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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沉吟,薛良辅才开口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唐宋之所以设‘老榜’,乃是为了鼓励科举,激励士人,而我朝何以不设‘老榜’?概因我朝学风鼎盛,士子数量已数倍于唐宋,实无必要再另行激励士子,倡导学风,若说笼络,何种手段能及得上八股取士?
六旬登科,于朝廷实无多大益处,县试、乡试、会试若是加以年龄限制,至少有七成士子会从科举中解脱出来,以县试为例,若限于三十,则有百万以上士子免遭八股之害,朝廷若能采纳,实是大明之福,不过。。。。。。。”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看向胡万里,道:“长青可曾想过,这百万士子,朝廷将如何安抚、笼络?如无妥善之法,这断绝了晋身之路的百万士子就是一大乱源。”
百万士子!这年头有如此多的读书人?胡万里亦是暗吃了一惊,这问题他还真未仔细考虑过,仓促之间抛出革新科举制度,他实是想以此投嘉靖、张璁所好,听的这一说,他亦是大感棘手,科举千般不是,万般无用,却是给了天下所有读书人一个希望,让他们安分守己的老死在科举的路上。
如何给断绝了晋身之路的百万士子一个希望?胡万里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或许将这些士子转为吏员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必须打开吏员迁升官员的通道,否则仍然不足以安抚他们,但此事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嘉靖帝也未必有此魄力。
思忖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百万士子辜负光yīn,皓首穷经困于八股之中,八股之害,实甚于焚书坑儒。”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如今士子出路仅只科举一途,实是过于狭隘,朝廷亦缺乏引导,实则大明士子何事不可为?除了吏员书办,教书育人,著书立说之外,投身于农业、商业、手工业亦大有可为,从事天文地理、自然科学研究亦是出路,至不济还可投笔从戎。
然万般皆下品,唯有做官好,一众士子皆梦想着金榜题名,跻身仕途,非是万般无奈,谁也不愿意主动从事他途。”
说到这里,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如今限制考生年龄,实是cāo之过急,既如此,不妨提议学以致用,增加科考的科目,增加天文地理,农工经济等颇为实用之科目,二位以为如何?”
听他自叹自解,孙光辉、薛良辅二人都暗自惊诧,他的想法虽然多不切合实际,但敢做如此想,已实属难得,微微沉吟,孙光辉便缓缓说道:“科举制度,自隋唐以来,历经数百年不断完善,本朝八股取士就公平而言,就劝学而言,已堪称完善,长青兄此提议不失为良策,然有动摇八股公平取士之嫌,怕是难以实施。”
胡万里看了他一眼,道:“分段如何?县试、乡试重八股,会试重实用。”
“如此,会试岂非无公平可言?”孙光辉皱着眉头问道。
胡万里不以为意的道:“会试集中在京师考核,要做到公平并非难事。”
听的这话,薛良辅不由一笑,道:“科举制度革新,何其之难,这分段考核,各有侧重,实是令人耳目一新,此提议,足以令朝中诸公侧目,长青方才所言,窃以为,皆可一并附上。”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劳先生妙笔生花,明rì一早此信便须送出。”
这等于是逼迫他表态了,薛良辅不由有些犹豫,这个东翁太有主见,两人怕是难以相处,正自犹豫,胡万里已是含笑道:“寻个好幕宾难,寻个好东翁亦难,合则聚,不合则散,先生难道不愿意一试?如是不合,学生馈赠三月礼金恭送回籍。”
这是激将,却也说到薛良辅心里去了,寻个好东翁确实不容易,试一试又何妨?他当下便起身一揖,道:“东翁如此盛情,实令晚生不胜感激。”
听他改口,胡万里不由微微一笑,起身还了一揖,道:“忙过今rì,明rì学生亲至府上送聘书。”
