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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前方的蒿从里忽然响起一声嚎叫,‘半座山’提着朴刀像黑风一般冲了出来!这哥们果然是周围山贼的头号扛把子,屁股上中了一弩,身上被铁蒺藜扎了四五个血窟窿,依然在蒿从里硬挺着一声不吭,直到听见弓弦声断才猛然冲出。
何顾叹了口气,这些捡破烂凑起来的弓弦果然是豆腐渣工程,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无所谓,他的后手并不仅仅是在草丛里撒钉子。
微微欠身,再直起身体,手里已经多了一支手弩,锋利的弩箭在月色下闪耀着寒光,反射在‘半座山’狰狞扭曲和刚刚泛起恐惧的脸上——原来他也怕死。何顾冷笑一声,扣动扳机,弩箭激射而出,正中‘半座山’的眉心,对方旋即像一只麻袋般软绵绵的栽倒在地。
箱弩的车把两侧一共挂着四支手弩,何顾不紧不慢的挨个摘下来,挨个瞄准那几个瘫坐在地的铁蒺藜受害者,一弩一命,眉头不皱,眼睛不眨,面无表情,心无波澜——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杀人。
在这人吃人的环境下,不杀人则被人杀!
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何顾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所有细节。
那时的他才穿越不久,对眼前的乱世缺乏必要的警惕性,在一次捡破烂回到自己山里秘密基地的时候被三个流寇给盯上了。庆幸的是他当时的第一支手弩已经完成,否则这趟穿越之旅多半在那时就会终结了。
让何小顾记忆尤其深刻的是那三个人面临死亡降临时的表情——平静……一丝恐惧甚至慌乱都没有,只有死水一样麻木的平静,仿佛生命正在流逝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旁观他人走向死亡。
再后来,各种杀人的原因都有,但几乎都是因为一些看上去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了捍卫自己的烤野兔、为了一双漏脚趾的靴子,为了半袋盐,为了一把断掉的单刀……
一开始何顾还试图和对方讲道理,但很快他就发现,唯有强者才有讲道理的资格,像自己这类流民只有你死我活。在这不可逆的大环境下,他很快变成了一个比流民还要流民的人,唯一的区别是他还对未来有着极强的憧憬,这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的出来。
面前的十几山贼有一多半还没有死透,呻吟声和哀嚎声惊起一群群飞鸟在月色下飞快掠过,为这寂静的山道平添几分诡怖。
何顾走到‘半座山’的尸体前捡起他的朴刀,左手拽住对方的发髻,把他的脖子尽可能的拉长,然后对准后颈一刀劈了下去,就像菜市场里熟练的屠夫砍断排骨一样,‘噗’的一声闷响,一颗大好人头被抛落于地,腔子里喷出的温热的鲜血溅满了何顾的半张脸。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手法干脆且娴熟,每一刀的力度和位置都奇准无比。这当然不是他有什么砍头的天赋异禀,用一句俗话说:无他,唯手熟尔。
为了吃饱饭,何顾还干过一段时间的剿匪官兵,因为他发现明朝官兵对于你的籍贯并不是很在乎,只要是活的男的就行。这段从军经历并不美好,首先就是官府家似乎也没有余粮,如果不是要马上派你出去跟流寇玩命,那大部分时间何顾和他的战友们都是处于一分饱的状态。
更离谱的是,何顾所在的明军部队,三百人里至少有一半是没裤子穿的……这简直令何顾不敢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进了丐帮……
唯一能吃饱的时候就是剿匪战斗马上发生之前,那些衣甲鲜明的千户和百户老爷们像驱赶牲口一样‘啰啰’不停,然后给一顿猪食一般的饱饭,随后一众丐帮弟子便踏上了剿匪之路。第一次剿匪何顾还很紧张,他很怀疑这一群猪队友的战斗力。
但他很快发现,如果官军是丐帮弟子的话,那所谓流寇就是丐帮弟子中的最底层,他们大多瘦若枯骨衣不蔽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何顾绝不能相信这就是大明王朝的百姓——影视剧里的末世众生也惨不及此。
