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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在倒在地上蠕动挣扎着,还有些无主的战马四处乱撞长嘶。空气中所弥漫的血腥味愈发浓烈起来,激烈厮杀的惨叫呐喊声也又愈发清晰起来。
周围的一排排强寇弓手松开手中的弓弦,一枝枝锋利的箭簇又霎时掠空而起,在夜空中交织成一片乌黑的箭雨,挟带着无数马蜂狂舞也似的尖啸声狠狠的向祝永清身后大批奔逃的乡勇军健攒落下来。
有个奋力奔跑的军健被凌空攒落的狼牙箭射穿了咽喉,很快又是几枝锋利的利箭凌空攒落,箭簇尖芒射穿另个军健的后颈,也有些人的头颅被利箭直接贯穿,更多人则登时扑倒在地,抱着中箭的伤腿痛苦挣扎。。。。。。
祝永清统领的这路兵马骑兵与步兵混杂,虽然他有能力集结各部人马往外奋力突围,可是前有强敌围堵,周围又有大批强寇涌杀过来的情况下就属那些只生得两条腿的步军最是倒霉,现在恁般形势也不可能站稳脚步结成密集的军阵御敌,就算祝永清情知如此突围麾下部曲必然伤亡惨重,却又不能枯守县城坐以待毙,现在的他也再没有任何选择。
此时萧唐也正率领百来名骑术精湛的亲随策马奔至战阵前方,虽然现在统率大军自己不便厮杀,可是萧唐点拨兵马雷厉风行?,立刻又号令麾下诸部将士逐次分批的围截所有扑到连营内的敌军。饶是除了那些所谓的荡寇人物,与那厮们一并行事的有些人非是务必要赶尽杀绝的,可是萧唐想来对方专要屠灭京东路绿林大寨的强寇,而且似祝永清、云天彪还有那仍在祝家庄中不知还有何轨迹的陈希真的确也有些能耐,这次既然能够把握先机重挫敌军,哪怕是手段残忍些,也务必要尽最大的可能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毕竟战场上凶险莫测,对方在这一次的战事之中折损的战将、兵马越多,己方兄弟在以后的厮杀中战死的可能性就会越小。趁你病、要你命,也教你再也无法威胁到与我聚义的那一众兄弟的性命。正如当时夏国晋王察哥设伏大败宋军宿将刘法之后的部署,趁势咄咄逼人而教处于下风的敌军得不到片刻喘息之机。
从某些角度去想,萧唐倒也能够体会到有过与那夏国名将连番生死相博的经历之后,自己也是受益良多。
高高举起的寒锋陌刀再度被狠狠劈下,位于萧唐两翼的数营马步军眼见自家哥哥又是一声令下,尽皆发出决绝凶狠的咆哮声驱马拔足,化作数把尖刀向突围的敌军截杀过去!萧唐心中也是发狠念道:祝永清,既然你这厮陷入我军围攻,就让随你与统领的这些兵马在尸山血海中寸步难行,看看你这伙撮鸟此战过后还能剩下几个!
萧唐的连番指挥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趁着狂奔突围的敌军无法保持军阵的紧密,青州两山诸营各部便似是追杀猎物的狼群紧咬住敌军不放,吕方、郭盛所率的千余军健从斜侧撞出,似是一口咬掉了猎物身上一块血肉,生生截住了一伙敌军。他们二将正好撞见在汴京殿帅府内追随陈希真的心腹真祥麟,两杆长戟对上一杆长枪,就见三道青光旋舞,十二盏马蹄疾驰乱踏。只是三将堪堪斗了三四十合,真祥麟虽然尚有些余力能够抵挡一阵,可是现在急于突围,并非是与强寇兵马鏖战厮杀的时候,自己麾下的军健大多却被杀得散了,再拖延下去以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与四面八方涌来的寇军周旋。
真祥麟心中焦急,还须时不时的注意周围冲杀过来的敌方骑兵。吕方、郭盛二人见有机可乘,长戟在空中划出两道凄厉的寒芒,竟然左右交斩而至,瞬息间真祥麟惊觉回头,下意识的一枪探出,而郭盛只是微微一闪,真祥麟搠来的长枪贴着他脸颊擦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而吕方与郭盛两条画戟去势不减,真祥麟就见冰冷的戟锋便距离自己的颈项不过只有咫尺之遥!
草寇顽贼!你这厮们便是杀了我,陈道子那边早有计较,必要要为我报雠雪恨!!!
真祥麟脑中刚生出恁般念头,三将胯下的战马错身而过的当口,吕方、郭盛双臂一起发力,手中并举的两条长戟顶端月牙刃交错划出,一颗人头冲天而去,无头尸首骑乘在战马之上又奔出十余步才轰然坠下。真祥麟的首级就恁般被吕方、郭盛二将一起合力“剪”落!
