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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好听,语气温和,说的是一口标准的官话,和也先生硬的汉话不同。宋诚心中一动,整了整衣领袖口,道:“某,大明已故西宁侯瑛嫡孙,宋诚是也。”
“原来是宋卿。”左首那人高兴地道:“宋卿是来探朕的吗?”
朕!
顾淳呆了呆,巴特尔趁此空隙跑远了,明人太可怕了,打仗不行,群殴倒是很拿手啊,下次得离这些人远点儿。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陈春桥和谷子心中的震惊。
众人神情呆滞这么一小会儿,来人已走到跟前,和宋诚相距只有三尺,月光下看得清楚,左首那人面容俊朗,气质雍容华贵,举止优雅,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右首那人得有三十多岁了,一看就是瓦剌人无异。
宋诚行礼:“臣宋诚参见皇上。阿淳,快过来见驾。”
宋诚是勋贵子弟,并不是平民百姓,有资格称臣。
顾淳反应敏捷,也行礼道:“臣镇远侯兴祖嫡孙顾淳参见皇上。”
“平身。”
来人正是朱祁镇。右首的瓦剌人却是负责看管他的伯颜贴木儿。
朱祁镇处变不惊,举止优雅,气质雍容,一番攀谈让伯颜贴木儿大有好感。晚饭过后,他派人邀朱祁镇去他营帐叙话,还是朱祁镇见天色不早,告辞回帐。他颇有兴犹未尽之感,主动送朱祁镇过来。
人家君臣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说,伯颜贴木儿识相告辞。朱祁镇叫宋诚和顾淳进帐说话,陈春桥和谷子在帐外把风。
“爱卿可有计策救朕脱困?”刚进帐,朱祁镇就迫不及待地道。
这正是宋诚今晚探监的另一原因,要救人,不能硬来,只能用计,用什么计策,却是得见到朱祁镇后再说。
“皇上稍安勿躁,臣还会再来,到时定然救皇上脱困。”
宋诚压低声音如此这般一说,朱祁镇龙颜大悦,连声道:“如此甚好。”
晚几天而已,只要这几天没出什么意外,终究能回去。朱祁镇放心了,说起宋瑛,道:“卿祖是忠臣哪,待朕回京,一定追封。卿父是世子吗?也一并袭爵吧。”
七月十七,朱祁镇御驾亲征,同一天,远在阳和的宋瑛和也先派出的一路大军交战,被斩于阵前,监军太监郭敬躲在草丛中得以逃过一命。
大军被王振一路折腾,八月初一到大同,这时朱祁镇才知,宋瑛已为国捐躯。同时,郭敬这个死太监添油加醋把瓦剌军说得如同地狱中的恶魔,死太监王振害怕了,立即下令班师。
这种情况下,只能回京再追封宋瑛了。没想到,王振花样作死,最后二十万大军在土木堡被也先一面倒屠杀,朱祁镇自己也成为俘虏,追封的事,只能等朱祁镇脱困回京了。
宋诚谢恩,再三保证一定救朱祁镇回去。
朱祁镇送到帐外,依依不舍目送宋诚四人远去,直到四人的身影看不见,还痴痴站在帐外,直到袁彬道:“天寒露重,皇上回帐吧。”
第26章 跑得了吗()
一片乌云遮住月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明军的营帐却灯火通明,肉香飘出老远。
宋诚下令,保证军士有足够的肉食,本来供应二十万军队的粮食,现在只供应二万余人,那是相当充足,至于肉,除了受伤的马,还有骡,管够。
军士大口地吃,直吃得肚子滚圆。
七八千神机营军士分成两队,宋诚、樊忠分别带领一队,余下的五军营和三千营拨出一万人,同样分为两队,由许清华和顾淳带领,内阁大学士张益带领那些从战场上幸运活下来的侍卫仆从,随时为神机营补充物资。
各就各位。
天边的云像镀了一层金边,越来越亮,终于,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在瓦剌军和明军必经之路有一堵半人多高的土墙,经过这堵土墙,再前进一箭之地,便到明军的营帐。
宋诚命人加长这堵土墙,又在另一面筑了一堵土墙,三千神机营分别埋伏在两堵土墙后面。
这些军士约有一半是昨天跟随宋诚一路救人,亲身体会在宋诚的带领下,瓦剌军如何无法抵挡,这些人目光坚定,身姿笔直站在土墙后,随时准备着,只待宋诚一声令下,马上举枪射击。
