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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把玩手中陌刀的石秀听罢,也是笑道:“汤隆兄弟忧虑个甚鸟!大哥既为留守司兵马押监,便是巡检官差也要瞧大哥眼色行事。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大名府地界触大哥霉头,要宰了他不只似拍死一个苍蝇!”正说着时,石秀手中陌刀刀身一翻,寒芒映得石秀脸青渗渗的,甚是可怖。
“三郎说的这是甚么话?把我当成横行无忌的歹人不成?”萧唐摇头笑骂道。正与汤隆商议事毕,忽闻前面乡勇中传来一片喝采声,萧唐侧目望去,仰观天上,就见空中数只乌鸦呱呱乱叫,甚是惊惧。忽然一箭箭嗖嗖射出,七八只在空中扑腾躲避的乌鸦都被射个对穿,箭箭不空。
萧唐只以为是小李广花荣见天上乌鸦聒噪,才又施展除了神箭本事将其一一射杀,哪知等瞧个分明时,方才拈弓搭箭的却是浪子燕青。
萧唐心中惊异,他走过去问道:“小乙何时练得这般弓箭本事?”
燕青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得花荣哥哥指教初学弓箭,正嫌那老鸦赤口上天,白舌入地着招惹口舌,便使弓箭射它,不想箭箭皆中。”
萧唐讪讪地闭了嘴,坦白地说他心里倒有些嫉妒这聪慧已极的燕小乙,这个天赋异禀得燕青似乎无论学习钻研何事,领悟得总是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当初燕青幼年流落街头时,在勾栏瓦舍间习得吹弹唱舞、各路乡谈便是这般,小小年纪练就一身拳脚相扑本事也是这般,后来使张川弩只为消遣娱乐,却将那张弩使得箭到物落、例无虚发,施耐庵老爷子对燕青川弩的本事曾大书特书地写道:弩桩劲裁乌木,山根对嵌红牙,拨手轻衬水晶,弦索半抽金线。背缠锦带,弯如秋月未圆;稳放雕翎,急似流星飞进。绿槐影里,娇莺胆战心惊,翠柳阴中,野雀魂飞魄散。好手人中称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后来燕青初学弓箭,便能在须臾间,射下空中十数只鸿雁之事也有过叙述。如今只怕初学乍练的燕青,弓箭的本事便已胜过勤于习练弓马骑射的萧唐。
许贯忠望向自己的发小知交燕青,眼中满是欣羡之色,这时忽然听萧唐对他说道:“贯忠,如何整编这些新纳入我集镇的乡勇,你与我一同合计,如何?”
许贯忠听罢一愣,旋即坚定地点点头。他心中暗念道:萧大哥这也是要历练我一番。。。。。。小乙在大哥身边帮衬更多,虽然我等乃是知交好友,却也不能输与了他。
而萧唐当然深知许贯忠的潜力,现在自己麾下虽然已有诸如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小李广花荣等能统兵征战沙场的将才,也有鼓上蚤时迁、通臂猿侯健、金钱豹子汤隆等各显其能的专业性人才,可是具备军师智囊潜质的,只有这个谪仙许贯忠是最佳人选。
如今许贯忠无心科考,又蒙受萧唐救助他全家的恩情,一心也只想在萧唐身边派上用场。当萧唐与许贯忠经过深思熟虑的商议后,按集镇原有的八百乡勇,又从新投至萧唐名下的乡民挑选出来五千余人凑足六千十二营人马,另挑十名善于征战沙场的心腹各统领两营一千人马,那十员正副将是:
主将赛公明卞祥、偏将疤面虎傅祥;
主将屠龙手孙安、偏将千钧棍山士奇;
主将拼命三郎石秀、偏将血刀子竺敬;
主将青鹘子萧义、偏将病大虫薛永;
主将锦豹子杨林、偏将石将军石勇;
其中卞祥、孙安、石秀等主将都经历过征战厮杀,萧唐选择他们带兵也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而萧义为萧家集都保正经历颇深,与薛永率两营乡勇主要负责集镇内缉盗治安事宜,杨林为集镇内镖行总镖头,统领一千人马则担负护卫镖车商队安全的责任。
剩下那两营满编一千人马则由萧唐与小李广花荣亲自统领,其中一营每人配马,由花荣亲自教习骑射,并从中再挑选出最为精壮者,补齐征讨张迪时所阵亡的十八骑健儿作为萧唐亲卫。
一连数日,当各营部编制壮丁乡勇事宜进入尾声时,从大名府留守司传来口讯,只说唤萧唐前去参见留守相公梁世杰,看来上报征讨冀南军功劳之事已奏闻过宋徽宗赵佶,封升官爵,钦赏职位之事已传下圣职来了。
147章 明年春晓,东京汴梁()
当萧唐返回大名府,刚走进留守司衙时就听有人喊道:“萧老弟,恭喜恭喜啊!”