而前方距离吕方、郭盛斩杀真祥麟的位置约莫百来步开外。前方又有两路强寇马步军拦截过来,左边那一拨军健之中打出“疯魔营花和尚鲁智深”的旗号,右边冲出那支马军则打出“天雄营豹子头林冲”的军旗!
这边鲁智深发足狂奔冲在队列的最前面,那边豹子头林冲亦然一马当先率领麾下儿郎抢攻上前,这两个青州两山大寨中于马步军中数一数二的虎将率领着麾下来势凶猛的将士夹杂着无可阻挡的威势席卷而至,恶狠狠拦腰截住敌军突围的步军,轻易的撞进奔逃的人群中,霎时间又是血光飞溅、惨嚎连连,乱战的人群就如烧滚开水也似的一片沸腾!
伴随着激烈到响彻夜空的杀伐声,鲁智深偌大的身躯在乱战中分波辟浪,手中势大力沉的镔铁水磨禅杖不断将周围的敌军荡飞击杀,只是鲁智深做步战厮杀,追不上前方兀自策马奔逃的祝永清等一众敌将,他这边水磨禅杖再次拍出,将面前一个敌方士卒的头颅生生拍碎,旋即又发出浑如金刚狮子吼的怒吼声,巨响端的嘹亮,竟在周遭一片杀声惨烈的战场中激烈回荡:“甚么玉山祝永清,原来是个草包怂货,似你这种撮鸟带的腌臜货来,来你一万死一万,来十万俺们两山豪杰便杀十万!只顾逃命作甚,来来来!且吃洒家三百禅杖!”
祝永清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叫骂,虽然恼怒已到极处,可是他在冲杀疾驰中隐隐也能觑见有个贼军中的首领面带獬豸面具,策马立于斜侧一百五余步的距离。祝永清也曾听云天彪说及那铁面獬豸全羽一身武勇,只怕他也抵敌不得,是以他全然也没擒贼先擒王的打算,眼见敌军主帅亲自压到前阵督促麾下强寇截杀,好歹祝永清也没莽撞到轻易受敌将的挑拨,反而意识到自己务必要尽快杀出此处。
可是祝永清会心念现在恁般险境不可与强寇纠缠,其他人却未必这么想。
同样是策马驱使,距离祝永清不远处的陈丽卿却一兜缰绳,顺势在马背上挽弓搭箭,锋利的狼牙箭也立刻将身后近百步开外的鲁智深觑个分明!
“嗖!!!”
绷直的弓弦兀自嗡嗡的颤响不绝,前一刻还绰于弦上的利箭蓦的脱弦而出,直奔着鲁智深的眉心呼啸而来!
1069章 批亢捣虚, 连擒三将()
“嗯!?”
一边厮杀一边叫骂的鲁智深骤听近身处有刺耳的尖啸声响,他忙要架起手中禅杖格挡,可是他忽又听得“嗤嗤!”连续两声劲风响起,两颗小石子射将过来,带着破空之声,其中一颗与激射的箭簇磕碰在一处,飞石被荡飞坠地,而陈丽卿射出的利箭也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两圈,随即歪歪扭扭的落到了地上。
而另一颗飞石则直奔着刚放了暗箭的陈丽卿激射而去,只是飞石由人徒手打出,在距离尚远的情况下去势力道也堕了几分,陈丽卿也是反应极快,她立刻侧首闪避。呼啸的飞石蹭着她的面庞激射而过,将覆盖在脸上的红纱刮落,陈丽卿嘴角边几乎连到耳根处那条显眼红线也是一览无遗。
自从出师以来也都甚感憋气窝囊的陈丽卿脸上纱巾一除,她心中的逆鳞也似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虽然生得是花容月貌,可是此时陈丽卿蓦的脸上戾气满布,那般狰狞凶恶的模样,竟然与李逵杀人时的表情十分相似。
当陈丽卿恶狠狠的向飞石打来的方向觑将过去,眼见有一彪军马也从侧翼直撞过来,那队骑军将士都戴青包巾、各穿绿战袄,马上尽系著红缨,每边拴挂数十个铜铃,後插一把雉尾,而统领那拨强寇骑军的是个头顶湛青销金巾帻,身披劲甲上覆鹦哥绿战袍,手中绰着细杆长枪的英武军将。但见骠骑骁将张清在左面龚旺、右面丁得孙的拥簇下,杀至战阵。但听銮铃过处,张清又从雕鞍后对悬的锦袋中取出个石子打出,陈丽卿便又瞧见距离他不远的苟英应声坠马,身形登时被周围汹涌杀来的贼军给淹没!
“贼子,坏我好事!本姑娘也必要将你这厮一并宰了!”
