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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脸色苍白,连忙改口:“末将可以试试。”
“让所有的铁炮都调转炮口,对准那个人,”董传霄放开右手,指向城头那随风飘荡的黄袈裟,“把那个人轰成肉泥。”
炮兵千户见董传霄正在气头上,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他惊疑不定的问:“现在开炮吗?”
“对。”
现在还有官兵正在沿着云梯往城头攀爬,直接开炮无疑是把自己人的贼兵同时置身于地狱。大炮一响,以后还有谁敢听董传霄的命令冲锋。
炮兵千户不敢违抗命令,指挥炮手挪动炮口的位置,根据经验努力想把炮口对准彭莹玉站立所在。
远去看那个黄袈裟就像一个点,铁炮的轰击的误差有几十步远,他们没有一点把握。
两刻钟后,炮手已经调整好位置,官兵还在冲锋,但已尽显疲态,义军在彭莹玉的指挥下应付自如。
“大人,要开炮吗?”千户再次来求证。
董传霄断然下来:“开炮。”
“砰~砰~砰!”
铁球伴随着愤怒的火光呼啸而出,震惊了战场所有的人。
官兵扭头往山顶看,义军也陷入慌乱中。
“砰~砰~砰!”
铁炮无情的延续。
彭莹玉身边被飞起的尘土笼罩,铁球有的在他左边飞过,有的在他右边飞过。他身边的亲兵东倒西歪,有人被铁球击穿,如一滩烂泥般随着惯性飞向城中。
“祖师,快退下去。”有人奋不顾身的冲上来。
“砰~砰~砰!”
又是一轮炮响,彭莹玉身边的人死伤一片,唯有他安然无事。铁炮没什么准头,不像羽箭能准确的射中对手。
“不要乱动!”彭莹玉大喊一声。随即,觉得脑袋上如同遭受了一击闷棍,整个人都麻木起来。
“我被铁炮击中了?”他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否定了自己。通过他刚才见到的场景,如果被铁炮击中,他的脑袋早就该变成一团花了,哪里还能思考。
他伸手在光秃秃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感受手染上滑腻腻的一片液体,然后高大的身躯如一根木桩子般倒下去。
……
炮火不息。
官兵鬼哭狼嚎的退回本营。
董传霄已经不在炮兵阵地了,他静静的等候瑞州城头再没有一点动静,下令:“把炮兵千户给我抓起来。”即使战果辉煌,他也不能承认是自己下令让炮手对着自家兵马的后背开炮。
失去了军心,他将无法控制这支军队,所以必须要借炮兵千户的脑袋一用。
慈不掌兵,战争就是欺诈,欺骗自己人,或者对手。
这一轮炮击让城头的义军损失惨重,董传霄不知道是否击中了彭莹玉,即使没能把彭祖师化成肉泥,现在的战果已经足以让他满意。
“彭祖师,彭祖师在哪里?”瑞州南城陷入一片慌乱中。
很快有人上城头扒开尸体寻找,彭莹玉的黄色袈裟很显眼,他们很快发现祖师倒在血泊中。
“祖师……”
彭莹玉无法再睁开眼睛,他的额头有一个鸡蛋大的血洞,看上去是铁炮击起城头的砖石飞溅造成的。
“祖师……”两个亲兵小心翼翼把彭莹玉抬进藏兵洞里。
官兵似乎也倦了,没有再来继续攻城。彭莹玉一直没有睁开眼睛,额头的伤口不停的流血。
“快去找郎中,把余郎中叫过来。”
彭祖师受伤的消息很快在瑞州城传播开,让城内义军百姓心神不宁。况普天和周顺分别把指重任交给副手,匆匆忙忙赶过来。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周秀英和余人。
兵丁们被赶了出去,余人走到彭莹玉身前。
黄色的袈裟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污,余人本能的有点反胃,他伸手试了试,彭莹玉还有鼻息,“祖师没有死,应该是昏迷了。”
他仔细查看彭莹玉脑袋上的窟窿,伤口触目惊心。
况普天神色紧张,咽了一口吐沫,问:“能治好吗?”
