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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鹰一直跟在张宽仁身边,几年来都在金陵城与文字打交道。他性格急躁,不如他兄长那么沉稳。也正因为如此,张宽仁一直不敢把他外放出去。
张大鹰现在苏州镇守,也是很久没有得到上阵的机会了。张宽仁一系自天启在金陵建都后,就失去了权势。
小鹰想着过去虽然艰苦但很风光的军营经历,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说:“是啊,将军每日都很繁忙,案牍缠身。不知府主何时会让将军统领大军北伐鞑虏。”
他自幼在张宽仁面前口无遮拦惯了,说道北伐时,向往都堆满在脸上。
“府主目光远大,一切自有安排,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征战沙场,有什么可向往的,每日都避不开尸骨和鲜血,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千万人的性命,哪里有现在这么轻松。”张宽仁伸手把火烛交到小鹰手中,伸了个懒腰,眉头慢慢舒展开。
小鹰跟在身后,嘀咕道:“可不是,好不容易抓住赵普胜,府主说放就放了,也不知府主是怎么想的。”
张宽仁慢慢往卧室方向走去,脚步平缓沉稳,悠悠的说:“府主的想法,其实你能够看明白的。天完虽败,但没有受到致命道打击。赵普胜不回去,庐州和巢湖都将落入陈友谅的手中。杀了赵普胜,得不到多少好处,反而给天完朝廷控制庐州提供了便利。”
小鹰想了想,还是不服气,问:“那放他走又有什么用?赵普胜迟早还是与天启为敌。”
“你懂什么。”张宽仁笑骂道,却不愿意再解释,伸手推开房门,从小鹰手里接过一个烛台,吩咐道:“不要胡思乱想,你也去歇息吧。”
小鹰撇撇嘴,告退离去。
张宽仁进了屋子,随手关上房门。
他自幼拜祭明尊,现在遵从天启的禁令下已经不再朝拜偶像。但年青时养成的打坐修身养性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下来。
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他不想再入睡,吹灭灯火后,盘膝坐在床铺上,双目低垂。打坐一个时辰,对他来说,休息的功效比睡觉要好很多。
今日一盘下,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如往日那般放空,总是浮现一个时辰前赵普胜出城时的背影。
府主纵虎归山,大概也没有十分把握吧。就看陈友谅到底有没有同样大的胸怀。
乱世纷争,豪杰四起,各分势力此消彼长,拼的是力量的强弱,更是乱世枭雄们的胸怀和洞察人心的能力。
陈友谅在金陵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如果心中埋下阴影,不能再相信弥勒教一系人,天完的覆灭大概就不远了。
赵普胜没损半根毫毛被放回去,大概又不肯来攻打天启的领地,想让陈友谅相信他也难啊。
府主真是好手段!
就是他自己被闲置至今,对府主也生不出多少怨念,还不是因为府主给了他希望。
于家强盛,府主庶长子年幼。月儿入府当日,府主召他入府。月儿亲口对他说请他日后多加照料,府主岂能不知晓。
月儿父母双亡,按照血脉算,张家是府主庶长子郑寒鸣的娘家人,不让他张宽仁执掌兵权也是情理之中。
第547章 聚与散()
数百艘挂着天完朝廷旗帜的战船逆流而上,两日后到达池州地界。
此处离安庆已是不远,根据斥候带来的消息,天启水师并没有追过来,让如惊弓之鸟的几万兵士心思安定下来。
当日侥幸从金陵西营外逃回的五千残军如今分布在各艘战船中,这几日在船上无事,兵士们绘声绘色对身边人讲述金陵西营之战的经过。
他们不吝言辞的夸大穿云箭的犀利和铁炮的威势,无论天完的将士们多么勇猛,五王如何指挥若定,面对那种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利器,三万五千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在西退的路上,陈友谅和张定边陆续找了许多逃回来的将士,仔细询问金陵西营外战事经过,基本把陈友仁战败的原因打听清楚。
