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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咏满脸傲气的道:“我爹是伍原,大同的粮米巨商!苗壮是吧?我伍家家财万贯,本少爷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到时我看你还跟谁!”
那女子顿时满脸惊恐,连连摇头:“你,你要做什么?”
伍咏呦呵一声,淫笑着捏住女子红肿的脸蛋:“这回知道害怕了?不想让他死,就乖乖跟着本少爷。”
女子不断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喊大叫不已:“不,不,你杀了大壮,守备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伍咏听后心里一紧,随即便释然了下来,轻蔑的道:“萧亦?萧亦还能为一个低贱军户跟我伍家过不去?”
那女子也知道,伍家在大同东路的财势,几乎是垄断了这里的粮米交易,守备大人虽然爱民爱军,但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军户与这样的世家结仇呢?这是不可能的。
她满心的绝望,本来想着将要过上好日子,这下不仅自己要被贼人侮辱,就连大壮也要被牵连。
见到淫笑着朝自己逼近的伍咏,女子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大壮会不会活下去?
伍咏的手刚要碰到女子的衣裳,女子也随时准备自尽,这时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伍咏不悦道:“干什么?不是叫你没事别来妨碍本少爷吗?”
那管家连连摆手:“少爷,有大队永安军的人朝这里来了!”
伍咏放开女子,大叫一声:“什么?!你没看错?永安军不是应该在军营操练吗?他们这时候出来要干什么?”
伍咏不断来回踱步,过了一阵子,又听一个家丁连滚带爬的跑回来:“不好了少爷,萧亦,萧亦来了!”
“难道萧亦真的要为了区区一个低贱军户与我伍家为敌?”伍咏震惊不已,独自嘀咕道。
这时那女子哈哈大笑,朝伍咏吐出了一口血痰,样子极其疯狂:“狗贼,守备大人来替民除害了!”
伍咏气急,朝那女子几脚过去,女子受了几日的折磨,再也支撑不住,当时便昏了过去。
“快,快派人去尹府、牛府…哦,对了,还有郑大人的府上,叫他们来!”伍咏踱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朝那管家吼道。
那管家连忙带着十几个家仆就冲出府邸,刚出了府邸,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伍咏急急几步出去,连忙询问。
“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个家仆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外面:“永安军来了!”
“快跑!”
伍咏再无一丝侥幸,自己爹不在府中,萧亦难免拿自己开刀,他立刻吩咐道:“萧亦这是滥用职权,我伍家不是白养你们的,一帮废物,赶紧把门堵上,支撑到郑大人来就有救了!”
伍咏不断的喊:“等我爹回来,萧亦这守备就做到头了!”
一帮的仆人连忙搬来各种物事,将大门堵的死死的,而后就聚拢在伍咏的身边,战战兢兢的听着外面的声响。
过了没多久,一匹快马蹬蹬而过,一人高声大喊:“奉守备大人令,伍咏仗势欺人,强掳民女,罪无可恕,依律羁押大牢!”
“此街肃清,不可站立一人,否则以同罪论!”
“若有抵抗,就地处决!”
紧接着的便是四面传来的步子声,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终于静了下来,伍咏和那管家对视一眼,强自压住心神,朝着外面道:“外面来的,可是守备大人的兵马,不知我伍咏犯了何罪?”
外面传来萧亦冷冷的声音:“作奸犯科,欺压良善,谋害人命,重罪难逃。”
“元千总,依照我‘大明律法’该作何处置?”
外面元少恭恭敬的道:“谋人命,强掳民女,毒打百姓,依我大明《刑律》,处边远充军、迁徙、刺字刑罚。”
朱元璋在渡江占据金陵时,就已开始了法律的制订工作,而在吴元年,更是系统地制订了“律令”,但这时的律法,还不是‘大明律’。
明洪武六年十一月,朱元璋命左丞相李善长﹑御史中丞刘基,刑部书刘惟谦等以金陵《律令》为基础﹐详定大明律,正式开始编修。
元少恭说完,内外都静悄悄的,门内的伍咏已经满头冷汗,没想到萧亦竟拿大明律说事,他自然自然依照律法自己处置。
大明律中规定了皇族、贵戚、官绅享有特权,但并没说商户也有特权,伍咏还不死心,他强词夺理道:“信口雌黄,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来罪证?”
