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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新生!
“这算不得是什么成熟的见解,只能是我的一点个人的观点。”方彦依旧表现得足够恭敬而谦逊,他时刻没忘眼前之人是自己今后实现理想抱负的重要依仗的这个会谈的初衷和关键点。方彦端起手边的水杯润了润喉咙,酝酿片刻,于是属于他的清朗磁悦的声音又再度回荡在了这个房间里。
“尽管风险舰队的执行最终失败,但德意志却通过4年又3个月的顽强坚持,从国家战略层面实现了提尔皮茨元帅所提到的那个‘风险’。因为随着德意志帝国的崩溃和凡尔赛条约的签订,整个世界的格局又一次被彻底改写了。”
方彦整理思绪,不紧不慢的说道:“当英国精疲力竭的坐在1919年坐在凡尔赛镜厅的谈判桌前时,等待它的却并不是胜利者的饕餮盛宴,而是一个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萧瑟荒原。在大洋彼岸,那个新生的北美大国正在以势不可挡的气魄狰狞崛起,并在昔日英国绝不容许他人染指的禁区恣意朵颐;而在远东,另一个新生的工业国也代替了昔日俄国的地位,开始将势力广泛渗入对英国涉利巨大的中国地区、俨然有将其殖民鲸吞的强烈野心。然而面对这一切的英国却只能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去遏制这两个昔日盟友的扩张触手。”
方彦微微一顿,神色中露出了几分怨毒和讥诮,冷声说道:“持续4年的世界大战,使得英国的国家元气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他们在战争中损失了上百万本土精壮男性、总计超过800万吨的商船舰队,同时为战争支出了超过100亿英镑的巨额战费。战后英国债台高筑,出口萎缩,主要工业品产量恢复不到战前的水平。而远离欧战漩涡的美国和日本却在那几年间大快朵颐,尤其是美国,它的国民总收入已是英国的3倍,钢产量是英国的5倍,商船总吨位比英国多出三分之一,在综合国力上已经完全碾压了这个昔日威凌九天十地的超强存在!”
方彦冷笑道:“面对财大气粗的美国于战后掀起的新一轮海军竞赛,已经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衰弱的英国,终于意识到昔日的两强标准已经不可能再维系下去了。1922年初在华盛顿签订的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就是英国在海洋领域向各大列强全面妥协的一个最显著的标志:英国不禁苦涩的让美国获得了其在海军实力上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超然地位,更全面放弃了太平洋地区的海权,并把曾经在伦敦战略中最为重要的地中海向法意两国敞开共享。德意志用更甚于舰队的整个国家的毁灭,让英国尝到了蛮横和冲动的发动战争的最罪有应得的惩罚。这也可以说是风险舰队理论的另一种践行:英国在成功干掉了我们这个挑战者之后,却也毁掉了自己的世界霸权,这种代价无疑是高昂到了令其无法接受的地步!”
“因此,只要英国那帮仇视德国的偏执狂和神经质还有半分理智,他们都能意识到发动战争所要承受的恐怖代价,这就是我们用自身帝国的毁灭,所对这个贪狠凶残的老海盗上的最深切的一课。而这便为德意志海军的未来发展,奠定了之前所从未有过的晴空万里的战略局面。尽管这份代价是如此的沉重,但德国海军的发展火星,终于因昔日帝国的毁灭而铺就了足够多的柴禾。”说到这里,方彦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深深的感慨,这份时代和地缘的悲剧,注定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上演,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局面。
“也就是说,在世界大战中失败的德意志,却反而进入了海军发展的黄金时段么?”过了好半晌,堪堪消化了方彦刚才话语的雷德尔忍不住愕然询问道。
方彦轻轻点了点头,道:“目前,只要我们在凡尔赛和约所规定的框架下不要做得太出格,我想英国都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的。从某种程度上,英国甚至会默许、鼓励我们的重整军备:因为当前的欧洲是由法国在主导,而这显然并不符合英国的传统政策,德意志的恢复军力有助于在欧洲重新形成平衡。我们现在还能再开工7艘巡洋舰和8艘战列舰,这些订单将是德意志恢复造船能力、重塑远洋舰队职能的有效保障。而当舰队规模逼近条约所规定的上限时,就要根据德意志的经济国力来决定进退了。如果情况并不理想,那么我们就只能选择继续隐忍;毕竟没有经济基础的庞大舰队是建立不起来的,当前英国在海军问题上的对美国妥协,也正是由于自身国力已经远远支撑不起和对方的海军竞赛。”
方彦顿了一顿,神情间浮现出期待的神色,道:“而如果上帝眷顾,使得德意志能够重新回到帝国时代的巅峰盛况,那么我们就与陆军一道撕碎万恶的凡尔赛和约,开始迈出德意志走向蔚蓝大洋的豪迈步伐!由于苏联的建立和奥匈的解体,使得德意志在陆地上的战略形势较帝国时期有了明显的改善,我们完全能够将更多的经费投入海军当中,如此铁十字战旗必将会在未来的海洋上猎猎飘扬!”
