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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得是考中进士后才有两个名额,现在只是举人出身的他们,只有一个名额,有谁愿意浪费?
就算是你愿意,也不能直接纳一个家妓为妾,因为家妓的地位等同婢女,需要产子后才有成为妾的资格。注意只是资格,当家主妇不点头,还是不能兑现今日承诺。今天答应这个家妓,万一她不生养呢?始终不能纳她为妾,又因为在今天的承诺浪费一个纳妾的名额,是不是过于得不偿失?就算她生养,除非已经结婚,不然谁知道将来妻子是什么性格?会不会点头同意?
到最后仍然坚持拿笔的虽然只有四五人,却还是让女子欣喜无比,或许在她看来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强。
虽然很同情女子,但鱼恩却不能提笔,因为他是驸马,名义上虽然可以纳妾,但是大唐公主都是一个德性,义昌公主无论把不把他当人看,都不会允许他纳妾,那关系到一个公主的尊严。
等众人思量完毕,若兰当即说道:“今天是中秋之夜,若兰便以中秋为题,请诸位才子做诗一首,能得三位大家赞赏者,无论贫富贵贱都是若兰今生归宿,至死不渝。”
话音落地,若兰退后,换上第二个妙龄少女。
少女一刚走到台前,就看一眼鱼恩,眼神中的哀怨溢于言表,弄的他心里有些慌,莫非这位已经看上我了?
和刚才若兰一样,少女先是躬身行礼,紧接着便是惊人之语:“奴家贱奴,父亲因太和九年事获罪,奴家被罚入教坊司为奴。”
话说到这里,鱼恩终于明白少女眼神中的哀怨从何而来。甘露寺之变是大唐禁忌,在晚唐时期,任何人都不能直呼。可是有些事情必然涉及到甘露寺之变,那怎么办呢?就以太和九年事代之,因为大唐甘露是之变发生在唐文宗太和九年。
听完这段话鱼恩才恍然,难怪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哀怨,原来她也是个被父亲牵连的苦命人。
甘露寺之变牵连甚广,有名有姓的官吏就成百上千,牵连的家属更是不计其数,女眷被充入教坊司,自然不足为奇。
“杞王殿下看奴家可怜,便赐给奴家一线希望,若是今日因奴家有名篇传世,便助奴家脱离苦海。若是哪位才子能助奴家脱离苦海,奴家不求为妻为妾,就是为奴为婢奴家也心甘情愿。”
说完话一揖到底,虔诚的祈求让不少人为之动容。
看得出杞王和马植在招揽人才这方面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不想浪费一个纳妾的机会?好,那就不送你妾,送你个奴婢如何?不过话说回来,人是美人,你要有本事来拿,传世名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写出来的。
最让鱼恩佩服的是杞王心机满满的算计,一旦因为她有传世名篇问世,才子佳人的佳话会立即名扬天下。能写出传世名篇的人自然不会落榜,到时候即送美人,又送美名,这可是个非常大的人情。有人情在,怎么算杞王都不亏。
看着一众才子跃跃欲试的模样,鱼恩总有种感觉,这些人不是为救人脱苦海,而是为后面的美名。摇头叹息一声,自家的孽债自家还,若是有符合的诗句,能帮还是帮一把,全当为自己的便宜父亲赎罪。
正思量之际,台前少女已经开始出题。
“今日是中秋月圆之夜,正是菊花浪漫时,贱奴就请诸位才子一菊花为题作诗一首。”
说完话转身对着白居易三人作福行礼,然后道:“还要劳烦三位大家品鉴。”
终于轮到第三个少女上前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三女姿色虽各有千秋,但谁都能看出来,三人中她才是真正的绝色。前面两个可都是托付终身,第三个又怎能不让人期待?
