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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之剑-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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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宝贝儿子放走,我哪有能要挟巴塞尔的筹码了?现在奈梅亨势单力孤,甭管讹的还是抢的,是盟友就得攥住喽!

    “我骄傲的小奥登。”

    他不再提这茬,殷勤的招呼侍从帮我添酒:“您带了多少士兵来康斯坦茨?”

    他这句问话什么意思?试探?摸底?还是单纯的没话找话?

    我下意识摸向腰间,长剑不在那里,进来时已经交给了门口的侍从,现在唯一可以作为自卫武器的,只有手中用来切肉的小刀,那盛酒的陶罐虽然不错,可惜质地太脆,基本没啥使用价值,真打将起来还不如根桌腿好使。

    “奈梅亨在罗马扫荡叛军大获全胜,自然携胜利之威士气高昂,一路所过望风披靡。”

    我不动声色的摩挲着切肉小刀,眼神似有似无的飘向长桌远端的罗洛,他心意相通的使个眼色,示意我保持镇定。

    “您是不信任我吗?”

    老伯爵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筋骨相连的羊肉,皮笑肉不笑的张口问道,随着他手上有力的动作,微微有些发老的羊肉应声撕开,好像屠户掰断生猪后腿的脆响,一时间喧闹的餐桌倏忽恢复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两人身上,巴塞尔骑士们的眉眼尤其凶狠。

    被无数目光聚焦的感觉相当难受,绝不比死囚行刑前游街示众来得更舒服,我干巴巴的咽了口吐沫,竭力稳定住神情,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可不能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绝对的信任原本就不存在,伯爵大人,况且刀剑之下的信任,您觉得会可靠吗?”事已至此,索性放开来吧,我气沉丹田坐定,拿过老伯爵手边撕开的半边羊肉,放肆的大嚼特嚼起来。

    (本章完)

第463章 西霸英伦(3)() 
巴塞尔伯爵疑惑的盯着我看半天,浑浊的眼球不停转换着方向,仿佛来回移动的探照灯,要把我照个明明白白似的。

    “今天的羊肉烤的有点老了,不过这酱汁我蛮喜欢,您觉得呢?”

    他的话像是解除警报的信号,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双方,马上又相安无事的把酒言欢起来,只是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明显的尴尬。

    “说到酱汁,您是没尝过米兰的姜汁烤肋排,那味道,啧啧……”

    我夸张的咂么着嘴,逗笑表情严肃的老伯爵,后者舒展开的皱纹好像一朵脉络清晰的菊花,看得我没由来的犯恶心,生怕被喷一身什么脏玩意。

    宴会现场重新变得嘈杂起来,桌子远端两名骑士喝得酩酊大醉,正兴致勃勃的在众人的起哄下掰着手腕,狠话放的赌上了彼此祖宗十八代的荣耀,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惹得大家亢奋异常,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我用手指点了点杯沿,有眼力价的侍从立刻捧着酒壶上前添满,醇色的酒浆粘稠馥郁,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老伯爵缓缓抬起头,我俩的目光正好相遇。

    电光穿梭、你来我往,对视良久,老伯爵才揉揉干涩的眼角喃喃说道:

    “您来这里,不会就是想跟我探讨米兰的姜汁烤肋排吧?”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问我带来多少兵马呢?大家想要什么心照不宣,非要逼得剑拔弩张吗?”我浅浅笑着反问。

    “不是我要逼您,而是别人把刀剑架在我脖子上,没有办法啊。”

    老伯爵抚摸着自己脖颈褶皱的皮肤,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岁数大了,反倒愈发怕死,即使厌倦这尔虞我诈的圈子,想全身而退却再无可能了。”

    我晃了晃手中残酒没底的杯子,镀银的杯壁时不时现出老旧的颜色,正如此刻面前垂垂老矣的巴塞尔伯爵,岁月带走了他的血性与冲劲,却丝毫未能减少他狐狸般的狡猾和多疑,老人向来是难缠的,尤其他们倚老卖老装傻的时候,胡搅蛮缠的韧劲足能消磨尽阿尔卑斯那么高的山峰。

    “您家族的训言是什么,大人?”

    “训言?您为什么问这个?”

    老伯爵皱了皱满是黑色老年斑的眉头,嘴上虽问着却一本正经的回答:

    “solidumpetram!坚如磐石!”

