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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战列舰级别的大口径炮弹！”梅里失声惊呼，神情中充满了震撼和恐惧。数息之间，原本平静的海面上便突然波涛炸射，于雷鸣巨响中掀起了4根数十米高的磅礴水柱。看着那轰然塌陷的重重雪沫，梅里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有8成可能会交代在这里了。他的唯一期望，就是在自己这艘巡洋舰遭受重创之前将双方距离拉近到10km以内，从而让己方战舰上152毫米主炮获得发挥威力、敲掉敌舰副炮火力的机会。倘能如此，那么此刻正在以36节速度狂飙疾驰的驱逐舰，就有机会发起一轮成功的鱼雷突击。
“敌舰开始右转！”通话筒中忽然传来瞭望兵的报告。梅里心中一震，连忙抓起望远镜凝望看去，果见远方那艘德国战舰的侧面轮廓果然在慢慢变窄。见到这番情景，梅里的身体不禁晃了一晃，他颓然靠在了25毫米厚的司令塔舱壁上，脸上已满是俱丧和绝望的神情。显然，德国战舰的指挥官已经识破了他的近战想法，此时采取的机动，正是要与自己重新拉开间距！
作为1937年底才服役的新船，曙光女神号的火控级别无疑远高于那艘上场大战时期开工霍金斯号旧式巡洋舰；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有着充足的资本胜任远距离炮战。然而这件看似应当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却正是败在了她所装备的主炮上面。这倒并不是说这款MK…XXIII型152毫米L50火炮本身性能低劣，关键之处在于这个口径级别的炮弹，从根本上就不适合进行远距离交战。
根据弹道学，小口径炮弹在存速上天生就比大口径炮弹差上一大截。在出膛之后，后者可以在很长一段距离内都保持着稳定的弹道，而前者飞不了多远，弹道就会因为失速严重和惯性不足而出现明显的偏移。尽管在间战期间，人们想到了许多办法来延缓炮弹的失速，但小口径炮弹的有效射程，却依旧因为其先天劣势、而远没有达到能与25~32km的海面可视距离相当的程度。
时至今日，152毫米级别的穿甲弹，其真正可以保证弹道稳定的最大有效射程也就是在13km左右。如果交战距离超过15km，炮弹的实际落点就会出现大幅度的不规则偏差。而在这种情况下的射击，也几乎就和浪费炮弹没有什么区别了。
除此之外，用这个级别的火炮实施远战，也是在浪费自身的射速和投射量。由于火炮在射击海上远距离目标时都会有一个校射的过程，即根据上一轮炮弹激起的水柱位置，来修正下一轮的射击参数；而从炮弹出膛到落入目标附近海面的这段时间，却并非是眨眼间的功夫。
通常而言，152毫米炮弹在攻击13km以外的目标时，需要飞行的时间便将近半分钟。这意味着即便是炮手再怎么训练有素，其在找准目标之前，火炮射速也不会超过2发分。而152毫米火炮的实际最大射速却能达到6~8发分！这不是射速和投射量的极大浪费又是什么？再者，由于小口径炮弹的动能低下，在落水时激起的水柱规模远不如大口径炮弹来得直观，这也无疑限制了观测兵对炮弹落点的准确判断，从而使得这个慢速射击的悲剧校射时间进一步延长！
正是由于这一连串不利因素，方彦才从最开始就让德国海军摒弃了6英寸（152毫米）这个口径，直接给柯尼斯堡级巡洋舰装上了210毫米主炮。毕竟未来海战的趋势就是交战距离越来越远，使用既不能防空、又无力对抗远距离敌舰的6英寸火炮纯属自讨苦吃。然而，战后的英国为了省钱，只能用6英寸火炮的廉价巡洋舰来维护海上交通，这就注定了它在战端开启之后会遭到吊打的命运！
第198章 激烈回应（）
“急报，HX…11护航船队遭遇德国袖珍战列舰，曙光女神号巡洋舰战沉，朱庇特号驱逐舰受伤退出战场，目前德舰正在对我方商船实施追击！”
位于伦敦海军部大楼的作战厅内，十几名将校参谋如遭雷击的得到了这个从情报处传来的最新消息。他们立即将视线投到那张在长桌上铺展开的巨型作战地图之上，很快就找到了电报中提到的那支船队的具体位置。房间中一时没有人开口，仿佛人们都在努力消化这个突然出现的骇人听闻的消息；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回荡开来，将整个房间都笼罩进了一片沉郁压抑的氛围。
