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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家看看母亲、妹妹与弟弟再说吧。”张松婉拒。
“吱……”张松缓缓地打开了房门,探头朝屋外望了望,外面一片寂静,雪已经停了,整个山谷都被冰雪覆盖,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张松朝身后的宋配招了招手,迎着寒风绑好了滑雪板,在雪地里试了试,很顺畅,前生学习的滑雪技术起了大作用。
回过头指点了宋配几句,宋配在失败了几次后,也终于勉勉强强会了。两人便如水里的游鱼一般,悄无声息地朝山谷出口滑去。
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山谷出口的关隘处,关隘的木门上着锁,木门上插着的火把还在燃烧,旁边的木屋里传出很大的鼾声。
示意宋配停下来,张松将自己的滑雪板解下,让宋配背好,便走向了木屋。用竹片挑开门栓后,张松推门进入了木屋。
“谁?”不得不说,山谷里的守卫还是很警醒的,张松一推门就被发现了。
“我,张松!”
“啊,张大夫,这么晚你是干什么去啊?”守卫问。
“不晚,已经是早晨了!我要出村口采点药,麻烦开一下门。”张松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撸了撸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癍痕。
“可是,这么早出去要经过夫人批准的。”
“这样啊,那可就麻烦了,我这水痘越发严重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咳,咳,咳……”张松开始咳嗽起来。
守卫缩在墙角里,脸上满是惊恐。
“天这么冷,我还是在你这屋里等待夫人来到后再说吧。”张松朝那人的床边走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张大夫,你都说过二次感染水痘必死无疑的,我……我……我已经感染过一次水痘了。”守卫两手乱摆。
“那你把门开开吧,我采完药就回来。”
“行,行,行。”
张松心里一笑,走到门边,对守卫做了个请的手势。
逼迫守卫开了门后,张松与宋配出门后就踏着滑雪板,飞快地朝前滑去。
一路上,两人畅快淋漓的往前滑。羊皮衣服穿在身上,也不怕寒风,只管起劲地往前滑就是。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周希,如果不是周希送来了皮衣,只怕张松与宋配这一路要吃不少苦头。
想到周希,张松就想起那天跟周希说自己感染了水痘后周希脸上奇怪的表情,那是惊讶与疑惑混合,便多的则是疑惑,唯独没有害怕。张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周希为何是那么一副表情。
“宋君,这次可不要带错路了,要是又被人捉了去,那可糟糕透了。”张松甩开了其他念头,专心往前滑。
“放心吧。天这么亮,保证不会错的。”宋配的语气里含着喜悦。
张松与宋配走后不久,周希的身影出现在了山谷出口的关隘处。他望着张松离去的身影逐渐变小,脸上满是惆怅。
“谁啊?”守卫喝道。
“我。”
“夫人!”守卫忙出了木屋上前请罪。
“母亲!”周希脸色绯红,“你怎么来了?”
“真是个奇男子!在雪地滑行这等法子也能想得出来。”于敏之赞叹道,“只是痴儿,你为他隐瞒、为他送皮衣等,这番苦心他是不知道了哦。”
“母亲,你都知道了?”
“知儿莫若母,这段时间你的反常表现我可是瞧在眼里,细细一想便知了。”于敏之慈爱地望着周希。
“那他……你……”
“他已生去意,强留也无用。”于敏之道,“天冷,早点回去吧。”
“嗯。”周希乖巧地跟在于敏之后面往回走。
凌晨时分,张松与宋配就到了永平县城郊外,两人将滑板藏在了一棵松树上,休息了会儿,就跟随进城的百姓往县城走去。
入了城门,张松就与宋配分开了,宋配朝县衙走去,而张松则往家里走去。
永平县城的贫富分布非常明显,城北主要是永平县城两大世家李家与王家的居住地,除此之外就是县衙官吏的家属在此居住,而城南除了一部分寒门地主外,就是贫民。
临近过年,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屋前地上的积雪也打扫了一番。很多人已经穿上了新衣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了,也不知母亲与弟弟、妹妹过得怎么样了?不过想来也不会差吧,自己帮了杨兴那么多,杨兴怎么也得对他们照顾一二才是,张松心里想。
拐过前面那个弯,就要到家了,张松心情十分激动,他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突然有人一把拉住张松,张松反手一拿,就擒住了那人,正要用力时,只听那人低声叫道:“大兄,放开手,我是钟贵。”
张松松开手一看,果然是钟贵,便问:“你这么鬼鬼祟祟干嘛?”