但同时,也有一半是竖起张辅大旗后摸来的,这些人亲眼目睹袍泽为瓦剌军所杀,自己又差点死在瓦剌军刀下,早吓得魂都没了,这两晚一直做噩梦,现在让他们和瓦剌军作战,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可是上官有命,又不敢不从。质疑宋诚不是上官,没权力指挥这支军队?武德将军邹德远就是这么死在他们面前的,死不瞑目。
太阳渐渐升高,有些人把火铳丢在墙边,自己也往土墙上靠,只盼瓦剌军不来才好。也有些人左右观望,想趁宋诚没注意跑回营帐。
百夫长赵小碗见宋诚转到左边的土墙,马上招呼两个亲信:“赶紧跑。”
两个亲信犹豫:“万一被宋公子发现”
宋公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着实让人心惊。他们只见过一次,已是永生难忘,也不知宋公子是怎么做到的。
赵小碗道:“不会被发现的。”
两堵土墙像两条大坝拦在路中间,宋诚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从土墙那边看透这边?只要没人喊出来,他们就能跑回营地,他已经跟一个负责后勤的仆人说好了,这人会说他们是邝埜邝尚书的仆从。为了躲到后勤,他可是许诺回到京城,给这人买一座两进的院子。
亲信甲道:“怎么不会,他们会喊。”
“他们”是指一起在这堵土墙埋伏的同袍。只要有人叫破,宋诚闻讯赶来,他们就活不成了。宋诚心狠着呢,连武德将军都当众毙了。
亲信乙道:“进不了辕门怎么办?”
辕门前竖起驻马柱,以防瓦剌军的战马冲锋,这些驻马柱入土六尺,一定能够阻拦瓦剌军的战马,就是不知瓦剌军有什么办法对付了。
现在辕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赵小碗见这俩货前怕狼后怕虎,急了,道:“你们到底去不去?不去老子可走了。”
“去。”能不去吗?不去就是背叛上官啊,这罪他俩可吃不起。
同一时间,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商议的人很多,也不一定就是商议跑回营,有些人商量怎么在瓦剌军来的时候保命,如果瓦剌军有来的话。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薄弱,如果拉上几人互相照应,活命的机率大些。
赵小碗三人商量好,猫着腰往营帐的方向走,同袍人人侧目的同时,不少人打算有样学样。
两人走没十丈,一声断喝:“你们要去哪?”
神机营比较特殊,那是射击的,列队的时候,站成两排,前头一排发射完毕蹲下装弹丸,后排立即发射,如此反复。也就是说,一人一个位置,有如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三人离队而去,十分醒目。
赵小碗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小旗陈春桥。
现在队伍被打散,建制十分混乱,像宋诚这种没有官职的大头兵反而成为这支军队的实际指挥者,小旗官比百夫长大,那又怎样?赵小碗回头望了一眼,跑得更快。
“站住。”陈春桥觉得不对劲,赶紧喝止。
赵小碗哪去听他的,干脆撒开了脚丫子狂奔,两个亲信本来站住了,见他这个样子,也跟着跑。一时间,三人如离弦之箭朝辕门冲去。
陈春桥端起火铳,道:“我数三息,若不停,马上开枪。”
赵小碗嗤之以鼻,你一个小旗,想学人家宋公子,要不要脸?他不仅没停,反而跑得更快。
陈春桥果真从一数到三,三字刚出口,马上端起火铳。
跑在后面的亲信乙屁股中枪,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弹丸爆开后钢珠钻进肉里,以现在的医疗水平,那是没办法治的,根本上只要中弹,只有等死一途。
赵小碗听到惨叫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骂一句:“特么的,你还真开枪啊。”使出吃奶的力气继续跑,只要跑进辕门,就安全了。
陈春桥连放两枪,都没打中,眼看两人如飞而去,道:“快禀报宋公子。”
宋诚听到枪声,已经过来,一看两人超出射击距离,随意指两个人:“拿下。”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谷子,道:“要斩首吗?”
那些原本准备跟赵小碗一块儿跑的军士对谷子怒目而视,有人小声嘀咕:“太不顾同袍之义了。”
谷子反唇相讥道:“临阵脱逃,留着做什么?”
