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态度拐了个大弯,而太太也突然变得软弱了。她猜这里边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什么原因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做人不要知道太多,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难做人。太太说什么就做什么,伺候好太太才是本分。但太太的有些事情得瞒着老爷去做,像事关那孩子的事儿,就绝不能让老爷知道。
太太这些日子口味不好,吃饭只是做做样子,她看着心疼,从娘家打一转,上菜市买了菜回来,匆匆吃过午饭,又上街给太太买糖果糕点。
她到的是天津卫的一个大市场,这里什么铺面都有,东西多,而且质量好。买好糕点往回赶,遇见有人拖副棺木过来,嫌它晦气,急忙避让。当拖副棺木的错路经过的时候,无意间一瞥,有些眼熟,心想这人是谁?忽然记起他眼角的红色胎疤,暗暗吃一惊,这人不是四大棍中的一个吗?合着他们中有人没了?该不会是……她不敢往下想,顿时心里透凉透凉,一双脚软得移不动步。自言自语说:“我得问个准信,佛祖保佑,可千万别是太太的儿子。”
什么叫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两个就这么碰上了。
曹嘎三拖着棺材倒回去,一路走得晃晃悠悠。这么点活儿于他原本不算回事儿,只因为武藤章的蒙汗药余效未消,感觉不那么对劲。
他来到王嫂买糕点的市面的时候,将车停放在路旁,坐下来歇口气。想起郧中隐说棺木要挂红,歇了一会儿,起身去店铺买了一块绸布出来,听见有人在“兄弟、兄弟”的叫,斜睨一眼,是一个手挽果篮的中年女人,半熟脸儿。
“叫谁呢?”他迟疑着问她。
“兄弟,问个话。”王嫂拦住他。
“干啥?”
王嫂脸色不自在,嘴唇嗫嚅颤抖说:“兄弟,你拉的千年物,是给什么人用?”
曹嘎三听这话不顺耳,又烦她管闲事,呛了一句:“咋啦,你想用?”
王嫂左顾右盼,迟疑着说:“那倒不是我自己用,我就想问问,北郊凶屋是不是真出了事儿?”
“是啊,有人杀人呢。”
王嫂“啊?”了一声,忙问:“该不会是在茶楼逗鸟那孩子吧?”
曹嘎三愣了一下,这才正面看她,认出是早起报信的女人,也有些意外,转出些好脸色,说:“是你,我说咋有些面熟呢。”
王嫂心急火燎,追着问:“兄弟,讨你一句实话,到底是不是把沈万奎的鸟叫走那孩子?”
曹嘎三记得那天从风就是叫她做娘,我何不趁机会问明个白,好让从风早日了了心愿?反问说:“你是他娘?”
“不是。”
“真不是还是假不是。”
“真不是。”
曹嘎三心里不耐烦,真不是你问他干什么?这娘们儿是个爱管闲事的。于是不理她,抬步就走。
王嫂急眼了,紧着在后边追,直跟到棺材边上,搂着提篮里说:“兄弟你吃不吃绿豆糕?刚买的。”
曹嘎三听到一个“吃”字,嘴角边禁不住流出馋沫来。武藤章的蒙汗药这会儿都消尽了,记起午饭还没吃的,来回折腾没少费神费力,耗得肚空腹瘪,巴不得吃些东西,口里说“你自个儿吃”,眼睛却往她篮里瞟。
王嫂花太太的钱把得紧,捏出两块绿豆糕,曹嘎三瞄一眼,嫌少,还是说“你自己吃”,没接她的。
王嫂会了意,一把抓了五块,说:“兄弟,你给我个准信,逗鸟那孩子到底乍的了?”
曹嘎三这回不落口水的把她递过来的绿豆糕吃了,心想,你又说不是他娘,又要个准信,唱的哪一出?吃个绿豆糕还哄小孩似的,见过抠门儿的没见过你这么抠门儿的,我的准信金贵着呢。摸着肚子说:“我午饭还没吃的,不奉陪了。”
王嫂听他的意思是要请吃饭,不想这小子恁地贪心,今儿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糕点回去跟太太说明白,想必太太不会责怪。就拿出一整包绿豆糕来,说:“兄弟,我本该请你吃饭的,只是身上带的不多,你多吃点糕点,先充充饥。”
曹嘎三捞了不少吃的,心里欢喜起来,我管你是谁的娘,有吃就是娘。脸舒颜展的说:“婶太客气了,为从风的事儿我今儿也是受累了,大半晌都没喝一口水,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也得亏您递信,要不咱们上哪儿找他去?”
