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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日李璟亲自召见他,云山雾罩说了一大堆,表面上是舔犊情深,怕自己儿子应付不来这买卖,故而从宫里调人协助于他。
但之后的要求潘诚厚每旬一报,将铺子的经营状况,以及听到的安定王的言谈,观察到的举止,都写入密折送交清宁宫。
遇到紧急情况则随时上报,但什么才是紧急情况,李璟却又没有明说。
潘诚厚能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太监爬到从五品下的内侍省内给事,自然也不是傻子,四十年的宫廷生涯,让他瞬间就明白了圣人的意思。
确实是没法明说。
圣人关心的无非是自己屁股底下那张位子而已。
保大元年烈祖驾崩时的那些事情,他不但有所耳闻,也所目睹。
此刻,听到李煜和李景遂的这番对话,心中也有点感慨,“此子只怕是真的天性纯良,做事情知道进退韬略。”
“知道胡粉华有毒,倘若贸然说出来,只怕立刻成为天下粉华商人的眼中钉。
这些商人的关系四通八达,真联合起来鼓噪的话,即便是抬出安定王的牌头来,说出的话也会被别人打上三分疑虑。”
“现在他有意无意的将秘方公开,等于从根子上给那些胡粉华商人指了另一条发财之路,断一路又生一路,为的只是让天下女子莫用这有毒之物,只是于他自己却是少赚不少啊。”
眼看着两位大王,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去,潘诚厚将台子上竹筹逐根收起。
这些竹筹是在他进宫不久后被分到内学堂专攻算学时,教课的老太监送他的,从此后就和自己结下不解之缘,走到哪儿都要带着。
有时候心神不定了,掏出几根来攥在手心里,也会觉得好受些,甚至年少时想家时,这些竹筹上还沾了不少眼泪。
几十年下来,每根筹子都已经不再是青黄的竹子本色,色作暗红,表面上隐隐约约有了一层玉光,摸上去光洁无比。
潘诚厚一边将筹子一根一根收进鹿皮口袋里,心中波涛起伏“这小子仁义是不假,可心机深厚也不假,这些话靠在账台上讲,分明是说给我听的。都是明白人,知道一个从五品太监可不会随随便便来个铺子当掌柜,这是借我的口传话呢。”
“嘿嘿,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当,可没想到开门第一天就是如此,幸亏刚才说的都是好话,而且还替咱找回了侄子,潘家总算是有后了。不管他是不是有意收买,这份情总该要记下的。”
“尽人事,知天命,凭良心,那就如实上报吧,只是密奏上得多加一句‘据走下探听得,安定王私语保宁王曰……’”
潘诚厚将鹿皮口袋的袋口扎紧后系在腰间,又将账本合起放好,开始在店中巡查起来。
二楼专门辟出一间静室来作为两位大王的休息之所,李煜是想挂个办公室的牌子,但怕太突兀也只好作罢。
“贤侄,刚才那番话说的不错,潘太监听了,应该会原原本本禀告我那大哥吧?”
“嗯,有了替他找回侄子的情分在,老潘起码不会对我们有恶意,我也就要他个秉公心思。如此他也不难做,横竖都是真话,就指望他说的时候嘴下留情了。”
“贤侄啊,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聪慧了”
“过奖过奖,和王叔还是不能比啊”
两人习惯性的随口胡扯几句,李煜突然道:“那个潘荣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个么,要么留在我身边做个长随,要么找个不错的铺子,让他去做几天,之后给点本钱让他自己开个买卖好了,反正他们潘家经商出身,潘荣看起来倒也忠厚,跟着老潘再学些日子倒也是不错的掌柜。”
“我在想,与其如此,不如把他彻底拉到我们这条船上来,看老潘这个样子,我估计他认潘荣当干儿子也就早晚的事情,现在加把劲结交一把,以后没准用的着。”
“那你打算如何用他?要不先把他放到这专营铺子的后院里处理些杂事,每日搀着老潘上下工,等过段日子,在江都开铺子的时候,索性派他去选址筹划,反正他是江都土生土长,做起来当不会有错,之后就让他当哪儿的掌柜好了。”
“你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但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反而让圣人起疑心?”李煜有点吃不准。
“这个啊,被你一说,只怕还真会这样,要是让我那大哥觉得我们在拉拢潘诚厚,并且可能成功的话,会不会他再弄个大掌柜过来?”
