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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请安散去,江玉秀却不肯出去:“爷,我给您换了一床被子,这就去给您暖床。”
何顾有点哭笑不得,自己的意志可没那么坚定,白天教四个小孩儿戮尸就已经觉得罪孽深重,他可不想再搭上一个恋童的罪过。或许这在乱世里不算什么大事,可何顾依然决心恪守底限,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等于打开了走向深渊的大门。
“你先回去,我要清点一下明天带的东西。”何顾知道硬撵她是没用的,干脆来了一招逼虎出山,山洞里的东西可不是她该觊觎的。
果然,一听见自己的主子要点钱,她旋即明白自己应该回避,立刻乖巧听话的退出去了。
山洞里有用的东西很多,但可惜这库房不太合格。里面有几捆弓箭,因为潮湿的原因箭杆都弯了,箭头也锈迹斑斑。
还有七八张弓,这玩意儿是个技术工种,据说没有几年的操练根本不出效果,远没有大刀大斧子抄起来就能砍人来的爽快。或许就是这个缘故,‘半座山’把这些弓丢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弓身都散了。
一堆铁料就在旁边,上面的铁锈足有一指厚,显然‘半座山’以前的班底里并没有一个铁匠,否则拿来敲几块铁片绑在身上,昨天夜里死的到底是谁就不好说了。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装满了金银的箱子上。金子貌似啥时候都是硬通货,何顾不打算动那些金锭和珠宝首饰,翻开了一个装满银锭的箱子。
里面摆满了巴掌大小的银锭,像一艘艘银色的小船。随手拿起一块仔细端详,船首和船尾的部分有一层层的纹理,这大概就是‘纹银’称谓的由来吧。银锭中间平坦的部位还潦草的刻着几个字,何顾连蒙带猜好像写的是:延安李氏,纹银一百两。
其他的银锭也是大同小异,绝大部分都刻着字,重量则从二十两到一百两不等。何顾稍微计算了一下,这些银子加一起大概能有个七八千两左右。
算着算着,何顾又开始痛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读书,这七八千两银子到底能有多少购买力他完全不懂。他当兵的时候倒是有饷,但只给粮食——如果那些康麦麸皮也算粮食的话。
围着这箱银子转了几圈,他伸出手臂抱住箱子想试试这七八千两银锭到底有多重,不想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就稍微把箱子挪动了一点而已。
“卧槽,得有四五百斤啊!这特么谁搬得动!”何顾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何顾头疼起来,还是2018好啊,拿个手机就能刷遍全世界,现在买东西竟然还要扛着几百斤金属出门,还不知道到底能换多少粮食……
这些疑问,第二天有人给了他详细且实用的答案。
跟他一起去的一共有六个人,有一个叫周三娘的貌似见多识广,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
如果去一些大的州府购买粮食,现在差不多是一两银子一石粮,一石粮按官制是210斤,但实际上商铺都会做些手脚,缺斤短两那是必不可少的操作。
但如果去吴堡镇这种地方买粮食,就要二两银子一石粮了,而且要买多的话还会强迫你购买三四成杂粮,比如刚流行起来的玉米、红芋干、洋芋干、陈年的小麦谷物什么的。
面粉什么的是万万不要想,那玩意儿在吴堡镇这种地方根本不是大宗商品,搜刮干净了最多也就几百斤,还死贵死贵不老划算的。至于山寨里那点面粉,是几位前大王的专享食物,其他人只能喝麦子粥。
何顾这才明白,为什么每人一大碗厚粥让江玉秀像割了肉似的心疼。
根据杨三娘提供的信息,带两千两银子去吴堡镇正合适。除了购买一万多斤粮食以外,还可以采办一些其他物资。
明朝一两只有三十七克左右,二千两银子也就是一百五十斤,何顾可不认为自己和另外六个女人能背着这么重的银子走几十里山路。
把箱弩从车上拆了下来,把银子装上,再检查一遍身上携带的武器和各人的装扮,确信一切安排妥当,他把江玉秀和四个小孩儿喊过来耳语几句,这才几个人推着小车出了山寨。
临出寨门何顾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向一院子送行的人喊道:“如果有外人来,你们千万不要反抗,只管归顺,我回来之后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感动莫名,她们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慰。
一路无话,时至中午吴堡镇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何顾看在眼里不禁大吃一惊——这真的只是个镇子?这分明是一座城池啊!
