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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维护苏白衣也不能那么明显。他将手收到嘴边，半捂着咳嗦两下，然后看着苏白衣，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道：“苏白衣，对于汤若望说的这些事情，你可有要辩驳的？”
苏白衣整了整衣衫，赶紧站起来行礼，然后道：“自然，陛下，草民有话要说。”
“老夫看你如何辩解？”
温体仁铁青着脸，虽然胜券在握，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个苏白衣，即将到来的大旱，他在金銮殿上被皇帝一问三不知丢尽了人，丢人不要紧，关键是丢完人以后还丢了官职。
所以！
撇除简单的道统之争，他和苏白衣还有夺妻之恨……额不，应该是断路之仇！
这个仇，要报！
苏白衣不理他，转而看着汤若望，呵呵一笑道：“先说玻璃，你的意思是，我苏白衣偷了你们西洋诸国的方子，然后回到大明朝鱼肉百姓？
好，那我问你，既然老子的技术是从你家乡偷来的，为什么你们家乡造出来的玻璃还没有我造出来的好？
难道你们西洋诸国的人都是猪脑子，将好的方子留给了我，然后自己用差方子？”
“这……”汤若望一时间解释不了，只得道：“或许用料有差别吧。”
“差你大爷的别，别以为你家乡多好似的。男子八天不洗澡，女人看到男人就跟着跑，半年能换八个男人，礼仪不通的蛮夷之地，什么玩意！”
“你……”任何人，无论自己的祖国如何不好，可是绝对不容许别人来羞辱。苏白衣半真半假的说出来之后，汤若望当时就脸色通红，双手拳头一攥就像发飙。
崇祯皇帝轻轻一咳，汤若望的气势又弱了下来。
“再说肥皂的事！”苏白衣将那块半斤重的肥皂拿在手中，狠狠的往桌子上一砸，砰的一声响，然后指着汤若望就骂：“英格兰的肥皂是我这样的吗？你特娘的那个猪头当棒槌在这里吹的二五八万似的，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还是咋地？羊油加锅底灰，亏你想得出来，弄出来的肥皂跟够屎粑粑一样根本就不成形，是我这样的么？
用那东西洗衣服有我们榆院的肥皂好么？”
看汤若望头一缩就想要狡辩，他又是一肥皂拍了下去，大吼道：“别特娘的想要狡辩，要不你自己用羊油和锅底灰试试，弄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说要当场试验，汤若望不由得心虚取来，抹了抹脑门的汗滴，只得实事求是的道：“是，苏大人说的倒是真的，这肥皂，确实比苏格兰的肥皂要好很多。”说完，深吸一口气犹自不肯认输，继续道：“那地圆之说呢？”
地球本来就是圆的，这也是我们西洋人提出来的，你难道还改造了？
苏白衣心里一虚，摆摆手道：“地圆等会再说，先说大气。
狗日的，伽利略的大气学说我倒是不否认，可他没我的全面，没有我的具体，更没有我的大气先进。”转过头朝汤若望一勾手：“你们西洋人的大气说，你特么给老子说说明天下雪还是晴天？你特么让老子看看大气长什么样？你特么怎么不来个马拉半球实验？”
汤若望脸色有些灰白，点点头道：“不错，大气之学，我西洋确实没有苏大人你研究的深刻，但，地圆之说呢？”
你麻痹！
苏白衣努力，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声道：“老子的是自然科学之道，讲究的是认识天地万物，学习天地万物，然后天地万物为我所用。地圆学说是你西洋人首先发现的，这没错！”
说到这里，突然再次一拍手中的肥皂：“啪……可老子就拿过来用了，怎么了！”
没办法！
人家麦哲伦航海都过了多少年了，苏白衣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自然也没有将已经得出的结果据为己有的欲望，因为真就是真，强说自己发现的地圆，不是给后世人留笑话么？
然而！
这句话出口，却将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这也……太无耻了吧！
简直强词夺理！
