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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很难,唯其难,才能凸显我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和智慧不是?
就在姬延胡思乱想之时,老太师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高呼:“起行。奏乐。”
天子仪仗队在阵阵乐声中朝着秦军队伍缓缓行去。
秦军也发现了这支迎面而来的红色队伍,看着他们寥落的人员,零散的阵容,嬴荡站在王车上诧异不已,高声道:“上将军,你看这是什么队伍?竟敢冲着我们而来,找死吗?”
百官中居首的上将军甘茂策马趋前道:“观其情状,应是天子仪仗,想来是天子派出犒劳大军的使节。”
“天子仪仗?”嬴荡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天子仪仗?”笑过之后,不由暗自失望,天子仪仗已经是这副模样,不难想像洛阳的衰落颓败,自己兴师动众的带着五万大军,难道真的错了?
接着冷笑道:“犒劳?一个末路天子,看他摆出什么谱来犒劳寡人这个王者诸侯?”
甘茂摇头道:“可能摆不出什么谱,但如此一来,我大军怕是找不到攻城的借口了。”
嬴荡不屑的说道:“寡人欲进洛阳,要甚借口?进就是了。”说着马鞭轻扬,高呼道:“大军列阵。”
战鼓号角霎时响起,白起身边的传令兵挥动着令旗,五万清一色的骑兵在王车后边缓缓展开,进退有序,步伐整齐。不一刻,五个万人队方阵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王车后边,绵绵延延有如一片黑色的汪洋,骑士们高举手中的刀枪戈矛,整齐的高呼道:“赳赳老秦,奋勇前行;赳赳老秦,战无不胜。”其势排山倒海,其声惊天动地。
和秦军气吞霄汉的阵势比起来,周军的天子仪仗队恍若正驶向汪洋的一叶小舟。嬴荡看着双方天壤云泥般的对比,情不自禁的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两条大汉孟奔和任鄙跟着高声大笑,三人的笑声竟然压住了几万人的高呼,直冲天际。
两支队伍渐渐靠近,颜率在一名侍女的搀扶下,巍颤颤的走下王车,身后两名宫女各自捧着铜盘紧紧跟上。来到高大的秦王车驾前面,颜率微微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秦王入天子王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本太师犒赏三军来迟,尚望见谅。”语气虽然苍老,却丝毫没有惊惧之色。
嬴荡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前方的老头子,绷着脸冷冰冰的说道:“寡人不请自来,何敢劳动天子犒赏?”
颜率无视他的冷淡,再次拱手道:“天子特派老臣乘王车,捧王酒犒赏三军。周秦本是一源,同出西陲之地,理当迎接秦王到洛阳王城一游。”
“一游而已?本王想要灭了周室,常驻洛阳,却又如何?”嬴荡轻蔑的说道。
仪仗队里的姬延只觉眼皮一跳,双手不由渐渐握成了拳头。
颜率却是毫无意外之色,不紧不慢的说道:“周室多有衰败,虽为天下共主,其实早已名存实亡,不堪任何大国一击,况乎秦国大队铁骑?然则,周室无财无地,无兵无将,纵然灭之,非但不能增加国力,反徒招天下非议,甚至因之而致群起攻伐。明智之主不取也!”
嬴荡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瘦小老头,突然笑了起来:“老太师果然明智,本王此来洛阳,只为看看王都气象而已。灭周之事,笑谈耳!”
颜率暗自松了一口气,再次拱手道:“秦王英明。天子赐酒,还请秦王下车接受。”
嬴荡又是一副傲慢冰冷的样子,不屑道:“周王是王,秦王亦是王,何来‘赐’之一说?又何须下车接受。”
颜率面色涨红,高声道:“天子礼仪:战车之上,勿得受酒!”
“有何不可?”立于车侧的任鄙一声大吼,惊得颜率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接下来,只见任鄙大步跨到两名侍女身边,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张开,一手抓住一名侍女的细腰,双手一展,竟将两名侍女高高举起。两名侍女见到自己远离地面,只觉头脑发晕,惊慌不已,尖叫声中,轻飘飘的就飞上了秦王的大型战车,惶恐地摔倒在车板上。铜盘和酒尊却因为抓的紧倒是没有掉下。
任鄙又是一声大吼,犹若虎啸狼鸣:“跪下!敬酒!”
