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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查剌一开始没看出杨怀仁要雕刻一件什么样的作品,只是发现他的很多手法和自己所学的技艺有很大的不同。
刚才他雕刻萝卜的时候,是先削了皮,用瓤作为坯子再创造自己的作品的。
而杨怀仁则并没有立即削皮,而是直接开动,雕刻到哪里,才把皮削到哪里,而且他的手法很怪,耶律查剌越看越觉得那样的技法,似乎已经超出了厨艺的范畴。
好比制作一件木雕,先选好木料,然后去皮,根据最后作品的形状,或挖或削,目的都是把最终的形状给制作出来。
而杨怀仁的手法则是选一个地方开始雕刻,这个地方不雕刻完成,就不挪地方,当他的刀尖离开这里的时候,基本就不会再回来修饰。
两种手法虽然不同,但围观的众人很快就想明白这两种雕刻手法的不同之处了,想明白两种手法难度的不同,不自觉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耶律查剌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先不论最终的作品是什么样的,单从雕刻技法上,两个人已经高下立判,没有高超的技艺和大局观,绝对不可能有杨怀仁这样的胆子,敢用如此手法来雕刻。
杨怀仁可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究竟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当他专注于厨艺的时候,似乎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他手上的刀。
他的手速相当快!
甚至快到如果你眨一下眼睛,便很难再跟上他刀尖变幻的节奏,看不清刀尖和萝卜有触碰,但刀尖游走过的地方,萝卜上的画面却已经变了样。
好像他手上的不是刀,而是一支画笔,而萝卜则成了一张纸,杨怀仁不是在雕刻萝卜,而是用细腻的笔锋在一幅长卷上作画,闪转腾挪之间,画面渐渐浮现了出来。
耶律查剌心情很复杂,如果论雕工,其实他已经输了,这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但是他不肯认输,眼神紧紧盯着杨怀仁手上的萝卜,发现萝卜并没有被切削掉很多,而那些原本很扎眼的黑色斑点依旧还在。
耶律查剌心中冷笑,杨怀仁啊杨怀仁,就算你是鬼斧神工,我也不相信那些残缺留在萝卜上,你能把它们化腐朽为神奇!
我雕刻的狼头和你比起来也许刀法没那么细致,但它至少是一个整体,也接近完美,是个完整的作品。
而你呢?狂妄自大选择了一个烂萝卜,那些黑色的斑点,无论如何你都消除不掉,只要它们留在萝卜上,那就是残缺,你的作品也永远不可能完整。
虽然咱们约定的是比试雕工,但这帮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懂什么,你雕工的手法再高超,他们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差别。
他们评判我们俩之间技艺的高低,最终还不是要看谁的作品完整,谁的作品更加完美?
只要你的作品有缺陷,那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
耶律查剌从刚才对杨怀仁精湛雕工的惊骇里回过了神来,似乎想明白注定了结果是他会获胜,便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杨怀仁的心里其实很简单,这样的手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往日里千篇一律的又一次重复罢了。
以前学厨和当帮厨的时候,冬瓜西瓜各种瓜,他不知道雕刻了多少个,早已经习以为常。
杨怀仁也感受到了老爹当年从小对他严苛的培养,到今天才让他有了深刻的体会,无论是什么记忆,都是熟能生巧的。
好像卖油翁,别人看来很难做到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唯手熟而”,杨怀仁的厨艺,除了他自己的天赋之外,便是这种被老爹逼着训练出来的熟练,熟练到把记忆融入进了肌肉的记忆里。
好比打乒乓球的旋转球或者打篮球的投篮,当同一个动作重复了无数次,很多时候眼睛只是辅助的,肌肉的记忆让你随手就打出了旋转球,或者稳稳的把球投进了篮筐。
大概之用了耶律查剌一半的时间,杨怀仁的作品完成了,远远的看过去,好像萝卜还是那根萝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但是当杨怀仁把他的嘴贫放到的一个深绿色的瓷盘中,展示给众人看的时候,耶律查剌第一傻了眼——杨怀仁的作品,简直就是巧夺天工!
