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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横见了立在船头的正是同在浔阳江上讨活路的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三个,他出口大喊道:“李大哥!兄弟折在这萧唐手里,念在都是江州绿林同道的份上,且救我一救!”
“往日你也自作主张惯了,若非落到这般境地,又何时肯听我的劝来?”李俊长了舒口气,旋即向萧唐抱拳道:“这位可是名满江湖的萧任侠?小弟李俊,仰慕阁下的大名甚久。”
萧唐见李俊不仅生得威武,而且举手投足间俨然带着股威仪与内敛,比起同为揭阳三霸中暴烈莽撞的穆弘、刚愎凶蛮的张横两个,确实更似绿林中的枭雄人物。他也向李俊还礼道:“我也久仰混江龙的大名,只是放在与这张横计较时,有两个公人落水坠江,还望李大当家的施个援手,你我稍后再详叙不迟。”
“这有何难?”李俊微微一笑,他身旁的童威、童猛二人听罢当即噗通两声扎进江中,没过多久便从江面上冒头来,他们各自托着个官差,童威扬起头来向李俊报道:“还有口气在,不过是呛了水昏厥过去罢了。”
李俊点了点头,他又把眼望向跪倒在船板上的张横,对萧唐说道:“虽然这张横冲撞萧任侠,可好歹没人伤了性命。毕竟是同饮一江水的绿林同道。李某莽撞,想替我这张横兄弟讨个人情,求萧任侠放他一马。”
萧唐脸上不见喜怒之色,只是淡淡地对李俊说道:“李大当家的所要保的,不止是这张横一个吧?”
270章 张顺投任侠,李俊劝张横()
有惊无险,在李俊等人的护送下将萧唐等人送上了对岸,其中唐父浑身浸湿,又受了莫大的惊吓只是呆坐在一旁怔然不语,而那两个公人呕出肚中的江水,也已经悠悠转醒,他们眼见周围都是些在绿林中讨生计的莽汉,也都惊得瞠目噤声,只顾朝萧唐那边望去。
这时萧唐虽然眼见张横兀自怒目瞪视着自己,可也知道他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强充出一副不怕死好汉的模样。
张顺却扑通下跪倒在萧唐面前,只顾向萧唐恳求道:“萧任侠,我兄长虽拦江劫掠,可他往日只是威吓渡客多赚些船资,却并未曾害过人命!这次确实是我兄长得罪在先,还求萧任侠饶他一命!”
此时李俊并着童氏兄弟只是抱着膀子在一旁观望,并没有插话相劝。可是萧唐也知张横他若不服你,已是决计不可能将他收至麾下,更何况方才他们一行人的性命还险些坏在这个船火儿的手中?
可是眼下正好身边的心腹兄弟中并无精通水性的好汉,若能将张顺这等水军难得的将才收之麾下,萧唐怎么可能不动心?
而且现在遇到张横与张顺二人时,也正如张顺所说,张横虽然不甘愿再靠黑心买卖敛财,而是动了趁摆渡时杀人越货的心思,而萧唐与唐父等人赶巧不巧地却成了张横的第一拨目标,虽然有张横有作案的动机与意向,只目前来说却还不曾害过无辜百姓的性命,如果单纯杀他泄愤而错失了张顺这个人才,那未免忒过得不偿失。
虽然要想法收了这个浪里白条,却也不能让张横再按原来的轨迹做那等枉杀良善的买卖。。。。。。听完张顺一番恳求,萧唐打定主意,便向他说道:“往日你们两个在浔阳江靠威吓渡客过活,虽然是同胞兄弟,我也能瞧得出你并不甘愿做这般害人的营生。长久下去也不是法子,不知可曾想过改个行当?”
张顺没想到萧唐会如此问,他略一愣神,随即将他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向萧唐说了。萧唐点头说道:“我虽然身边兄弟众多,可却没有如张顺兄弟这般熟识水性的好汉。若是不曾遇到张顺兄弟也倒罢了,可既然你想换般活法,我想请你到我府中任个差事,也好叫令堂活得安乐,不如张顺兄弟意下如何?”
被缚住双手的张横听了重重哼了一声,他骂道:“姓萧的,你打得好算盘!想拿老爷做要挟来拉我兄弟入伙!做你的春秋大梦!”