第10章 卖身的铁匠()
何顾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四股山贼势力的不远处,竟然还有这样一座人烟稠密,可称繁华熙攘的城镇。不过仔细看看吴堡的地形也就明白了什么叫存在即合理。
黄河于此地蜿蜒而过,河岸两侧是陡峭的峡谷地貌,也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远古时期的洪荒冲刷而成。
这吴堡城就建在黄河峡谷上面的一座石山之上,随山形地势而建,北高南低。
城北,是一片狭长的黄土原。城南,是一座屏风也似的山梁。城西,是悬崖峭壁,悬崖下是百米深壑。城东是更为陡峭凌厉的悬崖峭壁,足有三百米高的悬崖之下便是蜿蜒前行的黄河。
城镇周围有城墙耸立,虽然有四座城门,但抵达城下的道路却只有南北两条道路。何顾他们走的是北边这条路,黄土原并不平坦,其间遍布沟壑,在距离城墙数十米的地方便有一个大豁口,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护城沟,一座吊桥横跨其中。
桥头附近有十几个人正等着进城,有四名官兵模样的人正在检查,这可不是何顾之前当的那种乞丐兵,人家至少衣甲武装齐备。就在不远处,还扎着四五个防风的棚子,棚子下伫立着四五名黑衣大汉,怀里抱着着红缨枪和长柄大刀之类的武器,揣着手对着桥头冷眼旁观。
这些黑衣大汉前胸缝着一块圆形的补子,上写一个‘马’字,显然是城里的大户乡绅派出来的协防人员。
可能也是何顾这一行人比较打眼,大老远的那些官兵和乡勇就注意到了他们,随后那几个棚子里呼啦啦涌出来了几十个人,其中有两个人竟然还端着火铳。
“站住!你们是干嘛的?”说话之人应该就是领头的,披着一件羊毛领子已经泛黄的破旧大氅,腰跨单刀手持火铳,身份貌似比那几个官兵还要高一等。
何顾愣了愣,他在这一带也算是老盲流了,各处口音虽然不同,但基本离不开陕西和山西话的范围,可眼前这个哥们说的话他愣是没听懂啥意思。
一个乡勇喊道:“干嘛的,没听见我们王头问你话哪!”
这次乡勇说的是蹩脚的陕西话,何顾总算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还是周三娘知道底细,她急忙迎了上去:“几位大哥,我们老爷初来宝地,听不来吴堡话呢。”
一番盘问过后,又有二两银叶子开路,何顾等人这才给放进了城。半路上周三娘过来溜须加表功:“爷,也就是您这气宇轩扬的气势,要是换成‘半座山’那些贼眉鼠眼的来,且进不了城呢。”
“是么?我看他们盘查也不是很严格。”
“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吴堡现在最忌陌生人进城,都是闹土匪害的,要不是爷您的气势在这,再加上我又恰巧会几句吴堡话,咱们早就被人撵回去了。”
周三娘一路絮絮叨叨,几个人就进了城。城里的景象让何顾有些感动,自从穿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繁华喧嚣,这阔别许久的人间味道使他一阵心潮澎湃。
但何顾心中的激动很快便被眼前的异样驱散的干干净净,他们此时身处之地乃是吴堡的瓮城,城头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手持火铳的乡勇站立,其间不时还有成队的明朝官兵来往巡逻,加在一起至少有数百人之多。
瓮城西侧城下竖着十几根木桩,上面层层叠叠挂满了被石灰炮制过的人头,这显然是用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流寇山贼的。
东侧城下则站着许多衣衫破烂的男人,被一条条绳索三五成队的系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些手持武器的大汉看管。
见何顾向那些男人张望,周三娘低声说道:“爷,那些都是失了身的手艺人。”
这个何顾倒是听说过,明朝建国初期虽然规定匠户世袭且大多纳入官营机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规定早已名存实亡。一些来历不明的旅行匠人和半农半匠的手艺人在明朝末期更是不在少数。
眼下陕西大灾,一些天灾和人祸并起的地区基本民无以生,地主商人们可以携财外逃,农户们则要么逃荒要么揭竿而起。当各省出于自扫门前雪的心思拒灾民于外的时候,灾民们其实只剩下揭竿而起这一条路可走了。
骤然失去了服务对象的匠人们自然也立刻陷入生活的危机之中,这些匠人有些直接加入了民变大军,有些自持手艺高超的则挣扎着逃进城市。可饿到奄奄一息的他们是不可能找得到活计的,这时候高利贷就会出场了。
明朝末期的高利贷堪比香港黑社会,实行的是借一还四,只要你敢伸手去借,基本就等于是把自己给卖了。
听到是卖身的手艺人,何顾顿时来了兴趣,过去向一旁管事的问道:“掌柜的,有没有铁匠?”
