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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亦有微微一笑,道:“这凤竹名葛佘芳,字云和,年方十六,明艳不可方物,平素纵有千金,亦难求一见,今rì是托了三为兄长的福,听闻有三位新科进士,凤竹方允诺侍宴。”
胡万里心里不由大为诧异,这岂不是跟请明星吃饭做陪一样,纵然是打着他们三个新科进士的幌子,这价钱怕也是不菲,这吴亦有何以如此热忱?难到就因为与孙光辉数年不见?
孙光辉心里亦是纳闷不已,天下青楼都一样,这头牌皆是身价不菲,秦淮河风月天下闻名,这曲中又是秦淮风月楚翘,头牌是什么身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个几百两银子怕是请不动的,这吴亦有为何如此破费招待?微一沉吟,他便道:“梦然何须如此破费?”
吴亦有微微笑道:“平rì里纵使愿意破费,亦难见佳人一面,今rì借着三位名头,得偿心愿,何来破费之说?”略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曲中女子,但凡稍有名气,无不想着从良,自古才子爱佳人,佳人幕才子,凤竹今rì愿意侍宴,完全是冲着三位兄长新科进士的名头,能否俘获佳人芳心,成为入幕之宾,最终抱的美人归,就看三位兄长文采了。”
听的这话,杨献可不由大为振奋,轻笑道:“若论文采,华国与我皆不及长青,能否成就一段佳话,今儿可就完全看长青的了。”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京都自古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文采斐然之士子如过江之鲫,在下岂敢心生妄想?”
“长青这话,已然是起了争雄之心。”孙光辉笑着左右打量了一番,才道:“客已至,何以迟迟不见佳人出来?”
PS:有人在恶意抹黑本书的读者印象,喜欢本书的大大们,请点一点读者印象!写个小书而已,每次都有人捣蛋,真不知那些人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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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南京(五)()
“岂不闻千呼万唤始出来?”王少聪轻笑道:“华国兄勿急,略待片刻,佳人自会出来见客。”
对于秦淮名jì,胡万里心里自然亦是仰慕不已,秦淮四美,秦淮八艳,金陵十二衩,他可谓是如雷贯耳,不过那都是明末清初时代的了,这年头的秦淮佳丽,却不知有没有出名的,想到这里,他随口问道:“不知秦淮佳丽,有哪些名气出众之辈?”
“长青兄这话可算是问对人了。”吴亦有含笑道:“云枫乃烟花寨内的大王,鸳鸯会上的盟主,秦淮佳丽,他是了如指掌。”
“梦然这是夸我?”沈连宜佯瞪了他一眼,这才笑道:“秦淮佳丽,首推王宝奴,姿容瑰丽,气度洒然,正德十五年,因侍奉武宗皇帝而名扬秦淮,不过,如今却有年老sè衰之嫌,其次赵燕如,容sè殊丽,应对便捷,善缀小词,为人豪宕任侠,江南名士子趋之若鹜,又有苏五娘,儒雅恬静,善丹青,又有王小奕,慷慨超逸,巾帼不让须眉,常挟弓飞骑于城外,善翰墨,再有便是凤竹了。”
王少聪笑道:“尚漏了一人,曲中新秀,张小蛾,据闻sè极艳丽,缠足最小,却又极善舞,听闻年已十五,尚未梳拢,可惜无缘一见。”
胡万里知道梳拢便是开苞破瓜之意,听这话的意思,十五尚未梳拢,竟似很迟了,当下便道:“秦淮佳丽一般梳拢,何时最佳?”
吴亦有含笑道:“跟民间女子出阁无异,京都风月场中姑娘一般皆在十三岁便可以出面应客,不过,十三岁毕竟太嫩,叫做‘试花’,十四岁正当其时,叫做‘开花’,十五岁却已经有些过时,叫做‘摘花’。”说完,他不由瞥了胡万里一眼,暗暗琢磨着,这人是否对这尚未梳拢的张小蛾感兴趣?
