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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弘摇摇头,说道,“老臣不敢,不为皇上站好最后的一班岗,如何对得起您这四十年来的恩宠。只是如今这朝堂。”
一声长叹,不知来自这君臣中的哪一人。殿外,艳阳当空,安龙宫一片清净祥和,却不知这天下,还能安宁几时。
城西,八王府后宅,一片湖水十分的宁静,湖边,一个女子坐在栏杆上,手中的鱼食轻轻地散落在湖水之中,一群锦鲤在湖水中翻滚着争夺着鱼食。那女子,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面容极是可人,眼光却似有着一波秋水,带着淡淡的怨,浓浓的愁。身着一身青衫,更显得分外的清瘦。远远地,一个丫鬟跑过来,
“夫人,夫人,这湖边冷,小心别受了风寒。”丫鬟说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惯是在湖边玩耍的,倒也没有那么娇贵,好不容易天放了晴,便出来坐坐。”
“夫人,您体谅体谅小的吧,若是王爷看到了,说不准便要责怪我们了。”那丫鬟一脸的哀求。
那女子闻言,略皱了皱眉,说道:“好了好了,再一会儿我回屋便是。”说着,眼光轻轻望向北方,天际一群大雁排成一字,恰巧飞过。“王爷,下朝回来了吗。”
“回夫人,刚刚回来,听门子说,脸色很是不好看,回来先去了后堂,这会儿应该是在房吧。”丫鬟答道。
那女子,略摇摇头,便起身往屋里走去。走入屋中,屋子里的摆放都极是雅致。中堂上,一座瑶琴后面一面屏风肃立。里间是房,那女子走进房,在旁边的一排架前停下来,丫鬟刚刚走进来,便听到那女子说道:“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是,夫人”那丫鬟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女子从架上取下来一本,展开,页中夹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两行字。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是她几日前独自一人时写下的,这行字,她不知写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在心里面读过多少次。昨日,她忽然发现,自己之前写下的这张纸,不见了,没有缘由的,她心里一紧。
傍晚时分一直心神不宁的她在园子中散着步,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后院。却见着八王爷钟离闵在后院中独自一人,面前是一辆马车,只见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远远地,那个身影是那么熟悉。
是他是他吗?那个在无数的夜晚里,自己魂牵梦绕的影子。那个在梦里,随着我的琴声舞剑的身影,那个一去七年,音信全无的无**,那个我对不起的人。
八王爷把那人关进了后堂内便离去了。女子在他走后不久悄悄地走进了后堂。八王爷去了哪里,反正不是去寻我的。打开门,房子中空空如也。
女子走向了墙边,墙边上挂着一柄玉箫,在女子的眼中却极不和谐,八王爷钟离闵在音律方面也极为出色,一手瑶琴弹奏得能令鬼神痴迷。但是萧,他便是吹,也绝不是吹这一柄。轻轻扯动玉箫,“咔吱”一声。一道门开了,暗门内,是他,不是他还有谁?
一瞬间,种种往事似乎都涌上了心头,这么多年,无数的话想要说的,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是啊,是他对不起我,可是我又何尝对得起他。一直见不得面,如今倒是见了,说什么呢?
半响,女子方才开了口。
“你,还好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充满了迷惑和不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还是,他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
钟离羽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噙满了泪水,满是幽怨,嘴角一阵苦笑,开口说道。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是七年前那荒唐事还是这七年的杳无音讯?女子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再抬起头,面前的人已不是钟离羽了。是一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男子,一双蓝茵茵的眸子十分的清澈,仿佛能洞穿每一个人的心。
男子起身准备离开,女子忽然心中涌现一丝明悟,
“是了,九王爷好漂亮的手段啊,想必是识破了王爷的计谋,好一个将计就计,李代桃僵啊。”女子笑了,笑容中却满满地是失落。
那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身问道,
“夫人可是姓许?”
