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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公再想往前挤,是如何也挤不动了,围观的百姓太多,人站得也太密,他们情绪正在激动之中,热烈的叫好声掩盖住了叶公公的声音。
他带来的小内侍想去挤开人群给叶公公挤出一条道路来,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可能了。
情急之下,叶公公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武功了,“蹭”地一下来了个旱地拔葱,一跃而起,跳起来三人多高,跳到了濮王府的高大院墙之上。
再一转眼的工夫,叶公公已经轻巧地连续疾奔几十步,然后再一跃而下,跳下来落到到濮王府门前。
杨怀仁被突然从天上跳到他面前的叶公公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看清楚是叶公公,才长出一口气佯嗔笑骂道,“你个老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要不是你站在太阳地里能看得见影子,我还真以为闹鬼了呢!”
杨怀仁身旁的黑牛哥哥和天霸弟弟见杨怀仁认识这个从天而降的公公,刚一紧张,便又稍稍放松了下来。
可这一放松不要紧,叶公公突然闪身到杨怀仁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趴在他耳朵上轻声说道,“我的杨大公爷,闹够了啊,事情再发展下去,无论谁脸上都不好看,不论谁都给你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
叶公公这么快的身形,连一向以轻功好自居的小七也没看清楚,等他看到叶公公抓住杨怀仁手腕的部位,便知道叶公公这是抓住了一处能随时制服杨怀仁的穴位来威胁他了。
“闹?”
杨怀仁即便知道叶公公抓住他手腕的地方定是他有办法能立即制服了他,可他仍旧没有屈服的意思。
杨怀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对于他来说,当他真正上过了战场,经历了生死,见多了鲜血淋漓的场面,他已经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长了,从一个大男孩成长成了一个男子汉。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并不是说他胆子就大到无边无际,而是在逆境之中,更能够看清楚事情的本质,能够在困难或者被胁迫的时候,能做到临危不惧,坦然面对。
“谁跟你闹呢?你看本郡公的样子,像是跟你闹着玩的吗?”
叶公公听了杨怀仁的话心中来气,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不知进退呢?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拿郡公的名头来压我呢?
论起来,叶公公虽然是宫中的内侍监大总管,可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小宦官,无论比起杨怀仁二品的通远郡公还是永兴军路节度使的头衔来,差了不知道多少级。
可背地里两人心中都明白,他们都是太皇太后的秘密组织菊花内卫的头头,叶公公这位大总管,还比杨怀仁这位名义上的副总管和实际上的金菊堂堂主要高出好几头。
叶公公咬着腮帮子说道,“杨怀仁,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非要闹事坏了太皇太后老人家的好事不成?
你应该懂得,事成之后,我们俩都会飞黄腾达,子孙万世无忧,你甚至比咱家的前途更加光明远大,你怎么就看不清楚呢?”
杨怀仁听罢差点一口腌咸菜水喷死叶公公,别的事且先不论,你叶大公公子孙根都还给祖宗了,哪里又来的子孙万世无忧?你以为你属蛇虎流子的呢,“尾巴”掉了还能长出新的来不成?
看在叶公公言辞恳切的面上,杨怀仁轻笑道,“老叶啊,这就是你不懂了,本郡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太皇太后老人家的千秋大业!”
第512章:给你两条路()
别人不知道杨怀仁是个什么秉性,叶公公可是清楚的很,近一年前何之韵进了杨府开始,叶公公就一直从他的心腹内卫那里得到杨怀仁的消息。
个人隐私的事情或许他不从得知,可是从杨怀仁以往惹出来的那些事情里,他也大致了解了杨怀仁的脾气性格和行事习惯。
所以从对他杨怀仁的了解来看,杨怀仁说这种话,有八成的几率实在忽悠他。
但是杨怀仁这么说,还真是对叶公公有吸引力的,即便他话里只有二分真话可以相信,可涉及到了高太后的大事,叶公公也不敢自作主张。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明白些。”
杨怀仁见叶公公神情紧张,便卖起了关子,“这种场合下,说这个不合适,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的透彻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对,就这么个意思。”
叶公公其实很想把杨怀仁现在就捏死。这小子太滑头,滑头到让他觉得可恨。可高太后看上的人,就是觉得杨怀仁以后有大用处,所以叶公公也不能只凭着自己的一时意气就真把杨怀仁怎么样。
“不管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今天的事情,必须到此为止了。”
叶公公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他说着捏住杨怀仁手腕上的穴位的手指似乎还加了些力道。
杨怀仁也不是一点也不害怕被他捏死,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好比这种关键时刻裤子都脱了,这种时候你再让我把裤子提上?
