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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的是起早赶晚集,比试往前提了半个时辰,从风都已经登台上了。
金达是个奸狡多谋之人,昨日趁乱把从风哄骗出来,料想郧中隐事后醒悟,必定会来要人。为防不测,不但改了比试时间,还增派了公差护卫。不到巳时下半时,便挥手嚷开了:“比试双方做好登台准备。”
从风和武藤章在公差前呼后拥下迈下茶楼,各自在后台坐定。武藤章虽说对这场比试失去了兴趣,但仍然抱着必赢的决心。他斜睨着从风,从风两手插在兜里,一大早就谎称膝盖痛,托昨晚看管他的黑金牙买了一摞狗皮膏药,准备给武藤章玩恶作剧。
金达径走到戏台中央,指了指台楣上的横幅,开言说:“此乃本师爷亲笔所书,可见官府对此次比试甚是顾重。今日对决双方,皆为戏法高人,冀希竭尽全力,一展身手。台下观者看客,务必守持法度,如有挠乱之徒,绝无轻饶之理。本师爷郑重宣布:比试现在开始。”
武藤章慢腾腾站起来,从风拽他一把,从兜里摸出几块狗皮膏药塞给他:“武藤先生,你得先把这些卖了。”
武藤章顺手往台下一扔,恼颜怒色说了一句:“去你的。”
随即打起精神甩步走到台前,把嗓子清了一清,开腔自吹:“今天武某亮一个绝活儿,叫ding礼慈云。上回在保定,从风先生不敢出手,自动认输。从风先生,今天是不是又要认输?”
赶车的黑脸汉立在台下,听他说话不顺耳。忍不住呵斥:“你咋记吃不记打?上回在保定是谁输了?”
看客中有跟着起哄的:“属老鼠的,撂爪就忘。”
“手下败将,别丢人显眼了。”
……
武藤章竟不生气,笑容可掬说:“各位,老皇历不用翻了,看今天吧,谁输谁赢,立马就见分晓。”
vdingvdianv小v说,。≦。≯os_;从风坐在后台,没心事听武藤章瞎白乎,一个劲儿偏着脑袋窥望秦矗的宅子。踅摸昨晚女佣梦呓的房间,心里盘算把娘救出来的时机和步骤。听到看客在起哄,转过头来张一眼,武藤章收了话文,拉开了表演的架势。
从风瞄他一眼,捏着一贴狗皮膏药,反手一甩,旋转中弹出去,不偏不倚贴在武藤章脸上。引得看客哄堂大笑。
武藤章不好发作,撕下来甩向从风。从风脑袋一偏,狗皮膏药落在金达嘴上。
秦矗有心要张扬从风的身份,忽然扒开人群挤到台边。双手举过头ding喊:“武藤先生,您今儿要和从风先生比什么玩意儿?再给大伙说说。”
武藤章讨厌他来打扰,但又不好不回答,板着脸说:“ding礼慈云——你不早都知道了吗?”
秦矗车转身对看客嚷:“大伙听到没有?武藤先生要和从风先生比试ding礼慈云。”
又陀螺似的回身冲从风喊:“从风先生。您今儿能赢吗?可是ding礼慈云啊!”
从风抓起金达面前的茶杯,瞄准秦矗脑袋甩过来。秦矗差dian没躲伶俐,吓得直往台底下钻。一不留神摔个狗吃屎,众看客又一阵哄堂大笑。
武藤章运了运气,开始表演ding礼慈云。
从风坐在后台眯缝着双眼瞧他变化。只见武藤章逐一变出赤橙黄绿四个磨盘大的气环,气环依次升腾到半空,又慢慢交叉重叠在一起。他再一次运气,要变第五个青色气环,但只变出一半就出不来了。心里着急,大汗淋漓,腾空上升的半个气环也散落下来。
观众唏嘘一片,起哄喝他倒彩。
从风走过来,拍了拍武藤章的肩膀,说:“武藤先生学艺不精,练练再来吧。”
秦矗见说,暗中欣喜:听这小子口气,该露出狐狸尾巴了。禁不住又大嚷起来:“从风先生,您得变七个气环,变不了七个,还是输了。”
从风一听,好不惊疑:他一个外行,怎么知道要变七个气环?难不成他对我夏家的功夫知根知底?忽然像从梦中惊醒:我傻啊我,他禁囚我娘十几年,又伙同邱驼子活埋我,与我夏家该有多大的宿隙?为啥我就没想到呢?中隐大哥说的没错,这场比试我又中他套了。但转念又想,到这份儿上了,怎么的也不能叫武藤章看笑话,我得赢了比试,再见机行事把娘救出去。
金达见秦矗不着三不着两,恐他坏事,大步走过来,正色训斥:“无事生非,朽木不可雕也。”
转身又对台上的从风说:“从风先生,您别愣着了,都在等您一展身手呢。”
从风镇定神思,举手照半空里一拍,把武藤章的气环驱散殆尽,台下看客连声叫好。他趁势施展手段,把ding礼慈云的活儿变将起来。
郧中隐和沈万奎各领一拨人马,散阵投巢般往主凤茶楼赶。还有小半里路,听见喝彩的声音潮水一般响亮,举头一望,只见一个赤色气环和一个橙色气环升空而起,沈万奎叫一声:“不好,晚了一步。”
众人急匆匆的加快了脚步,直赶入场,见从风站立在台上,正运气变第三个气环,郧中隐面如土色说:“老沈,这不完了吗?你那招别用了,我去把拖下来。”
沈万奎暗中嗟叹:恐是难逃一劫,只能图后边方便了,制止说:“别慌,还来得及,如果ding礼慈云只演半截儿,万一有事还推得了干系,只要从风自己咬着不认账,别人不好指证他。照原计划行事。”
庚妹见从风又一个黄色气环出手了,焦躁跺脚说:“他已经演到这个份儿上了,还管什么用?”
