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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我是个禁军教头,教习行伍军健弓马枪棒、刀牌剑戟是我吃饭的行当,我哪能不多加以习练?”王进笑着说罢,旋即他神情一整,又对山士奇劝教道:“你练就这身本事,足见你是个好武的儿郎,可你练武时争强也便罢了,可你见江湖上哪位好汉,战场上哪位临阵时随着自己的性子而改用兵器?倘若有一日是你真与人战场上厮杀时,练得不精熟的兵器与人对敌,敌人可会给你甚么机会?你岂不是直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
萧唐心里叹道这王进说得还真是一针见血,书中山士奇的结局不就是那样?使得一杆浑铁棍能与豹子头林冲鏖战五十余合,可后来征讨王庆时临阵换枪,结果只斗了十合便被悍将酆泰两锏丢掉了性命。
山士奇讪讪住了嘴,他低头沉思了会,若有所悟。旋即向王进拱拳谢道:“多谢王教头棒喝,小子受教了。”
萧唐看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当他把头转过来时正与林冲双目对上,林冲微微一笑,说道:“萧任侠,既然王教头已与山士奇兄弟比试过了,你我再切磋一番如何?”
163章 两个时乖命蹇的教头()
拦拿圈转,水泼不入,提撩挑扎,进退有度。
这是萧唐对于林冲枪法的第一印象,此时他已与豹子头林冲斗了五十回合余后,愈发感觉他林冲枪技的沉稳老练。
如今萧唐无论枪棒与马战都已能与当世高手相争,虽然对林冲无法占得上风,可一时间也与他斗了个五五之分。而温文尔雅的林冲手中长枪虽不咄咄逼人,可他将门户守得极紧,先立于不败之地,也叫萧唐抢攻不得。
可是与林冲切磋时,萧唐忽然生出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林冲。书中林冲但凡将敌人路数摸透后,在时机成熟之际,每次都能大喝一声将敌将刺于马下。目前来看,林冲手中长枪还缺乏那么种狠劲,他现在还没有因高衙内觊觎自家娘子而苦苦忍受,也没有受高俅的迫害充军发配,更没有在沧州草场被逼到走投无路。。。。。。
当林冲在风雪山神庙割下差拨、富安,陆谦三颗狗头后抛进山神庙中的时候;当林冲发将起来,将途径草屋内那些对他大呼小叫的庄户尽数赶打出去,嘶声高喊:“都走了!老爷快活吃酒!”的时候;当林冲在梁山泊断金亭,将手中尖刀狠狠攮进王伦心窝的时候。。。。。。似乎只有过这番经历后,林冲手中的枪才能更狠,更毒。
人如枪,枪如人。
现在的林冲谦和友善,无论对人对事处处都要礼让三分,这般性情反应到他的武艺中来,注定已少了几分杀伐果断。见双方都争胜不得,林冲手上不停,边斗边说道:“萧任侠好枪法,林某抵敌不过,不如我等就此且住。”
这你林冲也要客气容让么。。。。。。萧唐心里暗叹道,随即他荡开林冲长枪,高喝道:“林教头,最后十合!”
说罢萧唐枪影绰绰,罩住林冲周身,林冲招架格挡,闪身躲避。萧唐趁势而上,施展出周侗传他的五步十三枪来。林冲喝了声“好枪法!”,却气定神闲地挡住萧唐的抢攻,比满了十合枪法,林冲便托地跳出圈子外来。
萧唐收了枪,向林冲、王进抱拳道:“两位教头端的好身手,小弟既是佩服,又是可惜。”
林冲心中一奇,问道:“萧任侠为何觉得可惜?”
萧唐叹道:“凭两位教头的身手,定能在边庭上为国效力搏出番功名来,如此只屈居于京师教练士兵武艺,岂不是大材小用?”
