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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复声暗笑,趁许氏瞥眼瞧他的时候,双手捧成一个碗状,捂在脸上,好像在悄悄欣赏手里的宝贝一样。
许氏吞了口唾沫,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贪婪,笑道:“没事儿,他大伯。你瞧士修,就是因为平时干活儿少,不见太阳。这么些年,身子才弱。今年呀,就是要让他好好活动活动,明年县试的时候,他一准儿不病。”
林士通看了看眼前这片地,还真有些不忍,“可是,这么多地,二弟一人,是不是”
“怎么会是他一人呢,还有我和中儿呢。他大伯,你还不知道士修嘛,只有这样儿,他才能活动活动。要不然啊,他可真是一步都不想踏出房门的。要这么下去,他这身子”说着许氏到摸起了眼泪,“可就毁啦!”
嚯嚯嚯嚯,真行啊,小题大作到如此程度,真难为她找这么个理由。眼泪居然说掉就掉,真是绝对的实力派。
林复声对许氏真是赞佩不已。
林士通见状,也是吓得一惊。他往不远处看看,自己的弟弟林士修正跟那儿坐着捯饬气儿呢。许氏这一哭,别再让人看了误会。
林士通急得直抓头皮。“弟妹莫急呀。我只不过,是怕你们累着,行行行,你们若非要干这儿粗重活儿,那,那我,正好,腾出功夫,多进几次山。这里,可就交给你们啦。”
许氏摸去了眼泪,瞬间脸上变了颜色,喜上眉梢。这笑容,一般只有她沾了好大的便宜时,才会有的。
双方达成协议之后,许氏这才得偿所愿地返回头去通知林士修,这天大的喜讯。
第二十二章 书法精髓()
秋收过后,天气微凉。与李夫子的约定就在眼前,然而,林得中却连字都认得七七八八,更谈何作诗,写字呢。
不过,林家老二一家,对儿子只是生气,到也并不担心。他们早就做了打算,预备作弊。由林士修亲作一诗,交与李夫子,谎称说是林得中所作。
林士修对此十分自信。以他才华横溢的文学功底,高中状元的笔力,若作诗一首,充作幼童之作,难道,还怕李夫子看不上吗?
于是,他便耗费了好几夜的心思,作下一诗,交于林得中,让他日夜背诵,并理解其中之意。
“你怎么还没记下!”
“我叫你记不住!叫你记不住!”
田里又传来许氏责打林得中的声音,还不时掺和着林士修的责备声。林得中趴在许氏的腿上,拼命扑棱着手脚,嗷嗷惨叫。“我不要蒙学,我不要蒙学啦!”
越喊就越挨打,越挨打,就越叫,恶性循环。
林复声老远儿地看着二叔一家,挥汗如雨地在地里犁地寻宝,心中有一瞬间,却也感到不忍,可再想想这些年,林士通的辛劳,他便张了张眼睛,转身回林家院子去了。
这天,林士通进了山,杨氏和老太太王氏正在忙着收拾割下来的麦子,一家人各有各的忙碌。
林复声因为年幼,祖母王氏现在又视他为善财童子,不让他干活儿。于是,林复声便捧着书,来到老爷子的房里。
祖父祖母的房间,设置的有些像是书房。墙边一张农家火坑,靠墙角几只简单的衣柜。窗前,便是一张书案,和一把竹制的椅子。桌上常年平铺着宣纸,一个简易的笔架上,只挂着两支毛都分了叉的毛笔。桌角上的墨砚到是湿的。在书案一侧,则立着一个书架,上面空空落落的,这里,大部分的书都已经传给了林士修。只是最近,似乎又不知从何处,多出了几本手抄书。
清晨起来写几笔,这是林老爷子早年间就已经养成的习惯了,只要是头脑清醒的时候,他便要更衣,净脸,洗手,之后,才依窗俯案,写下几笔。随后,再将写下字的纸,团一团丢弃了。
他知道,在这个世间,没有人会真正欣赏他的才华。与其,被他人看到丢弃,到不如,自己丢掉来得有风度。
林老爷子一见林复声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怜爱的笑容。“复声啊,书又看完啦?”
