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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女真军将方自说罢,忽的却又见到对面芦苇荡中蹿出几艘棹船,睡着水势飞也似的摇将过来。未过多时便见到见那几艘棹船各有十数个人,手里都拿着军器,行驶在最前面的船头上立着一个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的汉子。
那一众先行抵至水畔边的女真骑士方自呼喝起来时,耸立在船头的那汉子横生怪肉的疙疸脸上一对招子来回睥睨,忽的又叉起腰朗声大笑起来,旋即挥着对岸上那些金军大声喝道:“你这伙鸟人,当真如此大胆,敢来薅恼爷爷!老爷阮家弟兄三个,从来只爱杀鞑子,只量微末人马,直得甚么?直将你这厮们尽数剁了丢进泊里也喂鱼倒也不够,还不快去多召集些撮鸟过来,过些时日,才好打得些肥美的鱼鲜!”
1578章 阮氏三雄,梁山的屏障()
梁山泊金沙滩等几处水畔岸边,都聚集着大批被接引至此赞作安顿的宋人难民,初春时节天气仍有些凉寒,各处如蚁聚的人群中都点起篝火取暖。主管起造修缉房舍的头领李云吩咐寨内军卒砍伐山后木植,搭建起简易的棚屋供难民居住,曹正与孙新、顾大嫂等头领以差遣人手施粥放赈。
金军已扫荡济州治下的大片县镇,所幸萧唐接受宋廷任命之后依然保留梁山泊、二龙山两处壮大声势的根据地,成群的难民百姓先后得接引渡过水泊至梁山避难,女真兵马于宋地杀戮淫掠残暴狠毒的传闻早在宋民当中传开,如今当那传闻中的梦魇眼见要杀上门来时,官军面对外虏侵攻仍表现出十分疲软的颓势,他们也只能将萧唐管领的水泊梁山当做最后的倚仗。
然而随着大批的难民涌入梁山,寨内府库积储也已虚耗许多。更教避难的宋民百姓惊得心惊肉跳的是,他们每日都能听见梁山四面宽阔的湖泊上隐隐传来喊杀之声,夜晚时透过茂密的芦苇荡遥望过去,仍能看点水面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就算梁山泊有几支水军坐镇,抵御住那些企图乘船渡水的金军外虏,但是任谁也都不清楚会不会有金军突破防线,而忽然登岸杀将过来。
然而这些时日金军几番尝试性的攻击,对于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这三员统御所部水军坐镇梁山泊的水军主将而言面临的压力倒也不算十分严峻。
每一次梁山泊湖面上发生的水战双方都是壁垒森明,然而梁山泊方面除了寻常时节做巡哨、打渔用的梢船之外,还配备了不少坚固高大的战舰,反观金军与伪齐兵马配置的船只却多是临时打造,或拘刷民用的船舶,从船身、船帆的规模上看金军一方反倒更似是鱼龙混杂的水匪海盗。毕竟现在金军虽然势必要侵吞宋境,可是尚没有针对于宋军进行大规模的水战而有计划的筹备成建制的大舰船队。
萧唐自也清楚正史中就算直到金国占据中原半壁江山二三十年过后,海陵王发大军再度南征宋朝时,于采石之战等海战中却落得惨败,除了因南宋抗金名臣虞允文指挥若定,陆地上所向披靡的金军在水军战船规模配置上也仍远逊于南宋水师。而起初萧唐便按部就班的利用密州市舶司购置海舶,再有孟康、叶春等能工巧匠监造船只,加上几次海战下来缴获的宋军水师大舰,如今麾下统领的八部水军无论内配置战船规模,还是水班兵卒水战的能力也绝不逊于宋廷任何一只水师。
而自从金军兵马在梁山泊水畔出现过后,越来越多的兵马集结,并且扎下了寨子,三不五时的派出船队进行试探性的攻击。水泊梁山四面港汊哨探的船舶也是来往如梭,一旦在水面上与对方打个照面,三阮所统领的水军便立刻开始调动船舰,抢占得上风准备作战。
