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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驻扎在海州的兵备杨镐得到郝杰的书信，以率参将沈有容及火器营全营三千人马赶到辽阳。加上李如梅和‘东宁卫’指挥使“赛因塔”率手下内附女真兵一千人，共有兵马六千。郝杰决定亲率大军出援，辽阳城则交由参将李兴留守。
辽东镇建立后不断有女真人前来归附，大明对来归的女真人采取集中安置之法。故在辽阳设东宁卫、自在州，开原设三万卫、安乐州安置内附夷人。野猪皮攻破开原、辽阳城的战斗中，这些女真人大都充作了内应，才使得后金兵顺利破城。
而此时的平虏堡外晴空万里，忽然一股烟尘拔地而起，只见数千名蒙古鞑子弃马步行着往平虏堡北、东、西三面涌来。冲在前排的鞑子都身披铁甲，抬举着临时赶制出来的大木盾结阵，上面还包裹着刚刚剥下的牛皮增加防弹能力，紧跟其后的鞑子则携带着大量的沙包和木石。
这些看上去就很沉重、坚固的大木盾，给了蒙古鞑子不少安全感，对城上明军铳炮的畏惧也降低了几分，开始飞速往城下逼近。
“鞑子准备垒土堡临城！”子仁看出了鞑子的企图，叫过雷镇威吩咐道：“传令灭虏炮、弗朗机炮配实弹敌方近城一百五十步后。瞄准鞑子的盾牌自由开火，虎蹲炮等鞑子近入百步后听哨声齐射杀敌。”说罢看着城下嘴角微微扬起。
据春秋时间编撰的墨家经典《墨子》所载。攻城战术可分为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傅、轒辒，轩车这十二大类，并针对这些攻城战术。书中都一一注明了相对应的防御方法，子仁深谙其道。
鞑子把泥土修筑成同高或高于城墙的土堡，这种攻城方法称为“临”，是攻城诸法中的下下之策。只需凭借铳炮、强弩阻止敌方筑堡即可。
而且此法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极为惊人。当年蒙古鞑子灭赵宋之时，都是逼迫被俘的大宋军民搭建土堡。并规定到时日不建好就屠尽百姓。将尸体和泥土堆在一起用作筑堡。而守城将领直到土堡建成，都不忍射杀修建土堡的血肉同胞，让鞑子屡屡得逞。
可是平虏堡周边的军民早以撤入了几处坚城内固守，蒙古鞑子抓不到战俘只得损耗自己的族人。子仁手上铳弹充足，这种用鞑子性命来强填的消耗战术，自然是乐意见得。
鞑子中一名率兵冲在前排的百夫长，自认力大在铁甲多穿了一件皮甲，最后为求保险还披上一件棉坎肩。随着逐渐逼近北城，百夫长紧紧握住手中用门板改造而成的大木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则不断祈求着长生天保佑，希望能够躲过明人的铳炮。
这时就听到‘轰’的一声炮响。
百夫长猛然感到身体一震，紧接着右臂就彻底失去了知觉。一发弗朗机射出炮弹直接洞穿了鞑子手中的木盾，随后势头不减将他的右臂砸断，留下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看清了自己右臂的惨状后百夫长这才反应了过来，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哀嚎着躺倒在地，痛苦的来回翻滚。
见到百夫长的惨状，余下的鞑子立刻加快了脚步。可是随着城上的炮声不断想起，蒙古人手中盾牌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被炮弹洞穿。盾牌被击碎后飞溅的木刺射入了一些无甲鞑子身上、脸上。造成了不小的二次伤害，攻城的鞑子瞬间陷入混乱。
不过在统兵攻城的千夫长‘影克’弹压下，鞑子还是不断向城墙靠近。
“记吃不记打的狗鞑子！“子仁骂了一句后，看到蒙古鞑子的盾阵已经出现了缺口。转身说道：“雷镇威鸣哨！”
随着连声炮响，虎蹲炮射出的散弹，伴随着哨声飞入了鞑子阵中。虽有部分散弹被蒙古鞑子的蒙皮盾牌所阻挡，发出一阵“砰砰”的撞击声，但仍有不少弹丸从缺口处射入，打得鞑子阵中一片鬼哭狼嚎。
伤亡惨重之下。蒙古人支撑不住丢下土石飞奔着退去，除了在城外留下几十具尸体外一无所获。
赖洪大见还未接近城下，族人们便伤亡惨重，一脸焦急的说道：“阿布，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要想攻陷此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草原上的勇士可不能这么白白的折损。”