萧唐并未理会张横,只对张顺说道:“你这兄长虽然有意行凶,却还不曾坏过他人性命。我又并非开堂受审,断案判夺的州府推官,张顺兄弟是甚么想法,全凭己愿,我决不强求。”
听萧唐意欲招募他,张顺还是动了心思的,毕竟他水性异于常人,就连揭阳三霸中,风头俨然最劲的李俊与童家兄弟这三个常年在水上打踅的好汉都自叹不如。可他空有一身本事却碍着张横的面子,不似李俊那般伙同童威、童猛做贩私盐的买卖,也不如揭阳镇穆家兄弟家世殷富,往日他只是靠做艄公行当勉强度日,当张横将家资尽数输光了,还要与他拦江做那下作的勾当。虽然如今有机会摆脱自己那不成器的兄长,可若能让自己的本领派上更大用场,张顺又怎么心甘情愿蛰伏于江州只靠打渔营生?
久闻这个任侠萧唐广纳四方好汉,在他手底行事也不必埋没了自己的本事,也远胜过只在江州做个鱼牙子度日,还愁照料不好我那老娘?可是张顺又想到了自己那大哥张横,他便又向萧唐说道:“承蒙萧任侠抬举!我这大哥水中的功夫也甚是了得,莫不如。。。。。。”
还没等张顺把话说完,萧唐便已摇头道:“便是我放他一马,你道他便想投到我的麾下么?于我身旁的,就没有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兄弟!何况你这大哥欲害我在先,只是瞧在你面上我暂且饶过他这次,又怎会与他结什么交情?”
眼见张顺面待犹豫,萧唐便又说道:“我等正巧欲前往江州,张顺兄弟何不与我同行一程?此事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等张顺兄弟寻思好了再回复我也不迟。”
张顺长叹口气,说道:“我只在浔阳江中做些坑骗良人的勾当,浑噩度日得久了,却蒙萧任侠不计前嫌抬举小弟。我张顺也是个知义气的,这般义释与知遇与之恩又怎能不报?小弟甘愿为马前一小卒,以报萧任侠的大恩!”
萧唐听张顺一口答应下来,心中自然大喜。张横嘴唇微动,最终还是将冲到嘴边的粗言秽语又全咽回到肚子里去,其实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后悔,当初只是为了怄那一时之气,张横却也没有料到横行揭阳三霸中不止是穆弘,就连他一向敬服的李俊也无意与萧唐做对头,如果当时趁萧唐有意化解争端时见好就收,自己又哪会落得现在这步境地?
可是张横又是个极好脸面的人,让他现在拉下脸来再向萧唐讨饶,这真比一刀杀了他更叫他难受。正当张横沉吟不语时,萧唐已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在吩咐石秀给他松了绑后对张横说道:“莫要以为我是你兄弟的颜面上才放你一马,在这周遭地界也已有我熟识之人,倘若叫我知道在浔阳江、揭阳镇有人在渡江时枉死在你的手里。便是你兄弟再为你求情我也绝饶不得你!”
张横只是嘿嘿冷笑几声,倒也不再高声叫嚷喝骂,张顺也走到张横身前,低声对他说道:“大哥。。。以后老娘自有我来奉养,你也切莫担心。而那拦江杀人劫财的勾当终究伤天害理,若大哥有心讨个出路,待过些时日,我自会向萧任侠为大哥说情。。。。。。”
张横似被自己的亲生兄弟戳中了心中痛处,他登时大喊道:“好啊,你倒可怜起你的大哥来了!道上安身立命的去处多得是,老子凭甚么非要投到那性萧的府上!?你大可放心,在浔阳江做没本买卖的营生老子也不再想去做了,你这兄长便是再不堪,又哪会再叫咱老娘吃苦受罪?又哪会再碍着你的大好前程!?”
虽然张横歇斯底里地朝着张顺发泄自己心中的忿意,可张顺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张横一言不发。渐渐地,张横骂声越来越小,他气喘吁吁地瞪视着张顺时,却忽然感觉到这个从小便对他言听计从的兄弟,此时竟然无比陌生。
张横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好生照顾老娘。。。。。。有空时也记得常回来看看你这大哥。”
此时一直观望的李俊忽然开口,向萧唐说道:“萧任侠,有件事李某倒要请教:兄弟做得这私盐的买卖,官府也一直追查的紧,萧任侠既然是朝廷的官将,你不许张横兄弟做杀人的买卖,可兄弟做的这私盐的营生,却不知萧任侠容不容得?”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萧某在江湖中知交甚多,也知绿林草莽中也甚多忠义磊落的义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又怎会那般张狂,去坏天下绿林好汉的生计?”
