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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大厅里传来阵阵哄笑声。
这里是天津总商会会长张仲元的公馆,天津各大行会的会长齐聚于此,正在吃着“庆功宴”。
张仲元站起来举杯道:“周先生,我代表全天津的商户,感谢你这次帮忙告知消息,否则这些美国佬肯定要跑!”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周赫煊谦虚道。
“周先生一动嘴皮子,可是挽救了咱天津商户的血汗钱啊!”副会长王益保说。
“对对对,周先生可是让咱们天津商人扬眉吐气了。”
“周先生,我也敬你!”
“……”
众商人纷纷附和,在利益和共同敌人面前,中国的商人还是很团结的。
因为有商会这个组织存在,帮着外国人欺负同行这种事,他们轻易不敢做,否则就要受到大家的一致打压,以后做生意寸步难行。
天津总商会前些年跟日本人硬刚,上海总商会此时已经在跟南京政府硬刚了。他们最开始支持常凯申北伐,可北伐胜利后,常凯申想要控制商会,立刻遭到上海总商会的强烈反对。
如今的上海总商会还在被打压当中,不过用不了几年,他们就能逼迫常凯申低头认错。
一个商人或许做不了什么,但一群商人团结起来,那能量实在太恐怖。
第235章 224【再到上海】()
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天津集体欠账事件,发生得啼笑皆非,解决得也稀里糊涂。
美国那边凡事都要讲程序,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帮士兵还账。即便是美国总统,也没权利批200万银元的此种专款,一旦媒体曝光出来,美国公民肯定要炸锅。
这样就只能靠其他手段解决了——陆战队一直被堵在天津也不是个办法,多丢脸啊。
正好目前美国在跟南京政府谈归还关税自主权的问题,两边在谈判当中愉快地达成共识。那200多万士兵欠款,就用下半年的关税银子来抵账,不够的话另想办法(南京政府出钱)。
顺便说一句,中国的关税不自主,并非是说中国关税被洋人收取,而是中国关税的税率由洋人制定。
在晚清时代,虽然关税不自主,但关税还是由中国人收的。
可笑的是,在辛亥革命成功以后,北洋政府反而把关税交给洋人掌控。
从1911年到1928年间,中国的海关关税,除去必要的海关运营费外,剩下的钱全部留在国际银行委员会(上海),由英国汇丰银行托管。这些钱专门用来支付赔款和贷款,若有剩余,才会交给中国政府。
周赫煊怂恿洋人用中国关税整理航道,以及这次用关税帮美国兵还债,其实用的都是中国政府的钱——有没有关税剩余,每年能剩多少,全由洋人说了算。
七月份,美国与中国正式签署《整理中美两国关税关系之条约》,成为第一个同意中国行使关税自主权的国家。
消息传开后,举国欢腾,此举被中国报纸称为“世纪的进步”。
自鸦片战争敲开中国国门后,1860年代中国关税主权完全沦丧,至此已有将近70年代的时间。
这对一个国家而言,是痛彻心扉的屈辱!
最高兴的就是那些商人了,关税自主不仅能给政府增加税收,而且还能增强民族商品的国际竞争力——此前洋商有关税减免权。
无数国人瞬间对美国印象极佳,认为美国才是中国真正的朋友,南京政府也顺势与美国展开各项合作。
英国人有些坐不住了,生怕自己的在华利益被美国取代,立即跟进与中国的关税谈判。紧接着,法国、德国、意大利、苏联……也纷纷表示愿意归还关税自主权。
唯一的障碍就是日本,打死都不松口。
南京国民政府虽然******,但说实话,比北洋政府还是要强得多,至少在外交和主权方面是这样。
如今政府不仅在谈关税自主,而且态度非常强硬的要收回列强在华的领事裁判权,并且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即“改订新约运动”。
其中葡、意、日、比、西、丹六国,刚好到1928年约满。这六个国家当中,除了日本死鸭子嘴硬,其他五个国家都表示愿意废除领事裁判权,并与中国陆续签订新约。当然,这些国家以附件形式,保留了许多旧约中的不平等特权,有些换汤不换药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年,南京政府又照会英法美等大国,要求废除领事裁判权。
在英法美等国坚决不同意的情况下,中国还是陆续收回一些主权,包括废除威海卫租借地、厦门英租界、上海领事法院等等。
……
常校长还在北平跟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分赃的时候,周赫煊终于带着张乐怡南下。他把《大众》副刊交给沈从文负责,让廖雅泉代管广播电台,自己先去南京开会,接下来准备前往庐山提亲。
民国时候的京沪铁路,是指南京到上海的铁路。
所以从天津南下,最方便的途径还是走海路,坐火车根本坐不通。
七月底,东北虽然还未易帜,但到山东的救命粮道却已打通,山东百姓终于不再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
与此同时,周赫煊和张乐怡也在上海登陆。
上海码头。
“明诚,这边!”徐志摩使劲挥舞着手臂。
不得不说,徐志摩这人对朋友实在够热情,轮船可没有准点一说。
周赫煊走过去跟他握手,笑道:“等很久了吧?”