这时影克也来到了长昂身边说道：“部长，明人的铳炮太过狠毒，盾牌豪无作用族人们死伤惨重啊！”
长昂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土堡临城是一种完全依靠人力消耗的战法。本以为凭借盾牌可以挡下明人的铳弹，万没想到此举毫无用处，要是这样硬顶着明人的铳炮建堡，不知还要有多少朵颜部的勇士。
皱着眉头思考了半晌之后，长昂突然灵机一动，召集手下的同时，派出人手劝脑毛大、白洪大两人先行停止攻城，有要事要同二人相商。
城上众将见鞑子退去后还没来及庆祝，就见蒙古人阵中冲出了百骑人马，以零散的队形向城下策马而来，在城外七十步左右的距离扔下百枚土袋后便转身而走。后退的同时，又有一队同等骑兵向城下冲来，重复不断的往城外抛投土袋。
孙守经，金冠几人猜不透鞑子的意图，急忙赶来寻子仁商议。而子仁并不作答，脸上反而增添了几分凝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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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布幔’环城（）
子仁沉思了片刻后开言道：“诸位看鞑子这架势，是准备凭借小股骑兵不断逼近城池抛投土袋，垒建起土堡后临城攻打。”这时顿了一下，看着城下已经来往了多批的蒙古鞑子，皱着眉头说道：“鞑子虽然每次仅出百骑，不过这聚沙成塔最多不过一到两日这土堡便可堆起，到时……”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金冠打断了子仁后，笑着看了看城下的鞑子，嘴角微扬的说道：“鞑子既然敢来送死，我们手上的火炮也不是白给的，轰死这帮狗娘养的兔崽子。”
“金把总此言差矣。”掌管火器司的雷镇威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急忙开口，见金冠一头雾水的样子，继续解释道：“鞑子有马匹代步往复迅速，用实弹射击即使能够命中，对鞑子的杀伤也是十分有限。而且鞑子队形松散，即便换装散弹也无法大量杀敌，贸然开火将火药耗尽，等鞑子蚁附攻城时可就麻烦了。”
金冠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后装的弗朗机有照门和准心便于瞄准外，无论是发射实弹的二将军炮、灭虏炮，还是以散弹杀敌虎蹲炮、盏口铳，对于快速移动中的分散目标都难以准确命中。知道自己失言之后，眨了眨眼后一时愣在了那里。
孙守经和冯文升听完，也觉得这平虏堡城墙高不过一丈，鞑子一旦修建好了土堡放箭压制，我方的火器优势将会大大减弱。到时再辅以木梯攀城。守城难免有些吃力，想到这里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子仁开口说道：“如今之计我等只有挑选精锐弓手、铳手射杀鞑子，减缓敌方建城的速度。为防鞑子放火箭袭扰，还要和弄一些泥浆涂抹在堡内房屋的屋顶上防火，同时在城下多准备一些拖把、棉被浸水，充作灭火之用。”
子仁这几日频出妙计，临战时屡次冲杀在前。在平虏堡内已经树立起了威望。加上铁为能率被救民众投奔麾下后，子仁手上的实力大增。堡内众人已经渐渐开始以子仁为首，孙守经这名义上的城中主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带头对子仁的提议表示赞同。
见众人无异，子仁继续说道：“鞑子如今从北、东、西三面筑堡逼近，南门相对来说敌情较轻，不如让冯把总前去防守。孙三哥则率兵改守西城，必要时分兵支援我和金兄镇守的北、东两城。”
“子仁这你大可放心！”孙守经拍着胸脯站了出来。说话的同时有意无意的瞥了金冠一眼，气宇轩昂的说道：“我孙守经绝不是那见死不救之人，你可千万别像某些人把我给看扁了。”说罢，就回营准备了起来。
金冠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了。不甘示弱之下立马返回东城戒备。冯文升见状刚想起身，却被子仁叫住，让众将先行退下后子仁小声说道：“冯把总这南门虽然未见敌情，不过把守此处责任重大，还望你务必小心行事。”
