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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结束后,杨杏佛找到周赫煊、胡适和成舍我秘密谈话,他说:“我已经联系好张学良司令,经他同意,我们可以前往北平陆军监狱探望,了解关于北平政(和谐)治犯的基本状况,这也有利于北平分会今后工作的展开。”
胡适兴冲冲地说:“好啊,就我们几个过去看看。”
成舍我也附和道:“这是应有之举。”
周赫煊则诧异地看着杨杏佛,因为杨杏佛的这个举动太反常了。北平分会刚刚才成立,居然马上就跑去监狱探查,表现得实在过于焦急。
真相只有一个,杨杏佛早就跟孙夫人他们商量好了。这次去北平陆军监狱探查情况只是个幌子,他们的根本目的是要营救里面关押的共党,而胡适、成舍我都是被利用的工具,包括周赫煊也是。
孙夫人、杨杏佛他们,就是要利用周赫煊、胡适、成舍我的名气和影响力,为接下来营救共党造势,而且事先还不跟周赫煊他们讲明白。
胡适是那种比较天真的人,历史上他高高兴兴就去了,后来发现自己被人当猴耍,愤怒之下立即写信公开讽刺孙夫人,导致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内部分裂。
周赫煊倒无所谓,能救几个共党他非常乐意,被人利用就被人利用呗。见胡适和成舍我都已经表态,他也笑道:“好啊,我就跟几位去监狱走走。”
528【陆军监狱】()
一路上胡适都很兴奋,似乎觉得自己成为了民主斗士。说他天真也好,说他懦弱也好,反正这个家伙是真心为民主。只不过他的民主,是“自由知识分子的民主”,跟左派人士的“革命的民主”南辕北辙。
所以两年前,胡适成为追求民主宪政的急先锋,被国党上海党部逼得远走海外避难。所以两个月后,他因为民权和民主的理念不合,不惜公开撒谎,从而跟上海那帮左派分子闹翻。
众人来到张学良在北平的私邸,还没进门,就有个穿着西服的青年走出来,举止沉稳地说:“几位先生好,我叫王卓然,是汉帅的秘书,今天由我负责带诸位去陆军监狱。”
“卓然兄,好久不见啊!”周赫煊笑道。
王卓然笑了笑,点头道:“明诚兄,汉帅对你甚至想念,你以后可要多来走动走动。”
“哈哈,再说吧。”周赫煊不置可否。
王卓然属于张学良的心腹中的心腹,张学良还没有掌兵以前,就已经跟王卓然成为了好朋友。这个人出身于辽宁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靠勤奋努力考入师范(因为师范免收学费),读书期间加入青年基督教会,正好认识同为基督徒的张学良。
周赫煊刚刚穿越那会儿,王卓然正在美国留学深造。张学良主政东北以后,王卓然正好回国,被聘为东北大学教授,并兼任张学良的参谋和张家子女的家庭教师。
周赫煊是在“九一八”事变爆发前,才认识王卓然的。
当时王卓然陪在张学良身边养病,而周赫煊则反复劝说张学良提前防备日本人。两人私底下聊了很多,王卓然对周赫煊的学识见解极为佩服,也算是同道的朋友吧。
张学良的秘书、副官团体,可称得上是爱国主义大本营,汇聚了当今各个派系的爱国者。这些爱国者的政治理念五花八门,但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年轻,年龄基本都在20岁到35岁之间。
这些张学良的秘书和副官,有些是我党叛徒,有些是我党今后的重要人物,还有许多青年党、国社党和民主人士。
比如眼前这个王卓然,就是未来“九三学社”的发起者之一。他此刻的身份是张学良的外交秘书,但真正的职务,却是“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的执行主任委员,负责组织领导东北的民间抗日活动。
张学良这次真的很有意思,居然派一个同情共党的爱国者,担任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接待任务。这等于在说,你们想干啥就看着办吧,我不支持,也不反对,能不能救出监狱里的共党,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杨杏佛见状喜道:“原来明诚和王秘书是老朋友,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王卓然的口风很稳,面色沉稳道:“我现在就带诸位,去北平陆军监狱探视吧。”
众人在王卓然的陪同下,来到北平东城的炮局胡同21号,这就是北平陆军监狱的所在地。此刻是关押政(和谐)治犯的所在,比如著名抗日爱国将领吉鸿昌,明年就要被关押在这里,并被常凯申下令枪毙。吉鸿昌临死前用树枝在雪地写下绝命诗:“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
而到了全面抗战时期,这个地方又成为日军的集中营,有着“中国的奥斯维辛”之称,每天都要从监狱里运走无数中国军民的尸体。
在进监狱以前,王卓然提醒道:“这里有很多蒋委员长的亲信,诸位不要肆意妄为,否则汉帅也做不了主。”
周赫煊点头表示理解,常凯申通过设置党部,已经把触角延伸到全国。北平虽然是张学良的地盘,但张学良采取积极配合态度,国党的势力发展非常迅速。
王卓然拿出一封张学良亲笔签名的令函,跑去卫兵那里登记后,才把周赫煊他们带进去。
众人并没有获得进入监牢的允许,而是被安排在一件接待室。
很快有狱卒带来个囚犯,朝王卓然敬礼道:“王秘书,犯人已经带到!”
