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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从春娘的手中抓起几粒瓜子扔进嘴里:“得了吧,你算说着了,老爷子还真就是只老虎,我这条小泥鳅还是赶紧的走起………”说着话,迈起四方步,踱着就出了雅间。
“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没问完呢。”春娘一嗓子喝住了四毛,随即转头吩咐伙计道:“把这些残菜撤了,给我四毛兄弟不重样的再上一桌,把那坛老汾酒开了送上来。”伙计立刻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起来。
四毛很无奈的转过了身,依然是嬉皮笑脸的表情:“春娘姐,先说好啊,我今儿早上出门可没带银子……”
春娘白了四毛一眼:“瞅你那点出息,假不假也算是个汉子了,你那点心思就不能小肚鸡肠的啊?”
四毛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得,只要不让我掏酒钱,咱就来谈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尧舜禹汤。”
春娘扑哧一下乐出声来:“别给我来这些里格隆,说说吧,漕帮现在和老金结下了梁子,我爹是被你糊弄过去了,我可是没那么容易骗的,想把自己摘干净,门儿都没有,要么你出去背这个黑锅,要么你出个主意怎么解这个死疙瘩,自己选一条吧。”
“姐姐,我的好姐姐,这玩笑可开不得,那可是要死人翻船的。我啥时候糊弄你爹了,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又何必把自己摘出去?”四毛一脸的委屈。
春娘笑得如花绽放,一双似水的眼睛波光流转,瞟了一眼四毛,看似漫不经心的丢出一句话:“人心无算处,神仙也难逃这一捉。这个人,该是指的徐三刀吧………。。”
四毛眉尖微挑:“你作诗也没用啊,我说了不关我的事就是不关我的事。”
“呸,你个没良心的,枉我对你这么好。”春娘的俏脸转眼就像结了一层冰:“你爱管不管,少了你个张屠户,难不成真要吃带毛猪。”说完,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四毛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春娘:“春娘姐,我四毛这么些年来过的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多亏了你明里暗里的帮衬,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更干不出知恩不报的事。可是咱沔口的这潭水实在是太深了,丈八长的竹竿子都探不到底,这件事你我都管不了,也没法牛不喝水强按头,如果老爷子真想破这个局,我有个主意,但姐姐一定不能说是我出的主意,否则,今天你就算逼死我我都不会开这个口。”
春娘看到四毛难得的一本正经,语气诚恳,不禁微微动容,语气也软了下来:“你说吧,什么主意,至于办不办得成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四毛从牙齿缝里轻轻吐出了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春娘听完后,沉吟半晌,方才缓缓的压低声音说道:“谁是鹬蚌,谁又是渔翁?”
“徐三和老金当然是鹬蚌,老爷子只能做这个渔翁。”
“屁话,这沔口三镇和长江水道上谁不知道徐三是我爹的徒弟,干这种事,我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春娘一听之下,立刻就蹦了起来。
四毛慢慢悠悠的补了一句:“当这个渔翁总好过当鹬蚌吧?春娘姐,你只需要把这句话从你的口里说给老爷子听就行,其他的事,你甭操心,也操的是闲心,没卵用。”
沔口的江湖这些日子里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底下却是暗流激荡。一大早严兴济在漕帮老堂船的公议堂上便被三四个同参的老兄弟堵了个正着,吵吵嚷嚷的逼着他拿主意。
其中一个红脸老汉显然和严兴济最熟不拘礼,所以被公推为代言人,正口沫横飞的和严兴济辩论:“你那个徒弟现在是到处招兵买马,摩拳擦掌的,老金那儿你面也不露,信也不递,就这么等着两边开打还是怎么着?徐三不仅仅是你的徒弟,也是咱漕帮的兄弟,如今是箭在弦上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节骨眼的关头缩在船上,算那回事儿啊?”
严兴济慢悠悠的品着茶笑道:“老八,窝在船上有什么不好,这些年老哥几个日子过舒坦了,可是有日子没上这老堂船了吧。再过几天水上漂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我可是预备下了好酒好菜,马吊牌九一应俱全,咱们兄弟好好乐呵乐呵不行吗?”
