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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大唐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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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抱歉,我正和这军汉胡扯瞎聊呢,不关诸位的事,你们…………”王小麦有些心虚的打着马虎眼。

    “哼!”中间有一个人冷笑一声,这人大概五十来岁,方头阔面,留着及胸的胡须。“方才听阁下所言,我等诸人皆是在此无病呻吟徒耗时日,都是些诡辩之言。阁下以为,何谓诡辩之言?”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们不用太认真。”

    “哼!”那人侧身拂袖,转身向徐文远看道,“徐先生,我等受邀而来,本欲与诸位切磋学问,为圣人之言做注解,以传后世。如今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今日又受你这院中小厮出言侮辱。素闻徐先生早年与王世充有师徒之谊,敢问徐先生,你不会是给这王世充做说客,强留我等在此吧?”

    “你这个老汉,”王小麦未等徐文远回话,便已是怒不可言,“我和徐老头两不相干,是他硬赖在我这里不走,我看他年纪大了,就收留着他,不是他手下什么小厮。你们这些人没经过我同意就在我家里长篇大论,吵得人觉都睡不好,我也也一直忍着。如今我这主人反倒被你们数落起来,一个个还自称是饱读诗书的学问人,这是谁家的礼法?”

    众老闻言皆是错愕,一齐转头看向徐文远。徐文元苦笑一声,向众人拱手施礼:“的确是老夫唐突,未曾告知诸位此地乃是王先生的雅居。但老夫的确不是王世充的说客,信中所言皆是肺腑之语,绝无诓骗诸位的意思。”

    “哦?”那老者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小麦,“徐先生对阁下必称先生,那想必王先生也定是学通古今,少年老成之人。我等在此打扰多日,还望阁下海涵。只是不知道先生刚才出言嘲笑我等,是胸中有真才实学,还只是黄口小儿的信口胡言呢?”这老者一开始说的还比较婉转,但话锋一转,却是满脸的倨傲。

    “好,你刚才不是问我何谓诡辩之言?那我就告诉你。”王小麦隔着窗子和那人四目相对。++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吗?还在因为广告问题而烦恼吗?OUT了你使用的,、、,,、、

第十九章 诡辩与悖论() 
“在下洗耳恭听。”那老者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诡辩,诡者,欺诈也;诡辩者,皆是颠倒是非、偷换概念、转移问题。庄子和惠子在河边看到游鱼,于是庄子说:‘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惠子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反问:‘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问的是庄子怎么会知道鱼的快乐,正常的回答应该是庄子阐述自己为何会懂鱼的快乐,比如他可以自称懂得鱼类的语言,是鱼告诉他的。但是,实际上他是不懂鱼的快乐的,人怎么会懂得鱼的快乐?所以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是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使问题复杂化:‘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句话是诡辩的精华所在。他抛却问题本身,转而攻击提问者,但实际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惠子答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慧子指出他并不知道鱼的快乐。但庄子却回答说循其本。子曰‘如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后面就完全是强词夺理了,玩弄那些字面文章,不说也罢。”

    众人闻言都是点点头,那老者思虑了一会儿说道:“阁下言之有理,老庄之学,言之无物,误人子弟多矣。然则阁下方才所言,我等也俱是诡辩之徒,何也?”

    “首先我并不同意你所说的老庄之学都是言之无物。至于你们的言论,我也听了好多天了,为何说都是诡辩?你们讨论了好多天为政以德、克己复礼,却全然不知道德为何物?故而笑语。”

    “狂妄小儿……”

    “哗众取宠……”

    王小麦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大为不满。

    “果然年少轻狂,老夫倒是要听听你这少年如何知道道德为何物。”那老者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王小麦问道。

    “老夫孔颖达。”

    孔颖达,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姓孔的在古代好像都特别牛,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孔子的子孙。“不知孔先生,是否为孔家后人?”