女子略楞了一下,抬起头却没有说话。男子却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了答案。
“夫人误会王爷了,王爷确是中了计,被八王爷的幻术师利用了他回忆往昔时心灵最为脆弱的瞬间,当时王爷回忆了一半时其实便已经陷入了陷阱中难以自救了。只是我恰巧赶到,才将计就计救下的王爷。”男子略顿了一顿,“其实,七年前,王爷便中过类似的陷阱,但是有的陷阱,便是多次出现,人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迈进去。”
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却不知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话,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夫人,这是我在王爷手中发现的。”说着,那男子递过来一张纸,再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看着这张纸,女子强忍着心中的泪意。低头轻轻地祈祷着,自己七年来每天都会祈祷的话语。
“羽,诸神庇佑,愿你喜乐安康。”
北城东,最大的一座府邸,府邸中莺声燕语不断。府中的一个小屋之内。一个中年人靠坐在一张床上,怀中躺着两个赤身露体的美姬,他一手抚摸着美姬雪白的肌肤,一手捧着一个月光杯,杯中摇晃着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对于他而言,白日宣淫已是常事。
一个仆人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王爷,那人来了。”
中年人略皱了皱眉,挥手道:“让他进来。”那仆人行礼后退下,钟离安又伸手在自己的美姬身上拍去,两座雪丘上瞬间便留下了一道红红的手印。“你们也退下。”那个美姬连忙扯起毯子裹起自己的身子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走上来,来人高瘦的身材,脸上带着一个面具,面具上的鬼怪半面雪白半面漆黑,甚是吓人。面具上,目光犀利。
“你是那小子的人?”
“是。”那人答道。
“呵呵,老六倒是养了一个好儿子,今天看他几句话气得老三那家伙面色铁青,倒也痛快,只是可惜啊,早知道父王病愈了就该让他继续得意,怕是当时再有几句他就得口出不逊了,若是让父王看到他的嘴脸,那他,就彻底完了。”中年人坐起身子来。
“那样子,怕是王爷便要走出来面对九王爷和八王爷的势力了,尤其是看今日朝上,皇上已是属意九王爷了。若是不得平衡,大事就难了。”青年答道。
“此言倒是不差,那八王?”中年人问道。
“王爷放心,公子说,八王的事之光交给他便是。”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中年人站起来,目光中满满的都是阴狠。
立长不如立贤?便要让天下看看,这几位贤王到底是怎样的货色。
北城,郑府门前,一匹白马停下来。钟离羽从马上跃下,轻轻地敲了敲门上的铜环。赶来开门的门房见是钟离羽,连忙上前行礼,口中说道。
“恭喜九王爷洗脱冤情。”
这里的冤情,便是因其无有旨意擅自回京被三王爷等人带上的叛逆的帽子。
钟离羽笑着丢过去一角银子,这样的恭喜自出了宫门已经试听了一路。
“多谢王爷。”接过银子的门房忙不迭的给钟离羽行礼。钟离羽走到前厅前,只见得曹公绩冲了出来,险些撞了钟离羽个满怀,停下来还是气喘吁吁的。钟离羽略皱了皱眉,待他气喘匀了,方才问道。
“曹掌柜,何时惊慌?”
“王……王爷,大事不好了,飞鸽传,您的铠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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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海王之女()
北城的最中央,一座华丽的宅子坐落于此,便是从宅子外面便能感到一股浓郁的奢靡之风。 朱红色的外墙与翠绿色琉璃瓦交相呼应。府门外的两座狮子具是青铜所铸。府中的建筑具是雕梁画栋,好不气派,亭台楼阁之间,一个极大的湖上,假山林立。而在假山后,一座三层小楼坐落于此,楼下安置的牌匾上是藏宝楼三个字,字体飞龙走凤,俨然是大家风范,落款便是一个闵字,正是出自当今八殿下的手笔。此时只听得一阵阵乒呤乓啷和一声声的怒骂从楼中传出。骂人者正是宅子的主人,三王爷钟离风。
“钟离墨,我日你先人板板儿”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六王爷的先人,不就是里面这位大爷的先人吗?
