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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甘婆子就将高文钱袋子里的银子朝那个老太婆面前一倒:“也是你们运气,高大官人看上你家女儿,要买回去做老婆。你女儿身高臂长屁股大,也只有四老爷这种壮士才降得了,才下得了种生个胖大儿子。就这点钱,多不退少不补。”
原本看高文的钱袋子分量不重,以为没多少钱。这一顷囊而出,除了三五两碎银子外还有一小锭金子,总额已是大大地超过五十两白银。
甘婆子说着话,她又朝众人喊了一声:“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时大笑起来:“对对对,这女子实在高大,也就高大官人这种花丛老手才镇压得住。三老爷,你就买回去好了,权当做件善事。”大家这么闹,都是有心看高文的笑话,以便和人吃茶的时候有个谈资。
高文措手不及,惊住了:卧槽泥玛,好你个甘婆子给我来这一手,还给我买个女人,当我是什么?而且,这女子……这女子……这她娘是女人吗?跟老子一样高,腰又粗,手腿都大,简直就是个运动员、母老虎。没错,我是喜欢阳光美少女,可阳光成这样也太犀利了?
见甘婆子突然将钱袋子扔在那一老一少两女面前,地上那两人却不像别人那样,一见有人买自己,就跪下磕头,千恩万谢。反倒是一呆,满面的惊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般。
“发什么呆呀,收钱。”甘婆子也是急着脱身,将钱抓起来,一把塞进那老太婆的怀里。然后将女子的一只手抓起来,低下头一咬。
“啊!”那年轻女子好象是没有预料到甘婆子来这么一口,身体一振,却又猛地松弛下去。
再看她左手拇指已经被甘婆子咬出血来。
将就这流血的拇指,甘婆子拖着她的手指在卖身契上一按。然后抄起契约和路引朝高文手上一塞,吱溜一声消在人群之中。看不出来她这么大年纪,这一整套动作下来,当真是行云流水,不带走半点云彩。
等到高文醒过神来,人已不见。
正要说话,围观众人却喝了一声彩:“高大官人义薄云天,花这么多钱买了个女子,佩服,佩服!”
又有人道:“五十两买个粗使丫头,是不是太贵了?”
有人呵斥:“你懂什么,这才显出高大官人的侠义之风。钱若是少了,他还没面子呢?你什么人物,这五十两一个女人,你买得起吗?”
“我一个卖甜汤的小贩,这种女人自然是买不起,也消受不住的。”
“高大官人菩萨心肠,日后定有福报。”
“对,真是好人啊!”
一通恭维,未必出于真心,多半是觉得五十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个大身坯的女人,真是人傻钱多,好笑得紧。对了,高三老爷以前的外号不就叫高傻子吗?
……
“老乞婆,老夜叉!”高文莫名其妙损失五十两银子的钱财,又被世人调侃,气得七窍生烟。
想了想,心中又是一叹。这点钱对如今的自己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也对,就当积德吧!前世界他本是个无神论者,现在既然已经穿越,觉得冥冥中确实有老天爷这种不可知的事物的存在。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前提下,做点功德也是好的。
他本打算帮买身契还给那对母女,自己回家去见母亲。可心中却是一动:不对,俗话说,虎毒不食儿。这女子的母亲看起来面带凶相,只怕不是什么好人。我若是将她女儿还给她,难保这老太婆将来把钱使光,又要卖女换钱,这种事情,别说古代,后世也不少。
送佛送到西,不如……
确实,就那鸡皮鹤发的老太婆的面相看来,此人三角眼,吊丧眉,目光亮得跟刀子一般。开合之间有寒光闪烁,完全不像是一个慈祥的母亲。
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第五十四章 滔滔不绝云摩勒()
不如先买回去,暂时收留在家中。此人身体健壮,想必也是能做家务事的人。我租的俞兴言的那间宅子面积太大,实在是懒得收拾。还有,成天在外面吃饭也多有不便,且卫生状况堪忧,哪比得在家里吃饭来得顺心。
等收留一阵子,待她的母亲去远了。再将卖身契还了,问她还有没有亲戚可以投靠。若有,赞助几两银子川资。若没有,再托个媒婆,找个好老实男人嫁了就是。反正,不能再叫她落入那卖儿卖女的母亲手里。
想到这里,高文就走到那女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还在发呆,听到高文喊,这才如梦方醒地抬起头来:“你问我名字?”声音很清脆,很亮,显得中气很足。
“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我叫……你不可以看契约吗,上面有。”这话有些冲。
高文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云摩勒三个字,不觉一楞。摩勒是佛教名词,意思是金之最美者。一个女子,取这么个名字做甚?