    “正是。”

    “失敬失敬。”王小麦拱拱手。果然是那孔家一脉的,怪不得这家伙虽然看着年纪也就五十来岁,却在能在一帮老儒中带头说话。

    “你若是词穷,我等皆当刚才那是痴言妄语,不必在此惺惺作态。”孔颖达不耐烦的说。

    不拿出点来,你们还真当我这个21世纪来的四有青年没有一点干货呀!

    “我这里有一个问题,是一直以来人们对道德的疑惑所在,劳请诸位大儒解答。”王小麦拱手说。

    “快说。”

    “有一人驾驶马车,比如孔先生驾着车马,载着在场诸位先生,飞奔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这山路极窄,只能允许一辆马车通过,转弯时却发现对面迎面走来一名孩童,此时若是马车转弯,便会将孩童碾于车轮之下顷刻丧命,若要救得那孩童性命,全车人又会冲出山路,掉入万丈沟壑之中。孔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圣人之后,不知你作何选择?”这是个后世经典的悖论“电车理论”,它从根本上解释了道德的本质。以传统的道德观点来看,两种的选择都是不道德的。如果选择救全车人,那那个孩童必然就会死掉;而如果他就那个孩童而选择不转弯,那全车人都会被他害死。

    “这……”孔颖达呆立当场。其他的老夫子略一思考,也都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

    “若是你们能答上这个问题来,便知道了道德为何物。”王小麦说完,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宋老三吹了一声口哨,示意他跟自己回屋。

    “老宋……喝酒啊,你在想什么呢?”俩人进了屋,围着火炉又吃起了火锅。自从被宋老三得知火锅的吃法之后,便天天赖在他这里,一连吃了二十几天,这家伙也不嫌腻。反正王小麦已经是快吃吐了,他现在是专挑着锅里的青菜吃。来到洛阳之后,才终于发现了白菜这东西,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东西产自南方,现在北方种植的并不普遍。

    “我也在想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呢,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到底是啥?”宋老三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问。这个老宋也有意思,一个大老粗,竟然也思考起学问来了。

    “老夫也有此疑问。”徐文远还是老毛病,招呼都不打一声,推门就进,“还给你带来一位熟人。”

    王小麦朝徐文远身后一瞧,的确是熟人,赶紧拱手施礼:“郑长史,你不是一直跟着魏公?怎么如今出现在洛阳?”来人正是王小麦曾经的顶头上司,原魏公府的郑长史。

    “王先生不必多礼了。败军之将,这长史的称呼就不要再提了。”郑长史苦笑着扶住他。

    郑长史当下向他叙述了当时洛阳一战的经过,当时乱军之中,他和李密失散,辗转多地最终被王世充所擒,“请”进了洛阳。郑长史说到这叹了一口气:“可惜魏公,一战落败,瓦岗烟消云散,悔不听当日魏玄成之言。对了,听闻当日王伯当得知战事不利,已带金墉城诸人退走,你又是如何来的洛阳?”

    “我有一个同庄的兄弟,在程咬金手下做亲兵,听说程咬金被擒,我就留下来了,到洛阳来打探他的消息。”王小麦坦言道。反正大家都是阶下之囚,落的个背主投降的名,王小麦说起此事来倒是没有一点心理上的负担。

    三人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倒是让旁边宋老三这个铁杆儿的王世充手下不知所措了。宋老三站起身来向三人抱了抱拳:“你们几个慢慢叙旧,俺再去买些肉来。”

    王小麦面带歉意的看了宋老三一眼:“我们三个人光顾说话了,还没有来得及向你引荐两位先生。”

    “不妨事,俺是个粗人,哪有资格和你们这些学问人坐在一起。”说话间,他已经退到了门口。他这句话是发自肺腑之言,绝无嘲讽之意。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的在当时社会本来就被普通百姓看不起,更何况面对的是王世充都礼遇有加的这些学问大家。当然,王小麦是纯属走后门混进来的。

    “那就再有劳宋大哥去多买些酒肉,再弄几个煤炉过来,刚才我的言语中对隔壁的那些先生多有不敬。就当请他们吃饭赔罪了,银钱就算在我账上。”王小麦闻言也就不再推辞,他知道宋老三别看平时和自己谈话的时候有说有笑。但若是碰见了这院中的其他人,却都是退避三舍,礼遇有加。