“一言难尽,你快跟我来!”钟贵拉着张松就要朝前走。
“等等,我刚回来还没有见过母亲,待我见过母亲后再与你们几个聊聊。”
“知道,我正是要带你去见伯母呢。快点,小心被人发现了!”钟贵低声急急地说。
张松见事情有蹊跷,便随着钟贵去了。
钟贵左转右转,拉着张松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那里靠近臭水沟的地方有个阴暗的洞穴。
张松疑惑地望着钟贵,钟贵也不说话,低头带着张松朝里钻去。
进入洞里后,眼前的情景让张松惊怒交加,他大声问道:“母亲,你怎么这个样子啊?”
第21章 小人报仇(二)()
洞穴里阴暗潮湿,洞顶还滴着水,脚下的地面湿漉漉的,浓重的霉味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在洞穴的最里边用石头垒着一个简易的灶,灶上是半边铁锅,铁锅里有几个破烂的碗,碗与铁锅都是干干净净的,灶里没有一点烟火味,想必是有几天没有生火了。
靠着洞壁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铺着几块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茅草,顶上搭着几块木板遮挡水滴,洞顶滴下的水滴就顺着木板往下淌。
张松母亲此刻正躺在茅草堆里,神情枯稿,一脸病容,一动也不动。张松的弟弟与妹妹则满脸污垢,正蹲在地面上低头咀嚼着什么。
听见喊声,张松的弟弟与妹妹抬起了头,当看清是张松以后,眼泪就汹涌地往外流。
“大兄!”两人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扑向了张松,抱着张松的腿伤心地哭了。
张松搂住了弟弟与妹妹,发现两人比一个月前瘦弱得多,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单薄,便忍不住鼻孔发酸,他忙脱下身上的羊皮衣服为妹妹穿上,再脱了件衣服给弟弟穿上。
“谁呀?”躺在茅草堆里的张松母亲颤抖着声音问道。
“母亲,是大兄,是大兄回来啦!”妹妹快步走到茅草堆前,将母亲扶了起来。
“松儿回来啦。松儿,母亲对不起你啊……啊……”张松母亲听说的是张松回来了,脸上先是一喜,接着是羞愧与伤心,她开始号啕大哭。
张松走上去,用手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部,柔声地说道:“是我回来了,母亲,你别哭,你慢慢跟我说,你们为什么不在家里住,而跑到这山洞里来?”