王进望了林冲一眼,不由摇头笑道:“萧任侠有所不知,先前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军官多曾到过京师,因瞧得上我的武艺也曾托上下调我去边庭投西军,可却被我一一谢绝了。为何?因我虽然是个粗卤的武人,却也知孟夫子曾说过君子有三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为一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为二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为三乐。
如今我有老母赡养,吃国家俸禄为国家效力,也活得坦坦荡荡。虽不比那文孰先生授业解惑,却也能为我大宋将一身的本领传于行伍军健,能教出一些能为国征战的将才,不比我一个人有用?至于甚么功名。。。战场厮杀生死难料,我却有老母要奉养尽孝,有此顾虑,我倒也甘愿在京师只做个枪棒教头,倒也清闲安乐。”
只可惜你还是要被高俅逼得弃家携母而逃,被诸州各府下海捕文书捉拿,走投无路只能去投老种经略相公去。。。。。。萧唐记得原著里王进也曾提及之前他便与西军将官熟识,可偏偏只等到高俅做了太尉向他报复时,他才一路逃到延安府投入西军,因家中有老母赡养,确实只能叫这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的禁军教头守在东京汴梁。
比起王进,林冲倒一直想寻个机会建番功业,他听萧唐言语,便怅然道:“萧任侠既然也是奢遮的好汉,也与我等有袍泽之情,有些话林某也不相瞒。我大宋汴梁兵马虽号称八十万禁军,可三衙与诸将招军。。。。。。不问勇怯,招收既非精当健儿,教习事宜上官又很少打理。虽行伍众人,却多以番直随从、服事手艺为业,每营之中,空额闲工十占三四,便是我等想勤于教习武艺,这一日也只能闲过一日。”
王进摇摇头,说道:“朝廷重文轻武历来久矣,可我大宋与西夏时战时和,吐蕃各部也时常窜境扰民。保家卫国的,还得是我们这些行伍儿郎,这点官家岂能不知?。。。。。。。”然后王进又说出的一句话,差点没让萧唐一口唾沫呛着嗓子。
“三衙太尉掌殿前诸班直、步骑诸指挥等我大宋禁军,听闻官家已选定好那高俅赴任太尉之职,希望那高俅高大人是个知兵事的能臣。”
那高俅上任后变本加厉地利用禁军充当劳役,所招募的多是为他修造私家庭院的技艺工匠(宋钦宗年间有臣上奏抨击高俅曰:“帅臣、监司与夫守、倅、将、副多违法徇私,使禁卒习奇巧艺能之事。或以组绣而执役,或以机织而致工,或为首饰玩好,或为涂绘文缕,公然占破,坐免教习,名编卒伍,而行列不知,身为战士,而攻守不预。”)他能管治好禁军兵事?恐怕这比让个猥琐好色的臭流氓,能面对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大姑娘坐怀不乱更不靠谱。
更何况萧唐知道当高俅赴任三衙太尉后,这王进将面临何等厄运。他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向王进说道:“王教头可知那高俅是谁?”
王进听罢一愣,说道:“还能是谁?不就是蒙官家恩宠,曾在崇宁三年时节以监军的身份征讨吐蕃赵怀德立下大功,又在两年前随刘都护招降羌王子臧征仆哥,收复积石军的那个高俅?”
萧唐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想必是王教头一心习武,连这般要紧的事都不曾晓得。那个高俅,正是当年在东京汴梁城里的帮闲‘圆社’高二!”
“甚么!?”王进如遭雷殛,怔怔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萧唐又对王进说道:“我曾听闻高俅曾学使棒,却被令尊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养不起。如今他发了迹,听朝中风闻能得做三殿太尉,届时王教头正是他的下属。常言道不怕官,只怕管。那高俅若是寻王教头报仇,王教头又如何与他争得?”
“不可能!”王进兀自不信,他急道:“当年被家父一棒打翻那个高二,踢得好脚气毬而被人口顺唤作高毬,可也是毛傍之毬,而非立人之俅。何况其早因勾当人使坏,被断了二十脊杖迭配发放,不得再回京师,如此帮闲浮浪的腌臜泼皮又怎能做得三衙太尉这等朝廷大员?”
萧唐继而对王进说道:“那高二早已将姓名改作高俅,他蒙宽恩大赦天下回了东京,是如何投得淮西临淮州柳大郎,又是如何经董将士、小苏学士、王诜王都尉手底转投入当年尚是端王的官家府中才发迹之事,在京师内早有所传,王教头如若不信,稍作打探便知。那高二如何品性王教头自然晓得,如今他大权在握,又岂会不公器私用,使劲手段迫害于你?”