等萧唐望去时,就见两个兵马都监李成和闻达正在不远处,李成阴沉着脸乜了眼萧唐,也不答话便径直离去。而闻达则迎上来,眉开眼笑地对萧唐说道:“老弟你还真是贵人事忙,终日也不见个人影。”
萧唐望着闻达那副兴高采烈的神情,却感到有些不解,便问道:“闻都监何以如此喜悦?遮莫宣诏传旨太监已来传过官家的圣旨了?”
闻达大笑道:“正是!虽然我差遣将职仍是兵马都监,蒙圣上隆恩,升了我的寄禄官阶,至于你麾下那员猛将急先锋索超,也已提拔他做了兵马提辖。”
萧唐一听更是纳闷,征剿冀南贼寇事毕上报的军功已送至枢密院。反贼张迪于东京汴梁押赴市曹,凌迟碎剐的事已经传来,其余一众叛逆从贼也早已在铜鞮县被砍头枭首。其余人等该赦的已赦了,该赏的也赏了,怎么传旨太监既已来宣诏行赏,却把战功最大的他给漏下了?
闻达见萧唐神色沉吟不语,他神秘地一笑,说道:“哈哈,老弟也不必想得太多。中书大人已经等你多时,你快去拜见他便是。”
这闻达如此卖着关子,不过看他神色对于我而来似有甚么好事,早些见了梁世杰,事情因由自会知晓。萧唐应了声,与闻达话别后便迈步朝后堂走去。
当萧唐走进留守司的后堂时,就见梁世杰端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他望见萧唐后微微点头示意,只是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萧唐过去见礼道:“末将萧唐拜见恩相。”
梁世杰长长地嗯了声,唤萧唐坐下来后说道:“圣上已遣天使至大名府,征讨冀南贼寇中立功将领,皆已受封赏。”
萧唐神色平静如水,只是平淡地回道:“是,方才遇到闻都监,他已说与末将知晓。”
梁世杰眉毛一挑,凝视着萧唐说道:“是你向本府提议上书朝廷,征讨那洺州张迪,也是你从河1北洺州一路打到河东威胜军。生擒那寇首张迪,大小征战功勋最显著的,还是你萧唐。如今圣上论功行赏,却独独漏下了你,你就不想知道究竟为何?”
萧唐向梁世杰略一颔首,微笑道:“末将又何必妄自揣摩圣意?既然恩相唤末将前来,想来恩相自会为末将解惑,所以末将洗耳恭听便是。”
“哼!你倒还真沉得住气。”梁世杰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梁世杰想起当年大名府长街手刃李少华一案判决未定前,第一次见到在死囚牢里已呆了一个多月的萧唐时,虽然他也是副处之泰然的模样,而对自己却是很恭敬顺服。
而后两年多的时间梁世杰没想到萧唐一飞冲天,在榷场、走私、马政等诸般政务商绩中给他提供莫大的助力。不单于此,这些年下来光是萧唐赠献于他的钱财,便已多达数十万贯。
起初梁世杰只想将萧唐当做安插在大名府民间,以及江湖的一颗棋子,却没有料到因萧唐之故使得他无论政绩、风评都收了莫大的好处。可是时日久了,萧唐虽然面对自己依然恭谨,可梁世杰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梁世杰很厌恶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下。。。。。。
“萧唐,本府且问你,这些年来本府待你如何?”梁世杰边问着,一对眼睛边直勾勾地注意着萧唐的神色,直想看穿萧唐的内心想法。
萧唐注意到梁世杰的神情,便已大概猜到他为何如此作态。这个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名府留守相公,为何又迫切地想听我对他表忠心?又为何是赶在这传旨太监宣诏封赏,却漏掉了自己的这个节骨眼时与他萧唐这般打机锋?