要不你也憋泡尿试试?想歪了的先去面壁三秒钟。
事情既然闹到这种地步了,对于杨怀仁来说,是绝没有可能现在收手的,兄弟们都带出来了,前边又说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话,闹得全城人尽皆知,就算前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义无反顾的……绕绕道也得走过去的,回头?不可能的。
好比赌场的规矩,无论是赌徒还是庄家,下定离手,不可能把赌注收回去的。
杨怀仁对着叶公公凛冽的眼色笑了笑,“叶公公,我敬你是条‘汉子’,我的兄弟们都拉出来了,就算现在我想走,也走不脱了,你让我如何面对我的兄弟们?
眼下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给你两条路走,要么你闪开,让我把该办的事情办完了,要么你现在就捏死我,我杨怀仁要是喊一声疼,我的杨字倒过来写。”
叶公公一愣,没想到杨怀仁竟然连他都不怕了,反而杨怀仁说话的语气有些打趣的成分,可他说话时的神色和气势,让叶公公觉得面前年轻人似乎有了一种上位者才有的的威严。
他作为高太后最信任的人,也曾经幻想着高太后上位之后,他能跟着飞黄腾达,可是他身体的残缺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也只能站在朝堂上当权者的身侧,永远也不可能站在朝堂的另一侧成为朝臣。
当杨怀仁这位年轻才俊出现的时候,他其实是心怀嫉妒的,高太后表面上看是处处为难杨怀仁,可叶公公知道高太后这么放心的用他,实际上也是对杨怀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
叶公公心中一直想着,即便如此,他还是高太后最信任的人,杨怀仁毕竟是外人,而且他还太年轻太气盛太能惹祸,高太后用他也不过因为他某些事情确实需要他来办罢了。
前段时间环州事发,朝堂上高太后虽然想支持下杨怀仁,可在朝臣的压力之下选择弃车保帅放弃杨怀仁的时候,叶公公心里甚至还暗喜。
可后来事情来了个大反转,杨怀仁又一下从人见人踩变成了人见人爱了,高太后又想再次拉拢他,又给他连升几级,封了郡公,叶公公心中的妒火就更盛了。
以前在叶公公的眼里,杨怀仁无论如何,在他面前还是应该有些忌讳的,不论和高太后的远近亲疏还是内卫中的地位和权力。
可眼下看来,短短几个月的工夫,杨怀仁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年少无知的少年人了,身上却有了一种让他难以企及的男人般的气势。
叶公公心绪难定,捏住杨怀仁手腕的手指也松了五六分。
杨怀仁见他面色和手上都有所松动,便立即甩开了他的手,不再理他,而是对赵宗晖爷三说道,“赵宗晖,你孙子赵士暅也来了,只要你让他给我和我的兄弟们磕头认错,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若是这孙子不肯,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赵宗晖自然也是和叶公公相熟的,见叶公公来了,嘴里还喊着什么传旨,心中本已大定,想着杨怀仁就是再胆大包天,再无法无天,也不敢违抗高太后的旨意吧?