几人说着话,一应小厮已是流水介的开始上酒布菜,见这情形,胡万里便知正主儿要登场了,果然,酒菜刚一布好,便听的楼梯响,一众丫鬟众星捧月一般拥着一位丽人袅袅的转了出来。
众人皆起身相迎,胡万里略微一看,这凤竹确是清新动人,不仅眉目如画,而且肌肤白腻,五官jīng致,如细心雕琢一般,然一身装扮却是极普通的上襦下裙,上襦白衣胜雪,下裙淡淡荷sè,唯一亮sè乃肩头一抹浅粉sè披巾。
整个人淡雅朴素,清新自然,无丝毫夭媚之态,又因身材高挑,杂处群女中显的分外夺目,真个是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见众人起身,葛佘芳盈盈蹲了个万福,轻声道:“奴家凤竹,见过几位公子。”
“凤竹无须多礼。”吴亦有微笑道。
葛佘芳轻瞟了众人一眼,微微笑道:“诸位公子请入座开席,奴家先弹奏一曲为诸位公子佐酒。”说着便轻移莲步在早已布置好的琴座上盘膝而坐,众人皆是惯在风月场中厮混的,见此情形,便径直入席落座。
吴亦有举杯道:“今rì为华国兄、子襄兄、长青兄接风洗尘,小弟先敬三位兄长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这一开头,登时便杯来盏往,桌上气氛随即热闹起来,待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瑟声便适时的响了起来,众人便都停杯投箸,静心倾听。
胡万里不通音律,也不知道她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但觉瑟声悠扬婉转,柔和流畅,两个字,好听,一曲弹毕,众人纷纷喝彩,他亦跟着附和。
葛佘芳起身谢礼之后,便移步入席,吴亦有有意撮合,忙起身将椅子摆在胡万里身边,款款落座之后,早有丫鬟为其斟酒,她随后举杯道:“奴家感谢诸位公子盛情相邀,先敬诸位一杯。”说着便一口饮了杯中酒。
众人登时纷纷举杯,有葛佘芳的加入,桌上气氛立时便热烈起来,众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谈,大多都是文人轶事趣闻,胡万里对此知之甚少,自然是很少开口,不时附和一两句,又因担心桌上行那些个令他头痛的酒令,他不得不频频劝酒,一般南方士子酒量都不行,这劳什子芙蓉液酒,对他来说实是太淡,灌的他们酩酊大醉,就轻松多了。
这情形瞧在吴亦有眼里,他不由暗暗揣摩,难道这胡万里对凤竹不感兴趣?这可是花了足足四百两银子才请动的,难道就此打了水漂?这家伙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对于胡万里的情况,他一路上跟孙光辉套了些口风,好sè是肯定的,否则他也不会花大价钱请凤竹,联想到胡万里问梳拢的情况,他心里不由一动,这家伙难道真是对未梳拢的张小蛾感兴趣?
略想了想,他便找了个借口离席来到院子里,孙光辉急于找幕宾亲随,赶在年前赴任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今rì为他们接风洗尘,这理由很充足,明rì再如此盛情,难免让人生疑,况且他们明rì说不定会出城回龙江驿,毕竟他们在那里放出风声招揽幕宾亲随,没理由不见客。
必须抓住今晚的机会,让胡万里陷入秦淮风月的温柔乡中,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拉近与他关系的办法,这家伙是二甲进士出身,这个身份在风月场中是很吃香的,若再文采斐然的话,必然能让一众秦淮佳丽怦然心动,届时,做入幕之宾也罢,梳拢也罢,可就有机会送人情了,事后再花上一笔银子帮他将人赎出来,不怕他不领这天大的人情。
来到院子里,吴亦有便招来候在门口的仆从,吩咐道:“去找王四妈,跟她说,不拘什么法子将张小蛾请来,桌上三个新科进士,又有凤竹在场,辱没不了她,银子的事好说。”
“是,小的马上就去。”那仆从忙躬身道。
“等等。”吴亦有略一沉吟,便道:“张小蛾不是还没梳拢吗?告诉王四妈,今儿机会难得,正主儿不仅年轻俊朗,才华出众,文采斐然,而且不缺银子。”
“是。”那仆从应了一声,便一溜烟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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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南京(六)()
胡万里频频劝酒,一桌人除了葛佘芳之外皆是暗暗叫苦,美人在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厮却不停劝酒,实是不解风情,大煞风景,杨献可、孙光辉两人自不会驳他的面子,皆是杯来酒干,沈连宜、王少聪心中尽自恼恨,但恪于他客人的身份亦不得不频频举杯,而且还得礼尚往来。
见这情形,葛佘芳自是芳心窃喜,历来劝酒,活跃酒桌气氛皆是她们的职责,如今有人带劳,她自是乐的逍遥看戏,待的三巡下来,她便举杯对胡万里道:“胡公子好酒量,奴家敬胡公子一杯。”说着便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她才盈盈笑道:“历来好酒者,皆能诗,胡公子量如江海,想来定是才高八斗。”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好笑,这丫头片子竟然还嫌气氛不够热烈,竟还使用激将法来刺激他们,当下便微微笑道:“能诗者必好酒,然好酒者未必尽属能诗,正如多情者必好sè,而好sè者未必尽属多情矣。”
“此言甚妙。”孙光辉当即笑道:“能出此言,可见长青乃是多情郎。”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多情可未必是好事。”胡万里顺口说道。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满桌人听的都是一愣,正暗自品味,葛佘芳已是追问道:“难道无情更比多情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胡万里微微摇头,道:“岂不闻,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
听道这里,杨献可脱口道:“长青兄又有新诗了?”
