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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宜叹气:“早知道去土木堡能立大功,我也去。”这两天他别提有多后悔了,去一趟,回来就有救驾之功,凭这功驾,够吃一辈子了。
顾淳道:“那是你没见过当时的惨状,到处是肉泥和血水,泥地下一两尺都让血染红了,我到现在还做噩梦。”
“有这劳功在手,做噩梦怕什么。”郑宜叹息。
说话间,宋诚进来了,道:“楼下热闹,去楼下喝酒啊。”
楼下确实很热闹,丝竹声声中夹杂着食客们的谈笑声。到丰乐楼喝酒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文人雅士,这会儿一个年约四旬的书生正说那天朱祁镇带兵进京的事:“皇上到宫门口,大汉将军不让进,皇上立即命令拿下”
听客们纷纷道:“连皇上都敢拦,可不是找死。”
郑宜问宋诚:“真的吗?”
“假的。”
郑宜道:“那书生,当时你可曾亲见?”
“对啊,说得跟真的似的,可是亲眼所见?”食客们叫嚷着,乐伎们见吵嚷得不像话,把丝竹之声都压下去了,乐得停了乐曲,跟着听起热闹。
书生道:“当然是张某亲眼所见。”
他言之凿凿说亲眼所见,不少人都有些相信,有人道:“正该如此,敢挡皇上御驾,不拿下还等什么?”
宋诚既说假的,郑宜倒要和这人较真,道:“当时我也在场,怎么看到的跟你不一样?”
书生一点不脸红,道:“我怎么没见到你?”
一名话把郑宜问住了。
王砌生性跳脱,见这人说得没谱,故意道:“这位兄台可记得王某?当时我们相隔只有三尺之遥。只是我看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
书生讪讪说不出话。
食客们都哄笑,道:“张大话又被揭穿了。”
这人姓张,素喜说大话,绰号张大话,众人最喜看他说大话被揭穿的窘态,图个欢乐。
宋诚听了一会儿,并没有议论朱祁真是西贝货之类的话,看来张辅、张益想多了,消息还在可控范围。
食客们大多认识宋诚几人,郑宜、王砌这一接话,他们立马丢下张大话,纷纷向宋诚敬酒,一边打听那天的情况。
宋诚随意答了几句,丢下银子,拉着三人落荒而逃。
晚上,采买、跑腿的仆从回报听来的消息,琐琐碎碎一大堆,就是没有怀疑朱祁镇真假的。
第69章 不死不休(求收藏)()
宋诚耐心听采买、跑腿的说完,算是上了一场京城民众生活课,打赏了这些人,去苏沐语的院子看看小妮子。
小妮子刚从伤兵营回来,笑得咯咯的,道:“今天赵小胖伤好了,出营了。不过他哭着不肯走,非说自己的伤没好。”
人家因为你才不肯走好吗?你要是没在那儿,谁愿意在伤兵营呆?宋诚实在不知该说小妮子什么好,又聊了几句,回自己院子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半晌午,宋诚到户部。
“宋公子求见?”陈循面前摊着一堆公文,坐了半天,也没见他动一下笔,听说宋诚求见,身子一颤,猛然抬头,眼神锐利,把来禀报的书办吓得后退一步。
“西宁侯府的宋公子求见。”书办奇怪极了,怎么陈侍郎一听说宋公子三个字,就这副样子?您老不会做什么亏心事吧?
“快请进来。不不不,老夫亲自去迎。”陈循说着起身出去了。
“不知什么风把宋公子吹来。”陈循笑容有些不自然。
宋诚笑微微道:“宋某路过这里,想起前昨天英国公提起,神机营这个月的军饷没有拨下来,我顺便过来看看。不知陈大人可怪宋某多事?”
