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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非常清楚前往瓦西里大楼的道路有多么艰险,他每次派人去送弹药或补给,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就算那里此刻没有发生战斗,自己带索科夫前往,途中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此刻得知索科夫不去瓦西里大楼了,心情顿时变得轻松多了。
不过索科夫既然来了这里,就算不能去瓦西里大楼,但也要对安德烈的工作指点一二,才不枉冒着风险来这么一趟。他用手指着桌上的地图,对安德烈说:“大尉同志,你的兵力有限,要想完全守住这些街区,必须要采取合理的战术……”安德烈听索科夫这么说,立即猜到师长可能要传授自己防御技巧,连忙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楼房的一楼窗户要用木棍缠上铁丝网堵住,以防止敌人从窗口闯入或是投掷手榴弹,给屋里的守军造成伤亡。
……通往屋外的所有门或不需要使用的楼梯井,都要用家具和废弃物堵塞,免得被敌人利用,成为他们的进攻通道。
……由于敌人坦克的仰角有限,观察哨、狙击手和无线电报务员应待在顶层或屋顶,这样不光视野开阔、便于观察,而且也不容易遭到坦克炮火的杀伤。
……如果有可能,在楼顶要布置迫击炮或重机枪,居高临下对进攻的敌人进行杀伤。”
安德烈记录完索科夫讲述的内容,虚心地请教说:“师长同志,这些防御技巧您以前曾经告诉过我们,因此有很多都已用以实战。您还有什么更适用的经验吗?”
“更适用的巷战经验么?”索科夫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你们虽然控制的区域不少,但为了更有效地打击敌人,我建议你将其划分为固守区和游击区。”
“固守区和游击区?”听到索科夫说出的新名词,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师长同志,您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市区里有很多老式的石质建筑,这些建筑物异常结实,除非德军用155毫米口径重炮轰击,或者用轰炸机投掷重磅炸弹,否则是摧毁的。在这样的建筑物里,你就可以安排足够的兵力进行坚守,做为你们防线的火力支撑点。
而一些位于交通要道、而又不太坚固的建筑物,就不必浪费兵力进行坚守了。你只需要在里面布置一部分战士,对路过的敌人实施伏击。而任务一完成,就立即转移,使敌人摸不清你们的行踪。”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安德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师长同志,假如我们的战士在游击区执行任务时,被敌人缠住了,又给怎么脱身呢?”
“要想脱身,其实也很简单。”索科夫对如何进行游击战是颇有心得的,因此听到安德烈的问题,便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战士们每次在进入那些建筑物时,都布置一些诡雷或者陷阱,打完以后立即转移。德国人就算反应迅速,能在战士们离开之前冲进建筑物,事先设好的诡雷和陷阱就够他们喝一壶的。等他们清理完诡雷和陷阱,我们的战士早就没有踪影了,他们就算想追,也不知该往哪里追。”
索科夫的话让安德烈的眼前一亮,他从来就没想过,在城里和敌人打巷战,居然还可以这么打。他快速记录完索科夫刚说的这些内容,再次请教道:“师长同志,那您觉得每次派出去袭击敌人的部队,应该有多大的规模呢?”
“五到八个人即可。”索科夫板着手指向安德烈解说道:“成员应该是两名机枪手、一名狙击手或神枪手,再加上几名装备了冲锋枪的战士。这样规模的小分队,在巷战中是非常灵活的,他们可以在这栋大楼打击了敌人后,就迅速地转移到另外一栋大楼继续战斗。
敌人要想对付我们的这种游击战术,防止他们的士兵在行军的过程中,遭到我们出其不意的攻击,就必要在道路两侧的建筑物里,布置足够的守备力量。如此一来,他们的力量就被分散了,到时你就可以想办法集中兵力,把这些敌人一点点吃掉。”
索科夫深怕安德烈看不起自己的这种战术,还特意强调说:“大尉同志,也许我们每次的战果,就是消灭德国人一个班甚至更少的兵力,但只要坚持不懈地战斗下去,积少成多,敌人就会出现兵员严重不足的情况,到时他们不光很难对你们构成的威胁,相反,他们还会整天担心会遭到你们神出鬼没的打击,惶惶不可终日。”
“师长同志,您的这些巷战经验真是太有用了。”安德烈等索科夫一说完,就激动地说:“如此一来,我对守住现有的防御地带就更加有信心了。”
“光你一个人了解这些战术,还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不是你一个人在和敌人战斗。”索科夫提醒安德烈说:“你还必须尽快让各连连长都熟悉和掌握,这样才能确保你们的防区牢不可破。明白吗?”
“师长同志,”安德烈等索科夫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我现在就把几位连长叫来,让您亲自给他们介绍一遍新战术,您看合适吗?”
虽说安德烈答应推广新战术,可索科夫的心里始终还是不踏实,此刻听他说要把几位连长都找来一起学习,便顺水推舟地说:“好吧,正好趁着我还在这里,你立即把他们都找来,我再把这些战术向他们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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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亡羊补牢()
索科夫向三营的连级指挥员传授完巷战经验后,就趁着天还没有亮,便匆匆地返回了马马耶夫岗。一走进指挥部,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西多林:“参谋长,集团军司令部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西多林知道索科夫问的是什么,连忙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我给司令员打过电话,他说晚上十点左右,被炸塌的师指挥部被挖开,困在里面的人都获救了。大家除了精神有点萎靡啊,都没有受伤。”
虽说索科夫早就古罗夫和若卢杰夫两人都会安然无事,但此刻听到西多林亲口证实,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市区的情况怎么样?”见到索科夫这么快就回来了,西多林担心出了什么事情,便紧张地问道:“没出什么事情吧?”