萝卜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整体形状上的变化,但是萝卜的表皮上,却多了一副绝美的风景。
绿色的草原上,青草幽幽,天空中白云朵朵,远处青色的山,近处的羊群和放牧的女孩子,甚至看的出那女孩子手中有一条细细的长鞭。
杨怀仁就是利用萝卜本来的两种主色,加上那些原本看上去很扎眼的黑色斑点,竟然勾勒出一幅草原少女放牧图来!
绿色的是青草,白色的是流云,大块的黑色处理过后成了巍峨神秘的远山,而那些细小的黑点,在杨怀仁的绝妙处理之下,已经变成了黑羊群,还有那个快乐的扬鞭赶羊的草原少女。
第1015章:鹬蚌相争(上)()
耶律查剌不得不感叹,杨怀仁的雕工技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好似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怀仁的作品无论构图的层次,还是雕刻的技法,以及对萝卜上残缺黑点的巧妙处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相当完美,这才是绝世的雕工!
耶律查剌呆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雕工?!杨怀仁,简直就不是人!
看上去本也不足为奇的一根萝卜,可当它变成了一件完美的作品展现在人眼前时,耶律查剌感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那碧绿的青草,那神秘的远山,那成群的黑羊,那快乐的少女,在杨怀仁传神的刀下似乎都活了过来,让人看一眼,仿佛就身临其境了一般。
再看看自己的那个狼头,生硬又死板,回过头来再看杨怀仁的草原少女牧羊图,流畅而鲜活,让他都恨不得置身画中。
杨怀仁把瓷盘给耶律查剌看过了以后,便走到擂台边,交给了一个前排的看客,微笑着示意然他传递下去,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楚。
每一个看清了萝卜上那如诗画卷的那一刻,无比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心中也无不感叹杨怀仁每一丝一毫的刻画,都太奇妙了,可谓下刀如有神。
那青草简直栩栩如生,好像夏季里清晨的微风拂过,那些青草都跟着摇曳舞动,少女手中的长鞭扬起来正飞在空中,天上的白云都仿佛随着风在变幻着各种姿态一般,整个画面便活灵活现的动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在草原上放牧,是许多在场的各族百姓曾经拥有过的生活画面,让他们看到了作品好像很快就融入了这幅画卷之中。
那草原和远山,仿佛就是他们无比眷恋的家乡,那少女,仿佛就是他们心中曾经暗恋过的某个女孩,一时间里无数思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觉落下了泪来。
擂台下的百姓竞相传递着那个装了杨怀仁作品的瓷盘,虽然恋恋不舍,可这一刻里,每个人似乎都无法容忍自己一个人自私的把一件美好的事物独自占有,心底里忽而就浮现了一份难得的豁达,分享给同伴,才能让他们感到更多的快乐。
耶律查剌彻底心服口服,他就是再不服气,也明白美不光是看在眼里的,让人内心里的美表现出来,这样的作品,也超出了单纯雕工的范畴。
再回头去看他那个暗粉红色的狼头,耶律查剌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心道看来那个狼头就是个笑话,他今天这趟自信满满的来挑战一位真正的厨神,更是天大的笑话。
杨怀仁没空去理耶律查剌是否已经输的心服口服,胜负其实早已经分出来了,他根本不用去多说什么,看看所有围观的人表现,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至于耶律查剌如今实在自嘲还是生气,服气或者不服气,他就更不关心了,这样的结局,也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他的关注点,在于那些楼上的契丹贵族们,他发现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似乎对他雕刻的萝卜画卷非常感兴趣,好奇心也促使他们拍了各自的随从下楼,准备把那件作品端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一看究竟。
而耶律淳这边,似乎不太感兴趣,而他的关注点和杨怀仁竟然差不多,看到了同样的事情之后,他只是阴着脸微微的一笑。
也许是耶律淳年长一些,更有定力,可在杨怀仁的判断里,是耶律淳这次来观看擂台厨艺比试,擂台根本就不是他关注的焦点,焦点是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
杨怀仁轻笑了一下,心道看来这个耶律淳有点深藏不漏,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表演的是鹬蚌相争,而耶律淳悠然自得的再扮渔翁。
杨怀仁也许能猜出一些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的心思,却对这个耶律淳,感觉有点看不穿,猜不透,正如先前他感叹的一样,总是那个最安静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才是那个内心最狂野的人。
萧达布合的随从更粗鲁了些,下楼出门,一边强硬的呵斥着“滚开”,一边用自己强壮的身体野蛮地挤开了人群,等挤到端着瓷盘正在欣赏的一个人面前,不由分说便把瓷盘粗暴的抢了过去。
那个被抢的人忽然从梦中被惊醒了一般,下意识的骂道,“这是谁这么不讲理,我还没看完呢!”
