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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献可皱着眉头道:“咱们千里赴任,这些孩子身子太弱了,可不方便带。”
一听这话,一众孩子纷纷跪下,一个个泪流满面,却又不敢吭声,只一个劲的磕头,见这情形,胡万里心头一酸,慨然长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累赘,我也认了,都起来。”说着又对那小吏道:“将他们父母都叫来,不白要他们的孩子。”
说着,他便转身快步入了城,杨献可跟在后面笑道:“长青这是何苦?早叫你不用来的,如今倒好,平白得了一群累赘。”
孙光辉亦是摇了摇头,道:“大明如今灾荒频频,各地灾荒接连不断,长青一己之力,能救济的许多?”
“眼不见,心不烦。”胡万里头也不回的道:“这些个孩子养几年便能派上用场,当是行善了。”
最终,胡万里以高出牙人四倍的价钱——二两银子一个签了文书,收了十二个饿的眼睛深凹,瘦骨嶙峋的义男义女,在签文书的同时,他要求详细的记录了各人的家庭成员和住址。
付完银子,胡万里转过身来看了孙光辉、杨献可二人一眼,道:“咱们先去驿站旁寻家客栈将孩子安顿好,再去城东关运河挑可意的丫鬟小厮如何?”
孙光辉指了那些孩子一眼,道:“这些孩子长青不打算分给咱们?”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这些丫鬟小厮分给你们,岂非显的太无诚意?咱们去城东关运河好好选几个。”
对于这批瘦骨嶙峋的丫鬟小厮,胡万里确实不想分给两人,他担心两人不待见他们,甚至是虐待他们,再则,象这种仆从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旦chéng rén必然是忠心耿耿,他也因此决定,以后收仆从,一定要收有大恩的,有亲人的,知根知底的,如此才能大体保证仆从的忠心,至少他们心里会有所顾忌。
城东关运河的人市买卖丫鬟小厮跟京师的情形大同小异,孙光辉、杨献可各自挑了一个小厮和丫鬟,胡万里考虑到男女平衡,挑了三个丫鬟,徐州的价格远比京师便宜,顶好的丫鬟也才五两一个,胡万里买的自然是心满意足。
在徐州休息了两rì,一众人继续乘船南下,一路再未耽搁,于九月二十三rì黄昏时分抵达南京城外三汊河附近的龙江驿,在这里,他终于等到了吏部对他的新任命,嘉靖八年十二月初八,任福建省漳州府龙溪县知县。
一看到仍然是福建,胡万里不由一阵牙痛,虽说是升官了,改成了知县,可福建那地方他实在是不感冒,不为其他的,路太难走了。
孙光辉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胡万里,轻笑着道:“长青难道不满意?”
胡万里斜了他一眼,道:“难道是肥缺?”
“当然是肥缺,较之福建汀州府武平县的八品县丞,无异于是天壤之别。”孙光辉满脸笑容的道:“漳州府所在乃福建最大的平原,气候适宜,四季如chūn,境内地势平坦,河网密布,土地肥沃,素有闽南谷仓之称,而龙溪县又是府治所在地,恩师待你不薄啊。”
。。。
第45章 南京(一)()
府治所在地?胡万里眉头不由微微一扬,此即是附廓府城,龙溪县衙与漳州府衙同在府城,若论繁华,那是远甚于一般县城,但事务亦不是一般的多,而且一城住着个知府,还有府同知、通判等一众品级高于知县的官员,论及威风可就远逊于一般的县城了。
当下,他便笑道:“华国兄别尽拣着好听的说,你难道没听说过,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
“呵呵,那是对一般官员而言。”孙光辉轻笑着道:“长青乃当朝首辅的得意门生,附廓府城有何可惧,便是附廓省城亦有何妨?”
“甭矫情了,请客!”杨献可兴奋的道:“咱们去秦淮河!”
“说的是,去秦淮河好好乐一乐。”孙光辉亦附和着道。
去秦淮河?那可是个无底洞,手头这千余两银子可不够往里填的,胡万里不由笑道:“南京咱们可没熟人,秦淮河又是闻名天下的销金窟,二位年兄该不会是准备将年弟押在秦淮河抵债吧?”