    “我的家族崛起于阿尔卑斯浩莽的群山之间,世世代代秉承着坚韧不拔的优秀品质。”

    “solidumpetram!是拉丁语吗?看来您的家族不仅意志坚定,血统同样高贵而古老,对吗,我的大人?”

    “虽然不知道您怎么忽然对我的族训产生了兴趣,不过这和接下来我们要谈论的事情有关系吗?”

    他摊开双手,认真的对上我的眼睛:“别拿家族荣耀、骑士精神之类的假话诳我,公爵大人,那是骗愣头青的。”

    “有没有关系,您的心中肯定早存答案,都是聪明人,干嘛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压低声音,老伯爵撇撇嘴挑着眉角,不情不愿的往这边靠了靠,活像个不耐烦**喊冤的官老爷。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伯爵大人,已经离岸太远了,四周全是惊涛骇浪,除了一齐奋力划桨别无他法。”

    他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似乎无言以对。

    “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您吃准了我没胆量施行,恭喜您,猜对了。”

    老伯爵摆弄着盘子里的残羹冷炙,以一个父亲而非领主的语气说道:“这世上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呢?”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朋友。”

    我恳切的点头致意,将敬语换成了更亲近的你,并以此来拉近距离。

    “帮助?靠眼前这些油光水滑的骑士,还是门口那些连长枪都握不稳的大头兵?”

    老伯爵陡然提高音量:“公爵大人,您要我怎么帮?巴塞尔不过是个从石头缝里刨食吃的穷地方,在您仁慈的将康斯坦茨赐予我管理之前,我这个伯爵的日子可不好过,士瓦本的贵族们总瞧不起巴塞尔的小家小业。”

    “胜负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决一高下的,伯爵,尤其是在你我都没有什么干货的情况下,手中最后的那张底牌将决定最终的结果,我们又得赌一把了。”

    “呵呵,就像您说的,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离岸太远,跳下去必死无疑,况且您还掐着我的命门,事关生死,有的选择吗?”

    “别把我说成个坏人,我的朋友,当初要上船的可是你自己。”

    酒过三巡,众人渐入佳境,喧哗声愈发吵闹了,我收回目光沉声说道:“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了莱希菲尔德伯爵,双方狠狠地厮杀一场,斗得两败俱伤,伯爵大人也履行了封臣的义务与职责,安详的去上帝那里报到了。”

    “是吗?这结果倒在意料之中,那个榆木疙瘩纠结于良心和荣誉,自然一心求死以得解脱。战场上,他是位深孚众望不可多得的将军,可在没有刀光剑影的贵族圆桌边,他只是颗毫无意识的棋子,可惜了满腔热血,竟付与寒山。”

    巴塞尔伯爵望着满屋喝得东倒西歪的骑士,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赫尔曼公爵去世后,究竟是谁继承了他的爵位?”在莱希菲尔德伯爵那里没能求得的答案,一直困扰在我的心头。

    “嗯?”老伯爵疑惑的哼了声,随即明了的点点头。

    “估计那顽固的老家伙铁定咬紧牙关不肯说,现在士瓦本名义上的公爵,当然皇帝陛下的敕令正在路上,他快成为皇家承认的正式公爵了,您的老熟人,已故卡林西亚公爵奥托的儿子,萨尔茨堡的康拉德,记起来了么?您把人家老爹搞得身死国灭,如今有机会翻身,他巴不得快意恩仇呢,怎样?时移世易的感觉如何?”

    我眉头一拧:“康拉德?为什么是他?”

    “康拉德的血脉源自撒利安家族的洛林系,按辈分算,他可是赫尔曼公爵的远房侄孙,再者他又是斯佩耶尔伯爵亨利的堂弟,理论上也拥有对斯佩耶尔伯爵领的继承权,端得是根正苗红,法理血统均无可指摘……”

    巴塞尔伯爵看上去垂垂老矣,银发苍苍的脑袋却清楚得很:“当时您没趁势把草除干净,留下祸害怨得谁?”

    说着,他手上用力吧嗒一声掰折羊骨,脆响格外刺耳,仿佛振聋发聩的警钟。

    “您了解的,我并不是个残忍的人,残忍嗜杀是最没自信的行为,那是懦夫的表现。”我半嘴硬半强词夺理的说道。

    老伯爵不屑地丢掉碎骨:“您渴望绝对的公正,可必须要知道,绝对的公正往往并不得人心。”

    他眯紧眼睛,历经多年沧桑的桀黠闪烁出异样的光芒:“谁赢了,谁才有机会说话,这道理还是您教给我的,忘了吗?”

