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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珵:“你去查查各大商号借贷给高凌汉款子的事情可真,现银又存放在何处?”
高文:“恩师,要不学生也一道去。”
徐珵微微一笑:“不用了,尔止你马上就要考试。为师虽说学问浅薄,可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至于子麟,当年也是中了进士的,别的不敢说,对于科举一道还有几分心得。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读书时若有什么地方不明白,不妨说出来。”
这是要亲自指点高文。
高文知道徐有贞的学问可不是俞兴言、石献珠这两个老秀才可以比的。人家可是榜眼出身,若自谦学问浅薄,俞、石二人只怕连学问的门都没有入。
机会难得,到是要好生请教请教。
对于八股文,临阵磨枪已经来不及了,希望进考场的时候,大宗师出的题目恰好有适合的范文可供作弊,倒是机关公文写作可以加强一下。
于是高文就问徐珵皇帝的诏书怎么写,又是什么格式。
徐大人眉头一皱:“尔止,乡试又不考这个,你问来做甚?”
刁化龙在旁边笑道:“恩师,想来尔止对于进科陕西乡试已有把握,你老人家也不用担心。倒是来年的会试,却是要争取一下,早作些准备。”
徐珵一笑,温和地对高文说:“你有这个心气也是好事,也罢,老夫就详细同你说一遍。”
原来,明朝的乡试只不过是将有一定文化素养和行动力执行力意志力的人才从莘莘学子中折出来,但到了会试一关选拔的则是合格的官员。身为朝廷命官,首先你要懂得写所谓的机关公文。因此,到了进士科考试的时候,又多了一道题目,就是让考生用朝廷的语气,各写一道制、诏、诰、敕书。
所谓诏,顾名思义就是诏书,以上告下之意,凡覃恩封赠五品以上官及世爵承袭罔替者,发给诰命。敕是告诫之意,也作敕书,凡覃恩封赠六品以下官及世爵有袭次者用敕命。凡朝廷德言下逮,宣示百官曰制。
同问朝廷命令,但使用的场合不同,格式也不同。
另外,除了皇帝所颁的制、诏、诰、敕之外,太子所下达的命令则称之为教。太子教令一般都出现在东宫权力甚大的唐朝,或者君主出京太子监国时期。
对于这玩意儿,高文一无所知,以前问俞石二人的时候,他们回答说不清楚。此刻见着徐珵这个曾经的明英宗的贴身秘书,机会难得,自然不肯放过。
教授了半天,基本掌握了这几种机关公文的写作格式之后,出去打探消息的幕僚回来了,拱手回话道:“禀东翁,已经查到了。城中几个大商号借贷给布政使司衙门的银子都存放在赵王巷的一家米行的仓库里,那地方已经许多年没用了。如今却突然热闹起来,放了许多家丁,车马往来不绝。属下买通了一个看守仓库的家丁,这才知道最近几日,里面存了许多白银,估计有好几十万两。所有的人进仓之前都要脱光检查,换身新衣裳。”
听到这话,屋中三人同时直起了腰杆。
刁化龙叫道:“恩师,一家米行虽然每年进出的流水巨大,可据学生所知,商家求利,但有一分银子都要放在生意中滚动,决对不可能存几十万两银子在手头,这个粮号绝对有问题。”
徐珵再也遏制不住心头的喜悦:“是的,应该是了。呵呵,高凌汉果然向民间短期借贷了大量的现银用来购马,弥补亏空。”
刁化龙高声叫道:“恩师,你老人家应该马上带兵封了粮仓,放出风声要没收所有脏银。到时候,借贷给高凌汉的商家见本金必然要去布政使司闹,到时候,高凌汉贪墨马政补贴银子之罪不就大白于天下了?”
