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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平退下!”周子旺平日看起来和善,真板起脸来,自有一股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周才平羞红着脸,咬牙切齿悻悻退到一边。郑晟与他的梁子是结定了,有些麻烦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你初来我庄中时真人不露相,我等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周子旺指向那个小女孩,问:“她如何不会再染痘疮,还请郑郎中展示,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说话很是客气,没有为外人训斥大弟子,同时不忘了抓住重点,让郑晟把全套本事拿出来。只凭郑晟空口无凭,他是不信的。
郑晟挺直胸脯,也不客气,道:“天花易传染,平常人与天花病人接触往往难逃厄运。但她已经服过我的药,即使我取下天花病人的脓疮涂在她身上,她也不会有事。”
周才平按捺不住插言:“如果她染病了呢?”
有人捧哏,郑晟乐的展示自己的本事,昂着头说:“若是如此,我郑晟的脑袋就交给老爷了。”
他牵住小女孩的手,道:“我要在她胳膊上划一个小口子,再把染病的脓疮放在口子上,很快就会见分晓,请各位给我做个证人。”
况天与周子旺交换了个颜色,轻轻点了点头。
周子旺刚要说话。
“好,”张宽仁突然拍着手掌走出来,“自古痘疮杀人无数,若是郑郎中真有方子可治,功德无量,在下就来做个人证。”
他说这番话很是突兀。周子旺想起来前日自己专门请张宽仁留下来就是为了当人证,回应道:“有张舍做人证再好不过。”
村子里现有六个天花病人。
况天染过天花,无所畏惧,陪同郑晟来到破旧的牛棚中,盯着他用铁钩在病情最重的那个人身上取下一点浓水。
郑晟神情专注,用纸盒罩住铁钩,这点脓水可以要千万人的命了。
两人赶回周家大院,况天扯住那小女孩来到郑晟面前,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动作粗鲁,小女孩吓的直撇嘴,见况天凶恶的模样,又不敢哭出来。
郑晟看不过去,弯腰蹲在小女孩面前,不悦道:“小心点,不要吓到她了。”
况天眉心微动,见四周一圈人都在瞪大眼睛关注着他们,强忍住没有发作。他拉直小女孩的右臂,闪亮的刀尖在郑晟眼前一晃,女孩的胳膊上出现一道小口子,鲜红的血涌出来。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
郑晟拿出小铁钩,手指微微颤抖,把浓汁染在伤口上。这就是*试验,如果他的疫苗无效,这个小女孩立马会命在旦夕。
铁钩收归盒子,如同毒蛇缩回了舌信。
郑晟心中紧张,心神不宁中他忽然想到,周子旺可以不经过这孩子的父母,直接决定让她做这种危险的试验,在这周家堡中岂不是有生死予夺大权。
况天松开小姑娘的手,手臂抱在胸口冷眼细看。
郑晟向不远处的秦管家招手吩咐道:“生一堆火。”秦管家看向周子旺,周子旺微微点头。
秦管家在院子的角落生了一个火堆,火苗在干柴间吞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郑晟过去连纸盒和铁钩一起扔烈火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孩并无异状发生。众人等的很是无聊,周子旺命秦管家在门楼前的太阳底下摆一张桌子,请况天和张宽仁一同过来喝茶。半个时辰后,小女孩的胳膊上泛出红色的丘疹。郑晟目不转睛的盯着。
午饭时间到了,无人着急去吃饭。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女孩胳膊上的丘疹不再蔓延,开始慢慢变淡。
郑晟取棉花擦干净女孩胳膊上干涸的血液,又用一块干净的布片给她包扎好,朝在几十步外喝茶的三个人道:“好了,一两日后,她身上的丘疹会全部消失,几位要是不信,可以再另找人试一试。”
三人起身过来,细细看小女孩的胳膊,丘疹确实已经正在消退。整个验证过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没有半点可质疑的地方。
张宽仁先拱手:“郑郎中果然医术高超,在下信了。”他笑的很轻松,接着说:“不瞒诸位,在下也是‘生人’,这几天在庄子里提心吊胆,郑郎中有此药术,能否给我一试,药资多少,在下会照付。”
他首先表态,把话说的如此彻底,周子旺和况天就算还想挑毛病也不好开口。何况,他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周子旺眼也两眼发亮,心中跃跃欲试,他也是个“生人”。
况天脸上的横肉挤到中间一处,眼中发亮道:“世间果然有此奇术。”
三位见证人都已经表态。
小女孩的丘疹尚未完全消退,这三人中况天最清楚天花的威力,知道郑晟的法子确实生效了。
躲在一旁的周才平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不想见郑晟得意的模样,正要溜走。
郑晟见到他的背影,故意闪身朝他喊道:“大少爷,诸位老爷都在,你要是还有什么疑虑尽管说出来,我一并给你解答清楚。”
眼睛周才平下不了台,张宽仁耸耸肩岔开话题,道:“郑郎中何时为我上药?”