“如此便好办了。”李俊长身而起,对张横说道:“张横兄弟,往日咱们都是在浔阳江边混饭吃的同道,平日各做各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兄弟如今既然只身一个,李某倒是想请兄弟来帮衬我私盐的营生,李某如何待人如何对兄弟,想必张横兄弟你也清楚得很,如何?”
271章 慷慨话李俊。 矫枉过正,水浒的错误打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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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按往常张横那服不得人的个性,虽然他敬佩李俊,也不见得能拉下脸来在这个同为揭阳三霸的同道手下行事。可是目前眼见自己的亲弟弟都瞧不惯自己的为人处世,更让张横有些意兴阑珊,也提不起来心气。
何况张横知李俊也是番好意,而这个混江龙不出几年便在江州绿林中的威望节节升高,自己善于驾船游水的本事,也正可帮衬李俊做私盐漕运时派上大用场。张横也知拦江杀人打劫的买卖做下去,反而断送自家老母与兄弟张顺的好前程,可他当然也不甘一辈子只做个摆渡的艄公。
想到此节,张横向李俊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李大哥抬举,我张横感激不尽。李俊哥哥何时要做买卖,也知到何处寻到我,兄弟且先告辞了。”
张横转过身来,又对张顺说道:“老娘我再照顾段时日,待你从江州回来时,将她借走便是。”说罢张横掉头便走,眼下他已经没有脸面在此地多留片刻。眼见自家兄长离去的背影显得无比寂落孤凉,张顺也颇为不忍,长长叹了口气。
李俊又吩咐手下兄弟拿来几件干燥的衣物,叫唐父及两个公人换了身上湿透的衣裳烘干。此时他又捧来坛好酒,面对着萧唐席地而坐,说道:“这是江州特产的封缸老酒,李某倒想与萧任侠痛饮一番。”
萧唐也向李俊一拱手,说道:“李大当家的既有此心意,我自当奉陪。”
李俊爽朗一笑,又向萧唐引荐了童威、童猛两兄弟后,便拍开了酒坛封口的黄泥,与萧唐、燕青、石秀几个齐齐斟满了后一饮而尽。
“李某自问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一番叙话后,李俊忽然开口说道:“实不相瞒,虽然萧任侠食国家俸禄,是个朝廷命官,可李某也不是甚么瞧大官儿眼色行事的小厮。我曾听闻萧任侠本是河北东路宗城县萧家集的一个富户少主,后来却仗义出手救下遭权贵灭门的遗孤而身遭构陷,萧任侠却又义不容辞千里送孤女,又于大名府闹市长街手刃仇家元凶,此番义举更胜五代周国以及咱大宋两朝开国太祖,李某听了也直要赞萧任侠一声好汉子!
之后李某又听说萧任侠于官场平步青云,如今入得京师做得殿帅府都虞候,这倒有些出乎李某的意料之外。毕竟朝廷失信,奸臣弄权,闭塞贤路,本以为似萧任侠这等人物,与那些滥污的狗官做不得一路,不过按事辩人,李某却也知道萧任侠这个朋友值得交。”
萧唐一听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回道:“李大当家的过誉了,只是大当家的也知道啸聚山林的强人中,虽有许多痛骂朝廷昏昧逼得好人做贼,直说自己做得杀富济贫的勾当、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可其中又有多少枉杀良善、祸害乡里的歹人恶贼?便是草莽中的赤诚忠义之士,也不过霸占着一方山水杀几个恶霸贪官,又怎能真得替这个天下行得大道大义?
只在江湖中放眼整个天下,眼界未免忒过狭隘。李大当家的不会真以为在绿林上混出些名堂,就能杀尽满朝奸佞,还江山社稷一个朗朗乾坤吧?我虽然食官禄坐朝堂,可若真到势在必行时,我萧唐自然还是当年那个敢舍得一身剐,能快意除暴的那个人。”
虽然现在萧唐不好对李俊言明自己的全盘计划,可他对于李俊是何等人物清楚的很,所以在言语中也不介意透露些自己的意图。而李俊神色一动,随即他朗声大笑道:“浪迹五湖游自在,市井逍遥且清闲!李某不过是个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