自从9月3日斯卡帕湾遭受袭击以来，坏消息就像是圣诞节的雪片一样，向英国急剧飞来。德国飞机和舰艇在英国沿海区域投下了一种诡异的水雷：纵使英国扫雷艇使尽了手段，都无法将其清除，而它们却能够在附近有船只经过时自行感应，并随即发生猛烈的爆炸。十天之间，已经有多达7艘商船被炸沉；英国东部的航运几乎陷于停滞，再无一艘商船敢于出现在泰晤士河河口水域。
而在北海之上，英国与德国之间的轻型舰艇对抗也是负多胜少。德国的S艇和Z型装甲超驱频频出击，而她们的强悍性能使得英国战舰在同级别的对抗中吃尽苦头。如果不是英国海峡舰队占据着明显的炮灰数量优势，几乎每次都能以多打少的话，只怕英国东南部家门口的海上局势早就无法维持！
倘若只是如此，英国海军部的高层还能从容应对，然而当前这接踵而来的发生在大西洋上的船队惨剧，则是让他们感到了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彻骨寒意，直贯头顶。这些不列颠的精英们很清楚：对于英国而言，最大的打击并非是舰队的覆灭，而是海上运输线的断绝。因为即便是皇家海军全师覆没，英国在除了欧洲以外的整个世界的支援下，也有极大的把握能坚持不败；而如果海上运输线被掐断，则整个国家机器都会因缺乏能源而停止运转，那时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局面！
“德国袖珍战列舰，潜艇……”一名年迈的少将低声开口，神情间满是痛悔和苦涩。这两款战斗舰艇正是昔年英国点头允许德国建造的，其用意是在欧洲大陆上继续推行驱虎吞狼的传统平衡策略；然而自以为将一切局面都掌握在手中的英国，临到战时却骤然发现，那头被他利用的老虎，竟不知何时进化成了荒古巨兽！面对这个力量无匹的强敌，实力远不如初的英国一上来就遭到了猛烈的摧残！
此时，算上两天前遭袭的HX…07船队，英国竟然有超过40万吨的商船，以没有任何掩护的姿态完全暴露在了德国袭击舰艇的火力面前。饶是英国每月进口的货物吨位十倍于这两支船队的最大装载量，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遭受这份损失，却也是英国这台国家机器所绝对无法承受的。抛开货物不谈，光是商船本身的损失，就是对英国海上航运的沉重打击：要知道英国的商船总吨位不过1700万吨，而新造商船的速度至多只有每月10万吨。照此下去，用不了半年时间，英国就将陷入没有商船能够运货的灾难性局面！
“现在沮丧叹气对局势没有任何益处。我们要做的是找到这些德国海盗，然后将他们全部消灭在大海当中！”伴随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手夹雪茄的丘吉尔大步走进了作战厅；他圆胖的脸颜上神情坚毅，丝毫没有因为这接踵而来的打击而出现半点退缩之意。丘吉尔用明锐的目光扫视全场，道：“HX…07船队的遇袭电报早在前天就已经发回，各位先生可否制定出了消灭敌舰的作战计划？”
或许是受到了丘吉尔的感染，笼罩在作战厅里的沉郁氛围，终于开始变得冰消熔解。沉默片刻之后，第一海务大臣邦德在众人的注视目光中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丘吉尔阁下，现在大西洋上已经出现了2艘德国袖珍战列舰，以德国人对这场战争表现出的疯狂来看，另外1艘船也极有可能已经潜伏到了大西洋海域。对此，我们别无选择，唯有出动全部的主力战舰组成一支支搜索队，才能有机会遏制住这些强盗对我们海上生命线的破坏。”
“全部的主力战舰？”丘吉尔吃了一惊，似是没想到海军竟然会采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来作为回应。然而很快的，他脸上的惊愕之意就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凉和无奈。海军不是不想留下一部分船舰在本土驻守、以时刻盯防德国战舰或商船溜出北海，实在是当前的皇家海军，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兼顾大西洋和北海两个战区了。