陈丽卿瞪目切齿,本待驱骑向张清、鲁智深那边绰枪杀去。可是祝永清策马兜了个圈子,上前一把拽住陈丽卿胯下战马的辔头缰绳,并急促道:“姊姊不可鲁莽!如今贼势难挡,多在此处磨耗一时,便多一分的凶险,令尊在祝家庄另铺良策,好歹我等我须尽快突围出去,不能尽数都折在此处!”
本来是嫌祝永清这仗打得忒过窝囊,陈丽卿星眼一瞪,浑然不顾周围激烈的战事而欲高声喝骂时,夜空中陡然又响起数声锐利的破空声,十数支锋利的狼牙箭已经掠空射至,射向的确是一旁刚策马驶来的真大义!
真大义惊觉如蝗箭雨袭至身侧,他连忙将手中熟铜棍抡动的虎虎生风,虽然一时间将长棍舞动的水泼不进,可是却冷不防从斜侧又有一支狼牙箭簇化作一道寒芒攒射而至,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右臂之中!
吃痛之下真大义手上招式一慢,几支利箭顿时射穿了他的身体,虽然都非是致命处,可是他胯下疾驰的战马却也被十来支锋利的箭簇射中,其中还有一支正好射穿穿了战马的咽喉,从右颈刺入,锋刃再从右颈贯穿而出,疾驰的战马悲嘶一声,双蹄猛然向前方一瘫,整个身子也扑倒在冰冷的地表,真大义随即也从马背上狠狠的栽落了下来。
**十步开外,孙立仍将手中硬弓攥得紧紧的,他忽然又觑见另一侧栾廷玉同样挥舞着手中长棍,率领一小撮庄户在乱军之中血战突围,却被林冲率麾下骑兵给生生截住。只寻思片刻之后,孙立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硬弓,而是又从马鞍得胜钩上绰起长枪来,又催骑向坠马的真大义那边杀将了过去。
“原来你便是豹子头林冲,接招!”
栾廷玉这边高声喝罢,手中长棍便恶狠狠的招呼了过去,林冲绰枪接招,按着他攻守有度的招法沉着应战。二将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棍来枪往着,左盘右旋礩斗经二十余合也没能分出胜负。
“姓栾的,前番我欧鹏虽着了你一锤,可是你的本事又怎能胜过林冲哥哥!?”
策马上前的欧鹏话音方落,栾廷玉便顿感心中压力陡增,现在的他已然知道凭借自己的本事胜不过对方,而那个豹子头却似仍留有后招,再缠斗下去只怕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栾廷玉虽然也善使飞锤打将的本事,可是如今四面八方皆有敌军兵马涌来,哪里有功夫教他拉开距离再腾出手来使飞锤偷袭林冲?
加上周围唐斌、欧鹏、马麟等头领一并杀来,饶是栾廷玉临阵厮拼时心中沉稳,可也必须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而他手上棍使得稍慢了一招,顿时教善于后发制人的林冲觑出破绽,他大喝一声,手中长矛也趁虚而入,直朝着栾廷玉的心窝搠去!
栾廷玉心中一惊,他慌忙侧身闪避,而林冲所使的那杆丈八蛇矛的矛锋也似是微微变向,直从栾廷玉的斜肋擦过。
原来林冲心中暗付我也知这个唤作栾廷玉与孙立有同门之谊,就算战阵杀伐彼此争得就是生死胜负,可是杀了此人,遮莫寨中兄弟颜面须不好看。既然这栾廷玉只是个在祝家庄做教师的,也未必非要杀了他,有机会活拿他便就擒住,届时再交由哥哥发落不迟
丈八蛇矛看似搠了个空,实则林冲双臂一摆,以矛化棒又朝着栾廷玉横扫了过去。“嗵!”的声闷响乍起,栾廷玉顿感一股强劲的力道直震的自己五脏颠散,登时支撑不住,而被林冲一下打下了马去!
虽然彼此武艺的差距而论,栾廷玉也不至于二十余合便败于林冲之手,可是在腹背受敌,周围还有许多强人头领环视的情况下左支右绌,任他栾廷玉武艺再是了得也无能为力。很快的欧鹏、马麟二将率部也疾驰了过去,团团的将栾廷玉围将个水泄不通。
眼见己方苟英、真大义、栾廷芳等人先后坠马,又觑见周围率众杀来的强寇头领越来越多,陈丽卿虽然是个浑人,可是也知自己并无在敌阵之中杀得个几进几出的精绝武艺。敌方在暗处尚不知还埋伏着多少弓箭手,仅凭自己与祝永清弓箭的本事就算能射杀得两三个贼寇头领,无法扭转整个战局不说,周围流矢暗箭愈发的猛烈,又能躲避得了几时?
且说与此同时,距离东阿县城约莫两三里开外,却又有一彪人马行至处丘陵的上方,领军的正是史文恭、苏定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