女子妙目光一转,落到高文脸上,心中冷笑:一群贼坯子,小人,污物。
高文看完,点点头:“云氏,既然你爹死了,你娘又不要你,也没个着落。我就买你回去,权当做个善事。走吧!”
“好!”所有人都同时喝彩。
女子心中又骂:你才爹死娘嫁人呢……不对,这衙门里的狗腿子真的要买我回去吗?原本以为五十两的天价必然无人问津,现在……现在……
心头一慌,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旁边的老妇。那老夫却摇了摇头,示意她忍耐。
“走吧!”高文一把将她拉起来,出乎意料,这女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沉重。
女子心中虽然乱,却也没个奈何,只得随高文去了。心中想:罢,先忍耐几日,待我躲过这一阵子再收拾着狗子不迟。看这狗才好象也是有武艺在身,也不知道强弱。嘿嘿,就算会武艺又如何,本姑娘还怕了他不成?
高文本欲先带这云摩勒回家去见母亲,可想了,却觉得不妥。这女子生得实在是骨骼精奇,竟要五十两银子。母亲可是个节约惯了的人,最见不得人糟蹋银子。若是听到这事,还不将自己教训一顿。
还有,我现在醉得厉害,等下免不了要被一通唠叨。
自穿越到明朝之后,高文如今是顺风顺水,在身体中青春激素的作用下,感觉一切尽在自己掌握,天不怕地不怕,有点膨胀了,可惟独畏惧母亲。不,也不叫畏惧,应该是敬畏。
罢,过得两日再说,现在先回住所赶两千字稿子再说。
带了云摩勒回到住所,高文看那女子实在脏得不象话,就从衣柜里拿了一整套自己的衣裳上下打量着那女子。
说来也怪,云摩勒并不想其他女子突然离开母亲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那样,要么哭天喊地,要么惊惧不安。反倒是好奇地四下张望,观察着高文所住的院子。
见高文双目光在自己身上穿梭不停,女子就恼了:“你看什么?”态度恶劣,全然没有做人丫鬟的觉悟。
“什么你你你,我叫高文,忝为韩城县衙刑房典史,兼快班班头。”高文看了看,觉得这女子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当然,没自己那么宽。说句实在话,腰还是要细很多的。就将衣裳扔过去,又指了指灶房:“本老爷喜欢干净,闻不得臭气,你自己去烧水洗澡,今日将就着先穿我的衣裳。明日我再叫个裁缝回来给你做一身。对了,以后这家就交给你了,本老爷一日三餐你得管好了,菜金就放在这抽屉里,要多少你自己取。出去,本老爷要做文章,没事别来打搅。”
就挥手让云摩勒退了下去。
当夜,高文写了两千字,又因为喝实在太多酒,写完之后,实在支撑不住,就上了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日,他是被一剧烈的咳嗽声惊醒的。
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穿好鞋子,推开房门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只见灶房浓烟滚滚,间或劈啪的燃烧事,有女子在里面咳得声嘶力竭。
“糟糕,着火了!”高文大惊,端起一盆水就冲过去,对着门泼了进去。又大叫:“快出来,快来呀,走水了,走水啦!”
“谁,干什么!”里面有人怒啸一声,就有一高个女子气冲冲地捏着拳头冲出去。
见了高文,这才瞬间松弛下去,生硬地一福:“见过高老爷。”
高文呆住了,指着那女子:“你你你……你就是云摩勒?”