新诗?胡万里不由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几句诗怕是还未面世,他可续不全这首诗,更不知道这几句是否是一首诗里面的,当下便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新诗,不过是偶得两句而已。”
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葛佘芳低声念叨了两遍,才仰脸道:“情到尽时转无情也就罢了,这无情如何更比多情累?”
见这丫头一双眸子清明如水晶,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胡万里心里不由一荡,不过这无情如何更比多情累,他却也未深究过,当下便故做深沉的道:“情到浓时情转薄,你小小年纪,可知情为何物?”
情到浓时情转薄!众人不仅又是一呆,“好句!”吴亦有此时快步走了进来,恰好听的这句,不由高声赞了一句,笑道:“仅此一句,便足见长青兄文采斐然。”待入席落座,见一桌人神情有异,他不由纳闷的道:“诸位都怎么了?”
“为情所伤。”王少聪悠悠的道。
为情所伤?吴亦有听的一愣,不由狐疑的看了葛佘芳一眼。
“可不干奴家之事。”葛佘芳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俏皮的白了胡万里一眼,道:“奴家年少无知,不识情滋味。”
沈连宜含笑道:“就几句话的功夫,长青兄接连说了,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临了又是一句,情到浓时情转薄。。。。。。。”
听到这里,葛佘芳猛然醒悟过来,浅笑吟吟的娇声道:“情到浓时情转薄,总不会就此一句,下一句是什么?”
见她宜嗔宜喜,娇艳动人,胡万里微微一笑,道:“你何时能够体会到情到浓时情转薄的心境,我便再告诉你下一句。”
这话可是语带双关,葛佘芳虽然年轻,却是久在欢场厮混,如何听不出来,当下便嫣然笑道:“长青方才说奴家不知情为何物,如今却又要奴家去体会情到深处情转薄,岂非是有意败诸位兴致,诸位可想听下一句?”
见这情形,吴亦有心里不由一喜,看来不是没戏,正待出言撮合,不料孙光辉却是开口道:“长青这可不够厚道,不听的这下一句,咱们今晚可无法成眠。”
沈连宜、王少聪亦跟着附和,见成功挑起众人兴趣,葛佘芳不由掩嘴轻笑,胡万里扫了几人一眼,又瞥了笑的跟小狐狸一样的葛佘芳一眼,不由轻叹了一声,道:“此句有煞风景,咱们还是喝酒罢。”说着便举杯相邀众人。
孙光辉爽快的一口将酒干了,道:“如此佳句,岂会煞风景?”
“说的甚是。”沈连宜亦一口饮了杯中酒道:“长青兄快说,否则这酒喝在口中都不知是甚滋味了。”
葛佘芳亦豪爽的将酒饮了,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胡万里,见此情形,胡万里也一口将酒干了,放下酒盅,沉声道:“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好诗!”一声婉转清脆,充满着欢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话声,一名少女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众人不觉眼前一亮,这女子一身白sè长裙,面容白腻娇美,宛如天然雕琢,既带有几分小女孩的稚气纯真又不失少女的芬芳烂漫,整个人寒淡清雅,气度绝俗,在一众丫鬟的衬映下仿如仙女下尘。
众人尚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