对这些人下手一开始他还心有不忍,但很快对方拍在他脑袋上的锄头就把他这一丝同情与不忍拍的一干二净——即使大家都是社会最底层的渣子,可这依然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何顾开始杀人,即使他的格斗经验仅限于一些碎片式的网络信息,但来自21世纪的大脑和身体素质足以使他泯然众人。
大明官军不止杀人,还要枭首以证军功。据说是谁杀死的流寇谁枭首,并以此计算个人军功,但是这种公平显然是不可能存在于这支丐帮军队的。何顾作为一个新人,这种脏活累活就派到了他的头上。
最多的时候,何顾曾经一次砍过一百多颗人头。那颗来自21世纪的心脏,就在这样的手起刀落之间,变得越来越坚硬。
随着‘噗噗’斩首的声音不断响起,呻吟与哀嚎声渐渐消失,堆成一堆的人头和散落尸体流出的鲜血将半条山道侵染成一片腥红,寒风萧瑟的山林转瞬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修罗屠宰场。
这可是个力气活,何顾坐在路边石头喘了会儿气,从腰间解下来一条绳子,把十几颗人头串在了一起——这些人头还有用处。
把十几个山贼的尸体搜刮干净,在蒿从里蹭了蹭手上的鲜血,何顾推着箱弩车,拖着十几颗人头,顺着山间小道踽踽而行,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何顾出现在了一座山寨近前,他将十几颗人头用力丢向寨子中间的空地上,一声大吼:“你们的寨主已经被我杀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奴婢,我就是你们唯一的主人!”
一群表情麻木的人慢慢从寨子中的木屋里走出,足足有近百人,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女人。
第4章 山寨里的男人和女人()
眼前这座山寨,要说它是山寨真是有点侮辱了‘山寨’这俩字。
用贫民窟来形容它似乎更加合适,东倒西歪的木栅墙连一条狗都挡不住。寨墙里面杂乱无章的布满了窝棚一样的木屋,传说中的‘替天行道’大旗那更是不可能有的。
何顾无视了这些表情麻木的女人,他一手持弩一手提着腰刀开始挨个木屋检查,虽然这伙山贼一向同进同出,但保不齐也有个把生病在家的。
仔细搜索一遍,所有的木屋都是空的,山寨里只有这一百多号女人和七个男人——七个看上去不满十岁的男人。
何顾开始扫视这些妇孺,她们大多面无表情,在这乱世之中的女人尤其不幸,这里没有什么男女平等,只有弱肉强食,她们想活下来首先要习惯的就是不断更换的榻前强者。
这里面一多半女人昨天也许还属于另外三股山贼,今天早上刚刚踏进‘半座山’的大门,晚上就又易主了何顾。对于她们来说活着才是目的,至于到底是跟哪个男人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何顾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其中的三个少年身上,这三个少年明显比另外四个同龄人吃穿更好,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整洁干净,白白胖胖的。对比另外四个瘦弱不堪,衣不蔽体且遍体伤痕的少年来说区别太明显了。
这其中原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三个白白胖胖的少年八成就是前山寨高管的后代,而那几个面色白净略有姿色的几个女人应该就是前压寨夫人了。
这种情况换做其他山贼头子当场就会手起刀落,但对于何顾来说,不主动砍杀妇孺是他的底线——他特意给自己设置的底线:绝不圣母婊,也绝不肆意滥杀。
他害怕自己会变成‘半座山’那样的非人类。
“你们几个,必须离开!”何小顾用刀尖指了指那三个白胖少年,和四五个白净的女人。
三个少年眼神中登时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四五个白净女人倒是立刻悲怆满面的噗通跪下,哭天抢地起来:“大王老爷,我们只是刚来山寨,和那‘半座山’没有半点关系呀,您现在把我们赶出山寨,可是等于把我们逼上死路,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来的痛快!”
其中最年轻的女人还‘一不小心’把上衫给扯开了,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头子和红花花的肚兜子。
何顾心里冷笑不已,这几个女人的演技可谓逆天,搁到2018年绝对是‘诞生’级别的演员。可惜这些女人的编剧能力太差,才来几天就能吃的这么白白胖胖的,真当自己瞎啊。
腰刀一横,何顾的脸色和语气一样阴沉:“要么现在死,要么出去死!自己选!”