要是猜得不错,恐怕是那宋徽宗赵佶打算见他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萧唐定了定心思,又站起身来向梁世杰拱手行礼道:“恩相待我恩同再造,若非恩相网开一面,末将当年早已因杀人命案典刑受死,到了今日只怕早已化作一坯黄土。末将若得寸进,自当誓死竭心尽力,以报恩相的恩德之万一。”
“只希望你日后能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梁世杰阖上双眼沉思片刻,终于悠悠说道:“圣上想宣你觐见。”
即便自己猜出个大概,萧唐的心弦仍是一颤。那大宋国都可不比这大名府,在这里的官场是梁世杰一个人的天下,而在那东京汴梁显贵权臣、能人枭雄多如过江之鲫,随便一个大员下放到州府跺跺脚,都是能震动一方的达官贵人。自己这个兵马押监,恐怕在那些权贵眼中只如个看家护院的仆役一般,恐怕与那些人周旋,将比应付这梁世杰更要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萧唐还没回话,就听梁世杰又说道:“你在大名府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很不错。你也很聪明,不但将自家集镇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本府也助力甚多。只希望你去东京汴梁时,能做得更好,说不定岳丈那边真须得你的帮衬。”
你那岳丈,不就是奸相蔡京?萧唐心中不由暗骂道:我在梁世杰手下行当,如今怎么就成了蔡党的一员,虽然现在自己官位低微,可等时机成熟势必要在背后狠狠捅那千古奸相佞臣一刀!论权术手段,那蔡京确实是个中翘楚,可依他政令行事大宋早晚还是将腐朽糜烂下去。我若想置身事外,又何必助纣为虐,做那将来在靖康之耻时在金人刀斧下苟延残喘的奸臣顽佞!?
心里虽如此想,萧唐表面上平静地对梁世杰说道:“可是恩相,末将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助蔡相公一臂之力?”
梁世杰叹了口气,说道:“近些时日朝中形势恁地险恶,先是那被岳丈指使台官弹劾的尚书左丞张康国暴毙。。。。。。圣上对此事也是极为震怒,张商英之流便伺机大肆诋毁岳丈,还有那媪相童贯因拜奉开府仪同三司与岳丈闹得很不愉快,就连那郑居中为争相位也与岳丈撕破脸皮。
还好岳丈在朝中门生甚多,又与那圣上宠信的殿帅府高二交情不浅。那高二如何发迹的想必你也早有耳闻,你在金风玉露楼乐坊所做的那些奇巧曲目,传入东京汴梁后听说圣上极是喜爱,再以的你为人处世,若蒙圣宠还愁不得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也就是说叫我效法一个大奸贼,得势后再去帮另一个大奸臣的忙。。。。。萧唐暗暗冷笑,又与梁世杰计较番后,萧唐又说道:“既然官家召见,那末将速做准备,前往东京汴梁。”
梁世杰却摇摇头道:“此时你便是去,只怕也觐见不得圣上。圣上召见你却也不是叫你马上动身,而是要你来年三月后再搬迁至东京汴梁。”
萧唐听罢一怔,问道:“既然官家宣未将进京面圣,又为何不叫末将即日启程?”
梁世杰冷冷一笑,拈须说道:“你以为圣上到底因何事宣你觐见?就因为你争着战场上立了些功绩,剿灭冀南贼寇时生擒了那寇首张迪?哼!大宋西军生死走过几遭,战功赫赫胜过你者又何止千百人,你道那些行伍莽夫又有哪个有幸得见龙颜?
还不是因为你那金风玉露楼传出新奇曲目无数,直叫东京汴梁大小勾栏瓦,青楼花魁行首舍争相效仿。圣上意兴盎然,只想一睹那正牌金风玉露楼的真容来,只你一个人去哪里足够?这是要你准备妥当,请金风玉露楼乐坊上下将产业尽数搬至东京汴梁去!”
原来如此。。。萧唐心中暗叹,那个艺术细胞特别发达的昏君赵佶这种任性的事确实没少做,从崇宁四年起单单是那花石纲便已祸害的东南江浙一带无数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为漕运那些嶙峋巨石全国上下费百万役夫之工,甚至连关系到国家民生的大事都要挤在一边,任由漕船和大量商船都被强征来运送花石。如今他这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子想听新鲜的小曲儿了,便勾勾手指头,叫金风玉露楼上下从河1北路大名府尽数搬迁到京畿路东京汴梁去,这还不是稀松平常至极的事?
不过有了这段时日的缓冲期,萧唐倒也好为至东京汴梁之事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次要一头扎进大宋尔虞我诈、暗流涌动的官场中,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的生死厮杀,可是只凭匹夫之勇,又如何与那些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的佞臣奸相周旋?
萧唐知道在东京汴梁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一些对手,不会像之前的敌人那样抄起刀子跟他拼命,甚至也不会对萧唐表现出丝毫的敌意来。因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