把那人说得哑口无言。
宋诚勾了勾唇角,道:“说得没错,拿下斩了,首级吊在旗杆上示众一天。”
“”
军士庆幸,好在赵小碗这样的死士跳出来测试宋公子的底线,万一没有这货,自己一不小心也想跑,现在死的岂不是自己?真是好险哪。
谷子奉命带人追上去,在辕门处拿下赵小碗和亲信甲,当场斩了,亲信乙也没能逃脱噩运,三颗首级挂在高高的旗杆上。
那些惧怕瓦剌军,存了保命心思的人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瓦剌军来没来不知道,宋公子的刀已经磨好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马蹄声如雷,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第27章 不够杀()
天光大亮,阳光洒在帐前的空地上,也先不急着聚军,先去看那个成就他一生巅峰的青年。
朱祁镇心情不错,见也先进来,难得地看他一眼,微笑,算是打招呼。
“今天你的残兵将不再存在了。”
如果这是也先打招呼的方式,未免太过残酷,可朱祁镇只是抿了抿唇角,脸上笑容依旧。
也先还想说什么,可看朱祁镇的样子,貌似很难再被打击,再说人家不搭理他,他自言自语也很无趣不是。
也先出帐,点五千骑兵,由三弟兼心腹博罗茂洛海带领,朝明军营帐奔驰而来。
二十万精锐都只有一面倒被屠杀的份,杀七八千残军被还不是小菜一碟?要不是觉得明军营地上有可以抢的东西,他都懒得对这七八千残军动手。
虽然前天抢了很多东西,但是远远不够啊,例如粮仓,二十万人吃的粮食,因为明军突然有火铳阻击,他没有抢。
供应二十万军队的粮食一定很多,足够瓦剌部落撑过这个冬天。也先交给博罗茂洛海的任务,就是杀光七八千明军,本部五千人能带多少带多少,剩下的,再由他另外派人运回来。
博罗茂洛海大为振奋,对本部五千勇士一通喊话,人人哇哇大叫,去运粮食谁不高兴?至于杀明军,这是在运粮食之前顺便的举手之劳,不足一提。
五千瓦剌军奋勇人人争先,有的甚至一人双骑,卷起漫天烟尘,直冲云霄。这么短一小段路,实在不用换乘马匹,一人双骑是为了运载粮食啊,多一匹马,可以多运好几袋粮食的。太师可说了,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由别人拿。
博罗茂洛海感激啊,大哥太靠谱了,对兄弟好得没话说。
这么短的一段距离,骏马风驰电掣,眨眼就到了。博罗茂洛海光顾高兴,眼放金光直视前方明军辕门,哪去注意这一带怎么多了一堵土墙?土墙又不是粮食,不能当饭吃。
五千人争先恐后进入两面土墙中间那条泥土路,突然“砰”的一声响。博罗茂洛海想,明军太客气了,咋还放鞭炮欢迎他们呢?然后,他觉得胸腹剧痛,一跤载落马下,被身后无数战马踏为肉泥。
瓦剌军还在风驰电掣,争先恐后直扑明军辕门,那里有粮食,多拿点粮食,父母妻儿就多一份把握能捱过这个冬天。
可是随着第一声枪声响起,密集的枪声再也没有停过。
瓦剌军在这条可供四骑并乘的土路上飞驰,摩肩接踵,脑袋与脑袋重叠,身体与身体互挡,这样的密度,神机营不用瞄准,直接射击就完全命中。
那些看到张辅大旗摸来以求保命的明军,吃惊地发现,前天如同从地狱冲出来的恶魔此时再无还手之力,自己随便放一枪,都有可能射中一个敌人,也或者不是自己射的,而是同袍射中,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土路上,敌军如同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扑通扑通掉落马下,万马奔腾中,只要落马,自然会被踏成肉泥。
不到十息,这条土黄色的泥土路已被鲜血染红,和前天不同的是,这次染红土地的,是瓦剌军的血。
没错,是敌军的血!
陈春桥飞快射击,飞快装弹丸,眼眶湿润,模糊了视线,却顾不上擦一下。
谷子狠狠地射击,眼泪淌得越多,打得越狠,嘴里喃喃道:“兄弟,我为你报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这么一会儿,他射击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