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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过《枪炮、细菌与钢铁》,特别是最后一章,实为振兴国家的思想利器,”肖赞育由衷赞叹道,“周先生认为,想要快速发展国力,必须实现********专政、党内民主,避免不必要的内耗和纷争。”
腾杰说:“我也赞成,如今国党内部派系争斗太厉害,不管国家出台什么决策,全在内斗当中变了性质。长此以往,国家如何发展,民族何时才能崛起?”
顺便一提,即将在日本泛滥的军国主义思想,真实名称叫做“天皇社会主义”。
其大致内容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国家至上、阶级协调。在此意义上,只有超越于阶级的天皇,才能代表全民,实行不偏不倚的社会主义。只有万世罔替的天皇,才能兼顾过去和未来、融合心灵与物质,并代言东方的工业时代。
包括腾杰在内的黄埔留学生,在吸收这一理念后,将天皇换成了英明领袖。而他们认为的英明领袖,便是常凯申!
腾杰和肖赞育讨论了一番周赫煊的国家社会主义理论,前者突然说:“如今在日中国留学生很多,政治派系也多,为了避免敌人渗透,不如我们组建一个‘黄埔东京同学会’。我们这个同学会,不仅仅是普通的学生团体,更要有自己鲜明的政治主张……”
“我觉得周先生在《枪炮》一书中所阐述的政治理念就很好!”肖赞育打断道。
蓝衣社的前身,黄埔东京同学会,就这么冒出来了。
周赫煊万万猜不到,不仅欧洲学者把他的书当学术革命旗帜,就连日本军国主义和国党蓝衣社,也吸收了他的部分思想。
只不过,全特么断章取义,扭曲了啊!
日本法西斯主义理论创立者北一辉,此刻就在读周赫煊的书。他吸收了《枪炮、细菌与钢铁》中的民族发展论,对自己之前的理论进行细微修改,正在策划着搞大事。
思想绽放着光辉,同样也能带来灾难。
第302章 301【采访】()
民国30年代的上海,有一种“亭子间文化”,是“上海左翼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亭子间,本是建筑物的名称,位于灶披间之上、晒台之下的空间,面积顶多有六、七平方米,狭小阴暗,常用于堆放杂物,或者给佣人居住。
大量穷困的文艺青年,来到上海后住不起好房子,只能租住这种最廉价的亭子间。在冬冷夏热、透风漏雨的环境中,他们写出一篇篇爱国文章,并流传后世。
鲁迅后来出版过一本杂文集,叫做《且介亭》。
“亭”即亭子间,“且介”是半租界的意思,连起来即为“半租界的亭子间”。
因此有人认为,那些杂文是鲁迅在上海住亭子间时写出来的,其实不然。
鲁迅是有钱人啊,而且身边还带着许广平,怎么可能住亭子间。他把自己的文集取名《且介亭》,只是认可“亭子间文化”而已,他把自己归类为“亭子间作家”。
鲁迅如今住在闸北景云里23号,这一带文化名人很多。比如鲁迅的弟弟周建人,比如叶圣陶、柔石和茅盾。
这天,鲁迅正在校订即将出版的《壁下译丛》,《字林西报》记者安德瑞登门访问。
大着肚子的许广平端来茶水招待,安德瑞道了声谢,对鲁迅说:“周先生,祝你未来的孩子健康活泼。”
“谢谢。”鲁迅心情非常愉悦。
自从许广平怀孕后,鲁迅的脾气好了很多,甚至连写出的文章都语气委婉了些。
安德瑞跟鲁迅闲聊几句,很快进入采访正题,笑问道:“周先生,你看过另一位周先生的作品吗?我指的是周赫煊。”
鲁迅讶然说:“我还以为,你这次采访要问胡适和陈德征的论战。”
安德瑞耸耸肩道:“胡先生和陈先生的内战,涉及到某些不便说明的原因,《字林西报》是不会参与其中的。我这里来访,专门为了谈另一位周先生。你知道,那位周先生的作品,最近在欧洲引起了轰动。”
“他的作品,我都读过。”鲁迅回答道。
安德瑞问:“你作何评价?”