林复声点点头,扬起小脸儿,冲林老爷子微微一笑,随即将书递了过去。
“这回,你又想看什么书啊?”林老爷子摸着林复声的后脑,微笑着问道。
林复声习惯地跳上竹椅,取下一支毛笔,直腰正首,于墨中沾了沾笔,轻轻提腕,在宣纸的一角,写下几个字,文心雕龙。
文房之物,对于农户人家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为了节省,林复声的字,总是尽量的小。
林老爷子凑上前,俯身看了看,笑道:“复声年仅五岁,竟已经要看文心雕龙了啊!哈哈哈”
明朝时期,对于幼童的发蒙教育,主要是读一些简单易懂的书籍,例如:蒙求,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幼学琼林之类。
若再往上一层,才开始学作诗词,写文章,写八股文,同时,才开始读记一些更高的书籍,像四书五经,文心雕龙古文观止等。
林复声五岁,按常人来说,通常此时,才开始识字才对,可他却已经读到了文心雕龙,岂能不让林老爷子欣喜。
林复声冲着林老爷子顽皮地笑了笑,一副自信的神态。
“嗯,好,爷爷这就给复声默出来,复声明日来取吧!”
原来,林复声一直看的书,就是林老爷子所写。可惜,林老爷子一手好书法,只因没能踏上仕途,而生生埋没了。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对他的才华不以为然。
林复声又点头,随即,指着自己刚才写的几个字,抬头望向林老爷子。
“复声是要爷爷看看你的字,写得如何?”
林复声笑着点头。
“好,我来看看!”
老爷子再次低头,仔细品鉴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抬手捋须,皱眉咂舌。
“嗯”老爷子闷了一声,侧头看向林复声,笑道:“复声可知古人有言:书必有神,气,骨,血,肉,五者缺一,不成书也。”
林复声点头,知道这是北宋苏轼所言。
“复声的字,有骨,有血,亦有肉,其形已经可谓饱满,不过,却少了书之精华:神与气。气乃写书人之风度所在,而神,则是要有写书人,长年所经的阅历酝酿而成的。”说着,林老爷子捋一捋胡须,笑道:“复声年方五岁,能写出有骨血肉的字来,已经世间少有啦。至于,神与气,仍需经过多年的磨砺,方能体现得出来。不然,为何那些书法大家所写的字,有的苍劲,有的豪迈,有的飘逸,有的洒脱,道理就在于此,其字皆出于心。”
这种抽象的东西,听得林复声是一头雾水,他前世的记忆里,学习书法,老师都是讲,要怎么写好看,很少讲内涵的东西。一时间,他还真得很难接受这种教学方式。
不过,林老爷子似乎也有看出林复声的不解,便又接着说道:“看这‘文心雕龙’四个字,运笔顺畅,不过,却笔力不足。若是成人所书,就不免过于阴柔小气。不过,复声还小,只要日日在手腕上捆上沙袋,练习腕力,这个缺陷,来日,必可改之。”
林复声皱着眉头,颇觉有理地点点头。
顿了顿,林老爷子继续看着纸上的字道:“再有,就是复声的字,横,撇,竖,捺,勾,都写的不错,只有这个‘点’,却在收尾时,显得有些仓促。来,让爷爷教你如何来写这几个字。”
老爷子说着,再次俯下身子,环抱住林复声,并握住他的小手,在纸上一笔一画地耐心书写了起来了。
这样手把手的写,对于林复声来说更为直观,更易掌握笔尖与宣纸之间的触感。这些年,他就是如此,跟着林老爷子,慢慢地悟出书法的精髓,一点点地提升自己的不足。
看了林老爷子的字,林复声觉得,自己的字,的确是少了许多神韵。
字写完了,林老爷子直起身,再次笑着摸摸林复声的头顶,却突然眉头一皱,诧异道:“小复声,近日是有心事吗?怎么眼中竟有倦色啊?”