这时,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被一个下人引到门外,正是兵部尚裘永定,那下人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镇纸迎面而来,立时便被砸的头破血流。那下人刚要喊出声,便见得面前的三王爷两眼通红,连忙把到了嗓子眼的喊声又咽了下去。三王爷走上前一把拎起来那仆人,便如同拎小鸡一般,便要丢出去。裘永定走上前去一把攥住了钟离风青筋暴起的手臂。
“王爷,冷静些。”裘永定喝道。
钟离风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原本狂怒的目光渐渐平息下来,但是呼吸却还是十分的沉重。松开手,那仆人摔在了地上。
“滚”钟离风喝道。那人顾不得还在流着血的伤口,连滚带爬的便冲出了门外。
“你们也都下去吧,”裘永定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众人本来被刚刚的情景吓得呆在那,闻言顾不得行礼便退了下去。
“砰”钟离风硕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就差一步,就他妈差一步差一步老子现在就是皇帝了。老八,老七,就连老五一个个的都和老子作对,还有还有老六的那个儿子,阴阳怪气的却敢阴老子。那老八,说着奉我为尊却偷偷地笼络了不少的官员,一个个都扯老子的后腿……”
裘永定闻言皱了皱眉,面前这个暴怒的匹夫便是我要拥立的君主吗?有勇无谋,志大才疏,眼前刚刚云大一些挫折便灰心丧气。但是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不仅仅是因为在朝堂上自己的发言,早在多年前平叛之时,自己只是一个副将时在军前向这位王爷献计之时自己的政治生命便和这位三王爷绑在了一起,也只有这位纵横军旅多年的三王爷能够代表这数十万禁军的权利,代表他们武人的利益。
“王爷,莫要灰心,我们还没有输。”
钟离风闻言回过头,呼吸也渐渐平静下来。极度的愤怒来源于极度的恐惧,原本心中自以为十足十拿下的这场夺嫡之战这样收场,失望之后产生的是无边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眼看失去了希望,成王败寇的这场战争中从来没有降者不杀。要么坐北朝南为帝,要么居南望北下地狱,从来没有第三条路。
“我不觉得我会输,但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做。”钟离风说。
“王爷,平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们的手上,都有什么。”裘永定问道。
“还有什么?那些之前黏上来的文臣,都是墙头草,现在早已跑得不知所踪了。跟过我的那些将军倒是不少身居高位,但是都是帮脑袋不如屁股的饭桶,离了战场一点用也指不上。便是老四那个病秧子没有反我的心,但是也丝毫帮不上忙。”钟离风一边想着,心却渐渐安定下来。
“嗯,王爷说的不错,但是也没有您想的那么不堪,有的时候看似是废棋,其实有时候也是生机。”裘永定找了张椅子坐下,继续说道,“那些文臣虽说现在是跑得不知所踪了,但是只要风再吹向我们,他们还会回来的,当朝的不少将军都是您的心腹,若一旦有变很快便是一股强大的助力,至于四王爷嘛,不管他是不是有用的,首先是无害的,这样很重要。”
“说下去。”三王爷看着眼前的裘永定,目光渐渐回复了往日的自信。
“我们再看看要扳倒的都有谁。首先,大皇子沉迷风月,即使是今日我提到不可废长立幼之时也没有一人支持这位风*流王爷。二皇子深陷敌国自不必说。五皇子虽是前皇后之子占有身份之利,但是这也是他最大的障碍,现在我国与紫月国势如水火,便是他还俗了也再无希望。六皇子已是宣布放弃争夺帝位了,出尔反尔如何当得人主?七皇子性格极是正直,在政治上可以说这就是最大的弱点了,他多年抱打不平可是与当朝不少大臣结怨了,今日,也是无人支持他便可见一斑。八皇子,这个我们曾经视为最大对手的人现在已经是不足道了,原本支持他的几位老臣如今都知道了皇上的心思了,那些文官,哼哼,怕是无人抬得起这位八贤王了。所以现在有机会的,依旧是我们,要得天下,要搬开的绊脚石已是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