“呵呵,长青文采斐然,何须为哪些阿堵之物烦恼?”孙光辉笑吟吟的道:“我有一知交好友在南京,此人名吴亦有,字梦然,年少敏狂,疏财仗义,移居南京已五载,有他相陪,咱们大可在京城尽兴一乐。”
“既是如此,咱们明rì就去好好领略一番秦淮河的风情。”胡万里畅笑道,对于秦淮河,他实则亦是闻名已久,心实向往之,到了南京,岂能不逛秦淮河?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这吏部公函上何以要特别注明这rì期——嘉靖八年十二月初八?”
杨献可轻笑道:“这任的漳州府龙溪县知县嘉靖八年十二月初八才满任期,这是提醒长青要在十二月初八之后才能去接任,长青这个职位,吏部和恩师是花了点心思的。”
“这岂不是还有两个多月?”胡万里微微笑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闽道更比蜀道难,福建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这驿道之艰难亦是可想而知。”孙光辉缓缓说道:“虽则有两个月时间,但进入福建,山道难行,这时间并不宽绰,况且,正月、五月、九月这三个月上任,乃是官场一大禁忌,长青若想在县衙过年,就须得赶在朝廷封印之前上任,时间可并不宽裕。”
听的这话,胡万里心知二人是yù赶在年前上任,当下便道:“既是如此,咱们在京城也别耽搁太久,逛秦淮河是在夜间,白rì里便聘请幕宾和亲随,如何?”
“如此甚好。”孙光辉点头道:“京城官员多闲职,幕宾亲随不少,只须放出风声,推荐和自荐者定然不少,另则亦可让吴亦有帮着寻访。”
三人议定之后,便各自回房,胡万里回房沉吟一阵,便提笔写了一封家书,如今新的授官任职已经定了下来,不写封家书回去告知,不合情理,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这一关,他必须迈过去。
老家的情况,他实是知之不多,都是平rì里跟王小宝闲聊,零零碎碎套来的,王小宝虽与他是同乡,但跟他的时间不长,对他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幸对他家里的主要成员还算清楚,这让他庆幸不已。
胡万里老家乃是陕西西安咸宁县人,家境一般,不过一小地主,家中双亲俱在,他在家中是老大,下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除了二弟小他二岁,是个秀才,大妹已嫁与长安一秀才,其他两个弟妹俱未成年,据说这个二弟的相貌与他极为相似,跟孪生的一样。
而他最令他关心的婚姻问题却让他轻松不已,他在老家仅只一位正妻,而且在他中举之前便难产而死,因忙于进京赴考,亦未及再娶。
在信中,他详细的叙说了京师的情以及授职的波折,并顺带提了一笔纳妾之事,然后无非是问安,叮嘱弟弟学业等琐碎之事,写完之后,他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他如今的字迹已经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便细心核对亦无须担心,见无甚纰漏,他才仔细的封好。
封好信,他才猛的想到邮局,大明不是没有邮局,但却是民间私营的,局限很大,往往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若能开通全国的邮局业务,可谓是利民利己,只不知朝廷对此是否会大加限制。
次rì一早,胡万里在龙江驿附近寻了一处客栈,包下一处独院,将秋蝶及一众丫鬟小厮安顿好,这才放心的进了南京城。
三人并未从金川门走陆路入城,而是走水路乘船沿外秦淮河逆流而上至西水关码头,经水西门进城,一路绕城而行,但见城墙巍峨雄伟,绵延不绝,胡万里不仅长叹道:“南京城墙怕是更甚于京师吧。”
“那是当然。”孙光辉含笑道:“京城(南京)城墙号称九十里,开设十三门,就规模而言,实甚于京师,南北二京,论及富庶繁华,南京远甚于běi jīng。”
“要能留在南京为官就好了。”杨献可轻叹道。
胡万里轻笑道:“南京虽然富庶繁华,但南京的官员却多是虚衔,空有其名而无其实,rì后年纪大了来南京养老吧。”
“来南京养老多没意思。”杨献可笑道:“长青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十里秦淮,花月chūn风十四楼,临老才来岂非是力不从心?”