    “继开你又何必对这等丘八如此客套,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自古如此。”这老郑就是一个天生的阶级对立者,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他生活的这个时代,儒家的学说还没有被统一,各种解释层出不穷。

    “非也,郑先生此言差矣。刑不上大夫本意是说君子治国若是犯了罪,不用等到刑罚来惩治他,他自己就会惩罚自己;礼不下庶人也并非是说士人无需对庶人保持礼节,而是要谅解对方不知礼,但自身仍要以礼相待。”对于这些有歧义的圣人言语,后来的儒学者都做出了完美的解释。

    “好,”王小麦刚说完,孔颖达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并且嘴上大声叫好。

    这些人都什么毛病,进自己屋子都不敲门的,王小麦心说。

    “孔先生。”郑长史忙向孔颖达见了礼。其实他二人年岁相当,都是五十出头,但郑长史却是对孔颖达分外尊敬,他二人原来应是旧识。

    孔颖达回过礼,又转头看向王小麦:“家祖以及先秦诸师的言论历经多年,的确被有心人故意歪曲解读,以致现在儒学不振,被其他学派攻诘的窘境。”他话中的家祖应该说的就是孔子了。

    “小子刚才一番不恭的言论一时出于激愤,还望孔先生恕罪。”王小麦连忙要把老孔扶坐在矮凳上。

    “继开你有所不知,孔家人平日都是以周礼为常。”徐文远忙在一旁提醒他。

    这下王小麦尴尬了,总不能自己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跪在地上,他因为十分痛恨跪坐,连屋里的席子都给了徐文远,平日里都是坐的矮凳。

    “无妨,客随主便。”孔颖达却一点都不迂腐,一大刀金马的坐在了凳子上。

    徐文远和郑长史对视了一眼,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孔颖达没有依照周礼行事。这样的举动在王小麦看来没什么,但落在他们这些有心人的眼里,却不异于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文远兄的书信中所言,我儒家经义多有歧义,令人不解之处多矣,故邀我等前来论证。没想到各种说法实在难以统一,比如郑兄刚才所言的那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就有十数种解释,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窃以为,刚才这位小友所言,方才为正解。还未请教小友尊姓大名?”

    “在下王小麦,字继开。”

    “继开你与我等隔窗对立那一番话语,当真是发人深思。方才我与十几位大儒一起讨论,大家都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无解。不知你能否赐教一二?”孔颖达热切地看着他。

    “是何问题?难道孔先生与诸位先生也无法回答?”郑长史诧异的问道。【!,。

第二十章 两条腿走路() 
牛顿说,我之所以能看得更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文化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人类历史各种经验的积累。没有普通的民众千百年来对世界的探知,就没有后来知识精英的耀眼光芒,这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但是由于中国文化的独特性,精英阶层更热衷于政治,导致了中国古代大批的知识精英,都是些官员。他们掌握着的社会经验知识,却往往忽略了总结,寻找规律,而更偏向于实用性,这和儒家天生的气质是分不开的。说难听点,有些功利性。唐宋时代还好,读书人还比较重视自身的全面发展。等到朱熹把宋明理学的理论体系总结完,就被统治者改造成了桎梏社会精英的枷锁。尤其明代实行八股取士之后,做官,大多数读书人只顾钻研八股文章,直接把很多前人总结的文化抛诸脑后,这是一种文化上的倒退。

    王小麦又把“电车悖论”的变形体“马车理论”对郑长史解释了一番。

    “这……”郑长史听完,也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越思考越是冷汗直流。为什么两种选择都是错?是人出了问题还是是道德出了问题?圣人会怎么回答?不,圣人不能回答,圣人若是回答了,那就是有道德瑕疵。圣人有了道德瑕疵还算圣人吗?……良久,他才从这个无限梦魇中醒过来,额头上挂满冷汗,看向王小麦的眼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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