余人翻了翻彭莹玉的眼皮,发现他的白眼球上衣已经布满了血丝,心中往下一沉,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
况普天跳起来,铁钳般的手掌拉住余人的胳膊,怒喝道:“你必须要把祖师救过来。”
“我会尽力。”余人不知从哪里的得到了勇气,同样对着况普天喊过去。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坏,包括软弱胆小的余人。
彭莹玉的受伤昏迷让屋里这些人像是突然间失去了主心骨,城外的官兵就先一片巨大的阴霾从头顶笼罩过来,无法抵抗。
最清醒的人不是弥勒教信徒,周修永看几个人都在发呆,提醒道:“不能让士卒和信徒知道祖师重伤不醒。”
周顺问:“那该怎么办?”
周修永道:“就说祖师受伤了,不能再上城头,需要这瑞州城所有的人来保护他,不能让士卒失去斗志。”
说明白点就是欺骗,如果让城里人知道彭祖师没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而他们还想坚守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好,”况普天点头,“封锁这里,除了我们这几人,谁也不能入内,余郎中就在这里好生医治,一定要把祖师救过来。”
第337章 起兵()
宗主府里一阵欢声笑语。
于少泽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那鱼儿这这么大。”他张开怀抱,仿佛把那么大的鱼抱在怀里。
“你啊,别只记得捕鱼,”于凤聪伸出葱白般的手指在空中虚点,“要记得正事。”
“我记得,”于少泽忽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显露出与他年龄不对称的惘然,“姐姐,我以前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大海有那么大,海的对面有那么多地方。”
“还有那么多奇珍异宝。”于凤聪点出了本质。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市侩的妇人。
确实,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村头的悍妇可以为几个铜板撸起袖子大打出手,而她这样的人也会为源源不断的财路杀人。
“是的,许多奇珍异宝,”于少泽点头,“我们已经荡平了粤海的海盗,按照宗主的要求,被水师兵丁扩编至两万人。粤海再没有我的对手。”
“粤海啊……粤海太小。”于凤聪吃吃的笑。她看着被海风吹的皮肤黝黑的弟弟,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是该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了,莫要在海外把心玩野了,到时候被色目女人所惑。你知道吗,秦十一那小子上个月就娶了一个色目女人,听说她的家族还有人在大都。”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很不满意。天启把蒙古人当做仇敌,虽然在郑晟的纠正下放过了色目人,但许多人潜意识里还是很憎恶色目人。色目人给蒙古人当了七十年的狗,欺负南人比蒙古人还要狠。
于少泽与天启军中的将领都不熟,他生性不善交际,再加上自小养成的习惯,喜欢穿整洁华丽的盔甲,喜欢收集锋利的刀剑,与毛大等人格格不入。也许,碰见张宽仁他们会有共同的话题。
于凤聪想在天启中给他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也不容易。
“秦将军娶了色目女人?”于少泽好奇的抬起头,“一定很美。”
“很美,狐媚女子,秦老头成亲那天也没张开笑脸,但是宗主亲自做的媒,他也没有办法。”于凤聪咯咯笑出声来。
院子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郑晟隔着窗户说话:“笑的那么开心。”
“宗主回来了。”于少泽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郑晟拍拍他的肩膀走进屋子,迎面过来的于凤聪笑颜如花。
“你不该笑的这么开心。”郑晟很严肃的说,“这个时候我笑不出来。”
于凤聪道:“彭怀玉已经率部北上了,加上邹普胜和陈友谅的兵马,江西的义军与鞑子实力相差不大,难道不能把祖师救出来。”她掌管右弼卫,对弥勒教义军的消息没有王中坤灵通,但天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逃得了她的耳目。
“希望如此。”郑晟轻轻松了口气。