却不料杨怀仁低声和叶公公说了什么悄悄话,叶公公竟然沉思了起来,似乎被杨怀仁的话吓到了一般。
这就让赵宗晖惊讶的无以复加了,叶公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内第一号的太监,太皇太后身边的亲信,别看他是个阉人,看上去也没什么实权,可朝廷上下哪一个不知道,要想走高太后这条线升官发财,那必须巴结叶公公。
连他赵宗晖这位濮王爷,见了叶公公都要给他七分面子,旁的宫廷内侍给一位王爷见礼,王爷看都懒得看一眼,可若是换成了这位叶公公,他濮王爷也会客气的还上一礼的。
可就是眼前这个杨怀仁,竟然连叶公公都不放在眼里了,这不就是说,这小子疯了,根本没把高太后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赵宗晖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要是单纯跟濮王府过不去,带兵在濮王府门前闹事,这种罪名或许还不至于把杨怀仁这位当下的热门人物和功臣置之死地,可得罪了一个心胸不那么宽广的手握大权的女人,这小子就离死不远了。
赵宗晖想明白这些,胆子似乎又壮实了不少,大声回道,“让我濮王的孙子给你磕头认错,门都没有,有本事你就带兵杀进我濮王府拿人吧!”
说罢赵宗晖对赵仲璲和赵士暅摆了摆手,随即转身就往王府里走。
第513章:内卫辩主()
见赵宗晖往府里走去,杨怀仁大喝一声,“众将听令,捉拿赵士暅!”
边军阵型听令立即摆出了进攻阵型,向濮王府门前前进,每迈一步,都发出令人窒息的“哗啦哗啦”的甲片的碰撞声音,还跟着大喝一声——“喝!”
围观的百姓们立即就陷入了疯狂,无不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之声。谁也不可能料到竟然能在东京城里看到边军将士们列阵打仗的样子,那种威武不屈的气势,震撼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王府守卫们吓了一大跳,这气势实在是太慑人心魄了,行进的边军士兵摆成的阵列像是一只钢铁猛兽一般向他们头上压了过来,让他们呼吸都感觉到困难,脚下仿佛灌了铅一般,想挪动一下都没有了足够的力气。
赵士暅在张崇威被对面杨怀仁身后的一名壮汉一脚就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就心里害怕了,眼里连五城兵马司的正牌将军都不怕的人,说他们要攻入濮王府抓他,他是不会怀疑的。
他苦着脸颤颤巍巍地赶忙跪在赵宗晖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哀求道,“祖父救我,孙儿还不想死!”
赵仲璲也意识到最初他们对杨怀仁的看法错了,这个人看着是一位年轻有为的书生模样,心里却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拼着命都不要了,也要跟濮王作对,这样的疯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见儿子吓的全身瘫软跪倒在地,他也忙向父亲求救道,“求父王救救暅儿,他可是我唯一的血脉啊……”
赵宗晖见自己的子孙都是如此的软骨头,心中大怒,边扯着二人松开自己的大腿,边大声叱骂道,“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咱们是姓赵的,怕什么!?!”
赵仲璲不知怎么,一时被门外的场面吓破了胆子一样,情急之下说了句他老子最不爱听的话。
“父亲,对姓杨的做的一切,可都是父亲的主意,如今人家找上门来讨账了,怎么你就不管孙子的死活了?!”
赵宗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样的话别人说可以,可是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他就真是恼羞成怒了。
“啪啪”,连着两个大耳巴子扇在赵仲璲的脸上,赵宗晖瞪着眼睛盯着赵仲璲,嘴唇哆嗦着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乱说的什么话?怕外边人不知道吗?”
赵仲璲自知一时语失,转而冷静的一想,濮王府的顶梁柱终究还是他爹这位嗣濮王爷,若是杨怀仁找他爹讨账,那情况就一点扭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赵仲璲挨了两耳光,腮帮子立即又红又肿,嘴角也留出了血来,也不敢多嘴了,赵士暅更是第一次见祖父当着众人面前打了他爹,还打的那么狠,吓得他也不敢多说一句。
赵宗晖有转回身来,对着还愣在一边的叶公公喝道,“叶公公不是来传旨的吗?怎么杨怀仁抗旨不遵,你要袖手旁观吗?”
这句话说的机巧,不但想到了制止杨怀仁继续动兵冲突濮王府抓人的办法,又点明了在场的人当中,唯一能制止杨怀仁的,也之后叶公公了。
叶公公如梦方醒,想拿话去威胁杨怀仁,可看到他脸上义无反顾的表情,也不知道杨怀仁会不会做出让他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如果杨怀仁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