“有劳兄弟了。”王卓然点头微笑。
等那狱卒离开,王卓然才指着犯人说:“这位就是刘质文,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他吧。”
刘质文是一半年以前,被叛徒出卖而遭抓捕的。他浑身上下似乎看不出什么外伤,只不过精神有些憔悴,惨淡笑道:“可把诸位先生盼来了。”
胡适迫不及待地开口:“你们在监狱状况如……”
“且慢,”杨杏佛眼睛瞟了一下门口,提醒道,“用英语说。”
刘质文立即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都还好,就是时不时要吃一顿大餐。”
胡适完全没听出弦外之音,笑道:“现在的监狱伙食很好啊,还可以吃大餐。”
刘质文愤愤地说:“大餐做得还有讲究呢。比如用针尖刺指甲,比如用猪毛刷尿(和谐)道。我本人吃得最多的菜品叫‘鸭儿泅水’,就是用细绳子反扎双臂,整个人凌空悬挂。这是辅菜,主菜是‘竹笋炒肉’,被吊起来以后,用细竹条打背花。经验老道的厨师,打出来的图案最为丰富……”
“别说了!”
杨杏佛听得义愤填膺,怒道:“此事必须告知公众,如今中国乃文明社会,怎么还有这样的严刑峻法!”
周赫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做为穿越者,他对国党狱卒的手段太清楚了,新中国已经宣传了几十年。
至于眼前这个刘质文,明显是地下党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刘尊祺,后来成为我党非常有名的外宣人员。除了刘尊祺以外,此刻北平陆军监狱里还关着许多地下党,其中甚至包括建国后的院部级大佬。
周赫煊好奇地朝王卓然看去,只见这个张学良的秘书,正微笑着聆听刘质文诉苦,根本不怕监狱里的丑事曝光出去。
恐怕,张学良也有放人的打算啊,专门派个王卓然来顺水推舟。
周赫煊不知道的是,历史上这个化名“刘质文”的地下党,就是王卓然做主放出去的。并且王卓然还通过“刘质文”,认识了许多地下党,不但悄悄地暗中照顾帮忙,甚至还“不小心”向地下党泄露了消息。
天下无人不通共啊!
529【少帅下野】()
从北平陆军监狱出来,成舍我说:“我觉得应该通过报纸来呼吁,避免这种不人道的事情继续发生。”
“是应该好好呼吁一下,督促政府改善囚犯的境遇。”胡适点头附和,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左派人士当枪使了。
杨杏佛一脸肃穆地说:“我会安排的,希望三位先生多多配合。”
“一定,一定!”众人应声同意。
胡适和成舍我都住在北平,各自叫来黄包车回家去了。
周赫煊则跟着杨杏佛去了旅店,半路上周赫煊低声道:“宏甫兄,你们是准备玩一场大阵仗吧?”