“十里秦淮,花月chūn风十四楼,那都是销金窟,便是万贯家财亦经不起折腾。”孙光辉笑着打趣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子襄这官别做了,在秦淮河开间大酒楼吧,咱们一众同年rì后来京城都照顾你生意。”
杨献可当即便反唇相讥道:“华国这如意算盘打的才叫一个jīng,不如。。。。。。。”
胡万里听的心里却是一动,南京与běi jīng遥相呼应,真要赚钱的话,南京可谓是一块宝地,这里不仅交通便利,而且作坊手工业相当兴盛,工匠群体亦是整个大明最为集中的地方,确实可以考虑在南京建个据点。
。。。
第46章 南京(二)()
几人说笑间,船已抵达西水关码头,虽然到了码头,但由于码头上船只太多,一时间无法靠岸,眼见到了地头却不能上岸,杨献可不由有些着急,看着河道中进进出出的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以及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各sè人等,他颇为不耐的扬声道:“船家,这码头何以如此杂乱?”
“客官有所不知。”那船家亦朗声道:“这西水关是内秦淮河与外秦淮河相汇之处,与大江相连,是京城水路的进出口,系京城最繁忙的货物集散地,rìrì都这样繁忙,客官勿急。”
听的这话,孙光辉亦扬声道:“如此说,这西水关就是十里秦淮的出口?”
“正是。”那船家道:“东水关是入口,西水关是出口,两关之间就是十里秦淮,客官要游秦淮河,可得等到晚上,那景sè才叫一个美。”
足等了盏茶时间,三人才得以上岸,上岸之后,立时便有几个白赏们上前来搭讪,胡万里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货sè,不待其开口,便摆了摆手,径直迈步而行,三人经水西门入了城,一路沿秦淮河向东而行。
十里秦淮,还真是名不虚传,沿河两岸皆是商铺林立,各种茶叶店、鞋店、珠宝店、布庄和当铺、银铺、杂货店鳞次栉比,最多的还是酒肆茶楼,可谓遍地皆是,三人行了一阵,便挑了一家名唤‘德敏斋’的茶楼。
上的二楼,挑了一处临河的位置之后,孙光辉才匆匆离开去寻访好友,待的小二奉上茶来,胡万里才随意问道:“聘请幕宾亲随的消息可散布出去?”
杨献可端起茶盅嗅了嗅茶香,才含笑道:“一早就放出去了,长青的龙溪知县是肥缺,又在府城,自荐推荐的人必然多,无须担心。”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怕就怕人多,难以一一甑别。”
“幕宾非同小可,此事长青不可轻心。”杨献可斟酌着道:“刑名钱粮,文案书启务须一一考校,若无中意的,还可去杭州,无须仓促下聘。”
胡万里点了点头,师爷确实甚为重要,他又是附廓府城,实是轻忽不得,杨献可呷了口茶,却是恍然记起未换银两,当下便道:“倒忘了一件事情,长青今rì携带的是德州的银锭,在南京怕是不好使,须的更换为南京的银锭。”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年头银两的使用实是太不方便了,各地的银锭竟然不能通用,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白银虽然广为流通,但却并非是朝廷指定的法定货币,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各地均在自行熔铸银锭,以致银锭的成sè、重量、形状皆不统一,异地流通必须进行兑换亦是在所难免。
微微沉吟,胡万里才道:“叫小二来问问,找家大银铺换成银票,这银子带着实是累赘。”
“确实是累赘。”杨献可微微扬了扬手,才轻笑道:“还是银票方便。”
“二位客官有何吩咐?”小二快步过来哈腰问道。
胡万里望着他含笑道:“南京商贸兴盛,不知这běi jīng、德州十足成sè的银锭可方便使用?”
“客官,十足成sè的银锭使用倒是没问题,不过,按例都会折价。”那小二微笑着道:“若是散碎的银两倒也折损不多,若是大额的银两,客官还是到银铺兑换为好,以免吃亏。再则,如今假银锭甚多,防不胜防,当地商户多信任本地银锭,客官还是兑换本地的银锭,使用起来也便利。”
假银锭?南京骗子如此多?微微一笑,胡万里才含笑道:“此地附近可有大银铺?”
那小二忙热情的道:“有的,出门向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