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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好朝旁边挪了挪,让张益以及后面的同僚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张益拉住宋诚,低声道:“可知道皇上龙体不适,罢早朝么?”
“皇上病了?什么病?”宋诚扭头朝房里喊:“徐院正,先进宫问诊要紧。”
徐彪是屈指可数的名医,自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提一桶井水把曹吉祥泼醒了事,他正全力施救,听到宋诚的话,赶紧放下银针,走了出来,见廊下一溜儿的重臣,吃了一惊,难道皇帝出事不成?
徐彪是朱祁镇的主治大夫,他既在这儿,可见朱祁镇龙体不适极是可疑,江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皇上呢?”
“皇上?”徐彪望向宋诚,你刚才不是让我进宫吗?不是为皇上诊病?
江渊继续逼问:“皇上病情如何?”
什么病情,我不知道啊。徐彪情知有异,没答江渊的话,再次把眼睛投向宋诚。
不要说江渊俞士悦,就是张益脸色都变了,道:“宋大人,请问皇上现在何处?”
太诡异了,皇帝以病了为由不上朝,却没有宣太医入宫诊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更有人想到,朱祁镇自律甚严,从来没有不上早朝的先例,今天算是登基很多年来头一遭,江渊更是四处张望,寻找江雨生,小太监刚才扭头就跑,说来宣太医的。
宋诚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可他第一时间维护朱祁镇,道:“诸位大人可曾进宫问安?皇上龙体不适,你们跑来太医院做什么?”
江渊道:“你在太医院做什么?”
“对啊。”俞士悦声若洪钟地附和,不少文官点头,人人狐疑,大清早的,你不上朝,带几百个锦衣卫跑这儿,是要抄了太医院吗?
宋诚笑:“下官正在办差。”
无数道视线朝徐彪望来,直性子如王直更问出了声:“徐院正犯了何事?”
徐彪脸色这个难看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赶紧道:“不是下官,是曹公公,也不是,是”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可大家还是听明白了,宋诚在这里,是因为曹吉祥在这里养伤呗。张益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告辞了。”
锦衣卫和东厂火拼,我们就不掺和了。文官们急急附和,刚走到门口,就叫屋里曹吉祥一听大叫:“姓宋的,你敢拆我府邸,我定不饶你。”
又尖又细的声音听得众人心头颤抖,被这样的人盯上,夜里会做噩梦的。
江渊已经转身,这时下意识转回来看宋诚,阉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看看王振就知道了,现在宋诚居然让曹吉祥恨成这样,下场怕是会很惨吧?或者不用他出手,曹吉祥就能把宋诚收拾了。
俞士悦一直站在那里,这时拉住江渊,朝房里望去。
曹吉祥吼声连连:“东厂的人死光了吗?没有就来两个。”
东厂的番子一直耷拉着脑袋站在围墙外,锦衣卫没对他们动手,他们自然是不敢挑衅的,宋诚在场呢,没见连曹公公都被整得这么惨吗?
可是重重院落,曹吉祥吼得再大声,也传不到院外,郑千户倒是听到了,他动不了。
宋诚道:“曹公公,你这样就不好了,总不能只准你砸别人的府邸,不准别人砸你的吧?”
这下,不要说江渊,就是张益以及文官们,都不想走了,俗话说,法不责众,大家都在的话,曹吉祥不好针对谁吧?不对,没见曹公公出不来了吗?
可是他们想多了,曹吉祥不知哪来的勇气,硬是下了床,扶着墙,走出来。他是厂公,史强不敢拦。
江渊等人一看他这个样子,都有见了鬼的即视感,曹吉祥身前押了硬板,用层层白带绑着,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像从地狱逃出来的厉鬼似的。
宋诚笑眯眯看他,道:“不如我们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让儿郎们比试一场,如何?”
曹吉祥不答,厉声道:“来人。”
到底还是有几个耳尖的东厂番子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探头探脑进来查看。
第127章 当街弹劾()
几个听到曹吉祥叫嚷的东厂番子很快被赶开了,曹吉祥又被人扶回房里。宋诚道:“诸公想为曹公公鸣不平吗?”
