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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以理解,必须理解。
“跑啊,只要跑过鸭绿江,只要跑过小平原,跑到鹰嘴岩,我们就活命啦。”程攸大声的嘶吼着,着时候的嘶吼其实根本没有走心,其实就是凭借本能。
求生的本能让幸存的三百兄弟亡命的奔向了江面,尽可能的在八旗骑兵冲上来的时候,跑到鹰嘴岩。
冰堡到鹰嘴岩,要通过接近两里路的鸭绿江冰面,再跑接近三里路的开阔地,一共需要跑过骑兵最适合出击的五里路。
这就是死亡地带,跑过去就是生,跑步过去就是死。
对面山崖上的红旗在不断的挥舞,就看出接应的人的焦急,但却不派出一兵一卒出来接应。
程攸理解,但现在,这五里的距离,那就必须凭借自己跑过去,这是一段死亡的距离,自己带着这些兄弟必须和死神赛跑。
镇江城门里已经冲出里八旗的骑兵,他们如龙如虎,嚎叫着,挥舞着马刀,冲了过来。
在冲到崩塌的冰堡的时候,冰堡里突然再次爆炸了许多炸药包,那是不能动的兄弟在用生命在阻击敌人。
冲天的爆炸让那些骑兵的战马受惊,他们乱蹦乱跳着混乱成一团。趁着这个机会,程攸带着残存的兄弟们踏上了鸭绿江的冰面。
但八旗建奴的整顿十分迅速,只是眨眼之间,原本散乱的队伍就再次集结,他们呐喊着,呼啸冲了过来。
“你放开我。”毛承鸾大声的呼喊着。
程攸只得松开了手,毛承鸾对程攸焦急的道:“必须有人堵住追击出来的建奴,否则谁也逃不进鹰嘴岩。”然后一把抢过一个炸药包,对着站住观望两个主将的将士们大声吼道:“我们许多兄弟都战死在了冰堡,现在我不打算回去了,我要和那些兄弟们一起留下。”甩开想要再拉他的程攸:“我需要五十个人留下,每个人两个炸药包,炸塌鸭绿江冰面,阻挡建奴对其他兄弟们的追击,谁愿意和我一起留下?”
随着毛承鸾的吼声,他的身影在大家的眼里竟然是那么的高大,高大的必须让人仰视。
“我留下陪将军。”一个兄弟站出来,拿起了两个炸药包。
“我。”
“我。”
“还有我。”
毛承鸾对着程攸豪迈的笑了一下:“你不必再劝了,要想更多的人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人死去,那么就让我战死在这里吧。”然后也不管程攸,就将两个炸药包放在江心冰面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原本疲惫紧张的脸,显现了一种解脱放松的神情,在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烟袋,就着火折子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五十个兄弟学着毛承鸾的样子,就一次排开,向两面延伸下去,就坦然的坐在了炸药包上。
“去吧,带着幸存的兄弟们去吧,等大军再过鸭绿江复辽的时候,想着向江里丢瓶酒,祭奠祭奠我们这些兄弟。”毛承鸾轻松的向程攸挥挥手,然后面对开始冲上冰面的建奴。
程攸含泪点点头,然后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开始踏上了朝鲜的土地,向鹰嘴岩那焦急摇动的明军战旗跑去。
轻蔑的看着建奴的大队骑兵冲上了冰面,轻蔑的看着他们那些狰狞的脸,毛承鸾将烟袋凑上了屁股底下的炸药包:“也不知道能带多少建奴喂王八,不能收割你们的人头了,那可上五两银子一个啊,可惜了我的银子啊——”然后,毛承鸾就抻着脖子大声嚎唱起来:“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建奴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复辽东誓不休。
五十个视死如归的兄弟一起和毛承鸾抻着脖子干嚎,没有韵味,没有语调,也不整齐,但却字字清晰直冲霄汉,一股血性,一股汉人不屈的血性就在这苦寒冰冷的天地间充沛激荡。
阿敏督阵冲上了鸭绿江大队冰面,但他看到冰面上突然非常开的坐着的五十个明军的时候,他很纳闷,这是干什么,跑不动了,投降吗?