那个幕僚也道:“东翁,刁知县所言极是。”
“说得好,快,去将锦衣卫千户余意大人请来……等等。”徐珵正要下令,突然想起一桩,沉吟道:“查封官仓一事何等重大,真闹起来怕是不好交代。国家自有制度,我虽说可以动用王命旗牌用强,却不能不有个名目。况且,就算起获了其中的银子,本官也没有权力没收,将来不还要还给人家。如此,借款子给高凌汉的商贾也不可能出来指证布政使司衙门。”
高文心中又是一动,插嘴道:“恩师,学生听说白莲妖人入陕作乱。上次提刑司押学生回西安候审的时候,提刑司捕快中一个叫宫四的人就勾结白莲妖人中途伏击我等。这个宫四是袁新运的人,所以,学生怀疑袁某和白莲教脱不了关系。只可惜宫四被余千户诛杀,那不到证据。如今,提刑司大鹰正被关押在提刑司大牢中,倒不妨将他解救出来。由他出面,指证那间米仓中藏有白莲妖人,然后恩师你尽可以清剿反贼为名,将所有银子封存。说这些都是赃款,要缴入国库。眼银子不保,商贾们自然会乖乖就范。”
如此既能板倒高凌汉,又能给大鹰小鹰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不妥。”徐珵摇摇头:“就算老夫查了米仓,抄了里面的银子,损失的只是高凌汉一人。他欠下的债务已经存在,将来各家商号大可凭借条去问高布政使要钱,又为什么要出来指证?”
刁化龙插嘴:“恩师说得对,高文你这纯粹就是馊主意嘛!”
高文突然哈哈笑起来,当然他不好在徐珵勉强放狂,只对刁化龙道:“刁知县你这就不知道了,高凌汉能够做到封疆大吏自然不是个蠢人,如何会写借条给商贾,将把柄送到人手上。”
刁化龙不解,转着绿豆小眼问:“这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没有借条,到时候高布政使大可翻脸不认帐将这笔借款给吞了,商贾们如何肯冒这个险?”
高文悠悠道:“如果没有猜错,打借条的都是各地地方官员和马场的场主,毕竟,高布政使捏着他们的把柄,再说了他们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平日间贪墨朝廷马政补贴银子,高凌汉拿得是大头,各大小官员和马场的场主得的不过是一些边角余料,这个都钱被抄。将来要还,大伙儿也还不起。损失太大,高凌汉自然也是没办法弥补亏损的。这一点,各家商号的商贾自然心头有数,呵呵,依我之见,只需封了那家粮仓,商贾们自然会闹到布政使司衙门去,商人无义,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到时候,什么高布政使,谁在乎?”
“高,实在是高!”刁化龙击节叫好:“恩师,咱们立即动手吧,将这个陕西官场整个儿地翻过来!”
徐珵也是满面春风,对幕僚道:“你去请余千户过来,另外带了我的钦差官防去提刑司将大鹰接来。”
高文:“恩师,且慢着去请余千户。”
第173章 突发()
徐珵:“尔止你可有话说?”
高文笑道:“恩师若要动手须等得两日,高凌汉未必就是个好相以的。他毕竟在陕西做了这么多年的封疆大吏,威信尚存。有他在,大小官员和商贾也要畏惧三分。若他从中作梗,恩师办起这件案子来须有麻烦。马上就是陕西秋闱,高凌汉乃是监试官,按照我朝制度,一入考场,不等放榜不能出场。算起来前后有将近大半个月,和不等他进贡院再动手?”
徐珵抚掌笑道:“尔止你心思缜密,好好好,好得很,就依你一切等到高凌汉进贡院之后再说。”对于这个门生,他非常满意,心道:若有将来,倒不妨大力提携,老夫手下也实在是缺人呐!
