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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张宽仁来到毛大面前下马,“毛将军。”他一丝不苟行圣火礼,腰上挂着一柄细长的刀,随着弯曲的身子完全显露出来。
“张将军。”毛大还礼。
张宽仁道:“宗主前日传来密令,对本部兵马持另有安排,暂且不回广州。”
“刚刚已经听信使说过了,”毛大眯着的眼睛张大,“张将军只管传令便是,怎么还亲自来我这里。”
张宽仁办陪着笑道:“军情紧急,宗主令不能透露,请将军见谅。”
毛大大笑起来:“张将军见外了。”
两人寒暄几句,张宽仁解除了毛大的疑虑后,率亲兵离去。
毛大送他到三四里开外,回来的路上他恢复严峻的模样,自言自语道:“宗主把赤刀都交给他,对这个张家小子如此信任,看来以后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没有毛大的支持,张宽仁指挥不了这三万多人的大军。没有郑晟的首肯,张宽仁指挥不动毛大。赤刀是郑晟的贴身兵器,毛大很熟悉,但如果张宽仁拿赤刀出来强压毛大,就坏了两人的和气。张宽仁知道毛大心里对自己不服气,他顺从的是郑晟。
前锋听令改变行军的方向,绕过袁州向罗霄山进军,两日后经过翠竹坪。至此大军的目的已经明了,他们在向湖广进军。
在彭莹玉和邹普胜以为红巾军将去攻打广州城,在武昌城内正要举行徐寿辉的登基大礼时,红巾军主力在向湖广进军。
翠竹坪里有人居住,在张世策率部离开后,许多逃难的乡民重新回到这里。
张宽仁到达这里时,毛大部已经穿过这座山沟里的集镇往西边去了。彭文彬部跟在后面。
街道还是熟悉的街道,青山还是过去的青山。但镇子里的景象已经变了。两边斜坡上的房子被毁了一大半,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张宽仁下马,把缰绳交给小鹰,“这就是翠竹坪啊。”他像是不认识了这里。
“嗯,”小鹰道:“老爷本来在武功山白鹤观,听说少爷要率大军从这里经过,特意赶回家来。”
张宽仁一路往前走,现在这座镇子里的人不足从前的三成,有人逃了听说明教弟子造反了不想再回来,有人加入了他身后的兵马部众,有人的尸骨已经被埋了。
繁荣的翠竹坪已经不复存在了。
张家大院在前面的高坡上,他看见大门外站着一群人。
看不见那些人的脸,但血脉相连的人相距很远便能嗅到如自己同样的味道。
他犹豫了片刻,大踏步往那边走去。父亲被抓进罗霄山后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直到红巾军出山,江北弥勒教举事后,父亲托人经小鹰向他传话,张家的人终究是血浓于水。
张嗣山杵着一个拐杖,须发皆白,见到一身盔甲的二人笑起来。
张宽仁看见父亲笑了,但他可笑不出来。
左右都是张家自己人,张嗣山说话没有顾忌:“你做的很好,我听说宗主现在很信任你。”
“是的,爹,宗主一直都很信任我。”张宽仁躬身。他不知道父亲怎么能笑得出来。“叔叔死了,我没能救的了他。”
“嗯,”张嗣山点头,丝毫没有悲伤的模样,“当年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吧,宗主很宠着张月儿,就是要给她一个交代。”张嗣博是替他死的,但他没有半点歉疚,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这就是命运,身为明月山明教的教主,张嗣山嘴里叫着“明尊弟子如兄弟姐妹”,其实从来没有怜悯过弱者。
他枯瘦的手像鸟爪子一样攥紧拐杖,问:“宗主只娶了于家的小姐,还没有纳妾,也还没有子嗣。他会不会娶了月儿?”