不自觉的握紧毛笔,鱼恩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少女出题完毕,就算挖空记忆也要找出个传世名篇,好抱得美人归。一众才子跃跃欲试的模样,看来抱着和他一样想法的人绝对不少,只可惜少女一开口就让满场哗然。
“两位姐姐能有选择终身托付的机会,紫焉羡慕,也祝两位姐姐今天能得偿所愿,找个如意郎君。紫焉也想有二位姐姐的运气,有一次超脱苦海的机会,只可惜紫焉没这个福分。”
声音不大,但是满场都听的清清楚楚,无数人哀叹愿望落空,鱼恩甚至连笔不自觉的掉到桌上也不自知,等少女再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忙将笔捡起,又不自觉的紧紧握住。
“紫焉非家妓,也没在教坊司挂名。紫焉出身洛阳颜色坊的清倌。今日应杞王之邀,来给诸位才子助兴。不求传世名篇,只有佳作一首,抚琴弄月,独处良宵。”
话音落地,又让众人狠狠地失望一次。清倌是卖艺不卖身,别说独拥佳人一世,就是一夜都做不到又有谁能不失望?只是失望归失望,能有和佳人独处的机会,还是没人会放弃,抚琴弄月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事。
总有人喜欢特立独行,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紫焉身上时,有个人的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鱼恩,把他的小动作尽数收在眼中。
只见王诚附耳在李玉和司徒令耳边轻声耳语,两人也马上把目光转移到鱼恩身上。看他双眼无神的痴呆模样,三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弄得紫焉脸色微红,还以为自己哪里口误,也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
见笑声起到效果,王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起身行礼,给众人赔罪。
“诸位莫怪,我等只是想到些事情,感觉太好笑,实在忍不住,忍不住”
有人说话,就得有人帮腔,不然他们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只见李玉身旁一人满脸好奇的问:“不知三位兄台所想何事?”
“看驸马入神的模样,让我等想起昔年驸马裴巽之事而已。”
前面的驸马指的是鱼恩,后面的驸马则是在大唐历史上给公主与驸马的故事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
历史记载:唐宜城公主驸马裴巽,有外宠一人,公主遣阉人执之,截其耳鼻,剥其阴皮漫驸马面上,并截其发,令上判事,集僚吏共观之。驸马、公主一时皆被奏降,公主为郡主,驸马左迁也。
意思是说,裴巽在外面宠幸个女人比宜城公主发现,性格扭曲的公主殿下先把那个女人女人切耳削鼻,再剥她阴皮敷在驸马剃光的头上,侮辱裴巽。
在这时候提出这件事,不只是羞辱鱼恩,也是在给紫焉提醒,那个人是驸马,想活命最好离他远一点。
紫焉是风尘女子,见多了男人争风吃醋,互相挖苦的局面,抢在刘禹锡之前开口,成功化解尴尬的局面。
“这位公子真是博学多闻,紫焉自叹不如。紫焉只是风尘女子,诗书礼乐勉强拿得出手,前人旧史就要差许多,还望公子海涵。”
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在说啥?我听不懂。让王诚无处发难,让其他人暗赞此女敏锐。
和紫焉的谈笑风生相比,鱼恩的反应就要淡然很多。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动作也没做,双目仍旧直视紫焉,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风轻云淡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座喷薄欲出的火山,他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位王诚,为何他要三番五次刁难自己。或许自己得罪的人根本不是他,他只是别人的枪。能让王诚甘愿为枪的人,除去李玉还有谁?
李玉啊李玉,你与公主那点破事老子都不管,还千方百计刁难我,你是当我鱼恩软弱可欺么?既然想骑在我头上拉屎,就别怪我捅你屁股,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其实李玉是干过不少缺德事,但今天的事情鱼恩还真是错怪人家。
王诚不只看鱼恩不顺眼,看大部分人都不顺眼,自认出身七宗五姓,天生就该比别人高级。只可惜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空有一身自傲,却没自傲的本事,看见不如自己的人有所成就哪能不生气?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铁锅是鱼恩铸造,王诚还是会说那是李玉铸造,因为心里七宗五姓的骄傲只会让他对事实视而不见。就这么一个人,因为鱼恩被训斥,被惩罚,你说他会不报复么?