在审讯中,他们发现败军士卒被吓破了胆。若只一个两个人这么说,可以归咎于兵士们胆小,但几百上千人都一个说法,他们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穿云箭听上去像是改进的床弩,铁炮的威力他们面对蒙古人时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为何在败军眼中看来那么吓人。
他们不亲身经历百门大炮覆盖的战场,不明白那些势不可挡铁球的恐怖。
陈友谅知道的越多,心中越沉重,隐隐觉得自己面对天启一点取胜的希望也没有,任他使出浑身解数,将来也无法抵挡天启的大军。
他这两天都把自己关在船舱中。在许多军中将领看来,他仿佛被吓到了。但其实他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应对天启大军的策略。
庞大的船队垂头丧气的西行。
看着长江南岸翠绿的原野不断被甩在身后,离池州城已经不远,张定边命旗手打出旗号,要登上中军大船面见陈友谅。到达池州后,天完大军无论如何不能再退了。
陈友谅平日性格阴沉,言辞不多,诸将对他畏惧大于敬重,平日敢在他面前直言的只有自幼在一起长大的张定边和陈友仁。
陈友仁战死后,张定边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不能看着平章大人就此沉沦下去。
中军主舰很快回复旗号,陈友谅愿意见他。
张定边下底仓登上小船,水手熟练的划动木浆,小船在众多巨型战船中穿梭,不一会功夫到达中军主舰跟前。
主舰上水手扔下铁钩,把小船拉到近处。
脚边江水滚滚,碧绿的波浪涌动,张定边全然不当回事。以他的水性在江面游两个来回轻而易举,在水面如履平地。
他跳上大船,迈步走进满是霉味的底仓,顺着狭窄的台阶往甲板上走去。
木制的楼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他来回转动六次才踏上甲板,一眼便看见站在桅杆底下的周顺,控制不住厌恶心皱起眉头。
他一直认为平章大人留周顺这种人在身边不是好事。现在虽然已经明白天完军在金陵城外战败与周顺关系不大,但此等小人对天完毫无用处。
侍从领着他从桅杆边经过,来到船尾的船舱门外。
他低头避开门头走进去。
陈友谅一身白衣坐在窗户边,额头系着白色布条,目光正投向滚滚江水。他一身孝服是为陈友仁穿。
“平章大人。”张定边上前行礼。
“你来了。”
陈友谅向他招手。
张定边道:“大军已到池州地界,天启贼兵已不敢再追。”
陈友谅如何不明白张定边的意思,他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指向外面翻滚的江水,道:“若想胜天启,唯有水战。”
他说这番话时很是镇定。
张定边方才明白平章大人并没有失去斗志,心思稍定。他站在陈友谅身边拱手行礼:“郑晟不过侥幸胜了一仗,方国珍水师号称横行海上无敌手,也不敢靠近追击,否则我一定让他尝尝我水师儿郎的厉害。”
他指向南岸风景,道:“大军已经到池州地界,池州是南昌的门户,末将愿在此地驻守抵挡天启军。”
陈友谅缓缓摇头,给他分析道:“我这两日听兵士们讲述天启的利器,若天启顺着长江北上,池州迟早守不住。”
张定边身为武将,听不下这等丧气话,放开粗嗓门道:“平章何必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守备池州,阻挡天启军北上。”
陈友谅见他情绪激动,轻轻抬手示意他不要急躁,道:“我五弟战死,身边只有你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一百个池州城又哪里有你重要。”
张定边心中感激,几乎要留下眼泪来,单膝跪地,道:“平章厚待,末将唯有以死相报。”
陈友谅身上还披着孝服,最忌讳听到“死”字,听他言语心中不悦,沉声吩咐:“起来说话。”
张定边知道自己激动说错话了。
陈友谅指向池州方向,岸边山岭起起伏伏,风景如画,端是一份好春光。他心思沉重,但脑子却很清楚。
“我军新败,赵普胜生死不明,傅友德未必能认同前日盟约,其实危机四伏。池州这个地方关系天完朝的脸面,确实不能丢,但绝不是与天完军决战之处。”
张定边听完后,才明白陈友谅一直在计划更远的局面。
天完朝廷皇帝是徐寿辉,不是陈友谅。此番东征,天完军三大将领达成默契,是在徐寿辉的默许下建立了盟约。
陈友谅若打败郑晟夺下天启府的领地,翅膀硬了当然是怎么说都行。但现在吃了败仗,徐寿辉如何选择就显得尤为微妙。