张宽仁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说宗主娶夫人时说过,这辈子不再纳妾。”他声音越说越小,这种承诺太不可信。
“呵呵,”张嗣山干笑一声,“于家小姐是个人物,但她有何德何能能独揽此贪天之功。彭莹玉这几个弟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宗主的,如果你们能举事成功,宗主以后就是皇帝。”
“皇帝啊!”老头子浑浊的眼里似乎要冒出光来。
张宽仁不得不打断他:“爹,你想的太多了。”
“不,不多,”张嗣山用力的喊,“你还年轻,许多事情要未雨绸缪。张家已经投靠了宗主,以你与宗主的关系,就算以后脱离红巾军也不会有人信任你。你要想办法让月儿嫁给宗主。如果再能在夫人之前生个儿子……”他脸上兴奋的有点扭曲。
“爹,我要去湖广打仗了。”张宽仁看着父亲,忽然没有了进前面那扇门的**。
第288章 罪恶()
木‘门’虚掩着,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张宽仁双膝跪在蒲团上,五体投地叩拜:“顶礼光明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他拜了十几年的光明佛,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光明佛就是一切。后来,他看了更多的书,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人说弥勒佛才是这个世道的希望,他一度‘迷’惘了,那些都是很有见识的人,那么到底谁是对的。
天上有诸多神佛,身为凡人无法去臆测他们会眷顾谁,那么谁能保证光明佛是眷顾汉人而不是眷顾‘蒙’古人。要说‘侍’佛的诚心,‘蒙’古人可能会比汉人更重。
“顶礼光明佛。”
张宽仁三叩拜。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叩拜光明佛了,圣教说不拜偶像。这是郑晟的思路,他一开始是无法接受的。但后来想想如果信奉那么多神佛也未必能有效果,什么神佛也不相信也未必是错误的方向。
明教教义说天地间有光明和黑暗在争斗,犹如世道轮回。而郑晟说,人是要靠自己的。汉人受到‘蒙’古人压制,那么只有拔刀出来战。当人心到达顶点时,诸天神佛也必须要退让。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张宽仁不相信郑晟宣扬的理想。哪怕是历朝历代的太平盛世,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但是,人活着就这一辈子,能为这样的理想而战,哪怕在九泉之下也是值得荣耀。
小鹰领着一干‘侍’卫候在‘门’外。
等了许久,直到他都觉得有些恍惚了,张宽仁才推开房‘门’走出来。
“少爷。”
“不要再叫我少爷了。”
小鹰恍然大悟:“将军。”
“走,去湖广,彭怀‘玉’已经等不及了。”
管家被兵丁格挡在‘门’外,见张宽仁出来连忙躬身道:“少爷,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宴席,为少爷领兵出征饯行。”
“不必了,军情紧急,等我打了胜仗在回来向爹赔罪吧。”
“啊,……啊……”
管家来不及多说两句话,张宽仁大步流星走出张家大宅。他是张家的人,但他永远做不成父亲期待的人物。如果他心中没有坚持,此刻只怕早就被红巾军赶出翠竹坪,跟着张世策身边逃走了。
所以,许多时候谋划千万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追随郑晟是因为郑晟在做的事情正是他期待的,如果有一天他与郑晟道不同了,大不了回到这翠竹坪里来。'800'
张嗣山赶出来时,儿子已经走了。红巾军如流水一般穿过狭窄的街道,消失在莽莽群山中。他站在张家大宅‘门’口眯着眼睛东张西望,也找不到儿子的身影。
…………
…………
长沙城。
城外的树立着如森林般的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挂着一颗脑袋。汉人的报复如焚烧一切的烈火。这座城池被义军攻破后,几支各怀心思的义军唯有在一件事情上的认知没有分歧这座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都得死。
这里没有郑晟,也没有仁慈的张宽仁。无论是彭怀‘玉’、孟海马,还是明‘玉’珍,他们对‘蒙’古人的憎恨无法克制。
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全部被斩首。
义军对城里的瓜分已经结束了,红巾军占领了最贫贱的汉人居住区。孟海马和明‘玉’珍更喜欢富户居住的地方,那里有令人垂诞三尺的财富。
