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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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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喇嘛说:“君夫人既然有此痛切之问,当来可深入经藏,精勤求学,一念至诚,自然会感到明师指点,得其门而入,终至释然无惑。路漫漫其修远兮,愿君夫人此去,始终记得此问初衷,不离不弃如此弘愿,一路坚持不懈,无有倦怠疲厌。”

    我再拜道:“深谢**师指引。信女此愿坚固,纵历生死沉浮,永无动摇,必当累世精勤,求得释然无惑。”

    (三)

    大喇嘛再次看看你,说:“君夫人与大将军一路车马劳顿,礼拜参问,想来早已身劳神乏,如今天色已晚,夜间道路冰冻,下山危险,不如就在寺中休息吧,明天老僧还可以引领两位贵客去参观一下寺院的其他地方。”

    我看着你。

    你说:“也好。明日还有抄经斋僧等事,君夫人亦奉旨要一一完成。就烦劳寺众了。”

    大喇嘛说:“先王当年常来寺中造访老僧,因难耐山中苦寒,先王曾在后院起造两间暖室,引热泉穿地绕室,即使是在隆冬季节,室中也温暖如春,正适合君夫人与大将军小住。关统领来此相告时,老僧已经让人都收拾好了。君夫人和大将军一路劳乏,便可先去休息,待斋饭弄好,老僧再来请君夫人和大将军用餐。”

    是夜。我们就宿在寺中。

    那是我第一次在寺院里面过夜。

    老汉王建造的暖室,果然温暖如春,床榻虽然是席地铺就的,但却没有一点湿气,绵绵不绝的暖意,从脊背下升起来,脏腑之间的寒气,一时俱散,非常舒服。

    我当夜睡得非常沉,一夜无梦,就连外面半夜北风呼号,再降漫天大雪,也浑然不知。

    这是道济来访之后,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四)

    那天,我们去休息之后,大喇嘛和他的随侍弟子,还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侍者说:“师父。”

    大喇嘛说:“嗯。有什么话想说?”

    侍者说:“请教师父,以两位施主的问话来看,谁的境界比较高呢?”

    大喇嘛说:“依你看呢?”

    侍者说:“弟子认为,大将军所问,都是世俗之事,而君夫人所问,乃是出世间之事,自然是君夫人更加与佛有缘。”

    大喇嘛说:“凡事不能仅从表面现象来判定。”

    侍者疑惑道:“师父,此话何解?”

    大喇嘛说:“对有些人来说,出生入死已经不成其为问题,所以自然不需要问;对有些人来说,生生死死,依然是大问题,所以,自然第一关心,急切要问。”

    他说:“来问世俗之事的,未必就是没有出离世间的人;而来问出世之事的人,也未必就是超凡脱俗的人。”

    (五)

    又是一个新的早晨。昨日之种种,已永远消逝在身后。

    关文良守候在你所住的暖室外的走廊上。他远远地看到大喇嘛带着侍者和一个小沙弥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关文良上前见礼道:“**师这么早。”

    大喇嘛说:“关统领也很早啊。大将军还没有起身吧。”

    关文良说:“大将军身体不好,昨日一天劳乏,让他多睡一会儿再用斋饭吧。”

    大喇嘛说:“大将军夜来睡得不好吧。”

    关文良恭敬道:“**师是真人,小的不敢欺瞒,的确睡得不安稳。”

    大喇嘛说:“老僧此番特地过来,乃是有一物相赠,能助大将军一臂之力的。”

    关文良眼睛一亮,道:“是什么?”

    大喇嘛说:“是药。”

    (六)

    大喇嘛问:“大将军是否正在服用西域产的菲斯散?”

    关文良惊讶道:“**师怎么知道?”

    大喇嘛不答此问,接着问关文良:“平时服用时是否用清水兑开粉末?”

    关文良回答:“正是。”

    大喇嘛摇头,说:“此种服用方法,原自西域传入,适应于西域人种的体质,于汉人体质,并不是十分相合,导致药物功效不能完全发挥,镇痛效果不能达到预期。”

    关文良,忙问:“请教法师,应该如何服用才是呢?”