萧达布合的随从理都不理他,直接转身就走,而另一个随从则恶狠狠地盯着说话之人,刀鞘顶在那人胸口上喝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那人见是眼前的汉子是契丹禁军的装扮,便知道这是哪个契丹贵族的亲兵,心中虽然骂他们都是一帮狗奴子,可表面上却只能求饶似的含胸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杨怀仁其实很喜欢这一幕,如此看来这帮契丹贵族,在普通的契丹百姓心里,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让他更欢喜的另一幕,也很快如约而至。
萧达布合的亲兵刚要端着瓷盘进门上楼,却被另一伙同样穿着契丹禁军军服的汉子给拦了下来。
也许是契丹禁军特别喜欢用刀鞘,耶律延禧的手下直接用刀鞘戳了戳端着瓷盘的汉子的肩膀,冷笑道,“要看,也应该是我家主人先看。”
这么一来,围观的众人从看厨艺擂台的热闹,忽然变成了看两位契丹朝堂上两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子弟鹬蚌相争的热闹。
这热闹同样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平时听说的闲谈故事多,真正亲眼能见到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如今竟然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大家伙可都憋着劲,恨不得能看到两家的家奴们能大打出手才好。
萧达布合的亲兵手里端着盘子,心说这下尴尬了,面前来抢夺萝卜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耶律延禧身边的侍卫。
论官职和爵位,耶律延禧肯定比萧达布合高,但两个人实际上不存在从属关系,实际的地位上,北院大王的儿子,似乎并不比一位太子府并没有被正式册封太孙的小子低。
第1016章:鹬蚌相争(下)()
作为一个家奴,他是无法当着这么多人面让自己的主子跌了份儿的,望着耶律延禧的亲卫,萧达布合的随从尽管脸色有点为难,但他还是把手上的瓷盘往身体缩了缩,质问道,“凭什么?”
“哼哼,就凭我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好威风啊,我还是北院的人呢!”
“北院的人怎么了?你家主子现在是什么人,将来还是什么人;但我家主子将来会成为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清楚,清楚的很!圣上还在位呢,怎么?你家主子教你这么说话,是不是等不及了?”
耶律延禧的亲兵一时语塞,对方的话太诛心了,变相的给自家主子扣了一顶“等不及”的大帽子,这帽子不论是什么颜色的,可都不敢就这么戴着。
“你……放你女良的狗屁!”
说着便直接要上手去抢,萧达布合的随从立即向后一跳,阴笑道,“怎么?直接抢吗?要打架,我却不怕你!”
两人吵了几句便要动手,忽然又来了一个人喝道,“放肆!”
两人转头去看,发现来人竟然是禁军将军耶律溥,便才各自退开,给耶律溥躬身见礼。
耶律溥瞅了瞅瓷盘上的萝卜,欣赏地点了点头,接着对耶律延禧的亲兵斥责道,“事情总要分个前来后到,既然是瓷盘是萧公子的随侍先接到的,那就应该让人家先拿回去给萧公子欣赏。
自古以来这就是大家必须遵守的规矩,你难道不懂吗?
再说了,萧公子才来中京城不久,许多世面还没见过,太子府的人难道也没见过世面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也不怕外人看了咱们热闹?!”
说着耶律溥斜眼瞧了一眼看台上的杨怀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