“不是不是,老夫告辞。”但凡被宋诚眼睛扫到的文官,全都快步出门,江渊来不及说什么,同僚已跑掉一半,可很快大门外传来喊声:“参见皇上。”
朱祁镇来了。
江渊刚抬腿,宋诚比他更快,已越过他,朝大门口走去。
“平身吧。”朱祁镇说着问一个锦衣卫番子:“宋卿呢?”
“皇上。”番子来不及答话,宋诚已走出来,施礼参见,道:“听诸位大人说皇上龙体不适,如今龙何可好,怎么不在宫里歇息?”
文官们见皇帝生龙活虎的样子,无语极了,你这样子,以后再说龙体不适的话,让我们怎么相信?幸好宋诚提及,且听听皇帝怎么说。
这是被臣子们抓了现场啊,朱祁镇初次做这种事,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宋诚递过梯子,他也就下了,一边往大门走,一边道:“早起时有些不适,如今好些了。众卿到这儿做什么?”
“臣”文官们面面相觑,貌似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依然是徐埕,朗声道:“臣在江大人、俞大人带领下过来的。”
高,真是高啊,这锅让江渊和俞士悦背,十分合适。文官们赶紧附和。
江渊、俞士悦、张益随后出来,刚好听到这话,可想说什么,朱祁镇已转头和宋诚说话:“顾卿的府邸被砸了?”
“臣府和武成伯府相邻,臣得到消息带家人及时阻止,拿了三人,还有这些。”他一指围墙边的东厂番子,道:“还请皇上处置。”
他就说嘛,宋诚是信得过的。朱祁镇道:“幸好宋卿及时赶到。这些人,罚俸三个月吧。”
砸不成,还要罚俸三月?东厂的番子们傻眼了。
“皇上圣明。”宋诚道:“天色不早,臣也该回去了,皇上是要回宫吗?”再往里进,就该曹吉祥告状了。
“卿等散了吧。”朱祁镇说着转身往外走,道:“宋卿陪朕到处走走。”
文官们施礼应诺,一片恭送圣驾声中,江渊在人群中找到李刚,直朝他使眼色。
现在要弹劾吗?在太医院外?李刚有些怔神,江渊猛使眼色,俞士悦在李刚望过来时轻轻点头。
在这里?李刚吸了口气,从同僚们中间抢出来,高声道:“皇上,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宋诚”
文官们怔住,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们怔住,朱祁镇怔住,这是在太医院大街上好吗,你当街弹劾,多大的仇啊?
杨善喝道:“李刚,谁让你弹劾宋大人?老夫还没死呢!”
他是都察院老大,一般政治斗争发起的弹劾得经他点头,可现在这事,他完全不知情啊,怎么一个没注意,就弹劾上了?
他是经宋诚举荐才成为左都御史的,同僚都把他视为宋诚的人,看不惯他的人暗中称他为宋诚走狗,而就在他眼皮底下,李刚弹劾,他却不知情,让他把脸往哪搁?
李刚脖子一梗,道:“杨大人,宋诚横行京城,昨天更因此和东厂冲突”
杨善截口道:“原来你是东厂的走狗,好,好得很哪。”
东厂的厂公是阉人。阉人一向为文官瞧不起,掌权的厂公让百官又鄙视又害怕,现在杨善说他是东厂走狗,岂不是说他为阉人走狗?这话骂的,李刚顿时脸红脖子粗,道:“杨大人,这是怎么说?下官激于义愤,实是看不过宋诚举止轻狂,竟带新军冲进东厂。杨大人应知,擅自调兵,罪同谋反,如今宋诚已有谋反证据,下官弹劾他,有何不妥?”
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昨天宋诚带新军穿街过巷,半个京城的百姓亲眼目睹,李刚十分理直气壮,只这一条,宋诚就有死无生了。
宋诚道:“你说本官擅自调兵?”
“难道你想抵赖?”杨刚傲然道,只觉今天斗倒宋诚十拿九稳,成名就在今日。
文官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曹公公就在太医院,可令曹公公作证。”
那儿站了六七个文官,那人说得极快,宋诚望过去时他已说完,倒没有看清是谁说的。
江渊却知,请的帮手出声了,虽然今天不用上朝,但从皇宫到这儿,联系好的人一个没少,倒让他极是欣慰。
宋诚笑眯眯道:“曹公公病了,皇上昨天刚探视过,你如今重提,难道想让皇上再行探视他么?不过是一个奴才,也值得皇上天天出宫探视不成?”