林复声一怔,连母亲杨氏都没有察觉的地方,看似稀里糊涂的林老爷子,却发现了。他的确最近睡得不安,常常整夜寻思蒙学一事。
许氏嫌他丢人,连李夫子的面儿都不让他见,他该怎么样才能混进去呢。这个问题,实在是令人烦恼。
第二十三章 金丝楠木兔毛笔()
林老爷子察觉了林复声的倦态,不由得担心询问。
林复声心中多虑,最近的确是没怎么睡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与老爷子开玩笑的心情。于是,抬起眼珠,想了一阵,随即,狡黠地抿嘴一笑,低下头,仍旧在整张宣纸的一侧写下几行小字:
佛堂神僧诵,
阎罗二鬼无。
彻夜独自歌,
至与雄鸡合。
林老爷子俯身看去,本以为林复声是要回答他的问话,却没成想,竟然是一首诗,仔细一看,不免皱眉。这首毫无内涵的诗,写来又有何意呢?
古代,大凡诗词多是感怀抒情的。要么评古论今,要么爱恨情仇,要么描写描写景致,但是,都得有个内容。可林复声这诗,写得却与任何事都不搭关,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林复声得意的小脸儿,一副挑战的神态,这诗却又不似是没来头,瞎写着玩儿的。林老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过了半晌,屋外响起老太太王氏的喊声,“吃饭啦!”
随着这一声喊,林复声这才透过窗子,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在爷爷这儿,呆了一个上午了。
猜不猜得出来,也总得吃饭不是。林复声跳下椅子,拉起林老爷子的手,要往屋外走。
林老老爷子仍是一心钻在林复声刚作的那首歪诗上,无意识地随着他走了两步,突然,一拍额头,“哈,我想到啦!”接着急忙返回书案前,低头看去,片刻间,哈哈大笑。
猜出来啦?林复声也好奇地跟着又返回了书案,抬头看着林老爷子。
隔了好半晌,老爷子才停住了笑,对着林复声道:“我当你只知诗书,却未想到,你竟还有些歪才,哈哈哈,他日乡试,士文必能高中啊!哈哈哈”
士文?
呼
爷爷又犯病了。拿我当他的三子林士文了。
看着林老爷子开怀的笑,林复声心中顿觉酸楚。无疑,三子林士文在老爷子心里,是一道永远不可能修复的伤疤。是老人家这辈子,第二大遗憾。
“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达成您的心愿,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林复声看着林老爷子,用稚嫩却很坚定的口吻,开口道。
“好,好,好啊,”老爷子眼圈儿湿润,沙哑的声音有些许哽咽。
“爷爷!奶奶叫你吃饭去呢!”这时候,林得中跑了进来,催促林老爷子和林复声去吃饭。
进屋后,林得中看着林老爷子和林复声,对着桌上的宣纸,表情异样,以为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便趴上书案一瞧,大为失望,“什么呀?就是一张纸嘛,这上面写得什么呀?”林得中伸出一双黑爪子,拿起了宣纸,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
“士修!不要乱动!你又看不懂。快放下!”林老爷子冲着林得中皱眉沉声道。
“啊?”林得中一愣,随即也明白了,“爷爷,我爹不是我,呃,不对,我不是我爹。”说着林得中挠挠头,一副呆傻之态,自语道:“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别扭。”
“你这小子,说个话就这么语无伦次的。唉!一母所生,怎得相距竟如此之大?”林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行啦!士文,士修,你们先去吃饭吧!爹随后就去。”说着便转身到墙角的柜子处,打开来,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
“走吧!哑巴。”林得中说着跟林复声挑了挑眉,顺手从书案上将写了字的那张宣纸拿了下来,折一折揣进了怀里。
林复声诧异地盯着林得中看,不知他要这个干什么?
“你甭管!哑巴,你可别多嘴,呃不对,你可别多手啊。”林得中神秘兮兮地样子。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堂屋,林得中便迫不及待地跳上饭桌,叫道:“爷爷又犯病了,非得说我是我爹。”
众人一怔。
“你这说得什么混话?”林士修本来这些天干活儿累得像狗一样,心情就不佳,听到自己儿子连说话都说得不清不楚的,心里更加不悦,当即没了往日的风度,沉下脸来斥责道。
“那,爷爷呢?怎么还不来?”老太太听说林老爷子又犯了病,不免有些担心。
“爷爷叫我们先来,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林得中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桌上的饭菜,差点儿就要流下口水来了。
正这时,林老爷子手里紧紧攥着个红色的小锦盒,来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