南京乃南北二京之一,不仅有数量庞大的国子监监生,亦是江南士子,名家清流汇聚之地,秦淮名jì与名诗佳作是南京城永不衰竭的话题,亦是最受关注的话题,胡万里夜游秦淮,赠与秦淮名jì葛佘芳、张小蛾两人的诗词在曲中的刻意宣扬之下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在南京城传扬开来。
两首风格各异,却皆堪称传世佳作的诗一经传开便引起了轰动,所有士子皆纷纷打听胡万里的情况,南京城里自然少不了胡万里的同年,很快,胡万里其人其事亦随之传扬开来,才子佳人,而且还是进士与名jì,甭说士子青楼,便是贩夫走卒亦兴趣十足,茶余饭后皆在议论此事。
南京官场对此事亦是大感兴趣,官员携jì夜游秦淮河,这在南京根本就不能算个事,秦淮风月闻名天下,秦淮夜景乃是南京一绝,往来官员,南京本地官员谁未携jì游过秦淮河?但如胡万里这样游的名动金陵的,除了当年的武宗皇帝,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更何况胡万里乃张璁这个与仇家遍布朝野的大明首辅的得意门生,南京官场一众闲的无聊的官员立刻便兴奋起来,南京监察御史佘勉学、方rì乾立刻就上书弹劾,罪名就一条——狎jì饮酒。
。。。
第58章 谈生意()
随着夜幕的降临,秦淮河的灯光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胡万里独自一人在二楼凭栏观赏着秦淮河的夜景,静静的等待着吴亦有的父亲吴长水的到来,龙溪月港的海商走私规模以及月港的情形是他眼下迫切想知道的。
他如今可没银子去购买海船,对于海外的贸易情形亦从未听闻过,而且身为官员,他亦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做海商,这一切都要着落在吴长水身上。
当秦淮河两岸的彩灯都亮起来了,房门外便传来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胡万里缓步返回房间,拉开门,便见吴亦有与一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提着灯笼站在门外,这时节的人结婚早,想来这人就该是吴亦有的父亲——吴长水了。
果然,吴亦有微微一揖之后,便道:“长青兄,这是家严。”
吴长水跟着也是一揖,道:“在下吴长水,见过胡大人。”
胡万里还了一礼,才伸手礼让道:“世叔无须客气,请进。”
待的进屋落座,吴亦有主动斟茶倒水,随后便恭立在吴长水身后,胡万里瞥了两人一眼,才道:“听闻世叔有六艘千料以上的三桅大船,yù在月港谋的一席之位?”
吴长水实未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当下便拱手一揖,道:“还望胡大人成全。”
胡万里却道:“不知世叔叔可熟知月港情形?”
见他不急于表态,却问起月港情形,吴长水暗忖这年轻知县沉稳,当即便道:“月港在龙溪县城东南五十里,人烟繁盛,商贾辐辏,海艘溪舶皆集于此,为漳南一大市镇。
月港码头易于停靠,距离漳州府城不过数十里水路,附近又无水师驻扎,巡海道亦疏于巡查,历来便是私船出海之重要口岸,自嘉靖初年朝廷厉行海禁,广东、浙江加大了海巡稽查之后,月港便已成为大明海上商贸最大的口岸。
不过,月港当地人海上私船源远流长,不仅规模大,而且齐心,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地方官员一则难以管理,一则收受了好处,对月港向来是不闻不问,放任自流,亦因此,月港的情形颇为混乱。”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月港竟然是这种情形?看来地方势力已经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微微沉吟,他才道:“月港当地势力是否复杂?”
“主要有三股势力。”吴长水忙回道:“分别是以谢和、严力、洪长福为首的三股势力,其中谢和的势力最大,强于严、洪二人联手,因此外地海商皆只闻谢和之名。”
三股势力,这总比铁板一块要强的多,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才道:“参与月港走私的海商主要都是哪里人?”
“主要是福建、广东、江浙三地位之海商。”
“南京有几家海商?世叔应该知道吧。”
听的这话,吴长水不由略微迟疑了下,才道:“胡大人,海商乃王法所不容,一般皆不会透露东家身份,在下亦不清楚。”
胡万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转了话题道:“一条三桅大海船需要多少银子?”