几个妇女倒也干脆,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眼见哀求无效,立刻就站了起来,转身进屋收拾了一下行李牵着三个白胖少年离开了山寨。那几间木屋何顾之前已经检查过了,顶多就是有一些衣物首饰之类的,‘半座山’的宝藏在中间那座大木屋里,因此也不阻拦她们几个收拾行李。
何顾再看向众人:“来去自由,现在想走的我绝不强留,但选择今天留下的,以后就得乖乖听话!”
无人做声。
何顾再扫视一遍众人:“很好!记住你们今天的选择,因为这是你们获得新生的日子!老子以后绝不会亏待你们!”他很想讲一些激励人心的话,但这些表情麻木的妇孺让何顾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索性还是草草结束直奔正题,“谁是负责做饭的?”
四五个健壮婆子挤了出来:“大爷,我们几个伺候您吃饭。”
何顾对几个婆子挥了挥手:“给我弄点吃的去。”
几个婆子答应一声,直奔充当厨房的木屋去了。
何顾没有让院里的一百多口子回屋,眼下能让这些人臣服的只有严厉,太过客气只会让这些人不拿自己当回事,没准什么时候就要闹点幺蛾子出来。
但他也不理会这些女人,只是让她们原地站着,自己溜达到了居中的几座大木屋前。左右几座应该是那些小头目住的,正中间这座勉强可以算房子的大概就是‘半座山’的府邸了。
一个年轻少女似乎以前是‘半座山’的丫鬟,跟何顾进来点亮了一盏油灯带路。
这间房子一共有三进,最外面一间摆着一个做工极其简陋的木头桌子,周围胡乱的扔着几个木墩子,这应该就是所谓‘聚义厅’了。
里面一间摆着一张床,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散发着黑油油的光亮。墙角竖着几把兵刃,一柄大砍刀,两柄朴刀,还有一柄带刀鞘的腰刀挂在墙上。
最里面一间屋子最小,紧贴着山墙,里面堆着四五袋粮食和几口红木箱子。山墙上还有一扇十分憨实的木门,何顾一刀把锁头劈开,露出了一个山洞入口。
何顾接过油灯稍微向里面探头看了看,数十口箱子在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何顾没有着急进去点验里面都有些什么,而是挑了一把品相最好的朴刀转身回到了院子里,这才转身问身边的少女:“你以前是‘半座山’的什么人?”
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听到何顾这么一问,以为自己也要被赶出山寨,顿时身形微微打颤眼圈泛红,硬撑着答道:“回爷的话,奴婢昨天才被从东寨接过来,还没来得及伺候‘半座山’。”
何顾正仔细打量这小姑娘的神色,想分辨一下真假,人群里忽然有另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我们几个都是东寨来的,‘半座山’想让我们做他的小老婆,他的大娘子便把火气撒在了我们身上。看,这都是白天刚刚抽的鞭子。”
说着话,这小姑娘也不露怯,转身背对何顾,一下把自己的上衫撩了起来,纤嫩的背上条条鞭痕触目惊心。
其实她撩衣服这一下大可不必,这几个小姑娘的衣服也就是勉强遮体而已,身上被鞭子撕烂的棉袄已经可以说明问题。
何顾略微沉吟,拿刀指了指众人:“你们哪些是新来的,哪些是本寨老人都各自扎堆站好。老人也不必担心,我跟‘半座山’并无私怨,过往之事不予深究。”
一百多个女人瞬间呼啦啦分成四堆,不用说,留在原地没动,面露恐惧之色的十几个人显然就是本寨的老人了。
看看这些女人,何顾倒是忽然明白‘半座山’为什么要火并其他三寨了,因为从人群构成来看,姿色较好的姑娘几乎都是其他山寨的。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呀。
那四个少年倒都是东寨的,何顾问道:“这四个小孩,是谁的儿子?”
刚才搭话的小姑娘回道:“爷,他们不是谁的儿子,以前东寨的‘朝天木’好男色,从外面抢来的……”
何顾脑门的青筋一阵乱跳,这个仿如末日的世界正一再挑战他的承受极限,人性果真如镜?当身处黑暗,人性也会变得同样黑暗?他挥了挥手:“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