“傅友德应该不会与郑晟勾搭吧?倒是陛下对天启观感一直不错。”张定边说话没了底气。如果武昌军倒向天启,陈友谅将会四面临敌。
陈友谅冷笑一声,道:“眼下还不会。徐寿辉在武昌还能保留皇帝的名号,如果落到天启手里,不知哪天就被人杀了。但傅友德心思难测。他不是弥勒教信徒,为谁效力不一样。”
周顺能背叛郑晟投降他,项甲能欺骗他。他这两天思来想去,觉得除了跟着自己起兵的老部下,没有一个人值得完全信任。
经陈友谅提点后,张定边一下子觉得天完的局势比想象中凶险的多。
他用右手摸了摸微秃的脑门,发狠话道:“郑晟即使要对朝廷用兵,也在半年之后。这半年里,朝廷只要能收复赵普胜部众牵制天启侧翼,谅傅友德也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擅动。”
这话虽然鲁莽,但很在理。陈友谅点头表示赞同,道:“你率两万兵马在池州上岸,密切监视天启军动向,先观其变,不可浪战。郑晟现在无力北上,但可能会对庐州用兵。谁能控制庐州,谁就抢得先机,也许我只能请太师出马了。”
第548章 识人()
张定边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时候,周顺已经不在桅杆底下了。他躲到船舷边,偷偷看着这位陈友谅麾下第一大将离去,稍稍松了口气。
寄人篱下后,他比过去要敏感的多,张定边深得陈友谅信任,但非常讨厌他。他现在必须要拿出浑身解数,取得陈友谅的信任,才能好筹划未来。
天完大军船队西行三十里后一分为二,张定边奉命率两万兵马在池州登岸,监视天启军的动静。
周顺在中军主舰上看到近百艘大船脱离西行的大军,禁不住心花怒放。
张定边离开后,没有人再能威胁他的性命。从此,张定边镇守在外,而他陪在陈友谅身边,谁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
水师船队再行驶两天,经鄱阳湖到达南昌地界。
陈友谅不急于登岸进城,而是命中军主舰在湖中行走一圈,看各处地势。
周顺陪在他身边。因陈友谅话极少,他也非常聪明的不说话。
傍晚时分,战船方才靠岸。
周顺大概猜到陈友谅在选择抵挡天启大军的战场。
陈友谅在南昌经营多年,鄱阳湖是南昌天然屏障,同时可以控制长江水路。如果要避开天启强大的火器,没有比鄱阳湖跟合适的战场。
上岸后,陈友谅命周顺骑马跟在自己身边。
两人几乎并肩而行,往南昌城慢慢骑行。
金陵战败,让陈友谅对天启多了一份敬畏,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天启层出不穷的武器的担心。他问周顺:“你在金陵呆了一年,知道天启除了铁炮和穿云箭,还有什么利器吗?”
“府主喜欢铁炮,天启军使用穿云箭是急切间招募不到足够的弓箭手。”周顺心中暗喜,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并详细解释,以求博得陈友谅的信任。。陈友谅有求于他,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天完朝野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天启。
“其实穿云箭威力没有军中流传的那么强大,准头和力度均不如弓箭。倒是天启铸造的铁炮越来越轻便,并且威力不减。”
陈友谅闻言立刻紧张起来,问:“铁炮能搬上战船吗?”
“不能!”周顺回答的很干脆,并解释道:“我听说府主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兵备司也尝试过,但铁炮搬上战船后无法保证准头,轰击几次后便会震开船舷。”
陈友谅暗中松了口气。如果威力强大的铁炮搬上战船,水战也要被天启战船压制住。
周顺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抓住机会进言道:“天启在福建的大军返回金陵大概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半年里,江北朱元璋大概可以打败张士诚,我听说郑晟对此人很是忌惮,也许可以结盟。”
他离天启中枢近,确实知道许多秘密。
“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陈友谅不愿意与他谈及长远的计划,只想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