土木堡之役三大提督逃的逃,死的死,张辅级别最高,只能由他暂时代管,他受伤挂了个虚名,实际事务由宋诚负责。现在宋诚拿张辅说事,陈循只能腹诽,哪敢说什么。
“好教宋公子得知,三大营此次出征人员伤亡的名单还在核算中,军功还没有报上来,军饷怕是得晚些时候才能核算。”你们刚回营,就跑来讨饷,这是你救驾有功,不把我们户部放在眼里吗?陈循暗骂,还得陪着笑脸把宋诚往里头让。
两人进公庑分宾主坐下,宋诚上下左右盯着陈循看半天,直看得陈循莫名其妙,道:“宋公子这是”
你不要仗着有功就乱来啊。
宋诚道:“有人说陈大人火眼金睛,一眼能看清人的五脏六腑,分辨人的真伪,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谁说的?”陈循莫名其妙。
“王都御史啊,他说陈大人一眼望去,就看出皇上不是真龙。”
“咣当”一声,陈循差点一跤栽倒,情急之下,手按在桌上的盖碗上。两人坐下,书办端茶上来,还是热的,被他这么一按,倒了一桌,也烫着他,他下意识一甩手,整个盖碗飞了出去。
陈循来不及掏帕子擦手,急急道:“宋公子切切不可听信,下官和王都御史素有私怨,他这是恶意中伤。”
特么的,明明你跟老夫说皇上是西贝货,怎么一转头就诬蔑我?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这样,分明是想跟我不死不休好吗?
宋诚眨巴眨巴眼睛,道:“你没有说过?”
“当然没有。”陈循是真的急了,这是能乱说的吗?
“说了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宋诚拍胸脯保证,道:“刚才在外头人来人往,我就没说嘛,要不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也不会说的。”
“下官真的没有说过。”陈循快哭了,这不是有人没人的事好吗?这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啊,王文你个杀千刀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宋诚自言自语:“你跟王大人到底什么仇啊,他要这样诬蔑你?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保不齐他到处跟别人乱说,若是传到皇上耳里就不好了。”
还担心别人传到皇上耳里?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既然知道了,皇上也就知道了。陈循眼前阵阵发黑,似乎看到一家老小被押赴刑场的情景。他定了定神,毫不犹豫起身,一撩袍袂,跪在宋诚面前,道:“下官以家父牌位起誓,真的没有说过这种话,若是说过,家父在九泉之下不得超生。”
够狠,拿去世的父亲起誓。宋诚扶他起来:“陈大人这是做什么。我自然相信陈大人。只是,不知王都御史和多少人说过,只怕有人不信哪。”
你是说皇帝不信吗?陈循以为皇帝让宋诚来问此事,不敢不慎重对待,才会跪下以父亲起誓,听宋诚这么说,又紧张了,道:“不知王都御史还和谁说过?”心里暗暗发誓,若过了此劫,一定和王文不死不休。
宋诚两手一摊,道:“我哪知道。”
“多谢宋公子,大恩不言谢,下官当图后报。”陈循施礼,认真道。既然宋诚相信他了,皇帝自然也相信他。
宋诚目的达到,又说了几句闲话,叮嘱一定要把军饷快点拨下去,然后施施然走了。
他前脚刚走,陈循后脚就把桌上的公文扫落地上,双手握拳,咬牙切齿把王文祖宗十八代咒骂了个遍,然后写奏折,弹劾王文在德胜门对皇上大不敬之罪。
王文因为对朱祁镇不敬,才被顾淳追打,早就在朝臣们中间传遍了,王文人缘不好,同僚们不仅不同情他,反而觉得他活该。
不过王文一向有疯狗之称,大家只敢暗中笑话,可没有一人敢当面拿这事取笑他。现在陈循和王文不死不休,自然不怕,一来就开大招,弹劾。
宋诚又去了一趟都察院,王文脸色不大好看,道:“宋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见教?”
知道我成了张阁老门下,这是来求我了吗?
宋诚道:“见教不敢当,外面都在传王都御史认为皇上不是真龙,皇上是宋某救的,宋某听到这话,大大的不爽,特地来问王大人,皇上怎么会不是真龙?为何满朝文武人人没看出来,郕王也没认出来,唯有你王都御史与众不同?”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王文笑容僵在脸上,道:“宋公子这话从哪里听来?”
他分明向张益告密,诬朱祁镇是西贝货的是陈循啊,你不去找陈循,找我做什么?
“陈侍郎。你要不要当面和他对质?”