怎么问起海船的造价来了?吴长水狐疑的看了一眼,才道:“根据用料以及大小不同,一万到数万两银子不等,而且每年的维护费用亦不是小数。”
这么贵?胡万里听的不由暗自咂舌,这年头的银子可是值钱货,略微沉吟,他才接着问道:“一艘船上需要各种人员多少人?”
吴长水皱了皱眉头,才道:“一艘船上包括财副、总管、直库、阿班、大缭、二缭、火长、水手等等,总计得五十至八十人。”
一艘船上就有五十余人,那船的多大?难怪如此贵,胡万里微微沉吟了片刻,才道:“世叔说说具体的要求吧。”
见胡万里终于将话题绕了回来,吴长水不由暗松了口气,略一沉吟,便道:“月港虽然繁荣,商贾众多,货物齐全,但咱们异地海商不论出货进货还是货物转运,价格皆是受制于以谢和为首的当地海商势力。在下想绕过月港,打通九龙江航运,直接从漳州府亦就是龙溪县进出货,不知胡大人可否施以援手?”
直接从漳州府亦就是龙溪县进出货?胡万里心里不由暗笑,真当自个年少无知了,自个不过是龙溪知县,上面还有知府,知州呢,真要让海商直接打通到漳州府的九龙江航运,哪还有自个什么事?
当下他便含笑道:“世叔不过区区六条船,一年的进出货能有多大的量?为这点货打通九龙江航运,岂非是得不偿失?月港既是商贾众多,货物齐全,不若就在月港进出货,保证让您zì yóu商贸,不受盘剥,岂非更好?”
吴长水想打通九龙江航运自然不会仅仅只为了保证他那区区六艘船能够zì yóu公平商贸,他若能打通九龙江航运,在海商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同rì而语,见胡万里不愿意让他打通九龙江航运,他不由微觉失望,但能在月港zì yóu商贸,不受盘剥,他亦知足了,当下他便拱手一揖,道:“胡大人大恩。。。。。。。”
“慢。”胡万里伸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世叔且慢道谢,保证您在月港zì yóu商贸,不受盘剥,是有条件的。”
这是要银子了?有必要如此直接,如此迫不及待?吴长水心里不由有些鄙夷,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当下他便满脸堆笑的道:“胡大人尽管开口,在下必定竭心尽力满足胡大人的条件。”
什么竭心尽力,无非是提醒自个不要狮子大开口,胡万里微微一笑,便道:“我要一艘千料以上的三桅大海船,当然,一众船员亦不能少,而且还得劳烦世叔代为培养船上各sè船员。”
要一艘海船?这可真是狮子大张口了,吴长水不由眉头一紧,一艘千料以上的三桅大海船至少得一万两银子,还真未看出来,这小子竟然如此大胃口,不过,既能在月港zì yóu进出货,他大可扩大船队规模,加上他原有的六艘船,一年的利润差价远不止这一万两银子。
。。。
第59章 釜底抽薪()
想到这里,吴长水已是定下心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一艘海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船不过是划在胡万里名下而已,实际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上,等若是分一艘船的利润出去而已,若是不能zì yóu贸易,便无须交付,基本上不担什么风险。
至于培养船上各sè船员,这倒没什么,添置新船,他也要招募人员,顺带的事情而已,思忖已定,他便微笑着道:“胡大人既是有意于海上贸易,在下自当鼎力相助,在下在半年内送一艘全新的千料以上的三桅大海船给胡大人。”
听的他一口应承认下来,胡万里不由大为欣喜,看样子海贸的利润果然高,而且怕是还超乎自己的想象,既然吴长水能够同意,可见他的条件并不苛刻,其他的海商想来应该也会同意这个法子,如此一来,他只要能够打破当地海商对月港的垄断,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一只小船队。
当下他便拱手一揖,道:“如此,便先行谢过世叔了。”
吴长水忙还了一揖,道:“胡大人何须如此客气。”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每年chūn节前后,船队便要自月港启航,如今转眼便进入十月,胡大人能否尽快启程赴任,错过今冬,便要等至明夏了。”
赴任?他接任的时间是十二月底,再说南京一路到福建,路又不好走,两个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