第47章 战略()
阳光灿烂,碧空如洗,那轮红日已经升到了临近中天的高越区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方彦又向雷德尔详细陈述了一番战后的欧陆格局。虽然德国在凡尔赛和约中被割走了八分之一的土地,且失去了所有的海外领土,先天条件比帝国时期拉下了好几个档次;但随着奥匈帝国的分崩离析、以及红色苏联的脱离欧洲资本主义阵营,德国的四周只剩下了人口和工业潜力都远远不足自己的一帮小国,根本不足以成大器。而随着德苏两国在拉帕洛条约中的握手言和,更是使得德国的陆地形势反而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有了极大的改善。被法国竭力扶持、放在东方牵制德国的波兰,就首当其冲的处在了两个大国的夹击之下:这个在大战结束后才得以独立的国家与德苏两国都有着深重的积怨,德苏联合使得其连自保都成问题,更遑论在东线牵制德国了。
在波兰反被苏联威压、难以西顾之际,唯一能让法国用于牵制德国的,就只剩下东南面的捷克斯洛伐克了。然而,就算是这个国家继承了昔日奥匈60%的工业,但它的人口和国土面积都较那个庞大的二元帝国差距悬殊;而奥匈崩溃后所因为各国独立而产生的林立关税壁垒,更是使得捷克斯洛伐克的经济发展受到极大的限制,令这个“穷兵”很难真正“武”的起来。因此,这个国家所能对德国造成的牵制也相当有限。实际上,方彦都已经向雷德尔夸大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作用,因为在十几年后,希特勒就将通过不流血的方式吞并这个国家,并反将这柄被法国放在德国侧翼的刀剑抽出、成为自己征战世界的助力。
至于法国和比利时,也同样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法国在战争中受到的创伤尤甚于英国,近170万人的死亡和430万人的伤残,对于这个战前总人口还不到4000万人的国家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几乎一代精壮男性在西线堑壕的绞肉磨盘中死绝,法兰西为了戴上这个胜利者的空虚光环而流尽了鲜血。而德国虽然也蒙受了巨大的伤亡、且在战后饱受割地赔款之欺凌,但其本土的工业构架却并未遭到破坏,仍旧保留下了昔日那个冠绝欧洲的薪火潜力。只要能有一段稳定发展的时期,德国在经济和工业总量上重返巅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在当下,道威斯计划的持续推进,便正是为德国提供了这么一个机遇!