王嫂的脸都急黑了,“兄弟,你倒是说啊,现在到底怎样了?”
曹嘎三还在打哑谜:“您没见我这会儿去退棺材吗?”
王嫂要快晕倒了,恨不得叫他一声大爷,“退棺材是啥意思?”
“大婶,您咋揣着明白装糊涂?棺材是装死人的,咱总不能把活人装进去吧?”
“哦……他还活着,伤着哪儿没有?”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刚头儿回去他正在喝汤呢。”
王嫂差点没被憋死,终于松了半口气。但意犹未尽,又问:“你们到那儿的时候他还活着吗?好像不见人有好几天了。”
“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要不怎么买棺材?我把棺材拉回去,看到他活过来了。死了的人能活过来,您说稀不稀罕?”曹嘎三这会儿不弯弯绕了。
王嫂感叹了一句:“真是命大福大。”
曹嘎三哼笑了半声:“命倒是大,福嘛,也就那样,要不怎么傍着咱几个卖苦力的哥们儿?”
“他一直跟着你们?”
“可不嘛。”曹嘎三真饿了,“大婶,不跟您唠嗑了,我这儿正忙着呢。”
他没把整包绿豆糕拆开,揣进兜里,准备留给庚妹吃。抖开红绸布,把棺材围起来,“嗨”一声,拉起往前走。
王嫂连声谢他,又去店铺买些绿豆糕,就拣直回去了。
第十七章 陋巷惊魂 (1)()
易婉月年轻时姿色倾城。当年清军入城清剿,夏福常被徐擎天叫去交代后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名士兵闯进来,不由分说把她强行掳走了。
半路上秦矗带着一彪人马,奋力把她救下。
返回家时,丈夫和儿子都不知去向,兵荒马乱,孤身只影,昏天黑地,不知去该去哪里。
护送她的秦矗说:“还能怎样,跟着我吧。”
易婉月走投无路,只好跟着秦矗。
其实那两名士兵并非清兵,而是秦矗的手下假扮的。不久秦矗就把他奸污了。
待了一年,虽然古城渐渐恢复了平静,但一直没有丈夫和儿子的消息。
后来秦矗北上,无奈跟随到了天津。经不住秦矗纠缠,迁就做了夫妻。
她虽然日思夜想盼望今生还能和丈夫和儿子重逢,但时间作了无情的回答,一晃就是十八年。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儿子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儿底下。她欣喜、激动,但冷静下来以后却是担惊受怕。儿子独闯天津,一定是丈夫身子不行了,让他来和自己团聚。但事情恐怕不只是“团聚”那么简单,极有可能丈夫把爪角兕传给了儿子。如果儿子带着爪角兕,被官府地逮着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她深知丈夫的品性,丈夫虽然不怎么热衷于袍哥事务,但对徐擎天忠诚不二,自己没干成的事情一定会交给儿子去干,让儿子号令江湖,重聚哥老会,宁可置儿子生死于不顾,也不辜负徐擎天的托付。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阻止儿子趟哥老会的浑水。宁可哥老会的人死绝,也不能让儿子丢了性命。
那天从风到茶楼打晃以后,她心里有个念头:让儿子认了秦矗作继父,住到到家里来,便于管束。她琢磨着秦矗这边应该好说,虽说这些年缺少夫妻恩爱,但秦矗仍然对自己礼度委蛇,跟他表明原委,不会拒绝,何况是白捡一个儿子,将来有人养老送终,怎会不乐意?不成想还没来得及开口,秦矗突然变脸,竟然不许她迈出秦府的大门,把她禁锢在家里。易婉月气夯胸脯,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按说易婉月对秦矗的阴毒品性了若指掌,但偏偏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她以为他是提防从风分他的家产而不让她母子见面,殊不知老混蛋正要下毒手。她平时觉得秦矗对自己有几分畏惮,然而真遇到事儿她压根儿就奈何不了他。哀莫大于心死,易婉月伤心伤透了,以前对秦矗没有爱也没有恨,而如今已是恨之入骨了。
昨天夜里的噩梦困扰她大半天,她担心儿子已经落到了官府手上,惙怛伤悴,几近绝望。她指望王嫂能带回令她心安的消息,但王嫂上午回来什么也没说,更使她增添了一份忐忑。中午打发她出去,自己一直痴神愣脑坐在房里,眼巴巴候着王嫂。
王嫂得到了从风死里逃生的消息,又惊又喜。一路走一路想,太太原本就愁城难解,我要是把孩子遭遇歹人谋害,几乎丢了性命的事儿对她和盘托出,她一定会百虑攒心,急坏了身子,还是把具体情形瞒着她,只报个平安就是了。
回到秦府,走进到易婉月房内,满脸喜悦的说:“太太,孩子好着呢,太太请放一万个心,我的消息了可有准儿。”
易婉月一把抓住我手的手:“好着?可有准儿?他是不是还待在四大棍那儿?”