“正是云摩勒。”女子低眉顺眼。
却见今日的云摩勒身上穿着高文的道袍,头发挽到脑后,用一根荆条穿了,露出洁白饱满的额头。她虽然在女子中堪称身高臂长,可比起高文来说,还是要瘦上一圈。因此,高文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很是宽大,看起来当真是大袖飘飘。
再加上她大得出奇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两条锋利的眉毛,有一种说不出的英气,竟叫高文心脏没由来地一跳。
没错,她是个美女,只不过昨天脸上全是污垢,自己却看差了。
当然这种美也只有现代人欣赏得来,对于古人来说就是丑。道理很简单,比如俄罗斯女子网球运动员莎拉波娃身高一米八八,对于现代人来说,那就是性感美女。
而若是将其放在明朝,却是一个怪物。
显然,这云摩勒就是东方版的莎拉波娃。难怪昨天她头查草标时死活也卖不掉,若早看出她的模样,别说五十两,就算是一百两,高文也是肯的。和她比起来,报恩寺那艳尼只怕连性感的边都沾不上。
吸了一口气,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压抑下去。高文指着灶房问:“这怎么回事?”
云摩勒突然愤怒了:“我也不知道,本打算做早饭的,却变成了这样?”
“你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不会做饭?”高文瞪大了眼珠子。
云摩勒倒是不好意思:“不会。”
“罢了,别弄了,看来买了你是个赔本买卖。”
“你……”云摩勒转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盯着高文。
可惜高文已经拉开了院门,没看到。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个买烧饼的贩子拉着一口大炉子一边走一边叫卖。
高文:“买饼子的你停下,取四个过来。”云摩勒既然不会做饭,说不得用烧饼对付对付。
就着热茶,两人吃完饼子。高文就在院子里扎了半天马步,有开始打拳。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所谓三天不练手生,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云摩勒却不回屋,反津津有味地立在一边看。
高文打了一趟拳,身上见汗。
见她立在旁边东张西望,莫名其妙地感觉有点不自在,就停了下来。问:“你看什么,看得懂吗?对了,你真不会做饭?”
“看得懂。”云摩勒回答得很干脆:“不会。”
“那平日里你吃什么呀?”
“自然有人做。”
“嘿,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什么都不会,生错了地方。把毛巾给我擦擦汗,真是没个眼力劲……罢,你手太粗,就不是个能干活的,买你买亏了。我等将你送母亲那里去呆一段日子,好生调教一下。”
“我哪里也不去。”
“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算了。”高文买了她本就是为做慈善,也不在意:“对了,你说你看得懂我的拳脚,本老爷使得如何?”
如果没猜错,这女子应该是从大同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民。宣、大两府乃是明朝驻军之所,民间习武之风极盛,想来这云摩勒亲戚中也有人练过。
云摩勒:“不好。”
高文:“怎么不好?”
“你下盘倒是稳健,可一出拳脚身形就虚了。这人使拳,无论什么样的招式,身腰中轴线都不能歪,不然力就凝不到一处。”这是云摩勒到这里后说话最多一次。
“你懂什么,一个女子。”高文有些没趣,擦干汗水之后,又练了一壶箭。
看到高文的箭术,那女子若有所思。
待到今日的功课做完,高文就说了一声:“你自己住家里,若没事,把院子打扫一下,把我衣裳洗了……咳,还是算了吧,我就没指望过你能做成什么事。等下裁缝回来这里给你做衣服的。”
就出了门,找街角的匡裁缝,将这事说了,正要回衙门。突然想:不对,云摩勒说起武艺来头头是道,难道她练过?
这个时候,一个衙役冲进来,低头在高文耳边道:“班头……不,师爷,出事了,快走。”
“什么事?”
“出门再说。”
等出了裁缝铺子,走了几步路,那衙役才道:“出大案了,梅良的独生儿子被人绑架了。”
“啊!”
衙役:“师爷,你现在知道事情的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