鲁迅抽着香烟,吐着烟雾笑答:“这要看什么作品。”
安德瑞道:“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鲁迅说:“我很喜欢他的诗歌,不管是《一代人》、《回答》,还是《致橡树》、《断章》,都非常优美而绝妙。特别是前两首,犀利且坚定。他的问题小说也写得很好,《神女》、《狗官》和《狗官外传》,把中国社会观察得很透彻。《大国崛起》做为新式史学著作,里头的许多东西值得借鉴。”
“你好像和他打过笔仗?”安德瑞故意挑事。
“也不叫打笔仗,只是观点分歧而已,”鲁迅说,“我非常不认可,他在《枪炮》一书最后那章的政治理念。他太天真幼稚了,把当权者想得过于光明无私。抛开最后一章不论,《枪炮》这本书的其他章节,还是非常具有开创性。”
安德瑞问:“自从《神女》出版后,最近两年的中国文坛,出现了一种魔幻现实主义流派。做为乡土问题小说的领袖,你如何看待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鲁迅抖了抖烟灰:“首先,我不是什么文学流派的领袖。其次,我非常厌恶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
安德瑞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非常认可《神女》吗?”
“我认同的是《神女》所写的内容,”鲁迅解释道,“但后续的很多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形式大过于内容。作家为了标新立异,往往故意把时间和情节打乱,凭白增加阅读难度,而对小说主题的表达没有任何帮助。这是很荒谬的做法,简直本末倒置,把阅读小说变成了猜谜题。我们的白话文运动是为了什么?是为让文章变得易懂。如今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比文言文小说还艰涩,我坚决反对这种写作形式。”
安德瑞又问:“最近欧洲文学界预测,《神女》很可能拿下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你认为这部作品会获奖吗?”
“我不作预测,也对此没兴趣。”鲁迅道。
“为什么?诺贝尔文学奖,可是世界文坛的最高荣誉。”安德瑞道。
鲁迅按熄烟头,微笑不语。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拥有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资格的斯文·赫定来中国考察时,就打算提名鲁迅做候选人,并托刘半农询问鲁迅的意见。
鲁迅直接写信拒绝了,截取内容如下:“……诺贝尔赏金,梁启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这钱,还欠努力。世界上比我好的作家何限,他们得不到……或许我所便宜者,是我是中国人,靠着这中国两个字罢……我觉得中国实在还没有可得诺贝尔赏金的人,瑞典最好是不要理我们,谁也不给。倘因为黄色脸皮人,格外优待从宽,反足以长中国人的虚荣心,以为真可与别国大作家比肩了,结果将很坏。”
可见,鲁迅跟时下的中国人一样,有些看不起自己。或者说,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还要继续努力,才能跟别人相比。
也可以说,鲁迅的脑子很清醒,没有被诺贝尔奖的光环给晃晕了头。因为从世界文学的尺度来衡量,中国确实还没有足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
当然,周赫煊属于一个例外。
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太炫酷了,完全颠覆如今小说的写作和阅读方式。《神女》做为其开山作品,而且内容也格外优秀,是完全有资格拿诺贝尔文学奖的。
在鲁迅看来,周赫煊拿诺贝尔奖,对中国来说是件坏事。
可想而知,到时候大家又要虚荣心膨胀了,认为中国已经走到世界前列,糟糕的国情现实反而被这些虚幻的荣誉所掩盖。
安德瑞采访了近20分钟,最后说道:“请你综合点评一下周赫煊先生。”
鲁迅仔细思考说:“平心而论,在思想和学术上,周赫煊当属晚清以来第一人,他超过辜鸿铭、梁启超甚多。在诗歌和小说领域,他也是最优的一等,特别是长篇小说,当今中国无出其右者。至于他的政治观点,还是那句话,我不认同。”
第303章 302【丑儿】()
天津英租界,会施医院。