阉人说到底是皇家的奴才,就如朝臣们府里的家奴一样,哪有主人天天探望奴才的道理?宋诚这么说,不要说朱祁镇,就是文官们也觉得那个官员太过离谱。
朱祁镇道:“你们不回衙理事,在这里做什么?”
杨善朗声道:“臣不知江大人、俞大人带领臣等来这里做什么,还请两位大人给个说法吧。”
江渊道:“杨大人想混淆视听吗?李御史弹劾宋大人,为何不见宋大人摘帽出列?”
不管你多大的官,只要被弹劾,都得摘下官帽出列,这是规矩。李刚喊弹劾,奏折也拿出来了,要不是杨善打断,就当街宣读了,宋诚却稳稳在站着,摘官帽?没有。出列?大街上东一堆人,西一堆人,出什么列啊。
“呵呵,江大人没睡醒吧?这里可是太医院门外。”宋诚的话引得哄堂大笑,锦衣卫的番子们笑得肆无忌惮。
笑声中,李刚的脸又红了,这叫什么事啊。
俞士悦声若洪钟,把笑声压下不少,道:“皇上圣驾在此,何故喧哗?宋大人,放任属下喧哗,是为臣之道么?”
“若当街可以弹劾,本官也要弹劾。”宋诚转向朱祁镇,道:“臣弹劾江大人带百官闯太医院,扰乱太医院,害得太医们无法治病救人。请皇上治江大人之罪。咦,江大人,本官弹劾你,怎么不见你摘帽出列?”
“哈哈哈哈——”锦衣卫的番子们捧腹狂笑,笑声远远传出去,这一带倒成欢乐的海洋了。
朱祁镇莞尔。宋卿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哪。
第128章 失控()
江渊精心准备,俞士悦甘冒偌大风险,李刚蓄势待发地弹劾,到宋诚这里,轻描淡写两句话,就变成一出闹剧。
江渊快气炸了,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如拉风车。他性子不如俞士悦刚烈,可一旦下定决心,却是九匹马也拉不回,很多时候,人见到他这拼命三郎的架势,因而怕了他。
现在他牛脾气发作,不顾一切朝宋诚冲来。
俞士悦熟知他的脾气,看出他有些不对,赶紧拉住他,被他用力一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王直离他不远,紧走两步扶住他,道:“时用这是?”
难道想和宋诚打一架?他打得过吗?
俞士悦稳住身形,转身一看,江渊穿过众多同僚,穿过锦衣卫番子,越过东厂番子,目光坚定,双手握拳,直朝宋诚冲去。
“江阁老,不可造次。”俞士悦嗓门大,压住笑声,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嗡嗡响。
不少人已经注意到江渊,笑声渐渐低了,史强刚要冲过去拦阻,一直默默跟在宋诚身后的陈春桥已闪身拦在宋诚面前。
太医院门外这点距离,江渊转眼就到。锦衣卫的番子们都冲了过来,东厂的番子却面露喜色,宋诚太嚣张了,不仅曹公公看他不顺眼,文官们也看他不顺眼哪。
江渊怒目圆睁只差两步就到跟前,宋诚开口:“春桥,闪开。”
陈春桥不放心,可听从宋诚的命令已成习惯,下意识让开一步,让开后意识到不对,道:“大人!”
江渊已冲到宋诚跟前,随风飘起的胡子只差两寸便碰到宋诚面颊。
宋诚直视他的眼睛,道:“江阁老,要打架吗?”
是啊,江阁老,你这是要打架吗?无数人心中同时浮起这句话。
你打得过吗?无数人想问。
江渊距宋诚一步停住了,紧紧握起的拳头高高扬起,怒吼:“今天老夫定要弹劾到底。”
你身为阁老,乃是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样冲动真的好吗?俞士悦闭了闭眼,自己这是莫名其妙跳入精心设计的坑吗?堂堂阁老,不勤政爱民为国为民谋福祉,不以锦绣文章扬名天下,却对特务头子挥舞拳头?
李刚早就傻掉了,手里的奏折像烫手山竽,现在他该怎么办?
宋诚笑眯眯道:“本官已先一步弹劾你了,你应该摘下官帽出列。想弹劾本官,明天吧。”
早朝被当殿弹劾的朝臣,是不能再弹劾同僚的,要不然早朝像菜市场,朝臣像泼妇对骂,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