于凤聪不解,在家里无需作伪,难道郑晟真的这么担心彭莹玉。她与弥勒教从来没有过交集,也不相信所谓的弥勒下世,天下净土的箴言。彭莹玉死对天启有百利而无一害,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郑晟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烦人的想法全丢出去,转首看于少泽道:“少泽,这次让你回来,是想让你从粤海挺进闽海,我知道闽海的海盗众多,许多也都是反鞑子,你先给我打个前哨。”
“遵命,宗主。”
于少泽英气勃勃,郑晟看上去很是喜爱,道:“不要以为你只是为我开海,如果真有一日我们在陆地呆不下去,没准就要靠你的水师活下去。”
于少泽道:“宗主说笑了,宗主是要驱走鞑虏,夺取天下的人,怎么会下海。”
“天下的事情,谁知道呢?”郑晟无意中流露出一丝惘然,“也许驱走鞑虏解救南人的人不是我。”他今日表现的有些怪异,令于凤聪说话也小心起来。
郑晟很担心彭莹玉,他对这个年代的历史一知半解,只知道最后获胜的那个人是现在郭子兴的部将朱元璋,其他如彭莹玉、邹普胜、陈友谅还有重要的察罕帖木儿,都死在这乱世。
“我要起兵出救彭祖师。”他忽然回头向于凤聪。弥勒教派系一定会支持他出兵,但他还需要于家心甘情愿的支持。
于凤聪毫不避讳的反对:“祖师的威望太高了,朝廷还在那里,我们兵出无名。”
“可我就是想救他。”郑晟的态度很蛮横,“什么天完,徐寿辉和邹普胜,在我眼里狗屁不是。”
于少泽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宗主与姐姐吵架。他脑子有些懵,谁敢反驳宗主的意思,即使是姐姐也不可以。
于凤聪没有被郑晟吓到,坚持道:“现在谁去南昌,就是谁与鞑子大军死拼,邹普胜显然在投鼠忌器,宗主就不能避锋芒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就是想救他。”郑晟同样强硬。如这样的争吵在他与于凤聪之间并不多见,但于凤聪不会因为他想做什么就无条件的支持他,因为她也是天启的长老之一。
“那年冬天,我被鞑子追杀,从冰冷的江水里救出月儿,然后遇见了彭祖师。他身穿百衲衣,虽然与我素不相识,但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能引导我一生的人,后来我成为他的弟子,走上了造反之路。夫人,这世上并不仅仅只有利益。”郑晟看着于凤聪的眼睛,“如果只为了利益,我不会把土地分给最穷困的百姓,他们不会记得我的好处。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像我不怕死的走进罗霄山。”
于凤聪低声问:“宗主要怎么做?”
郑晟道:“我要亲自率兵去南昌,同时让张宽仁率部从长沙东下,与我在南昌汇合。”
按照他的计划,天启兵马将倾巢出动在南昌与董传霄决一胜负。
于凤聪很快找到问题:“张将军顺江而下会经过朝廷的地盘。”她说的朝廷,是指天完朝廷。
郑晟傲然道:“那又怎么样,邹普胜绝对不会起兵去救师父,他不是怕师父压他一头,而是引来鞑子大军。他不去救人我去救,谅他也不敢阻挡我一兵一卒。”
“那湖南路就空了。”
“湖南路北边有北锁红军布王三阻挡鞑子。”郑晟像是忘记了,彭莹玉杀死孟海马后,布王三已经成为了天启的死地。
在蒙古人大军压境之际,矛盾重重的义军会抱团。郑晟相信布王三,所以对他不做防备。
于少泽在一旁听两人唇枪舌剑,应接不暇,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安静下来,怯生生的说:“姐姐,宗主是对的,如果要在南昌对鞑子大军大战,一定要把张将军的兵马调过来。湖南路丢了可以再抢回来,但南昌如果不能获胜,天启的路就很窄了。”他很年轻,在战场上有过惊艳的表现,也有在广州城下贻误战机的挫败,但许多时候思想是一种天赋。
“我不懂打仗,”于凤聪放松口气,“我只是不想把天启辛辛苦苦一年来换来的东西全丢了。”
第338章 战鼓擂()
“祖师,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仙去了。”余人用煮沸过的盐水小心给彭莹玉擦拭伤口,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念着什么神秘但咒语。
盐水走在伤口非常疼痛,但彭莹玉毫无反应。扒开他的眼皮,祖师的两个眼珠子日渐暗淡,让余人很是担心。
外面的战事很快有开始了,官兵不会给守军喘息的机会。
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人死去,彭莹玉受伤后,瑞州守军士气低落,许多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边打仗,一边为彭祖师祈祷。在许多人眼里,弥勒佛是虚幻,每天都会出现在面前的彭莹玉才最真实。
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