听张松这么一说,他母亲不但没有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张松弟弟与妹妹站在床铺前低头垂泪,钟贵也是一脸戚容,站在边上用手擦着眼泪。
“钟贵,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张松见弟弟与妹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母亲又泣不成声,便问钟贵。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走后不久,就有城里的游侠跑到你家里,把你家的房子都烧了,还把伯母打了一顿,伯母伤得很重,最主要是伤了眼睛。游侠还扬言让伯母与弟弟、妹妹滚出永平县城,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直至打死。不得已,我与袁士、范新就找了这个地方把伯母与弟弟、妹妹藏起来,等你回来。”
“打我母亲的那人是谁?”张松冷着脸问。
“钟贵,你不要告诉他!松儿你不要去找那人!”张松母亲哭喊着死死地抓住张松的衣服不放,上身凑到了张松眼前。
“母亲,你的眼睛怎么啦?”张松这才发现自己母亲的眼睛紧闭着,似乎睁不开。
“没什么,没什么。是生病了,是生病了。”张松母亲忙松开了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哥哥,母亲的眼睛上次受伤后不久就瞎了,看不见了。”张松妹妹悲伤地说。
“伯母上次挨打后,眼睛受了很严重的伤,期间虽然石道大夫来看过两次,还为伯母用了药,但终归还是没能治好。”钟贵补充道。
张松强忍怒火,脸色铁青,静静地看着钟贵,钟贵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是城东的王恺。”
城东的王恺是永平县城里最大的游侠头儿了,一向与自家没有什么交集,自家也贫穷,没有什么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对自家下手呢?张松知道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此事报告了官府吗?杨兴怎么说?”张松仍保持了一丝冷静。
“我与袁士、范新安顿好伯母与弟弟、妹妹后,就将事情告诉了李山大兄,李山大兄当时就说他负责报告给县令杨兴。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见到过李山大兄,也没有从县衙听来任何消息。”钟贵神情奇怪地说,“王恺的人天天都在县衙附近转悠,我们每次去,都被王恺的人阻拦,根本进不了县衙。”
张松点了点头,以他前生的经验看,这事县衙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还有哪个牵涉其中。只是不管是谁,既然敢如此对待自己的家人,那他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辛苦你了,钟贵,谢谢你!”张松拍了拍钟贵的肩膀,诚恳地说道。
“张松大兄,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们也就是力所能及地做了一些小事,只是非常遗憾没能为伯母伸冤。再说,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袁士、范新与我一起轮流照看。”
张松低头踱了几步,思索了片刻,对钟贵说:“还得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
“没有问题,张松大兄你只管说。”
“帮我多弄点食物过来,再帮我拿一根我们常用的白腊杆子过来。”
“好,我现在就去办。”钟贵说完后就告辞而去。
“母亲,你挨打之前去过哪里?王恺打人之前说了什么没有?”张松回到母亲身边,问。
“我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只是在你救我们回来后,县令杨兴找我问过话,我……我……我就把在城外的情况说了。”张松母亲说到后来就有点吞吞吐吐,脸上再次出现了羞愧的神色,只是洞里阴暗,张松并没有注意。
平静了一下心情后,张松母亲接着说:“王恺打我的时候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让我不要乱说话。”
“叫你不要乱说什么?”张松急忙问。
张松母亲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伤心地哭了起来,说:“我也不知道!呜……”
待母亲安静下来,伸手拾起了弟弟与妹妹吃的东西一看,原来是南芃根,一种勉强能食的草本植物的根,再看了看弟弟与妹妹那带着菜色的脸,张松决定还是出去走一趟,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
交待弟弟与妹妹几句后,张松便不顾母亲在身后叫唤,起身朝家中走去。
在路上,张松用衣服遮挡了一下自己的面孔,很随意地慢慢走着。来到原来的家中时,棚子早已被火烧得精光,只剩下了一堆被白雪覆盖的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了看左邻右舍,张松想了想后,还是打消了向他们打听的念头,一则是因为一介贫民,也未必知道实情,二则怕打草惊蛇。
不知不觉中,张松就走到了县衙前。
雪又下起来了,永平县城都是一片雪白,县衙的屋顶,地面也是一片洁白,县衙的大门紧紧地闭着,那暗色调的大门在这个洁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阴森,黑暗。
张松朝县衙大门走去。
“嘎……”县衙大门这时打开了,一人从县衙内走了出来,接着又有几人从县衙内走出来。最先走出来的那人正是王恺,后面走出的是上次守城时见过的李家与王家的代表,而站在县衙内的那人正是永平县令杨兴!
“此事幸得杨县令成全,本族感激得很哪。”李家与王家的代表向杨兴行礼。
“哎,哪里,哪里,这也是贵族才俊才情过人,应该有的待遇。”杨兴一脸兴奋地道,“只是此事还需王恺多多支持才行。”
“那是自然,某必定尽力!”
言毕,几人便离去,杨兴朝张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