我去,陈循卑鄙无耻啊,我向张益告密,他却向宋诚告密,这是要我的老命哪。王文后悔啊,在宫门口拦住宋诚时,直接告诉宋诚这件事,宋诚一定怒发冲冠,非把陈循暴打一顿不可。呃,他会不会打我?王文赶紧后退几步,先拉开距离再说。
第70章 为朕分忧()
宋诚在椅上坐了,好整以暇道:“王都御史,你是不是应该给宋某一个解释?”
嗯?不打人?王文稍稍放心,也在椅上坐了,道:“断无此事。陈侍郎诬陷下官,还请公子为下官主持公道。”
他是谁?都御史啊,擅口才,善攻讦,骂你还让你以为他夸你。只要宋诚不动拳头,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眼睛,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着得意,我就是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宋诚心中了然,道:“王都御史想让宋某帮你主持公道?这个容易,附耳过来,我有一计,保管你稳占上风。”
你小子还能想出什么好计策?王文很是不屑,他只怕宋诚的拳脚,可貌似宋诚从土木堡回来后改性子了,今天和上次在宫门口,他一直防着,宋诚就没动手嘛。
他更加得意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离座凑上去道:“怎么说?”
话声刚落,他觉得肚子剧痛,身子不由自主飞了出去,撞翻一张椅子,落在地上。他有点怔,头顶上一脸俊脸,露出一口大白牙,道:“此计如何?”
“你踹我?”王文不敢置信地吐出三个字,你不是转性了,不打人了吗?怎么又踹?
宋诚道:“说实话。”
“真不是老夫说的。老夫要弹劾你殴打朝臣。”王文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话都说不利索了。
“弹劾啊,怕你不是好汉。”宋汉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道:“说不说?不说老子把你丢给逮杲,他一定有法子让你说实话。”
逮杲!王文眼睛亮了一下,但也仅仅亮了一下,道:“指挥使和宋公子有交情?”难道逮杲这么快易帜?
有毛的交情。到现在为止,宋诚还没有见过逮杲呢,只是听张益提过这个人,不过锦衣卫指挥使恶名在外,谁不害怕?
“你要跟我说,还是跟逮大人说,随便。”宋诚把他丢地上,王文的身体像破麻袋,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老夫是朝廷命官。”
“你不是可以弹劾吗?只要今天不死,尽管去。”
只要不死!难道说,这小子想打死自己?王文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道:“宋公子,你知道擅自打死朝廷命官如同造反吗?”
宋诚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他。
你小子有救驾之功,这是有恃无恐啊。王文吐血,道:“我说实话,真是陈侍郎诬陷老夫。”
“他为何不诬陷别人,只诬陷你?”
“老夫弹劾过他,他怀恨在心。”不说实话还有一线希望,说了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万万不能认啊。
还嘴硬。宋文半个字也不信,道:“你还跟谁说过?”
“除了张阁老,谁也没说。”王文并不知道,正是这句话,最终让他的生命划上句号。
宋诚走了。王文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找回官帽,没有整理官袍,挣扎着坐到桌边,写奏折弹劾宋诚和陈循。
“国公爷,这件事没有扩散出去,不必在意。”宋诚把情况跟张辅汇报完,道:“免得节外生枝。”
没有你担心的人尽皆知,朱祁镇又坐上龙椅,实在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彻查。
张辅点头:“就听你小子的。”派人去请张益过来,跟他说了。
空空荡荡的郕王府只有朱祁镇和正妻汪氏、妾室杭氏,三人相对无言。脚步声越来越近,特别刺耳。
朱祁钰抬头望去,司礼监右监丞金英双手端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施礼道:“见过殿下,王妃。”
汪氏也被废黜皇后之位。
“你来做什么?”朱祁钰对这位老太监印象挺不错,他肯来看望自己,可算忠心了。
金英道:“为殿下、王妃送来饭食。”
红漆托盘上放一大盆饭,两个素菜,清淡得很。
朱祁钰看着托盘里的饭菜,一脸愤愤不平之色。汪氏劝道:“殿下不必如此,你我夫妻本没有觊觎大位之心,且随遇而安吧。”
杭氏却道:“太上皇太过不近人情了。”
杭氏深得朱祁钰宠爱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话总能说在他的心坎上,汪氏就不同了,生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