“倘若真是那高二小人得志,意图加害王教头,倒也是桩麻烦事。”林冲思量片刻,劝慰王进道:“王教头休慌,你是条磊落的汉子,平日于军司勤勉恪行,无论军法王法哪有叫人诟病之处?公道自在人心,便是那高二真是高俅也害不得你,只是怕怄他鸟气。”
啥?萧唐望向兀自劝慰王进的林冲,心中叹道:你与高俅讲王法公道?唉。。。。。。我的林冲哥哥,高俅那厮害过王进王教头后,可就要轮到你的头上了。
164章 命数如织 当为磐石()
王进的事很容易跟他说通,毕竟他父亲都军教头王升曾经棒打高俅之事,王进他也一清二楚。如今提前向他说明那高俅就是当年的高二,也不至再让他如书中那般,在殿帅府抬起头来认清那高俅是谁后,才连连叫苦,方知大祸临头。
可林冲的事情。。。。。。却真没法向他说明,因为高衙内在五岳楼纠缠林娘子,林冲遭高俅构陷误入白虎节堂、含冤受辱被发配沧州等事都还没有发生。要是现在对林冲说:不出几年,你老婆将会被你顶头上司的养子调戏,你也将会被迭送发配沧州做个贼配军,你娘子与岳丈都不得善终,你也只能落草为寇。。。。。。
这种未卜先知的事先警醒,让现在林冲听起来只会是极狠毒的恶言诅咒,饶是他林冲再谦和,还不得与萧唐立马翻脸?
王进心中繁乱得很,匆匆向萧唐、林冲等告辞了,一时之间他还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临别前萧唐只向王进说道:如王教头需与人商量个对策,到汴河州桥投西大街的萧府去寻他萧唐便是。
林冲也揪然不乐,他慨然道:“想我林冲随家父学得一身本领,生在京师,长在汴梁,只盼以毕生本事报效国家。虽蒙江湖好汉抬举唤我一声‘豹子头’,可今三旬之上,只在殿前指挥使军司名下做个枪棒教头。。。。。。可叹夙愿难偿,鸿志难展。若那泼皮高二再做得这三衙太尉,说不得只能耽误国家大事。”
萧唐心念一动,问道:“既如此,林教头又何必在那高太尉帐下受那腌臜鸟气,不曾想过另投个去处?”
林冲眉头一皱,说道:“萧任侠说得这是甚么话?林某受皇恩做这禁军教头,食朝廷俸禄为国效命。虽有官吏污滥,一时蔽塞圣听,我辈大宋军人又岂能轻易弃社稷国家不顾?忍一时之气,恪忠尽责也便是了。”
“林教头说得是,是小弟失言了。”萧唐暗叹道现在果然没法说服林冲避开他命中原本的劫数,便是被害得充军休妻时,在野猪林差点死于董超、薛霸二人的水火棒下时,林冲仍要忍气吞声,还抱着充军期满后还个清白身的希望。现在只凭萧唐这三言两语,又如何说得动他?
可是林冲虽然谦和,但是有着他自己的坚持。高俅上任后却要把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这三衙当做他高家的私兵使唤。林冲便是再忠朴退让,以他的为人也不可能向高俅阿谀奉承,甘愿做供他驱策的爪牙,那么有种人存在于殿帅军司中,只能渐渐成为那高俅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来看高俅既然有高尧康、高尧辅这几个亲生骨血,还有必要因那无耻无能的高衙内对林娘子害了相思病,便要设计除掉林冲,而抢夺来林娘子张氏么?只为个实是堂兄弟的螟蛉之子抢来个已嫁人的妇人,便要害手下一员须听他高太尉调令的骁将?
换句话说,萧唐觉得无论那高衙内是否想霸占林娘子,以林冲这般为人,早晚还是要被高俅迫害构陷。
林冲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重了,便又向萧唐说道:“萧任侠是何等好汉,林某岂能不知?萧任侠征讨冀南贼人为国建功立业,林某只是敬佩。”
萧唐把满腔思绪藏在心里,对林冲朗声笑道:“这一口一个‘林教头’、‘萧任侠’的忒过生分,林教头仗义忠良,直叫世间好汉敬仰,今日小弟愿拜林教头为兄长,不知林教头意下如何?”
林冲初与鲁智深会面时,便敬他的豪迈与武艺与鲁智深结义为兄弟,如今他与萧唐投缘,更是欣喜道:“休论兄弟高低,能与萧任侠这般人物亲近,可不是林某之幸?”
英雄相惜、意气相投,萧唐当即便与林冲撮土为香,义结金兰。现在虽然你这结义兄长尚不知厄运灾祸迟早会降到你头上。。。。。。我这个当兄弟的,自当为你驱灾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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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哥,那甚么高俅那厮真要害王教头?”回萧府的路上,山士奇忿忿地对萧唐说道。虽然萧唐与林冲已结拜过,可他们都担忧王进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