“可以预见的是,今后的德意志必将在这个有利的欧陆形势中重新崛起,并再度成为欧洲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而到那时,我们所重建的海军舰队,就又将重新面对英国这个老对头。尽管英国在经历了世界大战的惨胜之后,其针对别国的跋扈凶厉的气焰必定会有所收敛,但我们也必须要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方彦的声音依旧清亮明晰,丝毫没有因长时间的交流而受到影响。他眼眸中绽放开一丝锐利的光芒,道:“这一次,我们要弥补昔日风险舰队中所存在的战略缺陷,真正让这个理论绽放出它应有的光彩。”
“战略缺陷么……”雷德尔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方彦点头道:“在世界大战之前,德意志公海舰队的全部作战理念,都是基于英国舰队会实施其自风帆时代以来就始终奉行的强势的进程封锁战略。如此,我们就能用鱼雷艇、潜艇、水雷等近海防御兵器,在作战中消耗掉对方的一部分主力舰,然后再举全军与之决战。然而英国人在战争中却采用了更能利用其先天地缘优势的远程封锁战略,通过屯兵于北苏格兰的方式,将整个北海变成了围困我们的牢笼。由于地缘的因素,被困于北海当中的舰队既难以打击对方的海上交通线,又无法守护我们的运输船,最终只能与海权完全绝缘。这种完全没有办法来反制英国人的制海权的情形,正是昔日风险舰队最大的战略缺陷。”
说到这里,方彦的神情凝重了下来,一字字地说道:“需要明确的是,大海由于广阔无垠,根本无法像陆地一样能以边界的划分来实现对某片区域的绝对掌控;一个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当1918年的协约国已经取得了对德意志海军的压倒性优势的时候,我们的潜艇和伪装袭击舰,仍旧能在远离本土的大洋上进行游荡狩猎。因此,将‘海权’定义成对海洋的掌控权是极不恰当的,最准确的描述应当是对海洋的使用权;而对海洋的使用权,最直接的体现也无疑就是由众多商船所组成的海上航运线了。对于德意志来说,海权是我们的狭小国内市场达到饱和之后、所继续进行资本发展的必需品,而对于英国来说,以海上航运线为代表的海权更是他们生死攸关的命脉!”
“上场大战时德意志海军的症结就在于此。当英国采取远程封锁之后,我们那支庞大的舰队根本没有触及到英国海权的核心——海上运输线;即便是像斯卡格拉克海战那样与对方进行一场决战、并侥幸获得了胜利,也无法改变英国独享大西洋海权的局面。潜艇战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却也随着对方护航舰队体制的启用而宣告破产。来自美国和世界的人力、资源,通过大西洋被近乎无穷无尽的运到英法本土,形成了德意志所无可撼动的绝对数量优势。”
方彦顿了一顿,道:“因此在今后的海军建设中,我们有必要将破坏英国的战时海洋运输线摆在极高的位置上。只有毁掉英国对海洋的使用权,才能从根本上除掉这个祸害欧洲数百年的最大毒瘤。如果继续像过去一样只是以近海决战为目的,那么等待我们的将很难有胜利可言。”
雷德尔长吁了一口气,以他的海军功底,在聆听方彦的这番话语中,竟也隐隐有了几分难以跟上的生涩感觉。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又再度开口道:“约纳斯学员,我必须承认您具备了不起的战略思维。您对昔日德意志海军发展的原因探寻、对近三十年来欧洲格局的深入剖析、以及对海权这个概念的全新理解,都是能令人从睡梦中惊醒的惊世之音,我也必定会将今天您所说的话语谨记于心。然而,针对您所说的最后一点,我却要向您提出一些我个人的异议。您需要知道,海军不只是要符合国家战略,也需要满足现有的客观技术条件。”
雷德尔站起身来,将方彦领到了一张巨幅世界地图前,道:“如果要实现对英国海上运输线的有效破坏,那么我们必须绕出北海、经由法罗群岛甚至是丹麦海峡才能进入北大西洋,这其中光是来回路程就将在3000海里以上。考虑到日常游弋和备用所需,即便是在有伪装油船补给的情况下,战舰本身的续航力也至少需要达到7000海里,才能有效的进行破交作业。而根据舰船设计,这种高干舷、大续航力的船只,必定会在其他性能上做出大幅妥协,最终造成军舰的战斗效能严重下降。我们现在还套着凡尔赛合约的沉重枷锁,不可能明目张胆的靠提升吨位来保证战斗性能、引发军备竞赛。一旦这些破交舰的战斗性能低下,对方只需派出一小撮力量就能守卫运输船队;而我们却会因为受到来自对方护航舰艇的威慑,而不敢发起攻击。毕竟我们的战舰只要受到中破以上的损伤,在没有基地的外海就会变得极其危险,而出现大幅失速的话就几乎和沉没无异了。”
方彦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这让原本正在因德国的先天地缘劣势而喟叹唏嘘的雷德尔不禁为之一怔。片刻之后,方彦轻轻咳嗽一声,道:“将军阁下,关于战舰设计这点,我想您已经用不着担心了。就在前年夏天,我们布罗姆-福斯造船厂就已经在舰船设计上取得了革命性的突破,能够在各项性能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