆钉,将零件连接成运转高效的机器。

    把松散的紫罗兰托付给军士,我放心的打马离开,奔赴欧文风信子布置在河岸边的防线,其实那里距离大本营不远,情形大可尽收眼底,可惜苦于路况太差,得顺着山谷的斜坡绕下去,着实耽误时间。

    “大人,您来了。”

    欧文早早等在路边,帮我牵住缰绳,几名士兵急匆匆的跑来跑去,抓紧最后的机会补充防线的薄弱环节。

    “状况如何?”我不待下马便问道。

    “如您所见,雾气很重,河面的能见度相当差,火把出现有段时间了,可除了人马调动的喧哗,对方似乎并无渡河的打算。”

    他歪着头,耳朵敏锐的竖起:

    “您听,只是平平常常的水波声。”

    我侧耳仔细听了听,果然没啥异常:

    “那也得提高警惕,一丝一毫不能马虎,也许敌人在等我们放松的空当。”

    欧文的眉毛奇怪的挤了挤,似乎在说:

    大人您开什么玩笑,水流湍急、河面又宽,敌人再突然袭击都不可能瞬间插翅膀飞过来,迟早会暴露于弓箭手的射程之下,该提高警惕的是他们。

    我读懂他的意思,昨夜那种隐隐的不安愈发强烈。

    “老伯爵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甚至到了火花四溅的高负荷程度,可依然毫无头绪。

    “用兵让人捉摸不透应是我的专利……”

    “听说高德率军赶往下游去救火了,不少敌人趁夜偷渡,是真的吗?”

    欧文得到我的点头肯定后懊恼的挥着拳头:“实在太狡猾了!”

    他话音未落,立刻追问道:“施耐德呢?他在敌人那边,无异于掉进了关着猛狮的斗兽场。”

    我沉吟半晌,找了个比较温和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做出的放弃救援三色堇的决定。

    “他们在上游多少牵制了点莱希菲尔德伯爵的兵力,否则当下我们要对付的敌人更多。”

    我盯着欧文黯淡的眼神,他明白公爵大人的意思。

    “马丁棋中的弃子,对吗?用来掩护被对手看死的国王。”

    骑士的喉结抖动着,情绪稍有起伏:“作为您的追随者,我绝对相信您的判断,作为您的封臣,我无条件执行您的命令,可让我放弃亲密无间的战友,您向我保证,大人,由上帝见证的发誓,您有办法救施耐德,他会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吗?我苦涩的笑了,心中的彷徨和失落不是简单的建立自信就可以祛除的,认真回想,从发现敌人开始,我一连串混乱的指挥起到了多少作用?

    误中奸计的会面……

    冒失派出三色堇……

    仓惶布置沿河防线……

    盲目分散矢车菊把守退路……

    我像个初出茅庐的赌徒,懵懵乎乎的教对家耍的团团转,一张张打出手牌,待到收圈是才恍然大悟,自己却再无翻盘的资本。

    “你怎么了,兰迪,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摸着心房,忏悔似的拷问灵魂,那生机勃勃的生命之源一如既往不知疲倦的跳动。

    “你害怕失败,不是吗?你头一次有了害怕一败涂地的绝望,以前的信心满满源自即使输了仍能东山再起的底气,而现在呢?东山已然没了,谈何再起?”

    “这该死的雾得下到什么时候!”

    欧文厉声的跳脚大骂打断我的思绪,劣质豆丁肉火腿升腾膨胀,逐渐变换形状,成了厨艺糟糕的小媳妇摊失败的煎蛋,融化的糖心黄中带红,流质般随时可能破皮淌汁,新一天的日出还是无可阻挡的降临了,雪峰舒展着迷人的身姿,躲在粉红的面纱后款款深情的冲我们抛媚眼。

    “太阳都出来了,雾怎么还不散。”

    欧文气鼓鼓的划拉胳膊,想要驱散这不愿离去的晨雾,对岸火把的光芒屈服于阳光的威慑,渐渐微迷衰弱。

    “我要是莱希菲尔德伯爵,再不渡河可就没机会了!”

    在秋冬季节的山谷或盆地,由于夜长,且出现无云风小的机会多,地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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