金军那边看来也是意识到了本族儿郎对水战毕竟大多都不算内行,似乎也有京东路地域投金的宋奸禀告至今为止,当初征讨水泊梁山的官军水师屡番挫败的经历,是以也并没有孤掷一注的集结所有船舶直接压上。而阮氏三雄所部水军舰装备精良,且是死守梁山水泊以逸待劳,是以大概尚能应付得住眼前的局面。
只是做为阮家三雄里面的长兄,立地太岁阮小二这些时日也因金军的侵扰时常感到有些焦躁。他与阮小五、阮小七兄弟三人固然是水中一等一的好手,可是他们水战时的将才而并非是帅才,以往在水上与敌军厮杀时,阮氏三雄最擅长的则是驾几艘梢船诱敌深入,再利用其精熟的水性与驶船本事溜得对头团团转后再亲自跳帮前去,水上水里的与敌军玩命。。。。。。
可是真要论及大规模水战时调度大小战船排开阵势,再见机施令的本事,阮小二自知比起混江龙李俊,乃至徐大刀徐文等头领怕是还要差些火候,是以面对金军的几番袭扰,他这个阮家兄弟三人里面性子最为持重的兄长也丝毫不敢托大,尽可能够利用麾下水班好手操舵掌橹的手段不断调整队形、速度,而势必要拦截住金军鞑子与伪齐厮鸟没有一船一人能踏上对面水泊梁山的岸上。
阮小五的情况倒也与阮小二有些相似,以往亲自掌舵驾驭小船在水上与敌军周旋是他得心应手的本事,就算给他几艘民间打渔用的小渔船在梁山泊水域便足以将数倍于己的官军溜得七荤八素,可是统领的水军配备了不少大型战船,阮小五虽也能施展出水战的本事,但也直感有些束手束脚。而几次小规模的水战战事当中反观阮小七倒杀得最是快活,他统御的水班兵卒配备的也都是蜈蚣快艇、飞刀鱼船为主的小型战船,每遇见金军袭扰的敌船,他总是率领麾下水班弟兄驾船笔直的直朝敌军船舶扎堆的去处冲去。
今番这一轮交锋当中,从几艘摇晃不定的金军船上射出的一蓬箭簇,却丝毫没有挨到远方疾速窜行的义军快船半分,便纷纷落入水中,一圈圈涟漪随即于梁山泊水面上荡漾开来。
“往另一侧那干戳鸟的船上扑,放箭!射他娘的!”
随着阮小七一声高喝,他所在飞刀鱼船上的水班弟兄高声响应,旋即发力摇桨,一艘艘快船在水面上分波辟浪的速度愈快,旋即一阵激烈的破空之声乍起,从义军快船上激射的利箭直袭在斜侧不远处十几艘船舶,当即反而有三四十个直在船上颠簸的金军步卒中箭翻身,坠入水中。
在双方尚未短兵相接时船上箭啸连鸣,直教不少又金军与伪齐军强行征召的船舶射得如筛子也似,阮小七旋即口里打着唿哨,诸般快船船夫得令飞也似摇着橹,驱使战船迂回游走,丝毫不惧被敌船包围,反而打乱对方扎堆船只的阵型。
“狗鞑子,追得上爷爷的船,倒要算你这厮们有本事!”
阮小七哈哈大笑,率领二三十艘快船在水面上迂回一圈时,正好又觑见斜侧方三四艘船舶在水面上滴溜溜的乱转,有步将声嘶力竭的呐喊,好歹喝令得兵卒慌手忙脚的稳住了水面上颠簸不定的船只,尚没有翻船而尽陷到水里。
“直娘撮鸟,苟延残喘得一时,也免不得下水喂王八!”
阮小七叫骂了声,又觑见后面两侧扎堆的敌船气急败坏的也直往自己这边驾来,他便干脆得把身上披挂的箬笠、蓑衣后直要往水里钻时,却见身旁的张荣已将蓼叶尖刀衔在口中,也打着赤膊做势要与他一同扎猛子下水,阮小七当即又瞪目喝道:“你小子,却又要作甚鸟怪?”
张荣绰下蓼叶尖刀在手,直对阮小七说道:“七哥,要做掉那几艘船上的撮鸟却阻缓了去势,遮莫会被聚拢的敌船拦截住,你不是便打算亲自要潜水去放翻那几艘鸟船?好歹我与你去,彼此有个照应!”
“胡闹!你与何成两个须统领水班弟兄,待我做掉那几只船上的撮鸟,再游来与你们会合便是,梁山泊这派水里,爷爷用哪个来帮?”
“七哥,捣海军你须是带兵的正将,哪有你一起兴自己便去单干的道理?要去也须是我去,只你是梁山泊的,我便不是梁山泊里玩水长大的?”