“这就麻烦了”李煜又开始挠头。
“有了!”李景逷一拍大腿
“你能不能拍自己的?”
“你要不要听?”
“请五叔赐教”
“你且附耳过来……”
李煜眯着眼睛听完李景逷的策略,想了想道:“妙,这种小手段上你真是天才……”
随即拍手,让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去把潘诚厚叫来……
第119章 再探潘诚厚()
“走下见过二位大王,不知有何吩咐?”
“潘掌柜,我们这铺子还打算在东都和南都各开一家分号,短时期内不会再开第四家,所以想问问你对此有何想法?”
潘诚厚不疑有他,便将当年的童子功都翻了出来,详细的讲解了一番生意经。
亏得农业社会时光流转极慢,四十年前的经验放到今日依然管用,若是李煜前世,四十年便是两代人,足以称得上换了人间。
若是不幸学了bp机修理专业,只怕十年后就得被时代的巨轮教做人。
待潘诚厚讲完,李煜看了眼李景逷,后者也略略点头。
便说道:“潘掌柜,如果三家店都开后,那总掌柜一职也要麻烦你兼任了。”
“这是自然,走下明白的,三家店看着多,但所经营之物单一,倒是花不了多少心思的。”
“那么江都开店前的选址等准备工作,你可有合适人选推荐?”李景逷笑眯眯的问道。
潘诚厚心中“咯噔”一下,抬头只见保宁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面容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潘诚厚不敢小看他,宫中呆了四十年,又是高品级太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在他肚子里都是一本账。
他甚至能隐约能猜到,为何圣人、齐王、鄂王都和这位保宁王要保持距离,但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没有实证。
这也足以让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
“这个,这个,走下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最好是我陪着两位大王亲自过一趟,再带上几个熟手,后续琐事交给他们即可。”
李煜和李景逷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潘诚厚回答的滴水不漏,这也是在意料之中,否则怎么能爬到衣朱的五品太监呢?
李煜道:“潘掌柜,刚才我和保宁王商量过,江北我们不熟,加之我只会钻钻故纸堆,找找古方,我这位王叔么收干股是一把好手,做买卖却差了点……”
“啊哼”李景逷不满的咳嗽道
李煜不理他继续道:“我在想,潘荣是土生土长的江都人,对那儿熟悉的很,又整日跟在你身边,于货殖一道也有心得,加上也当了那么多年伙计,有足够的经验,这三点具备也只有他了,所以不妨就全权委托于他,选址,开业准备一手负责,嗣后西都的店铺就由他当掌柜了。”
“这……”潘诚厚,听到这话,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说他眼红西都掌柜这个位置,在堂堂五品内侍省内给事眼里,这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但心动的是,李煜对于潘荣的提拔,几天接触下来,潘诚厚发现这个侄子不但外貌像自己大哥,仁厚的性子也是活脱脱的类似。
正想着如何提他谋划一个好出身来,李煜眼下抛来的绣球可谓正对胃口。
潘荣是商户,士农工商,商人有钱却没社会地位,也不能参加科举。
所以潘荣基本是绝了仕途这条路了,剩下的也只能做经商,先积攒下点身价,之后让子嗣再走科举一途。
唇华专营铺子算是半个皇商,钱财自然是不虞的,而且当了东都掌柜,接触的圈子也不一样了,背靠两位大王,与朝廷命官、富贵豪商之间也能平起平坐。
这对潘荣乃至潘家今后的发展都是极有好处的。
不知不觉间,昔日内侍省的“铁算筹”潘诚厚的想法,竟然和一个民间老翁一般无二起来。
只是,潘诚厚脑中转了好几圈后,定了定神道:“多谢,二位大王厚爱,只是潘荣年纪尚幼,经验也不足,还是不堪当此大任。我也不是谦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二人又是相视一笑,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一句话来“老东西没说实话”
于是二人分进合击,如同刚才店门口的郭刚德和俞签一般,轮番上阵差点把潘荣夸成是陶朱再世。
潘诚厚被他们逼得无法,只好拱手作揖告罪:“二位大王的心意,潘诚厚真的心领了,二位大王的仁厚,潘某也已经知道,只是这一职,确实是不敢领”
李煜眼睛一亮,戏肉来了,忙道:“这却是为何?”