“市区内的敌我防线犬牙交错,交织在一起,敌人的飞机、坦克和大炮都派不上用途。”索科夫到市区走了一趟,对那里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听到西多林问起,便信口说来:“敌人知道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夺取市区,因此只能将主要的力量集中在工厂区方向,希望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那您觉得,上级会从我们这里抽调部队,去加强工厂区的防御吗?”西多林显然听伊万诺夫说过什么,因此试探地问:“到时不是就被削弱了我们的防御力量吗?”
“如果友军形势危急,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虽说对上级抽调自己部队的事情,索科夫的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帮友军守住了阵地,就等于守住了我们的侧翼,这样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
索科夫走到桌边,俯身看摊放在上面的地图,看到有些新增加的箭头和防御图标,便好奇地问:“参谋长同志,这地图上补充了新的内容吗?”
“是的,师长同志。”西多林点着头回答说:“我根据司令部提供的最新资料,对现有的防区和德军的进攻方向,在地图上进行了调整。”
西多林为了让索科夫有更详细的认识,还特意向他解释说:“师长同志,从红十月工厂、硅酸盐厂、街垒工厂到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我们共有六个师的部队在进行防御……”
索科夫一边听西多林的讲解,一边仔细地查看地图上的敌我态势。看了一阵后,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用手指着红十月工厂和街垒工厂中间的一条线条,问西多林:“参谋长,这是什么地方?”
“是一条从伏尔加河一直向西延伸,堆满了炉灰渣的冲沟。”西多林在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反问道:“师长同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参谋长,你知道是哪支部队在防御吗?”索科夫不置可否地问道。
“不清楚。”西多林摇着头回答说:“毕竟那里不是我们的防区。”
“立即搞清楚是哪支部队在防御这条冲沟。”索科夫拿起红蓝铅笔在那个位置敲了两下,表情严肃地说:“一旦敌人绕过硅酸盐厂,就可以沿着红十月工厂和街垒工厂之间的这条冲沟,一直前出到伏尔加河岸边。到时我们坚守在工厂的几个师,就有被敌人合围的可能。”
西多林盯着地图看了一阵,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师长同志,那里是第308师和第95师的防区,我估计可能是这两个师中的某一支部队吧。”
“我不想听到什么估计,”索科夫不耐烦地说:“我想确切地知道坚守那里的部队番号,和指挥员的姓名。”
始终没说话的伊万诺夫,见索科夫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试探地问:“师长同志,您觉得敌人会派部队通过这条冲沟,直接冲向伏尔加河吗?”
“副师长同志,”索科夫用铅笔轻轻地敲打冲沟的位置,对伊万诺夫说道:“敌人不光会派出侦察兵,对我们的防区实施侦察;同时,还会出动侦察机。如果这条冲沟里没有我们的部队,敌人恐怕很快就会知晓。他们就会利用我军的注意力,被工厂区的战斗所吸引的机会,偷偷派部队进入冲沟,然后直接冲向伏尔加河。”
索科夫向伊万诺夫介绍情况时,西多林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拿起电话给崔可夫打电话。准备把索科夫发现的问题,向对方进行汇报。
崔可夫在指挥部里忙了一个通宵,到快天明时,才趴在桌上打个盹。谁知刚刚闭上眼睛,摆在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没等电话铃声响第二次,他就抓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崔可夫,你是哪里?”
“司令员同志,我是西多林!”西多林小心翼翼地问:“我没有打扰您的休息吧。”
崔可夫知道西多林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便直截了当地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赶紧回答说:“师长在看地图时,发现红十月工厂和街垒工厂之间,有一条从伏尔加河一直向西延伸,堆满了炉灰渣的冲沟。这条冲沟所在的位置,似乎没有我们的部队防守……”
“西多林中校,”被人吵醒睡眠的崔可夫,听完西多林的汇报后,不满地说:“你们的责任是坚守马马耶夫岗,其余地段的防御与你们无关,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克雷洛夫,正好看到崔可夫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不由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西多林中校,”崔可夫不满地说道:“他说在红十月工厂和街垒工厂之间,一条堆满炉灰渣的冲沟,似乎没有部队防御……”
“冲沟在什么位置?”谁知克雷洛夫听到这里,居然紧张了起来,他连忙附身看桌上的地图,快速地搜寻崔可夫所提到的冲沟。等看清楚位置后,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司令员同志,一旦敌人绕过了我军在硅酸盐厂的防御阵地,就可以顺利地进入这条冲沟。要是这条冲沟里没有的部队防御,敌人很快就可以冲到伏尔加河岸边,到时情况就不堪设想了。”
“这条冲沟,是处于哪个师的防区?”崔可夫简短地问道。
“应该属于第308师和第95师的结合部。”克雷洛夫对各师的防御区域是了若指掌,崔可夫的问题刚问完,他就给出了正确的答案:“由于兵力不足,两个师之间有大概一公里的缺口。”
“这么说来,”听完克雷洛夫的回答,崔可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管是古尔季耶夫还是戈里什内,都没有部队去填补两个师结合部的缺口吗?”
“我想是的,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点着头,给了崔可夫一个肯定的回答:“要知道,两个师先在反击中,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昨天又在德军的猛攻下,顽强地打了一天,伤亡肯定也小不了。要想让他们抽调部队去填补缺口,我觉得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那你觉得,我们该用哪支部队,去填补两个师的结合部呢?”崔可夫望着克雷洛夫,试探地问:“难道又要用索科夫的部队?”
其实一说起要派部队去填补缺口,克雷洛夫就想到了索科夫。但担心崔可夫反对,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呢,却听到崔可夫先问起,便顺水推舟地说:“我看这个艰巨的任务,还真的只能由索科夫的部队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