    大喇嘛令小沙弥奉上一个酒葫芦,说:“关统领,这是本寺窖藏多年自酿的药酒。以龙筋藤等多种药物泡制而成。之前原为寺众跌打损伤镇痛而治,因为效果好,传播于山民中,多有疾病痛苦难当者,亦来相求。所以,后来又改了多次配方,针对各种不治之症的剧烈疼痛,颇有缓解疗效。”

    大喇嘛说:“关统领下次给大将军服药时,用此酒兑20倍温水后再加入平常服用的菲斯散,趁温热时

    服下,便可将两下的药力融合,令药力发散加快,镇痛效果更明显,更持久,若是痛极无法忍受,可直接将此酒取一盖之量,与菲斯散混合服下,每半时辰一次,连续三次,必可见效。”

    关文良感激不尽地双手接过酒葫芦。他问:“**师如何知道大将军的情况?”

    图布丹大喇嘛回答说:“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写在脸上。日间但看大将军气色,老僧便知,他已到山穷水尽的阶段。他心中所想之事,若要实施,恐怕在极痛发作频繁之下,难以遂愿。老僧愿助他一臂之力,令他心想事成,此生无憾。”

    大喇嘛说:“老僧知道大将军现时正疼痛极甚,药石无效,无法起身,关统领如果信得及老僧,请即刻一试,必可药到痛止。服药痛止之后,务令大将军卧床一日休息充分,不可再有任何劳乏,并按现有的服药频次,兑酒后连续服用三五日,之后,自会见到良好效果。”

    关文良心下大喜,感恩涕零,连连称是。

第三百九十五章 圆觉寺(3)() 
(一)

    清晨起身,梳洗装扮完毕后,我便到你的住处前来看你。

    关文良在廊前跪迎我的到来。

    我问关文良:“大将军他还在睡着吗?”

    关文良回答说:“是的。”

    我心里一阵难过。我说:“昨夜又不好吗?”

    关文良回答:“入睡时还好,半夜后不太好。**师凌晨时亲自送了药酒过来,服用之后,才安稳睡了。”

    我说:“让他睡吧。他太辛苦了。”

    关文良说:“君夫人要进去看看吗?”

    我说:“不进去了。他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恐怕进去惊扰到他。我今天在偏殿抄经,他若醒了,伺候他吃点东西,来知会我,我再来看他。”

    关文良说:“遵懿旨。”

    (二)

    我带着侍女们,一路朝偏殿而来。

    寺院中负责管理抄经的侍者问:“君夫人发愿抄写何种经卷呢?”

    我说:“**师昨日教示,万事源于心。信女故而发愿,代天下苍生抄写心经200遍,供养诸佛。”

    在檀香的氤氲中,我提笔一字一句地抄写着玄奘法师翻译的《心经》。

    虽然不明白其中意思,但却觉得非常亲切,字字句句深入血肉,铭刻在心底。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外面也雪住天晴了。

    侍女们过来献茶,并劝说道:“君夫人抄累了吧。且喝点茶,出去走走,歇歇手眼,回来再抄吧。”

    (三)

    我抱着手炉站在雪地里,凭台远眺雪中的山景。

    寒风吹动着额前的头发。

    我深深地呼吸着山林间的空气。呼吸,这是多么平常的事情啊,每天重复那么多次,我们甚至都感觉不到。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觉得,能够顺畅地呼吸是一种深深的幸福,从来都没有为此感恩过,喜悦过,满足过。

    可是,对深陷极痛折磨当中的你来说,能够顺畅地、平稳地呼吸,就可算是非常珍贵的享受了吧。

    “君夫人在眺望山景吗?”