“礼崩乐坏矣!野蛮如兽亦!”颜率痛苦的嘟哝了一句,缓缓闭上双眼,两行老泪骤然涌出面颊,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草地之上。
姬延只觉脑中嗡嗡直叫,牙齿深深的咬入了嘴唇,攥紧的拳头上,个个指节都变得煞白煞白,指甲全都陷入了掌心,鲜血直流而不自知。
两名侍女吓得完全忘记了神圣的赐酒礼仪,不由自主地惊慌跪倒,用颤抖的双手捧起青铜酒尊,其中一个却忘记了抓住托盘,硕大的铜盘在大风中落下,“当!”的一声碰到战车铜栏上,便闪着古铜色的亮光飞出战车,掉到地上滚动起来,一直滚到了颜率脚下!铜盘里那方红绫却被大风刮起,飘飘悠悠的挂到了“秦”字大纛旗的枪尖上,猎猎地飞扬起来。
两名侍女低头捧爵惶恐不已,以颤抖的声音道:“请,请秦王饮酒……”
嬴荡哈哈大笑:“天子敬酒,何等荣幸?何等快哉?”一只大手抓住两只铜爵,高高举起一饮而尽。两名侍女见到这种闻所未闻的牛饮架势,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止。
嬴荡见状再次大笑,一手抓住一个侍女道:“天子侍女何其胆小也!下去吧!”说罢两手一扬,两名侍女便如两片云彩般飘下车来。惊呼声中,竟然一起跌在了仍然倒在地上的颜率身上。老太师大窘,慌忙将两名侍女推开,巍颤颤的爬了起来。
嬴荡见状大小不已,扬鞭一指道:“老太师,请与本王同车前行如何?”
颜率赶紧使劲摆手道:“多谢秦王美意,老夫这把老骨头,哪里耐得战车颠簸,自乘王车跟在后边就好!”
嬴荡顿时色变:“战车怎地?本王这战车乃特制而成,比你那破旧的王车平稳百倍不止,老太快上来,一试便知。”
颜率又想拒绝,任鄙却大步走来,两手张开卡住他的腰身,轻轻往上一提,便如鸡仔般将他送进了大型战车中。
颜率心中大怒,面上却依旧平淡,从容笑道:“秦王请了。”
嬴荡却不再理睬颜率,只是将马鞭猛地一劈,高呼道:“兵发洛阳!”
大型战车便辚辚隆隆地启动了,后方大群官员和嫔妃紧紧跟上,再后边,六千秦王禁军和五个万人方队随即而动,旌旗蔽天,声震长空。前方的洛阳王城在大风中瑟瑟而抖,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周尚红,秦尚黑,天子仪仗和秦王仪仗并排而行,恰如一方破旧的红菱挂在一辆巨大的黑色战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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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对鼎吐豪言()
姬延默默的行进在队伍里,天子仪仗猥琐寒碜的模样让他不忍卒睹,秦军庞大严整的阵容让他鸭梨山大,秦王及其随从的嚣张跋扈让他怒火中烧,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一路上,他心中一直念叨着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自己脆弱渺小之际,在敌人绝对实力之前,唯有隐忍,才是智者所为。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队伍此时来到了离洛阳三十里的将军山脚下,落日的余晖映照着秦军铁骑,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看起来犹如天兵下凡,越发的盛气凌人。
嬴荡见到此处山清水秀,风光怡人,心里颇为喜欢,脚下使劲一跺,高大的王车缓缓停下,后方的队伍随之停了下来。他大声道:“天色已晚,大军就地扎营,明日一早入洛阳。”
白起跟着高呼:“扎营。”身边的传令兵挥动着旗帜,士兵们全部行动起来,伐木造营,挖灶做饭,架栏圈马,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不一刻,绿色的原野上冒起了缕缕炊烟,随风而起,飘飘袅袅成为漫天的云彩。
高大的青铜王车上,颜率对嬴荡躬身道:“秦王既然在此安营扎寨,本太师就此别过。明日巳时,老夫率领百官郊迎秦王进城。”
嬴荡大手一挥:“颜太师只管回去,明日一早,本王自会入城,就不劳太师迎接了。”
颜率告别了秦王,带着天子仪仗缓缓驶向王城。
姬延在路上抽了个空子钻进王车,匆匆脱掉禁军服饰,将留在王车上的天子玄端和冠冕套在了身上。一切停当后,才对同处一车的颜率道:“不知老太师如何看这个秦王?”
