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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声云板点响,堂鼓随即响起,一众官吏立刻按着官位高低鱼贯而入大堂,胡万里缓步进堂落座,一众人忙行礼参见,礼毕,胡万里扫了众人一眼,便道:“今rì拿了四倍常例钱,一个个是不是打算散衙后去喝两杯?”
听的这话,众人都是低头暗笑,不少人确实有这想法,不料胡万里却提高声音道:“一个个先别高兴的太早,这陋规,本官不好强行禁止,不过,也该有个轻重之分,大商富户,自不待言,小户寒门若是亦按此标准,岂非要逼的人家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你们熟悉当地的民情,这事你们议议,将富户寒门各自定个标准出来。”
听的这话,众人不由一愣,闹了半天,今rì这四倍的常例钱竟然还有这层意思在内,张明贤反应快,忙躬身道:“大人仁厚慈爱,实是龙溪子民之福,下官明rì就召集众人商议。”
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沉声道:“沈班头何在?”
听的这语气不对,沈班头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敢迟疑,忙躬身道:“小的在。”
“心怀叵测,陷主官于险境。”胡万里沉声道:“来啊,拉出去杖二十。”说着便扔下一根火签。
随也没料到胡万里突然唱这么一出,不少人登时都想到了郑通判匆忙赶到‘杨记客栈’的事情,立时就猜到县尊这是对杨庆斌有所忌惮,一个个顿时便如霜打了的茄子。
沈班头也马上明白过来这顿板子由何而来,他倒也硬气,一声不吭,便自个解了腰带,趴在送上来的板凳上,“啪啪”的杖击声立时响了起来,胡万里就在上面看着,行刑的衙役也不敢徇私,几棍下去,便已见血。
行刑完毕,胡万里麦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才沉声道:“刑房蔡世风,壮班郭小六,劣迹斑斑,声名狼藉,皂班林小海不孝,屡屡殴打父母,三人素有恶名,有损县衙声誉,俱革退。捕快赖黑子,陈风生素喜醉酒滋事,着杖二十。壮班陈四海,张小朝,户房书办王齐福,仗势欺人,屡有恶行,着杖十五。”
一口气说完,他才扫了噤若寒蝉的众人一眼,沉声道:“行刑!”
。。。
第101章 钱弊()
整个县衙大堂内外一片沉寂,痰咳不闻,一声声沉闷的杖击声和闷哼声也因此而显的分外清晰,一众人等皆是心惊肉跳,谁也没料到新县尊闷声不响的将县衙一众胥吏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平素不检点的胥吏更是脸sè苍白,生怕接下来会轮到他们。
不少人心里则是暗自感叹,又遇上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官,这三年的rì子又要难熬了,附廓府城的县城,不仅是知县rì子不好过,县衙的书吏衙役rì子也难过,同城有府衙,他们县衙的自然是处处低人一等,城里的有权有势的缙绅富户也不少,但凡能与府衙沾上边的,没人会正眼看他们。
今儿县尊强行回绝府衙郑通判的协助勘验,又强行逼迫杨庆斌给整个县衙的官吏出四倍的常例钱,一众人原本是欢欣鼓舞,以为可以扬眉吐气一番,这两顿棍子打下来,众人的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行刑完毕,一众衙役将受罚的衙役架上来验刑,胡万里稍稍看了一眼,才淡淡的道:“一人给一两银子养伤,休五天。”
听的这话,堂上众人不由都将耳朵立了起来,休五天也就罢了,一人还给一两银子养伤?这可真是新鲜,这顿打倒也不是太冤,见众人发愣,县丞张明贤忙低声提醒道:“还不谢恩?”
几人忙挣扎着要下跪谢恩,“免了。”胡万里摆了摆手,道:“知道为什么惩处你们吗?”
众人不由一愣,方才不是说了原因?怎的又问?胡万里扫了大堂中众人一眼,才缓缓说道:“之所以要惩处你们,是因为你们坏了县衙的声誉,败坏了本官的官声!既然披着这层黑皮,你们就代表着县衙,在外胡作非为,百姓会怎么看怎么说?