郑晟回过神来,他弓起眉头想了一想,决定实话实说,道:“当初那异人传授我此法的时候说的明白,事无完美,用了此药有个风险,我说清楚,请张舍自己抉择是否要用药。”
“什么风险?”
周子旺和况天也竖起耳朵。
“用此药并非都能成功,每百人中会有一人失效,失效的人会被天花反噬,生死难料。”
周子旺和张宽仁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郑晟刚开始用药时可没说明白。如此看来,那十个娃都是担着生命危险被这位郑郎中用药的。
那时候,郑晟朝不保夕,怎敢先说风险。
张宽仁忽然笑出声来,“郑郎中可是试验我等胆量吗?我愿意一试。”
郑晟脸色凝重,摇头道:“我说的字字属实。”
张宽仁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生死有命,百中有一,即使遭天花反噬有郑郎中在也未必会死,比每天提心吊胆强多了,在下愿试。”
郑晟略感惊讶。
周子旺倒是踌躇了。
况天插言道:“百人中有一人失败,值得试了。在这世上不得过天花,算不得活命,即使痘疫不像今年这样流行,也难保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周子旺咬了咬嘴唇,还难以下定决心。
郑晟不知道周子旺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拱手道:“我不幸坠江,得张二叔救命,没等报上救命之恩,便眼睁睁看着张二叔被官兵杀死了。再到周家堡,得周老爷收留活命。大恩不言谢,现在能为张舍和周老爷做点事,心里很高兴。”
“我熬制好的药水,可以为一百多人上药了,周老爷给堡中的百姓说清楚,愿意用药的,我就上门去上药,真不幸出了事情,也不要找我的麻烦。”
况天搡了搡周子旺劝道:“师兄,你没见过其他村子的惨状,还是先让村里的娃上药吧。”
周子旺这才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院子里的人散去,周子旺、况天和张宽仁去内院用饭,秦管家识时务的为郑晟多加了一个肉菜,“郑舍,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凡人啊!”
他对郑晟的称呼又升级了。
14。第14章 争夺()
郑晟医治天花成功,身份非同往昔。秦管家知道自己得罪了大少爷,索性抱紧这个大腿。
吃完饭已是半下午光景,郑晟再去看周顺,小孩的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已经可以朝他笑着说话。
当日无事。次日清晨,秦管家前来禀告,那小女孩脸上的丘疹全消了,光滑若平常人。周子旺等人心中再无疑虑。
用完早饭,张宽仁第一个来找郑晟种痘。就在他住的那间屋子里,郑晟手中拿着药瓶,让张宽仁在床铺上平躺下。
他轻轻震荡手中的瓷瓶,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问:“张舍,你真的不怕?”这位可是明教的光明使,要是不幸死了,又是一场大麻烦。
“怕啊!”张宽仁脸上的笑容,怎么也看不出有害怕的意思。
“不要说话了!”郑晟用竹丝轻轻把蘸满“水苗”的棉球推入他的鼻孔。
张宽仁憋着气,突然问:“郑郎中,周家的大少爷周才平看你不顺眼,你还要留在周家堡吗?”