颜率略作思索,沉声道:“勇则勇亦,却没有头脑。他带着五六万大军来到洛阳,能得到什么?想我周国和秦国本出同源,一向都是兄弟之邦,如果他真的攻下洛阳,灭了周室,将得到一个‘同源相残,非王非礼’的恶名,换来的一定是山东六国的又一次合纵,到那时,绵绵不绝的战事将把秦国拖入万丈深渊。”
姬延摇头道:“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看方才在孟津渡的情形,如果不是老太师你明智,已经开打了。他看似鲁莽的行为,其意在于激怒于太师,只要你有了过激的行为,他就能找到出手的借口。结果太师始终不为所动,他最后终于放弃了动武的打算。”
颜率想起侍女进酒的一幕,神色激动的说道:“礼崩乐坏,野蛮粗鲁,这些西人实在缺少王化。”
姬延冷冷的说道:“野蛮摧毁文明,是历史发展中的一大特色,没什么好奇怪的。”心想如果你知道未来的五胡乱华,蒙元满清入主中原大地,就会明白秦人其实真不算野蛮,最多算是粗俗一些。野蛮是野蛮民族的通行证,文明是文明民族的墓志铭。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一番明日的应对策略,姬延提起了九鼎之事:“本王估计嬴荡会对九鼎感兴趣,如果他提出带走九鼎,咱们答应他就是,如果他忘记了九鼎这回事,老太师一定要记得提起这个话题,让他感兴趣。”
颜率非常诧异:“九鼎,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后、殷、周之相受也。九鼎代表着天子王权,如果被秦人带走,我王何以自处?他想不起来最好,我王为何还要主动提起九鼎之事?”
姬延笑的犹如蒙娜丽莎:“天机不可泄露。”接着又道,“对待嬴荡咱们就一个原则:隆重迎接,使之缚手缚脚;不受挑拨,使其无从发作;不卑不亢,以示周室气度。”
为了迎接秦军入城,当天晚上,姬延早早就睡了,所以第二天卯时就起了床。
在几名内侍的陪同下,姬延信步来到钟鼎广场,朝着立于鼎台上的九座青铜大鼎走去。来到近处,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它们的古朴厚重,心中升起一种祥和踏实之感,恍若这些鼎就是他坚强的后盾。
九鼎全是四足大鼎,立于基座之上,基座为青铜所铸,龟形,想来是以之象征国祚长久。九座鼎按九宫方位摆放,中央是最大的豫州之鼎,呈圆形,底座之龟三尺许高,鼎足,鼎身,直径都在五尺左右,代表周室至高无上的地位;青扬冀梁四州之鼎位于四角,呈方形,基座两尺许高,鼎足,鼎身,鼎口都在三尺左右;荆徐兖雍四州之鼎位于四方,形状同中央大鼎,只是尺寸较小,基座两尺许高,鼎足,鼎身,直径三尺左右。
姬延抚摸着鼎身,感受着青铜的清凉,记起了《史记》对九鼎的记载: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拾遗记》对九鼎也有所记载:禹铸九鼎,五者以应阳法,四者以象阴数。使工师以雌金为阴鼎,以雄金为阳鼎。鼎中常满,以占气象之休否。当夏桀之世,鼎水忽沸。及周将末,九鼎咸震。皆应灭亡之兆。后世圣人,因禹之迹,代代铸鼎焉。
从各种记载来看,九鼎乃上古神物,可警示吉凶,可预兆兴亡。姬延虽是在“无神论”的环境中泡大的,可他现在真的希望九鼎能带给他好运,心中默默念叨着:九鼎啊九鼎,生死存亡之际,你们可一定要帮我。
恍若应和他的念叨,突然扑棱棱一阵声音响起,一只小鸟落到中央大鼎的鼎耳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姬延,继而啾啾的叫了起来,状甚欢畅。姬延看着欢歌的小鸟,心情也一下欢快起来,高呼道:“既然上天让我重生于此,我必将珍惜这宝贵的机缘,奋力振兴大周,重现昔日盛况。管你秦楚齐赵,或是韩魏燕宋,只要阻挡我复兴之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声音直冲霄汉,震得九只大鼎嗡嗡直响,似乎在回应他铿锵的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