温体仁气的胡子一抖一抖，汤若望脸色惨白，如果不是在崇祯面前，他估计早就一个箭步过去抽耳光了。
“这……”温体仁站起来，咬牙切齿，指着苏白衣就像大骂。
“朕觉得他说的不错啊！”崇祯皇帝萌萌哒看着温体仁，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既然别人已经研究出来了，何妨拿来直接用。难道就因为仓颉创造了字，咱们就不用字了？苏白衣出生的时候人家就已经知道大地乃圆了，这能怪他么？”
“这……这……”温体仁哆嗦了半天，只能红着脸，低着头，委屈的妥协道：“陛下所言甚是，确实不怪苏白衣。”
“你知道就好，诸位爱卿，都坐下吧！”崇祯深深的看了一眼汤若望，又看了看苏白衣，，然后呵呵一笑：“看来，咱们大明朝的天文地理也不比西洋差多少嘛，朕怎么觉得还要比西洋略强呢，汤若望能事之，苏子亦能事之！”
汤若望听到这句话之后，内心是深处涌来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十三年前，他从遥远的里斯本乘船横渡来到中华，历尽千辛万苦才学会汉语，然后进入京师花费巨资和朝廷的重臣扯上了关系。
通过关系，然后给小太监或者其他的官吏讲述西方的天文地理知识，又颇为费事的预测月食时间。
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接近整个帝国的高层，取得帝国的认可和好感。
特别是，取得眼前这位大明皇帝的好感！
当然了，他做的也非常成功。
不但眼前的这位皇帝，就连上一位天启皇帝，对他也是极为重视。要不，他也不能因为自己博学的知识坐到钦天监一把手的位置不是？
当然了，他的目的不是做官！
汤若望其实是奉了神圣罗马帝国教皇的命令，来遥远的东方传教。
在西方，传教的套路都是一样。
首先获得认可，得到国家最高首脑的支持之后，才可以建立教堂，然后收揽教徒。不然的话只有触怒当权者然后被咔嚓这一条路。
汤若望得到了皇帝和内阁的认可，在京师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基督教堂。
可现在，突然，皇帝对于自己的才能有了怀疑和不信任，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万一皇帝不支持基督教，又当如何？
那只有重头再来，让陛下重新信任自己。
汤若望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了，于是一拱手，对着崇祯道：“陛下，臣有所献！”
“哦……”
“陛下！”汤若望将身后如同长箫一样的东西拿出来，往前朝崇祯一松：“陛下，就是此物，送与陛下赏玩！”
“千里镜？”崇祯还是有见识的。
明末时期西洋的望远镜已经流传到了中国，虽然数量很少，可皇帝确实见过。
毕竟，伽利略望远镜已经被西方发明出来十几年了。
“不不不……”汤若望摆着手道：“千里镜有什稀奇，这乃是万里镜，于晴朗夜晚观测星空，可见日月星辰之美妙。”
“万里镜？”崇祯顿时来了兴趣。
“陛下！”汤若望又道：“臣最近还琢磨出了一个小玩意，能让陛下切身感受到月亮的朔望圆缺之变化。”
第192章 京师围堵十（）
“等一会，朕先看看这个千里镜，哦不，是万里镜！”
崇祯对汤若望的什么朔望圆缺之变化兴趣没有好大，却对这万里镜兴致浓厚的很。
要说望远镜，他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以前宫里就有一根，那是先帝天启皇帝的玩意，自从先帝驾崩后，一直悬挂在宫里，崇祯也很少动。
不过，他也是知道的，这千里镜甚是神奇，一根简简单单的圆筒往眼睛上这么一放，二里半外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既然汤若望今日献上的东西敢称万里镜，自然要比千里镜好的多了。
皇帝将眼睛对准圆筒，对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朝汤若望问道：“怎么回事，看不到啊。”
汤若望脸色一苦，将万里镜翻转掉了个个。
崇祯腮帮子微微抽搐。
你娘的，糗大了！
竟然拿倒了！
然后再往里一看！