“也不久,我早晨八点来的。”徐志摩道。
汗,快三个钟头了。
周赫煊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张乐怡。”
徐志摩立即问候:“张小姐好。”
“徐先生好。”张乐怡含蓄地笑道。
徐志摩带着他们离开码头,帮忙把行李塞到小轿车上,热情地说:“小曼正在家里忙活,厨子今天特意准备了法式大餐。”
周赫煊汗颜道:“志摩,你太客气了。”
徐志摩笑道:“你们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好好招待。”
众人坐车前行,在经过一条租界街道时,突然看着有20多人手拿木棍,手臂上戴着“反日”字样的红箍子,风风火火地冲进商店。
周赫煊惊讶地问:“那些是什么人?”
徐志摩笑着回应:“上海各界反对日军暴行委员会的成员。”
“他们冲进商店做什么?”周赫煊不解道。
徐志摩说:“查禁日货,凡是销售日货的商店,必须征收高额的‘救国基金’。”
“这不是乱来吗?”周赫煊狂汗。
这所谓的查禁日货,自然不可能去查禁日本商店,只可能查禁销售日货的中国商店。
等于是打着反日的幌子,欺负本国商人来敛财。
周赫煊不由问道:“这组织是谁搞出来的?”
“还能有谁,上海第一名人陈德征。”徐志摩不屑地说。
“他啊,难怪。”周赫煊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陈德征还真是个大名人,被后世戏称为“民国第一伟人”。
这家伙是真正的斗士,已经到了圣斗士的级别!
他反(和谐)共、反日、反帝国主义、反基督教、反商会、反文化人士,逮谁喷谁,见人就咬。
他一生当中,怼过冯玉祥,怼过宋子文,怼过虞洽卿……怼过太多人。
就在明年,胡适这个擅长打笔仗的文人,将被陈德征写文章喷得辞职出国。喷完胡适,陈德征又掉头找鲁迅的麻烦,把鲁迅逼得躲进日本人开的书店里不敢出来。
第236章 235【坐谈】()
来到上海第一天,周赫煊在徐志摩家度过,下午还参加了新月社的聚会。
第二天,周赫煊又去了趟《大公报》上海分社,说是视察,其实也就随便溜达溜达。
跟《新闻报》、《申报》比起来,《大公报》太寒酸了:别人自建永久性的报社大楼,《大公报》还在租房子办公;别人使用新式轮转机印报,《大公报》还在用效率低下的老印刷机。
没办法,只能慢慢发展,等有钱了才能玩大手笔。
不过采购先进设备是必须,周赫煊在跟张季鸾讨论之后,决定掏钱给《大公报》总部和上海分社各购置一台轮转机。不仅可以提高效率,而且印出来的报纸也更美观,版面的杂点墨迹会少很多。
第三天,蒋百里和张君劢同时来拜访,这让周赫煊感到极为惊讶——都是牛逼人物啊!