杨杏佛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道:“明诚慧眼如炬,果然逃不过你的法眼。我准备借你和胡适之、成舍我的影响力,登报号召中央政府释放所有政(和谐)治犯。因为怕走漏风声,所以没有事先告知,还请明诚兄海涵。”
周赫煊摇头苦笑:“我倒无所谓,恐怕胡适知道后会暴跳如雷。”
“先斩后奏,只能这样了,”杨杏佛说,“我跟胡适之是多年好友,以他的脾气,肯定不同意我们的做法。”
周赫煊提醒道:“此事不管成与不成,宏甫兄你都万分危险。我希望你能去海外避避风头,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国,否则老蒋肯定要对你下手。”
杨杏佛一口拒绝:“明诚兄,多谢你的好意。但此时正值国难当头之际,民权同盟又是新创,正需要我从中联络奔走。我若一走,民权同盟的诸多事务都要停顿下来,我岂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国家人民利益不顾?”
“可你要是遭到当局毒手,民权同盟一样完蛋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宏甫兄请三思。”周赫煊继续劝道。
“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杨杏佛摆手说。
“唉!”周赫煊只能一声长叹。
老蒋铁了心要杀的人,除非逃到国外或军阀地盘,否则哪有幸免的可能?
躲到租界都没屁用,历史上的杨杏佛,就是在上海法租界被暗杀的,而且是戴笠亲自策划布置。
杨杏佛见周赫煊那副悲切的样子,反而笑着安慰道:“明诚兄,生死自有天命,只要死得其所即可,切莫做女儿态。再说了,老蒋还不一定敢杀我呢,好歹我杨铨也曾是中山先生的秘书。”
周赫煊苦笑着说:“那我就不再多嘴了,走,咱们找志摩喝酒去了!”
徐志摩的交游非常广阔,不管是军阀、政客、学者、企业家……似乎他都有认识的朋友。比如杨杏佛就是徐志摩的挚友,历史上,徐志摩空难逝世前留下的最后笔墨,都是写给杨杏佛的便条,被视为“徐志摩致友人绝笔”。
两人结伴来到北大附近的街道,徐志摩现在就住那儿,他已经从胡适家里搬出来了。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杂居着十几户租客。徐志摩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还是租下了三间房,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间会客厅。
“志摩,喝酒去也!”杨杏佛敲门高喊。
徐志摩开门一看,顿时喜道:“宏甫,明诚,你们怎么结伴来了?”
周赫煊抓着他袖子就往外拉:“快把门锁了,一起喝酒。”
“你们稍等,我去拿钥匙。”徐志摩欣喜地跑回房间。
三人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点了几样家常小菜,便喝酒闲聊起来。
周赫煊顺口问道:“你跟小曼还好吧?”
徐志摩勉强笑道:“她还是不答应来北平生活,我只有每个月回去两三趟。唉,等把这个学期教完,我打算辞职回上海,毕竟夫妻之间不好长久分居。”
“当断就断吧。”周赫煊劝道,他这次回国,在上海时可是听到关于陆小曼许多不好的传言。
徐志摩笑笑不说话,他已经被陆小曼套牢了,实在无法做出离婚的决定。
周赫煊也不好再劝,转而说起长城抗战。杨杏佛对此义愤填膺,大骂常凯申不分轻重,居然对日寇的大举进攻不管不顾。
顺便一提,此时常凯申正在全力“剿匪”,一个兵都没有派来北边帮忙。直到日寇都占领了热河的省会常德,碍于全国喧嚣的舆论,常凯申才调了三个师去长城抗日,其中一个师还是中原大战前整合杂牌部队而成,虽然编制最齐整,但武器装备却比较落后。
杨杏佛骂了一通,再喝下几杯酒,便开始有些上头了。不过他自制力很好,到了微醉状态坚决不肯再饮,直说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杨杏佛的正事是什么?
当然是跟中央政府唱对台戏,而且动作非常快。
隔日,一封揭露监狱黑幕的英文信件,就在报纸上被披露,甚至作为民权同盟的宣传资料广为散发。
这封信,多半是那天探视监狱时,地下党偷偷塞给杨杏佛的。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周赫煊当时居然没有发现,或许是最后握手时给的吧。
在孙夫人、鲁迅等人的刻意推动下,整个左联和许多媒体都帮忙宣传,甚至捅到了世界各国的报纸上,一时间闹得舆论哗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