……
在徐珵那里推敲完将来的行动细节之后,高文告辞而去。
因为还不放心,接下来一日,高文就去了那家粮仓,坐在距离那地百余步的一家茶棚中观察了一整日,听了几场书,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那地方戒备森严,时不是有挺胸兜肚的壮汉在门口晃来晃去。这些人一看都是有武艺在身之人,腰见也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藏有兵器。另外,还有马车在出入其中,看起来颇为沉重,想来定然是解送白银的。
这个时候,距离他进乡试考场还有两日。也就是说,后天卯时,就要入贡院了。
想起即将到来的决定自己未来命运和前程的大考,高文心中没有由来的一阵激动。
同样的,石幼仪也紧张起来,买了考蓝准备一整套新的文房四宝,又担心这些新文具高文使不惯。想了想,就又收起来,将旧的笔墨砚台放进考蓝里。
汲取院试时的教训,石幼仪和高文母亲早早地烙了饼子。怕高文吃不饱在饼子里合了许多砂糖和肉沫,当然,葱花是不能少的。结果烙出来的饼子味道怪怪的。
正忙碌中,大鹰小鹰师徒过来,约高文出去吃酒。
大鹰已经被徐大人动用钦差权力从监狱里放了出来,说是要来感谢高文,又为他进乡试考场壮行。
为了备考,高文已经将读书人之间的诸如文会一类的应酬推了。见大鹰小鹰如此热情,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了。
进了一家酒楼,大鹰是个不是太爱说话这人,只闷着头一盏一盏地给高文敬酒。
酒过三巡,大鹰突然站起身来,朝高文深深一揖:“高先生,我这次能得平安,全凭你从中斡旋。按说,老夫应该有所感谢的。只不过,先生本是富贵只人,寻常黄白之物也看不上眼。大恩不言谢,只能将先生这份情义藏在心中,来日再报了。”
高文一把扶起他,笑道:“我素来敬佩云爷的武艺,从平凉到西安,路上也全赖你的维护,这话就说得生分了。施恩图报不是君子所为,我也不过是在徐大人那里随口说上一句话而已,当不起。”
大鹰叹息:“是啊,高先生前途远大,老夫又什么可以拿来报答你呢?或许,只能日后江湖再见了……哎,高先生将来是要居庙堂之高的,可笑我还说什么江湖。这样吧,高先生日后肯定是要得官职的,手下也定然是用使人的。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把小鹰交给你,鞍前马后用心做事就是了。”
这已经是想要小鹰投靠自己了,高文心中一阵惊喜,像大鹰小鹰这种武艺高强之人那可是稀缺资源啊!
不过,高文还是从大鹰的话中嗅觉到了不对的味道,禁不住笑道:“云先生,小鹰,你们好好地在提刑司当差,威风八面,怎么想着要小鹰兄弟跑我这里来。还有,高文现在不过是一个小秀才,何德何能敢吩咐于他?至于官职,科举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高先生必然是飞黄腾达的,我已经访得明白,你是我陕西省百年难见的大才子。”大鹰道:“当初老夫本是个草莽,之所以留在提刑司,那是有不为人道的理由。后来想,反正已经在衙门里当差了,也懒得动弹。真说起来,做不做这个公差对老夫来说真没什么打紧。”
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在陕西呆了这么多年,我也烦了,还真有些想念沧州老家,想回去看看。再说了,那姓袁的在提刑司中尽是党羽,他因为老夫而落网。老夫若还呆在衙门里,日后还不要受那些小人的肮脏气。男子汉大丈夫,当纵横自在无拘束,不就是求个安身之处?再说了,我去哪里不也是个衙役捕快。这样好了,我先将小鹰交给你将这件案子办完。这小子性格冲动,在你这里熏陶一下也好。我先回老家看看,来年自去京城与你们汇合。”
他心中其实还有另外一桩心思,当年那女子是尸首就埋在西安城外。因为不知道她家乡何处自然无法归葬。内心中大鹰已经将那女子当成自己的妻子了,自己已经一把年纪,将来若是死了,自然要埋在沧州老家。难不成日后还要和她天各一方,所以就起了个念头要将女子葬入云家祖坟。
云鹰已经对提刑司所谓的差事死了心,顿时起了归乡之念。只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徒弟小鹰,他毕竟年轻,是该给他寻个好的主家了。
高文苦笑:“小鹰若要跟我,我自当成自家兄弟看待。只是,来年我未必就能进京城赶考啊,总归要先得个举人功名再说。”
大鹰:“老夫相信高先生一定能中的,告辞了!”
说罢,就挺直了腰杆出了酒楼。
这一刻阳光正烈,大鹰龙行虎步,腰挎秋水雁翎,又恢复成十八年前那磊落江湖豪客的气派。
“师父……”小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同大鹰分离,叫了一声,泪水就将眼眶糊住了。
高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酒楼出来之后,高文吩咐小鹰自回去收拾个人物品也好搬到自家院子去住上一阵子。对于小鹰的事情他大概想了想,实在不行就先让他和石幼仪的二哥一起打理自己名下的产业,等到自己中进士得了官职之后,再招他到自己手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