“几位请用咖啡!”陆小曼端着咖啡出来亲自招待,然后退到旁边跟张乐怡坐在一起。
会客厅里有五个男人,分别是周赫煊、蒋百里、张君劢、徐志摩和张嘉铸。
大家先是聊了阵诗歌创作,纷纷调侃徐志摩谪落凡间,徐志摩笑嘻嘻地任由众人调侃。
一向伤春悲秋、追求浪漫的徐志摩,在两个月前突然发表新诗《生活》。其内容阴沉、黑暗、压迫且抑郁,一改他以往的风格,简直就不像是徐志摩写的诗。
这位富贵公子哥,似乎终于体会到生活的无奈和艰辛了。
诗歌聊着聊着,张君劢突然把话题转到政治上,他说:“明诚在《枪炮、细菌与钢铁》中关于中国政体的论述,真是甚合我意。”
“胡言乱语而已,在当今中国是不可能实现的。”周赫煊苦笑道。
蒋百里突然插话道:“我也赞同社会主义,但实行起来太过艰难。社会主义可以作为一种理想,而理想一旦遇到现实,必然要遇到许多矛盾。要解决矛盾,肯定是有方法的,但必须坚守原则。就拿三民主义来说,也是一种理想,也有矛盾,但如今的国党为了解决矛盾而舍弃理想,此为不智也!”
好吧,都是同道中人。
不管是蒋百里,还是此时的张君劢,他们都是社会主义者。
这得归功于梁启超。
梁启超是中国最早提出社会主义思想的学者,在1918年到1919年的时候,他曾组织过一次欧洲考察团,而当时张君劢和蒋百里都是考察团成员。
他们亲眼目睹了欧洲最底层人民的生活:穷困潦倒,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跟中国的贫民并无二致。
他们还看到欧洲社会的矛盾:贫富差距极大,工人们隔三差五闹罢工。
从欧洲回国以后,张君劢和蒋百里就变成了社会主义信奉者,认为欧洲的自由资本主义那套迟早完蛋。
但不同的是,张君劢明确反对**,而蒋百里则对**持善意态度。
蒋百里甚至还帮助瞿秋白、耿济之、郑振铎等人,支持他们翻译了许多俄文名著,并由“共学社”出版。听这出版社的名字,就知道他们在宣传什么。
听了蒋百里的话,张君劢感慨道:“是啊,如今的国党已经背弃理想了。他们喊着三民主义的口号,玩得却是独裁****那一套。我那本《新路》杂志一贯骂国党,也不知道几时被查封。”
周赫煊心头好笑:若非张君劢的亲兄弟,如今主掌着中国银行,是常凯申的钱袋子,那本《新路》早就完蛋了。
张嘉铸突然冒出一句:“其实国党还是比北洋军阀好得多。”
“你知道个屁,”张君劢没好气地批评弟弟,“国党如今的中下层党员,已经全盘变质了。你看看那个陈德征在干什么?他整天在为国党独裁张目,像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而且在报纸上帮常凯申搞狂热的个人崇拜。现在好多讨论现实问题的文章,在南方地区都不能发表,这是要禁闭言路的征兆。”
周赫煊不得不承认,张君劢的目光太敏锐了。
有人说民国言论自由,那纯属扯淡,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南京国民政府,都是主张言论控制的。
别的不谈,张君劢的杂志明年就要被查封,他本人甚至会遭到绑架。
咱们前面说过,陈德征是个圣斗士。
此人是如何写文章把胡适骂出国的?他自己写文章骂,又带动国党其他文人一起骂,而胡适的反驳文章却无法正常刊发,只能被动承受国党御用文人的攻击。
徐志摩每到关键时候都很仗义,当时只有徐志摩的《新月》杂志敢刊登胡适的文章,结果是《新月》杂志遭到查封,新月社诗人纷纷退团,这一诗歌团体逐渐走向没落。
嗯,这也是明年的事。
至于把鲁迅逼得躲进日籍书店,那更是动用了武力。陈德征最开始写文章批评鲁迅,将其定性为“反动文人”,不等鲁迅写文章反驳,他就已经调动人手去抓捕。
蒋百里无奈地说:“还是别谈国党了,今天只聊学术话题。”
张君劢道:“我认为要实现社会主义,就必须先成立一个政党。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