第六二章 待宰肥羊24()
“我说老严,你是昨儿晚上酒没醒还是咋的?我是说你徒弟现在和老金呛上火了,两边的人这几天已经开了好几次片了,漕帮伤了七八个,还死了一个,这节骨眼上,你拖着我们到船上喝酒打牌,你是心大还是咋的?”老八的情绪显然不在是亢奋和激动,而是有点愤怒了。
“喲,我说几位老叔,喝着风聊天,不嫌冻得慌啊,来来来,进舱里去,侄女给您老几位敬酒,今儿个好好喝一盅。我爹可是天天念叨几位老叔……。。”春娘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般风摆杨柳一般飘了过来,一边打着圆场。
老八却是一点不为所动,黑着脸追问严兴济:“老严,不瞒你说,你徒弟昨儿个半夜登我的门,求我们这些老兄弟们帮衬他一把,咱漕帮可从来没有过有福一起享,有难兄弟扛的先例。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严兴济嘿嘿笑道:“老八,昨儿个府尊大人撂下句狠话,今秋的漕粮起运已经延误了日子,逾期不到,他如果被参,一定拉着漕帮垫背,这一路上山高水长的,让那些小猴崽子们照着惯例一路叩关过卡的,铁定是挨板子的结局,非常时期,所以我才拉着你们,没我们老哥几个这些年在沿途漕路上打通官吏攒下的一点交情垫底,我还真没把握如期交付这批漕粮。所以啊,其他的事先放放,陪着哥哥我过了眼下第一大难关再说。”说道这里,严兴济指了指岸上,只见景物渐远,船只显然已经解缆扬帆了。
这一手釜底抽薪着实厉害,那几个以老八为首来当说客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应对。春娘及时的一挥手,只见舱门开处,一伙莺莺燕燕鱼贯而出,两个人拽住一个,就往船舱里拉,一边拉一边还在劝:“有啥话不能进去说,里边热酒热菜,外边吹着顶头风,干嘛遭这份罪。”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起眼巴巴的盯着老八。这些人一看就是拗不过老八,却不过情面过来帮腔打太平拳的,看到美酒佳人当前,心里如猫抓一般,痒痒得不行,只是不好意思立刻反水而已。
“老严,你这不是先斩后奏吗?我随身衣物都没带,怎么跑着一趟漕船啊?”老八显然知道大势已去,但又不甘心举手投降,于是又想了个看似很充分的理由。
“八叔,还有各位老叔,你们甭担心,刚才我已经吩咐伙计们到各位的府上打过招呼了,随身的行礼物品都已经整理好,送到几位的舱里去了,今天你们老几位就负责吃好,喝好,玩好就行。”春娘笑吟吟的插了一句。
当最后一个借口被打消之后,老八无奈的放弃了坚持,其他几个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在美人的簇拥下鱼贯而入进了主舱,严兴济转过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春娘,春娘盈盈一笑,父女二人心照不宣。
此时此刻的徐三刀已经暴躁得像笼子里的一头困兽,在自家花厅里不住的转着圈,花厂执事老于小心翼翼的坐在下首,四毛则专注的把弄着手上的茶杯。自从被刘疤子这个不速之客打上门之后,几天来和对方的人又火拼不断,徐三再不敢大意,集中了所有的手下在家里和花厂重重设防,如临大敌一般,虽说至今没有输过一场群殴,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徐三刀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花厅内正死一般沉寂的时候,六子步履匆匆跨了进来,凑到徐三刀耳边刚想说话,徐三刀脑袋一摆,不耐烦的说道:“老于和四毛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就说。”
”严爷派人捎来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各安天命。”
”就这?”徐三刀鼓着眼睛盯着六子。
”啊,可不就这吗?多一个字都没有。”六子一脸的委屈,心里暗暗骂着徐三刀,传话又不是传银子,老子还会贪污不成。
徐三刀鼻孔渐粗:”你见到严帮主本人没有?还有柳八叔几个公议堂的大辈叔伯去了没有?”
”都,都见到了,严爷和,和几个帮里的大辈都在一起呢。”六子小心的回着话,开始变得磕巴,不停地观察着徐三刀渐变的脸色。
”你他娘的那个嘴是闷葫芦啊,不知道给他们讲清楚我这边火烧眉毛了啊?”徐三刀质问道。
”见,见是见到了,可说不上话啊!”