萧亦冷笑一声:“罪证?大开府门,一搜便知。”
见门内没了声音,萧亦道:“看来伍家是要抗拒搜捕,元千总,抗拒搜捕是什么处理?”
由于朱元璋是平民出身,大明律对于富人欺压良善处置方式尤甚严重,洪武年间初编大明律中,甚至将‘人命’、‘拒捕’、‘奸a淫’与‘谋逆’大罪视作同等。
元少恭道:“依我大明‘唐律’规定,抗拒搜捕,本人处斩﹐父子年十六以上者绞;抵抗者当场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皆斩。”
平淡的话语与四周肃立的永安军将士,这种气息让伍咏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怒斥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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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隔了两条街的郑府,郑文举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靠椅上。
其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茶杯在细细品茶,屋外寒风阵阵,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温暖的炉火让郑文举心安神暖,他宁可就这样躺在这一天。
门外,一个年龄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年纪的人,一行人也不打声招呼,就这样闯入正房。
“爹,不好了,萧亦围了伍府,要抓伍咏入狱呢!”打头的年轻人一身儒衫,风度翩翩的样子,在这文人为尊的大明,的确能使得不少妙龄女子芳心暗许。
这人便是郑文举之子郑启,方才说话的正是他。
郑启身后跟着的便是大布匹商尹罗华二子尹秋、牛羊大商牛平茂三子牛克亮,又有其余的一些大商及士绅子弟约莫七八人。
事发突然,他们也就只来得及叫了这几个平日常在一起混迹的纨绔子弟,人人都穿的人模狗样,不过面上都有一副傲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郑启在天启年曾高中解元,着实让他老子郑文举高兴了一阵,自家这小子平日虽然游手好闲了些,不过能中解元,不正说明他老爹才华横溢。
郑文举见到郑启身后跟着那些纨绔子弟,还以为又捅了什么篓子,对正在发生的事是毫不知情。
听到郑启的第一句话,他惊讶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在靠椅上直起身子来:“萧亦围伍府做什么?”
郑启眼珠一转,没有答话。
他身后的牛克亮焦急的道:“这萧亦无中生有,胡编乱造了一些假罪名,就要抓捕伍咏!”听到牛克亮的话,郑启嘴角一笑。
尹秋及身后的人连连点头,同声附和,郑文举立即从座椅上坐起来,眼神飘忽不定。
这萧亦是要做什么?伍家长子是说抓就能抓的?
伍家乃是粮米大商,一直以来州城的粮米供应就少不了伍家供应,就连他自己还有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吏,哪个少收了伍原的银子?
少了伍家的粮米供应,州城怕是都要运转不过来,想到这里,郑文举忽的一笑:看来,这萧亦还是太年轻了,作战虽勇猛,但却容易意气用事。
郑文举当即穿好自己的官服,穿戴整齐后,急急便去了署守备王湛的府邸。
……
“嗯。”
听了郑文举的话,王湛只是淡淡的点头,继而道:“说完了?”
郑文举满面的兴奋之情,他急迫的点头,却听到王湛冷声道:“你可知道你的儿子做过些什么事情?”
郑文举闻言一愣,他看向郑启,郑启见到郑文举的目光后变得有些慌起来,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曾做过什么,可能是做得太多了。
王湛见郑文举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轻轻摇头:“几月前,字号‘贵和’的米铺,掌柜叫丽芳,这下你可记起来了?”
王湛刚说完,牛克亮憨头八脑的道:“哦,我记起来了,是那个纤腰丰臀的女老板娘,对了启哥,那妞最后怎么样了?不是被你带去府中了。”
牛克亮还没说完,身后的尹秋几人不断拉拽他的衣裳后摆,说完后牛克亮这才发现,郑启正以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牛克亮喃喃道:“怎么了,俺说错什么了?”