掌柜的眼睛多毒,叼着一根铜制的大烟锅早就偷偷瞄着他了,见何顾来问立刻挤出了一张笑脸:“这位爷,您运气可真好,铁匠可是抢手货,平时一百个也撞不上一个,今个您一来就赶上了。”
说着话,他指了指最外侧一个国字脸的汉子:“爷,就是他了,您看看这身板,要不是我们家没有铁器的买卖,这且舍不得出手呢。”
何顾笑了笑,这掌柜的满嘴买卖经,可惜他是没见识过新时代那些在电视里疯狂呐喊‘不要998’的大忽悠们,更不会想到数百年后那些旅行购物团的导购手段已经到了何等丧心病狂的程度。
所谓看破不说破,生意才好做,何顾问道:“多少钱?”
掌柜一听问价,眼睛顿时一亮,但脸上却挤出一副万分不舍的表情:“这可是万里挑一的铁匠,价格卖低了我回去非得被老爷打死。”
“你只管说多少钱。”
掌柜的嘬了嘬牙花子,仿佛割了自己一块肉般咬牙道:“一百两!不二价!”
何顾上下打量了那汉子一会儿,叹着气摇了摇头:“贵了。”
掌柜的顿时捶胸顿足:“哎哟喂,这位大爷,且不说现在铁匠多金贵,你仔细看看这身板,这手上的茧子,这可不是一般的铁匠。”
何顾笑了,忽然对掌柜的说道:“这铁匠,逆过主吧?而且应该是被退过货,还不止一次是吧。”
掌柜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嘴角一阵抽搐,半晌才道:“这平白无据的,咱可不能乱说话”
何顾指了指那汉子,对掌柜道:“你说完了,现在换我说。”
第11章 明朝小镇()
“这汉子身上有伤,且新旧不一,显然被惩罚过不止一次。一个匠人能因为什么被罚?一则手艺不精,但正如掌柜的所言,这大汉的身板和手上的茧子就是他手艺的最好证明;二则就是逆主犯上了……总不会是偷窃府上财物或者……”何顾暧昧的笑了笑,“或者是偷人吧?”
逆主无非就是性子烈一些,偷东西偷人这铁匠可就算是彻底不值钱了。掌柜的急忙拦住了他的话头:“爷,您这话可就说的过分了,诬人清白呢。”
何顾继续道:“再看这大汉身上的衣服,里外三层颜色款式不一,却偏偏都是下人衣服的样式,难道你家老爷还给自己府里的下人制备了三套不一样的衣服?”
掌柜的被说破心事,愣了一会儿后依旧铁嘴钢牙的不肯低头:“爷,这衣服和伤的事我不清楚,我就知道铁匠金贵,一百两银子少一分也不卖。”
何顾叹了口气,过来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替人着想的宽厚:“掌柜的,你要替你们家老爷出力我是晓得的,可这出力也要有个聪明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想想,这个年头能买得起铁匠的,那有普通人家么?为什么这铁匠卖出去两次都被退回来?自古以来都是人货两讫,还没听说过卖出去的人能退回来的,咱这也不是花楼还带赎身的。恕我多句嘴,只怕这铁匠退回来的时候你家老爷还赔了人家不少银子吧?”
掌柜的看着何顾眼睛越瞪越大,一切都如对方所料,这掌柜的甚至怀疑何顾是不是亲眼看见了,或者提前把自己打听了一个仔细。这铁匠先后卖出去两次,都把人家府里管事的给打了,恰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