但我们八旗只接受青壮百姓的投降,因为我们需要奴才,向你这样的,我们是不接受的,你这是在做梦呢。
但再近一点,他看清楚前面那个明军的屁股底下,似乎有两个麻袋包。
阿敏立刻汗毛乍起,他想到了那震塌地道,让无数汉军死伤的诡异武器,他立刻明白了,这是要炸塌鸭绿江冰面。
“快回撤,快——”
但是,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五十声巨响,一团团火焰冲天而起,洁白的冰面上立刻显现了五十个巨大恐怖的冰窟窿。
而沿着这五十个冰窟窿有无数道水蛇一样的裂纹在飞速的向四面延伸,延伸,最后错综复杂的扭结在一起,风声呼啸里,是一阵阵密集的让人恐惧的卡啦卡啦的冰裂声,最终汇聚成一片骇人的巨响。
阿敏不顾身前身后的将士,拼命的打马逃回了鸭绿江北岸,再回头,原本洁白的鸭绿江冰面已经轰然坍塌,黑色的江水翻滚奔腾,转眼之间就将之间前面的将士吞噬在了滔天的江水里。
这一场毛文龙趁虚突击,就在鸭绿江再次复活中结束了。
此战,收割女真男女老少人头过万,收割八旗战兵人头一千一,冰堡之战,歼灭汉军三千,歼灭八旗不下三百,鸭绿江吞噬镶蓝旗战兵不下两千。
历史上独旗征服一国的镶蓝旗,彻底的残破没落了,从后金第三大旗,跌落到了最后,直到若干年后也没有再回复过来。
第233章 无人受命()
大明的京师,经过一个冬天的晴朗之后,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对于这场及时的大雪,却没有让人感觉到瑞雪兆丰年的喜气,雪后初晴,银装素裹的大明的京师依旧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巍峨宏伟的紫禁城,也被这种气氛压抑的没有了半点声息,平时穿梭在各个宫苑之间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也都摒足宁声,尽量的将脚步放得轻些,再轻些,生怕惊动了那个沉浸在暴怒中的皇帝,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已经有几个小宫女太监被活活的杖毙了。现在就连红的发紫的魏公公,每日里都要夹着尾巴走路了。
就在大家噤若寒蝉的时候,皇帝的木工房间里突然传出来皇帝的咆哮:“出去出去,给朕滚出去。”
结果一个淡淡的声音回答:“臣是起居注编修,必须记录皇上的一言一行,这是我的职责,皇上是管不到的。”
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是皇上愤怒的咆哮:“每天和鬼影子一样跟着朕,你烦不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结果还是那个声音淡淡的回答:“周朝有父子四人接连被杀,但依旧不能更改它记录天子失德言行的职责,万岁杀了我,正好成就我青史留名。”
结果屋子里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这是皇上又在砸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作品了,拿起居注编修没办法,只能拿自己喜爱的东西撒气,然后就是拿自己的一群家奴撒气了,也不知道一会又有那个宫女太监撞在枪口上了。
果然,房门巨响,天启就一脚踹开门,气呼呼的走了出来,站在廊檐下喘气。
魏忠贤就小跑了上去,向屋子里探了探脑袋,然后对屋子里的那个御史编修小声的哀求:“我的小大人啊,您想要青史留名,也不能把屎盆子扣在皇上的头上,你这不是忠君,你这是害君啊,你还要青史留名?你就要进佞臣传啦。”现在的魏忠贤还没有嚣张跋扈到让人畏惧的时候,所以,太监见到文官,还是要毕恭毕敬的。
一个青袍官员胳膊里夹着纸笔,傲然道:“公道自在人心,青史自有公论。”
魏忠贤现在恨这个给自己主子难堪的起居注编修牙痒痒,现在的文官已经开始发展到了病态的张狂,为了博得皇帝的一顿板子,以便在清流里博得一个刚正不啊的好名声,竟然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