郑启震惊过后,颓自硬气道:“那又怎么样,不就是一个小小米店的店家,我郑启还怕她不成?”
郑文举听到后其实也并没什么意外的,这种事起初他还管管,到了后来也就懒得搭理了。
说破了天,就算闹出人命,自己乃是同知,又是知州大人的心腹,在这蔚州城还有什么人能管到自己不成?
王湛看了一眼郑启,轻声叹道:“郑启,那小小的女店家是奈何不得你,若是她与石刚相识呢?”
郑启喃喃道:“石刚?”
“就是那个永安军的千总,石刚?!”牛克亮顿时便满脸震惊,他身后的尹秋几个都是一脸的惊讶。
牛克亮这次学聪明了,第一个道:“启兄,家中还有事,告饶了。”说罢便要离去,郑启眼睛一瞪,这就要跑?
郑启一把拽住牛克亮的衣袖,咬牙道:“牛兄,一个穷酸军户何至让你惧怕如此?”
牛克亮不断拉扯着衣袖,企图从郑启手里拽回来,他低声道:“对不住了启哥,家父禁止我等与永安军和萧亦交恶,这事兄弟帮不上忙了,先告辞了。”
牛克亮的话虽然是低声,但堂内的人都听个清楚,神情都有些变化。
随后牛克亮大力一拽,将衣袖拉了回来,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郑启咒骂一句,牛克亮只是牛家三子,自然没那个实力,严格说来算是庶出,不是嫡子自然与永安军无法抗衡,这也说得过去。
但郑启不懂的是,继牛克亮之后,一直议论纷纷的尹秋几人也都是连声告罪。
他们虽都是家中嫡子,但家中父母对于萧亦充满畏惧,自然严格要求他们不要与永安军为敌。
不等郑启几人反应过来就一股风似的跑了出去,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郑启看的瞪大了眼睛:“这一帮废物,竟被一穷酸军户吓止于此,我郑启羞于此等人为伍!”
话刚说完,郑文举直接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郑启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爹,不可置信的道:“爹…?你竟为了一个粗鄙武夫打我?”
郑文举打了一巴掌还嫌不够,指着郑启的鼻子,颤声道:“你你你,你个孽障,你抢什么人的女人不好,抢那个石刚的婆娘?”
“那石刚与萧亦一向是情同手足,几月前那萧亦还曾问过我此事,不想竟是你做出此等禽兽之举,早知今日,当日我便应告知那萧亦,省的连累了我!”
郑文举数落一顿郑启后,就朝一直冷眼旁观的王湛苦苦哀求:“大人,求大人救下官一命,那萧亦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哇!”
王湛看郑文举惊恐的样子,放下手中毛笔,叹息道:“萧亦已是守备,又官至正三品指挥使,作为同知,我大明律法你可是明白?”
“就是萧亦用律法羁押了你,你也是无从申辩。”
郑文举自然熟知大明律,只不过时至今日,哪还有人拿律法说是,更没有武将敢与文官为敌。
郑文举可知道萧亦对那些作乱的人如何处置,其心肠之歹毒,一向是全家不留活口。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永安军军士,郑文举就满心的惊惧不安。
指着还在发懵的郑启,郑文举吼道:“都是你这个不孝子,没事去招惹那个煞星做什么?”
郑启还是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呆立当场。
郑文举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难道…难道就没别的方法了吗?”
王湛忽然道:“若是携子请罪,或可逃一死。”
郑文举听到后,仍是颓然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样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知道。
若是自己带子请罪,死罪虽然可能免了,但这官位是一定保不住了,想不到自己努力了大半生,结果却毁于一旦。
就连署守备王湛,对于萧亦都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也没有任何一个武将守备敢当着所有官绅、商户如此去做,这可是大不讳,但是萧亦就这么做了。
郑文举最先想到的不是怨恨萧亦,而是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对萧亦他只有深深的恐惧,生不出一丝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