他们会说本官驭下不严,管教无方,会说本官纵吏为恶!本官今rì提醒你们,敢在外面败坏老爷我的官声,轻则杖刑,革退,重则先斩后奏!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都是一个激灵,忙齐声道:“小的们明白。”
微微点了点头,胡万里才接着道:“给你们银子养伤,是为体恤,毕竟你们不是在本官任上为恶,但若不知悔改,本官再给你们一人二两银子买棺材。”
听的这话,众人都觉的后背一阵发凉,微微一顿,胡万里又道:“有过必罚,有功的自然要赏,三班班头,各房司吏,各自举荐一人,不管额役还是白役,都可以,本官会将名字贴在榜廊,一月之内,无人有异议,本官重赏,一人赏银十两,但凡在本官任上,有功的,表现好的,皆会重赏,每年评比一次,不局限人数,不官不吝啬银子。”
赏银十两!这等若是两年的工食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重赏,而且是每年评比一次,还不局限人数!这岂不是意味着人人皆有可能?一俟胡万里离开大堂,一众官吏立刻各自扎堆议论纷纷,再没人去关注那几个受罚挨打的衙役,所有人都觉的新鲜,从来就未听闻过州县的主官会如此重赏书吏衙役的。
“老陈,您是吏房司吏,可要为咱们这些个司吏典吏说说话。”户房的司吏黄明秋说道:“听县尊方才的语气,这重赏好像没咱们司吏典吏的份,这可不公道。”
“这话说的是。”兵房的司吏蔡元生附和着道:“县丞主薄典史就不说了,一众杂官司吏也应该参与评选。”
陈光生看了众人一眼,道:“咱们这位县尊与一般官员不太一样,大家遇事多琢磨点,杂官司吏为什么不在重赏之列?县尊显然是另有考虑,上次县尊提的对于杂官司吏一年一考核的事情如今还没有下文,你们不会认为就那么算了吧?
另外提醒诸位一点,举荐人是要经过评比的,尽量公正一点,一年一评,重赏书吏衙役是难得的好事,若是失了公正,怕是就没有下一次了,咱们这位县尊可不好蒙骗。”
微微点了点头,蔡元生才道:“咱们这位县尊前程远大着呢,升官的心也热乎,这段时间,大家做事都收敛点,可拿可不拿的就不要拿了,不该拿的,更是不要伸手,以后看情形再说吧。”
次rì早堂之后,胡万里回到三堂签押房,薛良辅就跟了进来,见礼落座之后,他便含笑道:“堂翁昨rì好手段,可谓是赏罚分明,如此重赏,县衙风气定会为之一变。”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书吏衙役唯有以利诱之,此举效用不会太大,不过是博名罢了,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薛良辅知他如此重赏完全是为了整治铸私钱一事,自然不会去点破,当下便将手上的稿件送了过去,笑道:“这是晚生赶出来的钱法弊端,堂翁看看可有遗漏之处?”
胡万里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薛良辅一共列了六大点,一,私铸猖獗,私钱泛滥。二,民间钱币混乱。三,钱法与管理漏洞百出,甚至自相矛盾,包括钱制不一,质量不一,法令与钱法矛盾等。四,朝廷出纳无状。五,铜料缺乏。六,禁私钱举措不力。
沉吟半晌,胡万里才道:“历朝历代以来,铜钱私铸之猖獗泛滥,我朝可谓是绝无仅有,先生可知是何原因?”
微一沉吟,薛良辅便道:“根本在于朝廷不重视。朝廷历来只重视宝钞,不重视铜钱,更有四十余年时间,明诏禁用铜钱,受宝钞影响,铜钱的铸造量一直都极小,宝钞面额大,民间交易不便,国朝立国以来,铜钱私铸便屡禁不绝,这是其一。
其二,历代旧钱在我朝皆与新钱等值使用,不仅旧钱的规制、重量、成sè不一,我朝新钱的规制、重量、成sè同样不一,而且品相低劣,如此多品类繁多,品相低劣的铜钱在民间同时使用,使的私铸铜钱可以大行其道。
其三,宝钞废弃之后,朝廷并未及时补铸铜钱填补宝钞的空缺,私钱乘势而起,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朝廷虽然严禁铸私钱,却并未禁止私钱的流通,有利可图,自然是禁而不绝。”
。。。
第102章 台东()
对于大明钱法弊端,胡万里仅只有个初步的了解,听的这番话,不由暗叹不已,大明还真是一朵奇葩,竟然能将钱法乱到这个地步,居然不禁私钱的流通,看来,不是不想禁,而是无法禁,连铸币权都无法维护,这朝廷还真是养的一群酒囊饭袋。
略微沉吟,他才从桌子里翻出一枚嘉靖通宝,道:“先生,这是嘉靖七年铸造的嘉靖通宝,堪称jīng美,何以说我朝新钱低劣?”