在旁听听得阮、张一时斗嘴,阮小七麾下的水班头目何成也早是见怪不怪了。除了梁山水军当中阮小七以及张顺等几个头领,以何成的见识也没听说过那一路官军水师的将帅会仗打到一半时自己便会急不可待的光着膀子往水里扎,然后只身前去潜水便要扳翻敌军船舶的。。。。。。而性发起来只图痛快而甚么都敢干的阮小七,再加上个直愣率性的张荣这哥俩配到一起注定消停不了。虽是临战时节,何成见状也仍不由面露苦笑。
然而很快的,何成双目一凝,并立刻起身眺望,未过片刻,他又大声喊道:“七哥且住!泺港那边又撞出一拨船舶,倒似是被鞑子船只拦住,却不知是甚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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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9章 志同道合,与梁山一脉之水的义军()
由泺港方向的那拨船甫一驶入梁山泊水域,觑见水面上双方混战,当即便加快速度迎上去与金军的船舶厮杀开来。而金军与伪齐的大小船舶见状也气势汹汹的直扑上去,虽然敌方的船数倍于己,可是杀至梁山泊的那一拨船舶义勇看来也有水班的好手统领,此时倚仗对船只的熟练操控和跳帮近身作战的凶悍,也能与围攻过去的敌船杀得胶着,只是在缠斗下去难以脱离战团,伤亡必然不小。
虽暂且不止那拨船只的来路,可阮小七自是条说干就干的好汉,眼见是前来驰援梁山泊的帮手,他当即便大声呼喝道:“萧唐哥哥不也曾说过?除了咱们一众聚义的兄弟们同死同生、吉凶相救,要成就大事,也少不得要多多招聚其他肯豁出性命与鞑虏干到底的血性汉子,来的那伙既已与鞑子动上了手,十有七八是要来投咱梁山襄助的义勇,好歹人家是来帮手的,咱们自要去救!”
张荣、何成两个也都是血性汉子,只是三阮各自率领所部水军在梁山泊上铺开以御金军,彼此互通声息策应。而忽然杀至梁山泊的那一拨船只陷于敌船围堵之中,贸然去救也恐打乱先前的部署,何成遂又疾声道:“七哥,却不是该等候二哥将令,也不便轻动。”
“婆婆妈妈!若等二哥将令来时,遮莫那一路帮手尽数要折了!”阮小七高声喊罢,只吩咐船上水手往另一侧施发响箭过后,当即便点起麾下大小水军头目,率领三十余只快船一齐杀奔向泺港方向。
此时泺港那边傍在岸边、水上的金军船舶虽算不上十分精良,然而聚拢在水面上的船只如蚂蚁相似,望之也颇有声势。然而忽然杀至的那一路义勇搅杀过来,很快的与近身处的敌船短兵相接,当即也直杀得个滔滔水泊翻卷、滚滚鲜血横流!
大批金军、伪齐船舶一时间被杀得个措手不及,稍微收拢阵型后立刻试图合围拦截住那一拨义勇水军时,阮小七便已然率领所部快船从侧翼直掩杀过来,随着活阎罗一声怒喝,快船上水班兵卒立刻施发箭矢压制前方敌船,同时也是也有不少水手震天雷火器点燃引线,随即抡起膀子直往前方投掷过去。
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的震天雷在方今时节本来便于东京汴梁火药窑子作中制作得出,再有轰天雷凌振这等寨内监造火器的好手监工,于守城、水战时震天雷不但可由投石炮发射至远处爆炸,亦可制作成浑如手榴弹大小的火气或是以手臂投掷,或是拽住绳索轮转借力投出。虽然火器的杀伤力有限,可是打击范围较广,燃炸火起、其声如雷,大多本来便在船舶上摇摆不定的金军兵卒又何曾见过这等阵势?
引线药捻嗤嗤燃烧的震天雷甫一落在敌船上,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铁片骤然爆射,登时放倒一片船舶上的敌军。饶是火器的杀伤力有限,直炸得敌军伤多死少,可是这种耳畔便集登时响起阵阵惊雷的震慑力也足以使得前方诸多敌船登时乱作一团,许多人的身躯被飞溅的铁片扎出无数道血口子,大多军卒哇呀怪叫着如没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很快的又一大片、一大片的跌将堕入水中!
阮小七所统领的快船仗着震天雷火器开路继续往前挺进,每每与周围敌船的船体碰撞,船只骤然间剧烈倾斜,也总会是残存的金军、伪齐兵卒站立不稳,不是当即跌入水中,便是踉跄着跌向眼见倾翻的船体一侧。而阮小七麾下一众久经风浪颠簸的水班健士却尽皆摇摆的战船上能够维持平衡,也有不少人纷纷穿过弥漫的硝烟跳帮跃到敌军的船只上,绰紧手中蓼叶刀、苦竹枪肆意往那些在船只上已站不住身子的敌军攻去!
溃动的金军、伪齐水手零零散散射出的箭簇杀伤力极为有限,阮小七与张荣则率领其余水性精熟、善于操舟的捣海军勇健继续破浪前行,又冲过几艘船舶的阻隔之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