“今日是中秋月圆,赏花弄月的好时候。两位姐姐一人分别以中秋与菊花为题很是应景,紫焉也不能隔景,就以月为题,请诸位才子挥毫。”
一道很寻常的题目,古人作诗经常以月为题,谁还没写过带月的诗?题目一出,不少人都露出大喜之色,显然胸中自有佳作。
看着大家自信满满的模样,鱼恩暗道一声,对不起了诸位,写月的名篇无数,但是论到那首最好,还要说这首宋朝的千古名篇,你们注定与她无缘。
第42章 两个女人的归宿()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对于三道寻常题目来说,一炷香也算充足。等向燃尽,自有侍女从案上拿走诗篇,分门别类交到三位大家手中。
三人似乎已经分工完毕,为家妓写的诗篇全交给吉旼,为教坊司女艺写的诗全交给刘禹锡,最后压轴的当然是白居易。
吉旼手里只有四五张纸,代表着四五首诗。老人家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若兰的脸色也跟着一次又一次的摇头越来越难看,眼看着本就不多的纸就剩下一张,她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看长者的意思,明显是没有佳作,眼看就要到手的机会就要逝去,她怎能不激动?若不是身份太低微,她都想冲过去随便抓一张纸,然后大叫一声:就是这个。只可惜她只是个卑微的家妓,命运全由别人掌握。
看着台上梨花带雨的佳人,鱼恩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那么武断放弃帮她改变命运的机会。就算不能纳她做妾,到时候也可以冒着被千夫所指的危险,转赠个老实人。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留给鱼恩的只能是一声惋惜的长叹,还有以后若是有机会的弥补。
最后一张纸吉旼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转交给刘禹锡,让若兰又燃起一丝希望。只可惜老文豪先是摇头,接着叹息,让她的心瞬间又跌到谷底。还好上天还没拿走她最后的机会,老文豪略微品味一番,又交到白居易手上,让梨花带雨的脸庞瞬间阴转晴,换上兴奋的希翼。
等三位老文豪都看过一遍后,白居易开口问道:“端厚,你可想好了?”
李攀毫不犹豫的点头回道:“回老先生,端厚想好了。”
李攀绝对算不上英俊,是个身材五短的胖子,看起来虽然不讨厌,但也仅仅是不讨厌而已。但饶是这样,若兰仍旧欣喜不已,也许跟这个火坑相比,容貌上没有不可忍受的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白居易将写有诗的纸交到刘禹锡手里,三人之中似乎只有他又不同意见,最后的评定自然要看他的。
刘禹锡为人最直,凡事不喜欢绕圈子,更不喜欢说谎。按照他的标准,李攀这首诗绝对算不上是上品,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因为几分姿色,就找个出身不干净的女人做妾,所以才有刚才那番摇头。
接过诗篇,老文豪开始诵读起来:“月是故乡明,人是旧识亲。中秋遥望月,故乡点点星。诗岁算不上上品,但也算是佳作,能借中秋写出对故乡的思念,写出对朋友的思念,只可惜”
明眼人都知道话题到这里就会开始反转,李攀这篇诗多半不能让刘禹锡满意。
听见这番话,两人对视一眼后,开始叹息。李攀只能怨两人有缘无分,若兰只能怨自己命苦福薄,出不得苦海。
眼看着就要变成棒打鸳鸯,鱼恩再也忍不住,急忙开口叫停。
“先生且慢,鱼恩有话要说。”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鱼恩向三位长者行礼,随后道:“先生莫忘,君子成人之美。”
简单一句话把他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向以君子自居的老文豪怎能做小人之事?众目睽睽之下,将诗篇往吉旼手里一递,却没了下文,意思是全凭吉旼做主。
无论怎么看鱼恩不顺眼,王诚也不可能在皆大欢喜的时候挑刺,本来口碑就不好,他也不想日后被天下穷苦女子唾骂。
见老师这番模样,李攀起身给刘禹锡和鱼恩每人行了个大礼,感激道:“多谢老师,多谢驸马美言。”
若兰更是跪地给两人磕三个响头,哭着说:“多谢二位大人再造之恩,若兰来世当牛做马必当报偿!”
紧接着吉旼起身,在所有人的微笑中宣布:“端厚这首中秋念乃是上佳之作,不知若兰姑娘意下如何?”
剩下的事情便是些客套话,若兰羞涩的说一句:“全屏先生做主。”吉旼回一句:“愿两早生贵子。”
看着若兰在微笑中走下去,贱奴看似平静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已经有了归宿,那么她呢?一篇佳作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