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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何事求见?”
高忠伏在地上沉声道:“奴婢方才收到信报,操江提督广宁伯刘泰动用军饷购买彩票,亏空巨大,以致南京水师停饷两月。从而导致清江口水师尽数哗变,哗变乱军乘夜洗劫南京外城,并有一部逃窜出城,不知所踪。”
南京水师哗变,洗劫外城,而且还从容逃窜!嘉靖脸色登时遍的异常苍白,南京周边四十九卫,竟然还让哗变乱军逃逸。不知所踪!南京城内驻军亦有数卫,难道都眼睁睁的看着乱军洗劫?中军能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南京兵部难道都是摆设?
虽然愤怒,但嘉靖却隐忍着没有发作,此事与东厂无关,有气也不能撒到高忠头上,他伸手拿过茶壶。自斟了一杯,天气冷,茶也凉的快,虽是发觉茶已经凉了,他仍是一口喝了。仿佛想籍此浇灭心中的怒火。
高忠一直低伏着身子,等待着嘉靖的雷霆之怒,不料半晌未听闻动静,不由更是忐忑,他既不敢偷窥嘉靖的情形,也不敢开口劝解,只索性将身子伏的更低。
喝了一杯冷茶,嘉靖也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哗变是何时发生的?”
听的嘉靖问话,高忠忙谨慎的回道:“回皇上,是九月二十五日夜。”
“有多少乱军逃逸?”
“回皇上,约在一千五百之数。”听的嘉靖语气颇为平稳,高忠回话之后,便大着胆子起身取出早就些写好的折子跪行上前呈了上去。
听的逃逸的乱军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嘉靖已是放下心来,江南那地方不比西北,百姓日子还过的去,而且驻扎的卫所兵亦不少,这点人马也不可能攻州夺县,无须担忧,接过折子细细看了一遍,他才沉声得道:“有关南京的情况,一日一报,下去吧。”
听的这话,高忠暗暗松了口气,忙叩头道:“奴婢遵旨。”
内阁值房,李时等了半日也未等来王廷相的折子,倒是等来了南京一众言官的折子,言官是可以风闻奏事的,所以他们的速度最快,也在情理之中,而其他官员则必须是言之凿凿,否则会招惹大麻烦。
李时将送来的折子逐一细看比较,哗变原委经过,基本出入不大,南京的言官并未统一意见,一个个虽然都是肆意弹劾,却是颇为杂乱,广宁伯刘泰、魏国公徐鹏举、守备太监晏宏、兵部尚书王廷相、应天府府丞胡万里、应天府府尹、江宁县知县都在弹劾之列。
眼见天色不早,他便揣着一叠折子进了乾清宫,通报之后,待的太监传召,他才快步进了西暖阁,嘉靖心里清楚他为何事而来,俟其行礼之后,便淡淡的道:“宗易这时辰求见,可是有要事?”
“禀皇上,南京守备、魏国公徐鹏举送来五百里加急,清江口水师哗变。。。。。。,另有南京科道言官数份弹章,微臣不敢拖延至明日。”说完,李时便躬身将一叠折子呈了上去。
嘉靖不动声色的将几份奏折细细看完,又逐一在桌上摊开对比印证,半晌,才长叹一声,道:“朕御极以来,事事躬亲,宵旰不遑,夙夜祗惧、希图寰宇乂安,弹指十年,却是外忧内患,国库空虚,天戒不断,看来,还是朕德能浅薄。。。。。。。”
李时原本以为嘉靖会勃然大怒,不意竟是生出如此感慨,听的这话,他哪里还敢站着,立时就跪了下去,叩头道:“皇上息怒,官兵缺饷哗变,乃是常情,此事皆因地方官员玩忽职守,恣意妄为而起,皇上御极以来,敬天勤政、鼎故革新,裁撤中官以及地方冗员,清理勋贵庄田,整肃朝纲,推行新政,实乃一代圣君,如今不过是时日尚短,未及见效而已。”
就这情形,怕是再给个十年,也难见成效,嘉靖不由有些心灰意懒,瞥了李时一眼,他才轻声道:“起身吧,赐坐。”
俟李时谢恩落座,他才接着道:“这事你如何看?”