城里大多数地方已经安定下来,该杀的人都已经杀了,能瓜分的财富也都以分完了。长沙是湖南路最富庶的城市,几家义军进入这里后,都不愿离开这里,这就引发了许多麻烦。
因为不同的街区归不同的派系的义军掌管,城里一直不怎么太平。偶尔会有人乘‘乱’浑水‘摸’鱼杀人抢掠,然后逃到其他派系义军的管辖范围。
红巾军管辖的区域在长沙城里最大也最‘乱’,目前却是这里治安最好的地方。
晌午时分,一队身穿布衣头扎红巾的兵丁在街道中穿过。
两边是各种做小买卖的商贩,对巡逻的士卒视而不见。七八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长沙城平定后,彭怀‘玉’下令所有的店铺必须开‘门’营业,同时命令红巾军士卒必须维护好治安,保证商贩的安全。军中士卒如百姓一样,不得强买强卖。
南城本是城里最荒凉的地方,但这几日反倒成了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店铺多是‘色’目人的产业,现在他们的脑袋都挂在城外,又哪里会有人来做买卖。
秦十一背着一口宽刀,长满痘疮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令两侧的百姓不敢多看。他常常亲自上街头巡逻,以显示对军纪的重视。
在红巾军细致的呵护下,南城货物流通顺畅,其他几个派系的义军常常派人过来购置生活常用物资。红巾军为了维护商贩的利益,没少与其他义军发生冲突。
队伍走过繁荣的街道,往北巡逻。
过了集市街道上立刻变得冷清下来,如果不是必须出‘门’,城里汉人多半也都是‘插’上‘门’栓躲在家里。
他们一路往北走,街道中只有齐刷刷的脚步声。
就有到‘交’接处了,前面是孟海马的地盘。秦十一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前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在呼喊:“在这里,在这里。”
一个身影迎着秦十一的队伍就跑过来,发现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停下脚步。
秦十一看清楚了那是个‘女’人,身形比汉‘女’要高大一些,皮肤白皙,头上扎着纱巾。
“‘色’目人。”秦十一走过去。
那‘女’人从腰里‘抽’出一柄尖刀对准自己的脖子,看样子是想自刎,但刀锋划破了一点皮又下不出手。
北边的街道上‘乱’哄哄的跑来一群人,哇哇‘乱’叫:“在这里,抓住她了。”
秦十一走上前,那‘女’人尖叫一声,右手有力,刀锋在脖子上划开的口子更深了,但离自刎还差得远。
一个没有杀人经验的人是没办法用刀子杀死自己的,秦十一没有继续靠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有着如蓝宝石一样璀璨的眼睛。
对面来的义军看见了红巾军,发现了这里已经是红巾军的地盘,脚下慢下来。
一群兵丁簇拥中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走过来。
秦十一把视线从‘色’目人身上移开,就在他往对面义军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了这个‘色’目人‘女’人用微弱的声音恳求:“求求你,救救我。”
长沙城里三支义军,以孟海马的部众最凶残。无论是‘蒙’古人还是‘色’目人,‘女’人落到他们手里是什么结局,秦十一非常清楚。明‘玉’珍部原是信奉光明佛的一支,常把教众当做兄弟姐妹,因有教规可循,作恶的人不多。孟海马的部下多是绿林好汉,以打家劫舍为生,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求求你,救我。”‘色’目‘女’人握刀的手松开了,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自杀。
秦十一没有理会她。
没等他开口打招呼,对面那个年轻人高呼:“在下孟元帅的结拜兄弟杨兴青,这个‘女’人是从我家里逃出来的,请红巾军的这位兄弟把她还给我。”他不认识秦十一。
红巾军与几位义军统领商议大事的时候都是彭怀‘玉’亲自前往,留下秦十一在营中坐镇,让他‘露’面的机会极少。
秦十一皱了皱眉头,正要答应。那个‘色’目‘女’人长的很美,但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与其他义军闹出不快。
“不是,我不是从他家里逃出来的。”‘色’目‘女’人尖叫,“求求你,救救我,我给你做什么都行。”
杨兴青大怒:“贱人,老子好好哄着你,要娶你当夫人你非要逃出来,随便见到个男人就像母狗一般下贱,待老子回去了怎么收拾你。”
‘色’目‘女’人尖叫:“你这个禽兽,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