”怎么就说不上话呢。。。。。。”徐三刀的声调立刻拔高了好几度,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不,不能怪我啊三爷,我赶去的时候,他们都上了漕船,领着船队拔锚启运了,我站在岸上,看得到,可够不着啊!”
徐三刀的情绪终于在瞬间燃爆,一脚踢了过去,嘴里骂道:”你他娘的不会跳水里追上去啊。”
六子这一脚挨得极其冤枉,长久压抑的小心灵被狠狠又伤了一把,终于开始在沉默中爆发了,带着满腹的委屈和哭腔说道:”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就算下水去追,能快得过船去吗?你心气不顺就拿我撒气,我拼死拼活,招谁惹谁了?师傅你太欺负人了。。。。。。。。呜呜呜。。。。。。。。。”越说到后来,越触动了六子的伤心事,一幕幕被摧残奴役的往事全涌上了胸口,竟然哽咽着哭了出来。
四毛强忍着笑,一脸的沉痛站了出来:“三爷你别动气,凭心而论,真不能怪六子。”
说着又转头对六子说道:“六子,快别哭了,你是三爷最亲信的徒弟,打是亲骂是爱,三爷这是疼你呢。”
徐三刀看到六子流起了猫尿,本来有一丝懊悔,四毛这句话如递过来一把梯子,让他落了地,摆起了严师的面孔:“四毛说得对,师傅打你不是让你成材吗?哭个鸟啊哭,再哭还揍你。”
六子抽噎着止住了泪水,心里唱着太委屈,给徐三刀又记上了一笔:某年某月某日,徐三这个畜生又踢老子一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六三章 待宰肥羊25()
于执事见机也出来打起了圆场,顺便刷刷存在感:“三爷,当务之急您得先稳住了啊,帮里的大辈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都去押漕粮进京,摆明了是想让您低头让步,和老金拖桌子吃讲茶,趁着他们没出沔口境,快船还能追得回来,让大辈出面唱红脸,和老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的话,三爷您就得唱独角戏了。到底是进还是退,您得拿个主意啊!”
徐三刀听罢,脸色乌云密布,于执事讲的这番道理他何尝不知,只是他一直希望争取漕帮的几个老大支持他和敌人一决生死,没想到的是,严兴济裹挟了他派去的说客,突然来了个开路依吗子,逼着自己要么举白旗投降,要么一个人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这招釜底抽薪简直是封死了自己所有腾挪的空间和余地,徐三刀仿佛已经看到一张大网当头罩下,而且越收越紧。
徐三刀一直有恃无恐的是自己将事情闹得越大,严兴济和漕帮越不能脱身,原因很简单,江湖势力之争首先争的是名望,有了名望,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凡事都靠硬碰硬的打打杀杀毕竟成本太高,树敌也太多。自己如果斗输了,不就相当于漕帮被人当众打脸了吗?更何况他捏死了严兴济和漕帮绝不愿背上一个不顾兄弟义气和死活的骂名。没想到的是,这个最大的筹码在严兴济眼中竟然连屁都不是,自己所有的算计完全扑空了。
如果徐三刀知道严兴济除了釜底抽薪之外还预备了渔翁得利的后招等着自己,估计得吐血三升。而他要是知道这些损招都是四毛在背后指点的,估计得吐血而亡。其实他还有更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笑嘻嘻且被自己当做送财童子的张四毛还挖了一个更大的坑等着自己。这个坑等于再踩上一只脚,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花厂的生意照例好得出奇,第二天一大早,徐三刀例行公事一般带着一大群手下前呼后拥的在花厂坐镇,一是为了防备刘疤子这边寻仇闹事,二也是来散散心。只要看到人头攒动下注的赌客们,徐三刀就等于是看到银子在自家门口排着队的往里滚,那种感觉真叫一个酸爽了得。
“三爷,那位马老夫人又来了。。。。。。。”老于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来就来呗,你好好招呼着不就行了,何必跟我说?”徐三刀有点奇怪,这位马夫人现在已经是花厂的常客了,三天两头的来赌上几把,而且把把都输,从没压中过一次,很多赌客都把她当成了指路明灯,马老夫人买的其他人就不买,徐三刀估摸了一下,这位主在厂子里只怕扔进去不下两三万银子了,可不是笔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