“孩子的名儿叫从风吧?四大棍中的一个跟我说的。”
“是是是,叫从风。”
“他还跟四大棍在一块,平平安安的。”
“你看到他了?你看到我儿子了?”
“太太,我怎么敢去四大棍那儿,老爷知道了,还不得节外生枝?我买糕点的时候碰上他们当中的一个。”
“王嫂,你说,我儿子怎么和四大棍混在一块?他不该和四大棍混在一块的。”
“太太,四大棍虽说名声不好,可人都挺仗义的。从风和他们在一块没人敢欺负他。”
“可就怕他日子过得寒碜。王嫂,我得去见见孩子,我有话嘱咐他,事儿还不小呢。”
“哎哟,太太,这事儿可犯难,老爷不让太太出门,您这怎么去见?”
易婉月沉思了一会儿,“王嫂,有招了,我去水月庵烧香,老鬼没道理阻止,也正好给孩子求个福,许个愿,一来二便。咱们在庵里不耽搁久了,赶着去见孩子。”
“这倒是个法子。”王嫂点了点头,自认为秦矗平日对她青眼相看,就自告奋勇说:“太太,我去对老爷说,想必会准。”
晚饭过后,王嫂瞅着秦矗在院中溜达,见是机会,端把椅子走过去,肃拜万福说:“老爷,您歇会吧,我向您禀报一件事,太太夜里老睡不安稳,疑心屋里有脏东西,想明儿去庙里求道符回来辟邪。太太怕老爷不准,我说,老爷啥事儿都顾着您,烧香拜佛,求观音菩萨保个平安,哪会不准?我去替您跟老爷说,准保讨个欢喜回来。老爷,我这就麻着胆子求您来了,您就吐个口儿吧,我在旁边紧着伺候,提醒太太快去快回。”
秦矗心想,合着那小子的冤魂找她去了?哼,求符,爱去去吧,阴阳两隔,也不用担心他们见面了。把头似点非点动了一动,说:“去就去吧,拜菩萨应该的。”
王嫂赶紧奉承:“我就说嘛,老爷就是体恤太太。”
王嫂转身要走,秦矗叫住她:“不忙,啥时候?”
王嫂说:“就明儿,老爷。”
秦矗说:“我替太太备乘轿子,别累着了。”
王嫂欢天喜地跑来告诉易宛月:“太太,老爷准了、老爷准了,老爷说怕您累着,给您备乘轿子呢。”
易宛月却上门牙咬着下嘴唇,沉下脸说:“天煞的心机忒重,奸鬼。”
王嫂有些纳闷:“太太,老爷不是挺爽利的吗?”
易婉月“哼”一声说:“你以为他备乘轿子,真是怕我累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王嫂恍然大悟,说:“恁地,明儿只能只能见机行事了。”
第十七章 陋巷惊魂 (2)()
易婉月一想到就要和儿子对面相见了,一宿没睡。娘儿俩分开的时候儿子还不到四岁,如今长这么大了,也是苦了丈夫,一个大老爷们把孩子拉扯大多不容易。不知道丈夫还在不在,如果没死,就跟儿子一起走,一家子团聚。就怕丈夫记恨自己不忠,被秦矗玷污了,他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要不不会这么多年不来寻找,凭他的能耐要找到自己并不难,或许他当年就知道自己随了秦矗,以为我抛夫弃子。明天不跟儿子提这些,只问问他爹还在不在,最要紧的是把爪角兕的事儿做个处理,让儿子把爪角兕交给自己——光交了爪角兕还不行,釜瞑洞里的那份册籍,没准不用爪角兕也能取出来,如果儿子跟他爹一样一条道走到黑,照样会闯出天大的祸来。这事儿一定得让儿子断了念想儿,万不得已就把徐擎天和哥老会的事情告诉他,儿子知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