张云鹤站在产房外的走廊上,双手合十,碎碎念道:“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小冬生孩子顺顺利利,母子平安……”
周赫煊听到里头孕妇的叫喊声,虽然心里也很急,但还是忍不住想吐槽:这里是基督教会医院,您老求佛祖菩萨,不如求耶稣上帝管用。
上午十点羊水就破了,但到中午还没生出来,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同样守在外头的张乐怡和婉容,此刻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只听里面的惨叫声,就足以给她们留下心理阴影。
“生孩子好可怕。”婉容脸色惨白道。
张乐怡不想待在这里,她找借口说:“已经中午了,我出去帮大家买点午饭回来。”
“我也去。”婉容说完就开溜。
直到下午一点钟,产房大门突然打开,护士对周赫煊说:“周先生,胎位不正,孕妇难产,建议施行剖腹产手术。”
周赫煊还没来得及说话,张云鹤就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听说剖腹产手术要划开肚皮,非常非常危险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剖腹产吧。”周赫煊吐口浊气道。
“绝对不行!”张云鹤立即阻止。
中国的第一例剖腹产手术,早在晚清时代就成功了。当时孕妇难产一天一夜,无计可施才送进西医院,通过剖腹产顺利生下女儿。
不过产妇在术后感染,家人却硬要出院。虽然没有后续相关记载,但根据那位洋人医生的推断,产妇很可能已经死亡。
距中国第一例剖腹产手术至今,已经有30余年时间,中国的医疗环境依旧很糟糕。根据不完全统计,此时中国每天至少有500个孕妇死于难产,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一遭。
即便在英、美、法等先进国家,产妇的死亡率也有千分之五左右,婴儿死亡率是千分之九十左右,而中国的数据则是他们的三到五倍。
为什么张云鹤坚决阻止剖腹产?
并不仅仅是因为观念落后,还有西医也不靠谱的原因在其中。
这是个没有青霉素的时代……
周赫煊安抚道:“张姨,听我的,剖腹产!”
护士拿来一张合同说:“周先生请签字。”
民国也是有术前签字合同的,只不过内容更加简明,语气也更特么直接。
周赫煊接过合同,只见上面写道:今有(空格)在天津伦敦会施医院医病,因有(空格)之症,本人与亲族情愿按照医院施行手术治疗。倘有意外发生、生命危险以致死亡等情况,届时与贵院并施手术医士无干,所具是实。本人(签字),亲族人(签字)。
这不像是术前合同,反而更像生死状。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直奔主题,让人气愤又无奈。
甚至按照合同的内容来看,即便出现医疗事故,因医生或护士的疏忽导致病人死亡,医院都可以不用负责任。
霸王条款啊!
周赫煊还不得不签字,这种情况之下,总不能换医生和医院吧?
护士又拿着合同进病房,让正在挣扎叫喊中的孟小冬签字。
“啊!”
孟小冬浑身大汗,握着钢笔还没签字,突然嘶声痛呼一声。
“脚先出来了,快,快!防止胎儿窒息!”接生的医生喊道。
二十多分钟过去,产房内突然响起婴儿的哭声。
“呜~哇哇哇……”
张云鹤浑身一软差点摔倒,合十庆幸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张乐怡、婉容两女正好跟佣人一起,带着午饭回来。
听到那哭声,婉容高兴地问:“小冬生了?男孩儿,女孩儿?”
张乐怡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虽然跟孟小冬相处得不错,但要说亲如姐妹那就太假了。更何况,如今孟小冬还在她之前,为丈夫生下第一个孩子。
产房大门打开,护士笑道:“恭喜周先生,母女平安。”
“多谢。”周赫煊亲自递上红包。
张云鹤似乎颇为失望,喃喃自语道:“女儿啊,是个男孩儿多好。”
周赫煊给医生和护士都送了红包,准确地说是“小费”,才走到产床前握住孟小冬的手:“小冬,辛苦你了!”
孟小冬汗湿的秀发贴在脸上,面色惨白,虚弱地笑了笑:“煊哥,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你了,刚才我好害怕。”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周赫煊安慰道。
不多时,婉容突然在外头喊起来:“哎呀,怎么模样那么丑?”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