“嗯,”郑晟怔了怔,他没想这么多。医生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他皱眉训斥道:“别说话,躺两个时辰,别让药水流进嘴里。”
上好药后,郑晟把白色的瓷瓶放在破旧的桌子上,坐在张宽仁身边。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孔,细想他刚才的话,郑晟忽然心头涌上一阵黯然。
“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归宿?”在张家湾的那个夜晚,张宽仁发过这样的感慨,如今他感同身受。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不知自己的归宿将在何处。
“如果没地方去,可以去找我。”张宽仁显然是那种最不让医生省心的病人,“不过,你要先成为明尊弟子。”
郑晟食指的粗茧轻轻摩挲光滑的白瓷药瓶,“要成为明尊弟子啊?”
“不错,”张宽仁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是一种信仰。生又何欢,死有何惧……”郑晟头垂的很低,他看不清楚郑晟的表情,“其实,它不像你想象中那么艰难,无论信仰什么,我们总归需要一个信仰。”
郑晟的头慢慢抬起来,生硬的回答:“不要说话,好生躺着,祈祷你的信仰让你不要成为一百个人中的一个。”
他大踏步离开屋子,木门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关死。
空旷无人的屋子里,张宽仁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种痘之术”无论对明教还是对弥勒教都是奇货可居的本事,官府知道了袁州有此药方也会上报朝廷表功,可这个少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郑晟出门转身时被吓了一跳,门口的窗户底下站着一个人:“秦管家?”
秦管家脸上堆着熟悉的笑容:“郑郎中,老爷让我来请你,好消息呢,又有两个娃发出了丘疹。”
“是吗,”郑晟迫不及待想过去看看,“走!”
最灰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欣赏自己的成果是一种享受,他脚步轻松,屋脊残雪反射的阳光也变得明媚。
秦管家在前边走边问:“老爷还问郑郎中什么时候给村里的娃上药。”
“现在,现在就可以,你们把风险都告诉他们了?”
秦管家满不在乎的答道:“说了,谁碰上了谁倒霉呗。”
郑晟皱了皱眉头,但没再反驳,道:“现在就去,你等着,我回屋再去拿一瓶药。”
“好。”
周家大院上空笼罩的阴霾被驱散了。周子旺还没决定自己是否让郑晟种痘,但有郑晟在庄子里,他认为即使染了天花也不会致命。
郑晟提着药瓶、棉丝和用开水煮过的竹签出门,秦管家陪着他挨家挨户先给村里的孩子种痘。
不收钱的医生,防治使人寝食难安的天花,没有人会拒绝。村中老少一半的感激给了郑晟,一半的感激给了周家。郑晟只管种痘,很少说话。
秦管家一路吹胡子瞪眼瞎吹牛:“袁州各地痘疫横行,死了许多人。周老爷专门请来的神医给村民防治,这都是老爷的恩情,弥勒佛慈悲。”
村民们多合手回礼:“弥勒佛慈悲。”
半圈走下来,郑晟才知道,周家堡有三四百户人家,全是弥勒教的信徒。
阳光被山脊挡住,黑暗和寒冷再次降临。两人回到周家院子,半下午只给村里一班的孩子上好药,明日再忙半天就完工了。
秦管家刚回院子火急火燎给郑晟安排晚饭。秦十一这几天没事了,仍然一直陪在郑晟身边。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一个青衣汉子过来给郑晟的房间和熬药屋点上油灯。
门敞开着,郑晟躺在床上,想着张宽仁说过的话。
他确实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了。他会“种痘”,但这个年代流行的是中医,但他的中医水平只能用渣来形容,行医是行不通的。
门外,秦管家走到门口,探脑袋往里面看了看,见郑晟没留意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见郑晟半天没发现自己,“咳!”秦管家不得不咳嗽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秦管家,”郑晟坐起来,“有何事?”
“老爷让我来问问药还够不够,不够明日安排人到县城去买。”
郑晟挠挠头,他要的那些药材只是障眼法,但眼下决不能暴露出来,道:“嗯,再买一些吧,也不用太多,照着之前的分量各来一份就够了。”
“好嘞!”秦管家一拍手,他瞄了瞄在一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