“这是自然。”冯文升笑着说了一句，心中却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南门外并无鞑子，又有闸口敌台作为犄角为何需要小心。这小子是不是看鞑子太多给吓蒙了？”
子仁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脸严肃的说道：“鞑子大兵压境，万一战事不利城中不免有人心生怯意。”说到这时有意停顿了一下，见冯文升似乎明白了几分自己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最好这是我丁守明杞人忧天，不过这平虏堡可是冯军门安身立命之地，这大敌当前还是谨慎为妙。”
“多谢丁将军提醒。”冯文升绝非那愚钝之人，立马明白了子仁的意思。佩服子仁心思缜密的同时，率兵搬来许多大磨盘将南门堵的是压压实实。让堡内部分战意不坚的兵丁，彻底打消退意。
堡内众将分头行事后不久，精细选拔出来的铳手、弓手便开始对鞑子发起了攻击。
可惜蒙古人自幼便练习箭术，各个臂力惊人，借助马势可将土袋远抛出十余步，只需驱马靠近城下八十余步便可翻身离开。
不过无论火铳还是强弓，在此距离上的准头和杀伤能力都大为下降。且强弓发射时费力甚大，再强壮的弓手连发六、七箭后，都需要停下来歇息个把时辰。而三眼铳、快枪、神枪这一类老式火门枪，这时又实在使不上力气。
唯有子仁军中的鸟铳和三眼连铳，可以通过轮番施放持续杀敌，不过火力密度难免有些不足。无奈之下，子仁同金冠只得抬出弗朗机轰杀敌骑。
虽然不时有蒙古骑兵受创落马，无奈鞑子人多势众，轮番上阵之下，到了午时已经在环城三面垒起了小一人高土堆。这下鞑子更加肆无忌惮，依靠土堆的抵挡开始挖土筑堡。
子仁放了几炮后，见炮弹都被土堆所挡，为了节约火药下令停止射击。拿出几箱五虎出穴箭、七星箭、九龙箭这一类小型火箭施放扰敌，不时给鞑子造成一些胡乱。同时开始指挥兵丁环城三面架设‘布幔’。
这时丁守铁一脸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了赶制这布幔，把营中的帐篷都拆了，这真的能挡住鞑子吗？”
子仁微微一笑说道：“这布幔都是用编织紧密的纺织物充作，后方再用木棍加以支撑。之所以能防御箭矢，关键在于它不是被固定在支柱上，而是采取一种“软支撑”。当鞑子的弓箭命中时，幔就在其冲击力的作用下向后摆动，减小了箭矢的威力，使的幔后的士兵不受波及。哪怕是硬弓射来的箭矢，箭头在射穿幔的刹那间速度减慢，并且了方向自然伤不到幔后边的将士。”
见丁守铁连连点头，子仁继续说道：“布幔涂泥后还可防敌人施放的火箭，万一敌人采用蚁附攻城，泼上尸油后可将布幔点燃抛向鞑子，以火烧逼退来敌。”说到这时子仁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守铁去寻冯文升让他帮着收集一些锡器，溶了之后将军我有大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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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夹心弹（）
丁守铁听到后先是一愣，本想开口询问，不过仔细想来觉得自家将军的主意准没错，立刻转身寻冯文升。
锡器因质地柔软，制成后有着银白色光泽，造型美观且价格仅有白银的三分之一，于大明永乐年间开始逐渐流行。主要产于云南、广东、山东、福建等地，辽东镇因同山东隔海相望，故有不少锡器存世。
民间大多拿用锡器打制成碗盘、酒壶、烛台等物件，这平虏堡周边土地肥沃，还有蒲河水可用作灌溉。堡内民众家境还算殷实，冯文升见子仁开口立刻派人四处收集，找来六斤左右的各式锡器。
子仁一面命人将这些锡器溶解铸成锡球，一面过丁守铁和随行的军匠，让他们先用泥土捏制成和锡球同等大小泥球。烘干后将泥球放置在随军携带炮弹模具中，依模具的大小分别浇筑上一层厚薄各异的铅壳，稍事打磨员后充作炮弹。
军匠出身的铁为能看到后，也带这几人赶来相助众人合力，不多时便将这一枚枚泥心铅壳的炮弹赶制了出来。
子仁随即带着这些炮弹上城，蒙古鞑子此时已将土堆建起了一人多高，一边加紧堆筑的，一边躲在土堆后，不断放箭曲射对城上进行袭扰。好在城上除了几处留作观察的缺口和炮位外都架设了布幔，将士们见鞑子放箭立刻退到了幔后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