一个很明显的情况便是，如果英国派出搜捕德国水面袭击舰的力量过于薄弱，导致根本组建不起几个搜索编队的话，那么要想在浩瀚广袤的大西洋上抓住对手，几乎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梦。而相比于北海，身为英国命脉的大西洋航运线显然更加重要，经历了斯卡帕湾惨败、实力大损的英国海军，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至于德国可能会趁英国本土舰队远征之机发起跨海登陆战役，房间内的海军将校们却无一有此顾虑。因为翻开地图便会明白，此时尚未占领低地国家的德国，距离英国的海上直线航程都有超过400公里。要想将一支大军跨越这么远的海区，并在英国海峡舰队的水雷、鱼雷艇、驱逐舰的层层拦截之下投放上岸，其难度绝对不亚于泅渡风高浪急的英吉利海峡。退一万步讲，就算德国成功把陆军运上了英国本土，现在英国陆军的主力可都还在岛上呢！3个正规师加上数十万后备役人员，足够将这支规模有限的入侵者全部赶到北海当中喂鱼！
此时，即便是好勇斗狠如丘吉尔，也不得不用一颗赤诚的心感谢上帝：英国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在拿破仑和威廉皇帝之后又一次救了不列颠的性命。
面对丘吉尔震惊的询问，邦德缓缓点了点头，道：“罗德尼、决心、君权、皇家橡树，这4艘战列舰将全部编入护航船队，只有她们的巨炮才能遏阻德国袖珍战列舰的捕猎。本土舰队的驱逐舰同样编入商船队伍，以加强船队的反潜能力。同时，光荣号航母将从地中海调回，与其他2艘战巡、3艘航母、和26艘巡洋舰组成10支搜索队伍，在大西洋上展开对德国袭击舰的围捕。除了驱逐舰需要等待运输船队组建之外，其余战舰均能在五天之内驶入大西洋海域。”
“另外，我们准备向法国提出联合作战邀请，让他们将3艘旧式布列塔尼级战列舰调往大西洋实施护航。”邦德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虽然向法国海军求援实在是英国的耻辱，但现在已经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光凭英国的4艘战列舰，是绝对无法将众多的船队保护周全的，即便是只保护重要航道上的船队也同样分身乏术。法国人的布列塔尼级性能再差，也是装备了10门340毫米重炮的大舰，她的坐镇足可保证德国袭击舰不敢攻击运输船队。
丘吉尔皱了皱眉，道：“可是德国海军不仅仅有这3艘袖珍战列舰。纵然俾斯麦号刚被击伤，可他们还有好几艘航母和巡洋舰。如果这些船也出现在了北大西洋当中，我们过于分散的搜索兵力又该怎样对抗这支德国舰队？”
“我们的搜索舰队全部都是由高速船只组成。如果遭遇到德国舰队主力，那么就算不能战胜对手，也能有相当大的把握保证自己的逃走。”说到最后，邦德心中又是一阵细微的酸涩。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再度出言道：“之后，我们就会调集力量追捕这支德国主力舰队。在缺乏补给的北大西洋，那些航程较短的德国巡洋舰无法坚持多久，对付她们将远比消灭袖珍战列舰容易。”
丘吉尔目中精芒闪动，声音平静地说道：“如果海军已经有了作战方案的话，就请您尽快将它付诸实行吧。大不列颠和整个自由世界，都在等待着皇家海军胜利的消息。”他逐次凝望大厅内的众名将校，再度缓缓说道：“今天，遏止希特勒德国侵略野心的神圣使命，就光荣的落在了我们的肩上。纵然我们现在正遭受着艰苦的磨难，但我坚信，胜利终将会眷顾文明和正义。”
邦德上将向面前之人肃然行礼。片刻之后，整个作战厅都是一片敬礼之声，人人脸上流露出坚定执着的神色，和十几分钟前接到HX…11船队噩耗时的情景有了天壤之别。见此情形，丘吉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欣慰的暖流：纵然今天的大英帝国已经光华逝去，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顽强不屈，却始终传承在了血脉当中，薪火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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