潘诚厚心里苦笑一声:“明知故问啊”。
但这个态却是一定要表的。
“因为,走下乃是这铺子的大掌柜,纵然是宫里的人,但日常还是要为大王考虑,潘荣是我侄子,这个还是要避嫌的。”
聪明人说话半句就够,潘诚厚前半句已经将底都交了出来!
他愿意帮衬李煜一把,但不能做的太过分,毕竟“纵然是宫里人”……
……
对于潘诚厚这种大太监而言,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等于是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在宫里也是颐气指使的人物,放到外庭怎么也是户部侍郎级别的的高官,自然有他自己的一份矜持和尊严,明面上是天家奴仆。
论起真才实学来,是一点儿都不差的。
这些人就是好像后世的那些专业的事务性官员,虽然对上级唯唯诺诺,看上去油腻市侩的不像话,但内心之中,还是留存了一块禁区。
他们的人生固然是可以被践踏,人格可以被侮辱,尊严可以被损害,但有这一小块发光热之处,足以支撑着这些人在俗世中顽强的生存下去。
对于潘诚厚而言这块禁区就是潘家有后了。
李煜要做的就是,绝不去侵犯这一小块领域,反而是要用心的呵护,如此才能让人归心。
听到这儿,李煜笑笑:“潘掌柜言重了,你我本质一样,都是圣人属下,只要一心为圣人,为这大唐,秉公直言即可。”
他在暗示潘诚厚,自己也不会难为他,只要他实事求是即可。
“多谢二位大王体谅,走下在宫中服侍那么多年,规矩自然晓得,圣人和皇后都是忠厚之人,向来以忠厚教导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来不敢说,得其精髓,但皮毛还是略知一二的……”
潘诚厚一躬到地。
“所以,潘掌柜,真的不考虑让潘荣去负责东都?他与我们这铺子也算有缘分……”
“万万不可,如此一来,既是害了他,也是害了走下,更是害了二位大王的铺子,被有心人说一句,走下任人唯亲,惹得圣人不开心,便麻烦了。”
第120章 店堂吵闹声()
李煜和李景逷相识一笑,点点头,潘诚厚说这话已经彻底将自己和他们绑到了一起,如果东都用潘荣做负责人的话,李璟便会怀疑潘诚厚是否已经全面倒向李煜。
那么自然就起不到监督作用,说白了,潘诚厚就是派到李煜身边的监军。
必须和李璟保持时刻保持一致,否则便只有被替换一途。
这也是之前李景逷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正好借这个机会测试一下潘诚厚的为人,顺便探探他的底牌。
现在老潘表态后,李煜依然是无法完全确定他是否完全倒向自己一边。
毕竟是宫里混了四十年的人精,自己和李景逷加起来的岁数都不如人家的社会阅历来的长。
但起码可以得知,潘诚厚并没有对己方隐瞒什么,反而是尽心尽力的为双方的利益考虑。
这种人才是最好的手下。
当然,前世全社会都说:约束下属方面,一流的老板靠情怀,二流的老板靠人格,三流老板靠利益,末流老板靠纪律。
李煜克没觉得自己的情怀和人格魅力,能直接让潘诚厚这样的老狐狸无条件的纳头便拜,哪怕是替他找到了侄子都不行。
潘荣无非是一个桥梁或者媒介的作用,让双方可以稍微开诚布公一些进行谈话,而不是相互试探摸底捉迷藏。
李煜对此其实倒也没有太多反感,毕竟自己是个不得势的皇子,对方如果有野心要投效的话,还是有更好的选择的。
所以,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