薛良辅接过那枚嘉靖通宝看了看,才道:“这是金背钱,是jīng炼的四火铜铸造的,另外还有火漆钱、镟边钱、一条棍三种。”抚摸着那枚黄灿灿的金背钱,他长叹了一声,道:“南京也有铸造嘉靖通宝,听闻铸造总数是二万余贯,不知京师铸造多少,想来也不会多多少。
堂翁应该不清楚,嘉靖通宝虽然jīng美,但费工耗材,铸价高的吓人,听闻每铸一百文,仅是铸匠的工钱,便要耗去近三十文,朝廷可谓是得不偿失,如何能推广,这不过是圣上用来赏赐之用罢了。”
这么高的造价?胡万里也吓了一跳,若是再加上铜材和其他的损耗,岂非是还要亏本?难怪铸造量如此少,这完全是赔本赚吆喝,如何可能推广?
薛良辅呷了口茶,接着说道:“钱法之种种弊端,朝廷亦有意革新,不过,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制作jīng工,造价昂贵,朝廷亏不起,况且也无如此多铜材,难以大量铸造,制作低劣,私铸之钱必然难以禁绝,大明铜钱,数以亿计,此事非同小可,堂翁要慎之又慎。”
胡万里点了点头,含笑道:“要彻底革除钱法之弊,难度自然不小,否则也不至于让朝廷束手无策。”
听的这话,薛良辅不由心痒难耐,道:“大明缺铜,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铜材,不能铸造足够数量的铜钱,这钱法弊端如何革除?晚生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胡万里微微一笑,却是不接这话头,却是翻问道:“先生为何说禁私钱举措不力?”
见他又转了话头,薛良辅无奈的道:“《大明律》规定,凡伪造宝钞者,不论首从及窝主,若知情行使者,皆斩,并籍没所有财产。而私铸铜钱者,首犯流放,从犯枷号示众一月。”
胡万里登时无语,这是禁止私铸还是鼓励私铸?就这惩罚,也算得上是大罪?略一沉吟,他才道:“先生最好将所有钱法弊端一一注明详解,朝廷一众大臣用铜钱的少,怕是没几个深悉铜钱的弊端,圣上就更不用说了。
另则,先生不妨多与商贾小民多交流一下,将钱法之弊端归纳更齐全完整一些,一旦上言,户部的官吏甚至是一众言官必然会刁难诘问,不可不防,至于革除钱法弊端之良法,思虑成熟,学生自会与先生反复探讨。”
“晚生尊命。”薛良辅微微躬身道。
起身送走薛良辅,胡万里正yù展开纸笔练字,李风烈却匆匆进来禀报道:“老爷,吴亦有在外求见。”
吴亦有回来了?胡万里心里一喜,道:“带他进来。”
“是,老爷。”李风烈应了一声,正yù转身,胡万里又叫道:“等等,通知门房,以后吴亦有来,无须通报,直接领进来。”
“是,老爷。”李风烈忙躬身道,心里却是纳闷,这吴亦有难道也留在县衙了?
很快,吴亦有便快步走了进来,一进来,他便躬身一揖,道:“先生见过堂翁。”
胡万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道:“梦然无须客气,坐,随意点。”待的伍子顺奉上茶水,他又吩咐道:“我与梦然有事要谈,不要让人打搅。”
“是,老爷。”伍子顺忙躬身应道。
见伍子顺带上房门出去,吴亦有才轻声道:“长青兄所料不差,小琉球东部一带,确实人迹罕至,小弟初四便率船出海,自南而北沿小琉球东岸而行,沿途不见一艘船只,共计发现三处地方适宜作为据点,分别在南部、中部、北部。”
胡万里也没去过小琉球,但却知道小琉球东部多是山地,要想不引人注意,自然是中部最好,不仅隐蔽,也利于管理,即便工匠有心逃跑,没船根本就无法得逞,略微沉吟,他才道:“按理说中部最好,中部可有大河,海边可有适宜做港口的地方?”
“有。”吴亦有肯定的道:“中部那块地方河流纵横,地势平坦,地盘却并不大,适宜做港口的地方有,不过也不是很大。小弟倒是更看好最北端的那块地方,不仅有个天然的大港,而且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