“回皇上。”李时欠身道:“南京既是陪都,又是江南首善之地,微臣窃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被祸乱的百姓和追缉逃逸乱军,至于追究罪责,可以暂且放一放。”
听的这话,嘉靖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李时也不知嘉靖是否看破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关键,当即便沉声道:“回皇上,微臣窃以为,清江口水师哗变不过是一个引子,此事可能引发魏国公与南京兵部尚书王廷相互劾,亦会引发对彩票的弹劾。”
嘉靖瞥了他一眼,道:“别藏着掖着,接着说。”
李时原本只想点到为止,见嘉靖如此说,不由颇觉为难,武勋与文官之争,这话与几为阁臣能说,与嘉靖如何说的?但不说又不行,微微沉吟,他才欠身道:“魏国公为南京守备,王廷相为南京兵部尚书,二人素来有隙,此番二人皆有罪责,必然相互推诿弹劾,南京守备太监、中军,后军都督府、以及驻扎城内卫所武将,南京兵部、应天府、江宁县势必都被卷进来。”
他这话说的虽然含糊,却是文武分明,身为阁臣,这话他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窥了嘉靖一眼,见其神情平和,他才接着道:“此番请江口水师哗变原委,便是广宁伯用军饷购买彩票亏空所至,彩票发行之初,便因有碍教化,败坏风气而倍受攻讦,如今出此事端,一众对彩票不满官员必然借机攻讦。”
微微一顿,他才谨慎的说道:“彩票是在已致仕张元辅掌阁是发行的,微臣担忧有人刻意引导,再生波折。”
嘉靖微一沉吟,便道:“宗易的意思是指清江口水师哗变是有人刻意为之?”
听的这话,李时不由一愣,他还真未从这方面去想,稍一琢磨,这事还真有可能,难道是魏国公?这念头一闪,他便赶紧打住,嘉靖是旁支继承大统,这方面最是多疑,若是起了疑心,定然会掀起大案,牵连无数,如今这朝局,可经不起折腾。
想到这里,他忙欠身道:“水师哗变,祸乱地方,于谁亦无益,刻意为之,似无可能,况且哗变乱军仅是洗劫外城,并无不轨之迹,城内卫兵出兵镇压亦甚为迅捷,应无刻意之可能。”
嘉靖琢磨了半日,原本是有些疑心清江口哗变是有人刻意挑起,听的这一说,亦是觉的颇为有理,从这些迹象来看,确实有些不象,当下他便转了话题,道:“宗易所言,暂不追究罪责,先行安抚被祸乱百姓,就是应对之策?”
“皇上明鉴。”李时欠身道:“暂不追究罪责,是避免言官与南京官员弹劾之风越演越烈,至于安抚被祸乱百姓则要胡万里出面,再则,胡万里赈济鱼台两府六县颇受好评,皇上若能褒奖几句,攻讦彩票的官员将会更少。”(未完待续。。)
。。。
第 223章 揣摩()
听的李时这话,嘉靖半晌无语,他最担心的是南京水师哗变与地方藩王、武勋有关,说到底,他最关心的是皇位的安危,水师哗变祸乱南京外城西南两城,魏国公能及时派遣中军都督府两卫出兵镇压,虽是仍有一部乱军逃逸,总的来说,还是功大于过,南京守备太监晏宏新上任不久,也不可能与地方藩王以及南京武勋勾结。
既是不危及皇权,他也就显的轻松不少,魏国公与王廷相互劾,极可能引发武勋与文官之争,这点他自然想的到,不过,对此他是乐于见到的,争一争有好处,如今边境不宁,武勋子弟也该适当的激励一下,文官如今风头太盛,挫一挫也不是坏事。
对于彩票,他确实有心维护,但彩票实质就是赌博,确实不利于教化,况且大明立国以来,自太祖高皇帝开始便一直厉行禁赌,他岂能公开支持?至于借彩票攻讦张璁,那倒无须多虑。
默然半晌,他才看了李时一眼,缓缓开口道:“慈善彩票虽有弊端,却是瑕不掩瑜,然朝廷实不宜插手。”微微一顿,他才轻声道:“先退下吧。”
就这么让他退下?李时不由满头雾水,嘉靖这是什么意思?两条建言都不采纳,任由事态发展?虽然不解,他也不敢多问,只得起身行礼,默默的退了出来。
内阁值房,翟銮、方献夫皆是无心处理政务,等着李时回来,吏部尚书汪鋐,兵部尚书王宪也未离开,一则怕嘉靖召见询问,二则也想知道嘉靖的态度。这事情瞒不住,不消半个时辰,京师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也的给手下官员交个底。
翟銮甚为深沉,素来不多言,方献夫亦无心情闲侃。两位阁老不吭声,汪鋐,王宪自然不会多言,因此四人只是喝茶枯坐,各自琢磨,值房里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茶盅茶盘轻碰的声音,一众中书亦都清楚又出大事了,一个个都尽量陪着小心。生怕被迁怒。
李时一路都在仔细的回想陛见时的情形,揣摩着嘉靖的心思,进的值房,见翟銮四人仍未离开,不由苦笑了一下,不待四人开口相询,便一摆手,道:“坐下说。”
见李时神情苦涩。翟銮四人皆是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妙。耐着性子待的中书换上热茶,方献夫便率先问道:“皇上可有谕旨?”