    忘了吗?我当然不会忘!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痛悲剧怎么会忘!它好像一枚锋利的钢钉,死死地插在胸口,扯动撕心裂肺的痛。

    “我这颗拳头,现在非常需要你这根坚硬手指的合力,帮帮我吧,朋友。”

    我诚恳的请求道,语气软了下来:“你和我,搅动这乱世的格局!”

    老伯爵没有回答,反倒将目光转向别处……

    “看到满屋子花天酒地的人了吗?”

    他努着下巴幽幽的说道:“包括刚才恭顺的给咱俩倒酒的小侍从,从你大摇大摆进入康斯坦茨的那一刻起,埋伏在城中的各路眼线便会把讯息散布出去,不出半月,整个德意志就都知道了奈梅亨公爵归来的消息,比长了翅膀飞得还快!想想他们要怎么做,嗯?巴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可大有人在!”

    他的话撞入我的耳廓,迅猛而敏捷的震动鼓膜,一声声直刺神经末梢,仿佛原汁原味的薄荷水,总能立刻令人惊声而醒。

    “无论再怎么示好,恨我的永远恨我,就像你没办法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一样,比起唯唯诺诺的讲和求情,索性分个高下才更符合奈梅亨的行事风格。”

    “一决高下?凭什么,凭你带来的那点残兵败将,还是我手里的这些花花公子?”

    老伯爵轻笑着摇摇头:“大家都夸你脑子灵光,一路走来步步为营,你倒是跟我讲讲,有啥以小博大的法子?”

    我瞅了瞅巴塞尔伯爵那满含戏谑的双眼,又望了望眼前醉得东倒西歪的骑士,心中生出别样的悲凉。

    “法子确实有一个,不过……”

    我欲言又止。故意面无表情的盯着老伯爵:“离不开你的配合,我的朋友。”

    老伯爵微愣片刻,马上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谋杀。”

    他的语气虽然震怒,表情却淡然的像是在讨论如何捏死只小蚂蚁。

    “他可是个撒利安!”

    “撒利安也是人,凡人皆有一死!”

    ——————————

    ——————————

    一月二十七日,圣烛节前六天,上士瓦本,乌尔姆城堡。

    这个季节山区的气候阴冷潮湿,竟然罕见的下起了雨,从康斯坦茨一路缠绵到乌尔姆,断断续续的浸透了整个行程,就连空气中也漂浮着浓重的发霉味道,道路两旁的树林裹在厚厚的雨帘中间,模糊的好像印象派的油画。

    我挪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散发恶臭的稻草堆上,意识随摇摇晃晃的车子飞到九霄云外,拉车的马匹喘着粗气,想必又陷入泥中难以自拔了。

    正如它的名字沼泽地所描述的,乌尔姆坐落于伊勒河与布劳河注入多瑙河的三角洲平原,东边和西边则横亘着高不可攀的山脉,一副虎踞龙盘的形胜气象。

    怪不得奥托大帝曾在此设立过帝国行宫,作为盘桓于士瓦本与巴伐利亚之间的中转站,而如今乌尔姆坚固的石头堡垒以及深阔的护城河同样拜其所赐。

    透过粗糙车厢的缝隙,正好可以看见笨重的实木车轮同黝黑的污泥搅作一团,灰突突的脏水没过四分之一的轮毂,化身可怖的无底洞,纠缠着将好不容易送到嘴边的猎物拖下深渊。

    几只脚急匆匆的走来走去,那是推车的侍从在帮忙。

    “弄点木头过来,这该死的泥巴!”一个人没好气的骂道。

    “山地人、脾气暴躁、口音糙的跟嚼了满嘴碎玻璃似的。”

    我撇撇嘴,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裤裆,惬意的抓了抓痒痒的地方,南来北往那么久,我已经能够轻松分辨出不同地方人们口音的差别。

    雨下得愈发大了,终于从淅淅沥沥的涓流蔓延成难以阻挡的磅礴之势,文艺小清新的调调瞬间变了万马奔腾的交响乐风格,人喧马嘶的吵闹都听不清楚了。

    “去前面的村子叫些人手来帮忙,离乌尔姆不远了,天黑前必须赶到城堡。”

    是另一名骑士的在说话,他的声音被雨水打得支离破碎,可仍旧掩不住浓浓的山地腔。

    “派人禀报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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