    我回过身来,见图布丹大喇嘛和侍从弟子正立在身后不远处。

    我行礼道:“是的。眼睛花了,出来望远,调节一下。”

    我说:“谢**师凌晨亲送药酒,纾解大将军病苦。”

    大喇嘛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助人拔除诸苦,是本分事。”

    (四)

    图布丹大喇嘛引领着我参观寺院的各处院落。

    寺院中的腊梅迎霜傲雪,开放正盛,淡香飘溢,沁人心脾。

    我们于花间一边走着,一边说话。

    大喇嘛给我介绍寺院的缘起、发展和种种掌故传说。

    大喇嘛说:“君夫人昨日还有一问,没有说出来吧。”

    我说:“**师洞察入微,信女确实还有一问。但是,不知道所问是否如法,思之再三,不敢开口。”

    大喇嘛说:“君夫人是想要知道,大将军此番离开之后,今生还有没有缘分再次相见吧。”

    我吃惊道:“是的。**师如何知道信女心中所想?”

    大喇嘛微微一笑,说:“君夫人与大将军此番别后还有一面之缘。不过,时间久远,非短时可期。”

    我说:“信女还能见到他吗?”

    大喇嘛肯定地点头,说:“还能的。”

    大喇嘛说:“若大将军胸前的护身符始终不离身,将来,你们就还能再彼此相见一面。”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大喇嘛竟然连我们在车上交换护身符的事情也洞然知晓,喜的是,不管怎样,将来我们还有相会之期。

    我说:“多谢法师。”

    大喇嘛看着我的欣喜,说:“君夫人,世间的事,得失难料,悲喜不定,见到未必是欢乐,不见也未必是损失。希望君夫人通达此中道理,欢喜时能保持清醒,悲恸时能豁达自解。”

    那时候,我不知道,图布丹大喇嘛所说的一面之缘,并不是在那一生完成的,而是未来世的溪源峡谷之会。

    因为我始终心怀强烈的愿望,想要在你临终的时刻陪伴到你,所以,我最终,还是在你临终的时刻,出现在了你身边,送了你最后一程。虽然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意想不到的时间。

    (五)

    与**师交谈过后,我再度回到偏殿,焚香洗手,用金笔工整地抄经。

    抄完心经最后一遍的最后一个字,我放下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想刚刚全神贯注抄经时,心里充满了正在书写的每一个字,一切烦恼杂念,悲喜忧怖,俱各不起,澄澈清明,而又一尘不染,那种境界,让我想到当年你教我打坐时,闭上眼睛,随息数息时所感受到的。

    我坐在那里,尚在回味方才的心境时,侍女来报,说你醒来了,在吃东西。

    我便起身去看你。

    (六)

    在走廊上,我看到谢双成从暖室内出來。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见到我来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想要躲闪过去。

    我的目光追着他。

    他只好低头跪在走廊边,却把手里的东**在身后。

    我走过去。我说:“拿出来。是什么?”

    他再次踌躇了一下,慢慢地把那东西拿到前面来:一只被鲜血浸透了的枕头。

    我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胸口。

    谢双成叩头低声道:“君夫人保重。”

    我睁开眼睛。我说:“他现在如何了?”

    谢双成说:“出血刚刚止住了。”

    (七)

    我在你的床前坐了下来。

    看到你的脸色,便知你昨夜情形如何。

    你靠在枕头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我轻声问:“昨夜疼得很厉害吗?”

    你说:“不。”

    我难过道:“我,我昨夜睡得太沉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差人来告诉我?”你

    你说:“你需要睡个好觉。”

    我垂泪凝噎。

    “有个,新消息。”你微弱地说。

    你看着吴顺。他把我进

    进来时正在读给你听的文书呈给我。

    我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

    我看到了刘申的字迹。他在南线打赢了。他们攻克了那座城。现在,他们的战线最前沿,距离峒城只有不到300里了。刘申的剑,已经指向了他亲弟弟的胸口。

    这算是好消息吗?不算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死疲劳() 
(一)

    面对刘申的捷报,我不知道应该是悲还是喜。我看着你。

    看着你的虚弱,吴顺替你说:“后面还有。”

    于是,我又再看下去。

    刘申说,他过三五日就动身往黄龙要塞去,他拟在那里召开一次全**事会议,布置南北两线最后阶段的作战。等你到达,会议就召开。刘申询问你何时能够从运京动身。

    我的心往下一沉。我看着你的虚弱无力,你的苍白没有血色,心里又是一阵粉身碎骨的疼痛。

    前线需要你。国家需要你。可是,你病得这么痛苦,现在疼痛早已不是数月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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