看着这个傲然站立,根本不把皇帝和自己看在眼里的家伙,魏忠贤暗暗发誓,等为有朝一日掌握大权,先将您们这些欺世盗名的家伙拿下,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但不管心中如何想,那也不过是啊Q般的自娱自乐,现在,还得先将这个老是惹皇上主子生气的家伙弄走。要不自己和皇上的体己话就不能说了。
但现在皇帝碍于祖制拿这些起居注的官员无可奈何,魏忠贤的权力还没达到后来的不可一世,所以,两个人都拿这个家伙没办法。
但魏忠贤还是将原先的哀求突然一变,对着那个史官小声的道:“想要博得一个清名?那你得等。”于是咬牙切齿装作凶狠的道:“我现在就让一个老宫女指认你强奸她,加你一个祸乱宫闱之罪。”然后又加了一句:“这里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弄出一百人做证。”
当时这个史官就被彻底的震住了,四下看了看,还真都是太监宫女,自己真要再坚持,青史留名是不可能的了,遗臭万年绝对的。
于是昂然道:“阉竖,我羞于和你多言。”然后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就这样走啦?这样的结果简直让天启和魏忠贤惊讶,但想想,不由得哈哈一阵大笑,大笑的原因是,两个人总算在清流面前胜了一场。看来和这些所谓的清流,靠说靠求是不行的,还是要靠胡搅蛮缠,栽张陷害啊。
但其实这种胜利,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炫耀的,天启就一屁股坐在廊檐的围栏上,不由得再次唉声叹气。
魏忠贤弓着身子走近,小声的恳请:“万岁,该上殿了。”
其实天启是不上朝,但那指的是真正的朝会,他已经烦透了那些官员们在朝会上那无限的跑题,无限的撕咬,无限的无聊。
但天启是上殿理事的,那就是平台招对,这个时期还是每日都做的。
平台不是台,是建极殿,该殿居中向后,高居三躔白玉石栏杆之上与乾清门相对者,云台门也,两旁向后者,东曰后左门,西曰后右门,即云台左右门,亦名“平台”者也。凡召对阁臣等官,或于平台,即后左门也。
平台召对,就是不要那些莫名奇妙上朝的所有官员,只是召集几个今日需要解决事情的官员,直接解决问题,这和后世里常委会议和人大会议的区别吧。
天启一听说又要建极殿召对,心中就充满了无奈。
虽然在建极殿召对的就是几个及其关键的臣子,少了一些东拉西扯的话题攻击,但这时候的召对,却也让人真的是焦头烂额。
广宁战败了,明朝丧失了整个辽东。王化贞失辽东,熊廷弼失职,两个人都下狱了,现在面对这个烂摊子需要收拾,就为了这个接替的人选,大家已经吵翻了天。不是为谁上位,而是逼着谁去。
本来,在大明,巡抚里位高权重不过三,山西巡抚,这是天下第二巡抚,他不但管着山西,而且还管着陕西,加上山陕九边之地,可谓重臣中的重臣。
第三个就是登莱巡抚,他比名义上的山东巡抚要大的多,因为他兼任着驻扎登莱的大明水师,肩负着防备后金建奴侵扰京畿的重任,他的管辖一路沿海蜿蜒而上,已经延伸到了朝鲜属国。
而第一大巡抚就是现在争论的辽东巡抚经略了。他的管辖大到从山海关外巡抚辽东地方、兼赞理军务,统宁前兵备,广宁、锦、义兵备,金、复、海、盖兵备,辽海东宁分守四道,辽东都司之卫所城堡,安乐、自在二州,建州、毛怜、朵颜、泰宁、福余诸贡市。
大不大,惊讶不惊讶?
按照正常的道理,这样的事权实权高位,还不争抢破头皮?
结果现在,就在现在,王化贞下狱已经小半个月了,这个辽东巡抚,辽东经略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愿意接。
这奇怪吗?不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现在就将大明从后金女真崛起到现在的辽东巡抚下场给大家排个名次吧。
韩取善,万历二十一年十月丁亥上任,万历二十二年五月,革职
李化龙,万历二十二年五月己亥上任,万历二十五年四月壬午乞休
张思忠,万历二十五年四月己丑上任,万历二十五年四月辛未因李如松阵亡,罢
李植,万历二十五年五月庚子上任,万历二十八年,解官听勘
赵楫,万历二十八年六月戊申上任,万历三十六年下狱。
张悌,万历三十六年七月乙酉上任,八月辛巳,死。
李炳,万历三十六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