好嘛！
隔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门口的景物竟然也能看清楚。
“是比千里镜好多了！”崇祯将万里镜拿下来放在桌子上，对汤若望一阵褒奖。
苏白衣看到那万里镜的时候，顿时了然。
既然是能够观测星空，那必然是刚刚发明出来不久的伽利略望远镜了。这汤若望也是真贼，送给诸位大臣的只是一般的望远镜，俗称千里镜；可他自己私藏的天文望远镜却不拿出来。
这小子，其心可诛啊！
“陛下，若是到了晴朗的晚上，可以拿着它对准月亮观看，这样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其实月亮是个圆球，上面坑坑洼洼的，丑陋的很！”
“不错！”崇祯看着汤若望，微微颔首。
汤若望趁机再次躬身，道：“请允许臣下为陛下演示月亮朔望圆缺之变化。”
“好！”崇祯今日难得心情不错，本身对于未知的天文事物也有些迷之好奇，所以大袖一挥便答应了。
汤若望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恩，然后“突突突”的跑了出去，对自己的属下一阵私语，下人们便回去拿实验仪器了。
没过一会，演示物品全部拿了过来。
很简单，一支特大号的蜡烛，然后就是一个白色的大理石石球，差不多拳头大小。
此刻外面大雪飞扬，天色不明不暗，汤若望在大厅中将那儿臂粗的蜡烛点燃后放在不远处的地上，然后又给石球按了个托棍，手拿托棍将石球高高的举起。
“陛下！”汤若望举着石球离崇祯只有一米远的高处，道：“月亮其实只是个比较大的石球而已，它自己并不会发光，我们之所以能看到它亮，那是因为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了石球之上，所以才亮而已。”
又深入浅出的细致解释了一番，然后手中拖着石球放在蜡烛和崇祯的中间位置：“陛下，假设蜡烛是太阳，您的眼睛是大地上的人，我手中的这个石球就是月亮，那么此刻，太阳光照射在月亮的背面，所以从您的位置看过去，月亮是不亮的，对不对？”
崇祯深深的点了点头：“对！”
“那好，陛下是大地，恒久不动，我手中的石球就是月亮，每隔一个月便围绕陛下转动一周，所以我每动一下，就相当于是一天的时间。”说到这里，汤若望的步子迈开，绕着崇祯大约走了一步，指着手中的石球道：“陛下再看，可能看到什么？”
崇祯摇摇头。
汤若望又走了一步，道：“这样呢？”
崇祯眉毛一挑，眼中顿时现出异彩，深吸一口气看着汤若望手中的石球。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被蜡烛照射的石球只有下面的一条极细的弧线撒发出光亮，犹如西天如钩的初月。
然后，汤若望每走一步，手中石球被蜡烛光芒照射的部分缓缓变化。
新月——娥眉月——上弦月——凸月——满月——凸月——下弦月——残月——新月
一个循环，演示出了一个月的月相变化。
不用解释为什么，皇帝已经全然明白！
这，就是实验科学的力量。
就连在一旁观看的苏白衣都忍不住在心里为汤若望叫好。
后世的时候，在教室中地理老师倒是演示过这个法子，可现在才什么时候，十七世纪初期，汤若望竟然能如此通透的理解日地关系。
这样的话，他能够准确的推算出月食就不足为怪了。
演示了一大圈，又反复解释了好几遍。
不但皇帝，连满屋子的文武大臣都绝对汤若望说的有道理。
内阁首辅温体仁，额，应该是原，他首先拍手鼓掌表示佩服，颇有感慨的道：“汤大人不愧是天文大才，老夫心服口服！”说话间，不由得瞥了苏白衣一眼。
今日汤若望的表现很不错，除了被苏白衣后来抢白了一阵之外，没有什么败笔。尤其是刚刚的朔望圆缺演示和赠送皇帝万里镜的环节，更是完美无瑕。
反观苏白衣，好似一直在无理取闹，完全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土狗一样。
温体仁心里冷哼一声，眼神示意汤若望。
汤若望瞬间会意，笑着直起了八尺之躯，昂藏之身如渊渟岳峙，朝苏白衣道：“苏先生，不知道我刚刚的朔望圆缺之说，是否正确？”
“不错！”连苏白衣都忍不住拍了拍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