李时呷了热茶,这才微微摇了摇头,道:“暂不追究罪责,安抚被祸乱百姓,褒奖胡万里。三起建言,皇上皆未采纳。”说着,他便将陛见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稍一琢磨,方献夫便道:“皇上既然肯定慈善彩票瑕不掩瑜,又明言朝廷不宜插手。这是什么意思?要胡万里自行化解?”
李时微微颌首道:“这怕是还有考察胡万里才干的意思在内。”
“胡万里才多大年纪?”王宪插话道:“他能否看透这一层?就算能看透这一层,无人援手,他区区一个应天府府丞,既无实权,品秩又低,凭他一己之力如何化解?”
汪鋐微微摇了摇头,道:“此子不可小觑,不仅眼光独到,见事亦是颇深,他虽无实权,却是有钱。。。。。。。”
“哪来的钱?”王宪一口就接了过去,“慈善彩票听闻是颇为厚利,但不要忘了,他如今在独力赈济鱼台的两府六县,彩票才发行多久?说不定他如今还是一身债。”
听的这话,在座几人皆是无语,这极有可能是实情,慈善彩票没银子,如何去赈济南京惨遭乱兵之祸的百姓?无力赈济,又如何安抚命心,如何去堵一众官员之口?略一沉吟,方献夫才轻叹了一声,道:“眼下朝廷亦是自顾无暇,否则倒是可以先划拨一批银子。”微微一顿,他才道:“如今湖广,江西之秋粮应已陆续抵达南京,能否先行截留以解燃眉之急?”
截留江南秋粮,这事干系实是太大,谁也不敢接口,见几人皆不吭声,李时扫了几人一眼,这才缓声道:“胡万里入仕不过三载,便深受皇上与秉用兄器重,非是无因,该员见识不凡,胆识过人,深谙经济之道,咱们或许是担忧过甚,再则,皇上若是有意查探其才干,亦不会允准截留漕粮,还是观望两日再说。”
观望两日?一直没吭声的翟銮微微皱了皱眉头,稍一沉吟,还是人不住开口道:“慈善彩票一旦被群起而攻,便是难以收拾的局面,胡万里毕竟年轻,虑事难以周全。。。。。。。”
李时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道:“而今只能寄希望于胡万里有能力自行化解,别无良策,好在皇上对慈善彩票颇为肯定,想来不至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微微一顿,他将话头一转,道:“对于魏国公与王廷有可能互劾之事,又该如何防范?”
听的这话,几人皆是默然,在座几人皆是天分极高,从嘉靖对此事不置一词,便隐隐猜到,嘉靖可能是有意放纵两人互劾,甚至可能会刻意挑起文官与武勋之争,即便他不能左右局势,亦能一窥文武之差距以及各自的底细,真要如此,他们即便有法子防范,嘉靖亦会加以破坏,何苦为此耗费心神?
次日,南京各部院各衙署的主官以及各都督府各卫武将的奏疏皆送达京师,李时等三位阁臣以及一众中书也随之忙碌起来,南京一众文武大员的奏疏或弹劾,或自陈,或单纯奏报,或表功,不一而足,但无一例外,都详尽的叙述了清江口哗变的前因后果。
对于这些奏折,李时也不敢假手他人,亲自逐一细看比对,他很快就发现,各部院大员的折子,弹劾慈善彩票的甚少,即便是有,往往也是一笔带过,看了几封,他便扬声问道:“可有应天府府丞胡万里的折子?”
听的这话,跟前的中书忙出去查询,很快便折回躬身道:“回相爷,不曾见有胡大人的折子。”
胡万里没上折子?他难道不上折子自陈自辨?李时不由微蹙了下眉头,这事有点怪,略微沉吟,他才低头翻看桌子上的折子,略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