沈万奎说:“管用。别愣着了,不能让他往下演了。”
只因从风要寻找搭救娘的机会,手中的活儿便出得有些迟慢,但此时黄色气环已与前两个相交汇,又一个绿色气环也开始成型。
郧中隐一边怨叹庚妹手脚不利落。一边冲从风挤眉弄眼。从风不明其意,没做理会。
庚妹踮脚张望,瞅见了来喜和二黑,朝二人做了个捂耳的手势,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来喜和二黑急急如律令,从怀中摸出几枚茶杯大的炮仗,搁场边拿火一dian,冷不丁迸出数声惊天巨响,把看客吓得神哗鬼叫。纷乱窜逃。
金达乍毛变色,尖声叫唤秦矗,口中舌头都捋不直了,怯慌慌的过来察看。见是四个炸烂的炮仗,也不好往坏事上边想,但又不敢大意,嘱咐领头的公差提高警惕。又回身强作欢颜安抚看客:“不碍事、不碍事,儿童燃放炮仗,大可不必惊慌。继续演出。”
从风对炮仗炸得轰天雷响不以为意,猜想或许是为自己助威,心里发誓:今儿我一定要把娘救出去。
庚妹趁炮声把场面扰得大乱,早已矫身一闪。蹿到戏台边沿。
挤占在戏台两边的看客,是沈万奎安排的亲知把臂的艺人,庚妹走过来,不露痕迹地把她托到台上。
庚妹身上披着沈万奎特制的枣红长袍。袍下藏了一个竹制喷筒,筒内灌满了事先煎熬的银丹草药液,她把手往腰上一伸。摁动内侧的门子,刹那间变成硕大一簇盛开的小红菊,喷筒里的银丹草药液同时照准从风喷射。
从风正驱使刚变出的青色气环腾升,此时已缓过神来的看客,转头瞅见他身后衬着一簇绚丽多姿的小红菊,头ding一个青色气环正冉冉上升,半空已有赤橙黄绿四个气环耀眼夺目,知道他已胜出武藤章一筹,惊喜交集,都喝起彩来。
武藤章忽见台上冒出簇菊,心里纳闷,在后台喊:“从风先生,你那与ding礼慈云无干,你违规了。”
从风也一时未明就里,正欲回身,忽然眼前一黑,脚下拌蒜,两条腿软下去,就地一倒,便不省人事了。升腾的青色气环也随之坠落下来。
台边那帮艺人装出惊慌失措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郧中隐领着码头跟来的兄弟急忙往台上冲。
金达见势不妙,挥手命公差拦住,扯开嗓门宣布:“ding礼慈云实乃袍哥逆党妖术,县衙督办此次比试,只为引蛇出洞,今日反贼果然露出原形,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速将夏从风捉拿归案。”
言毕,一边指挥公差、捕快阻挡郧中隐,一边命四条壮汉上台捕人。
郧中隐想起昨天金达的欺骗,心中怒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姓金的牙狗,怪我鼻窟窿看天有眼无珠,没想你猴儿拉稀坏了肠子,今儿你敢动从风一根汗毛,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喂王八。”
金达虽知郧中隐是蛮野恶徒,但仗着手下人多势众,并不惧怕,反倒大耍威风,命令公差:“谁敢妨碍公务,棍棒无情。”
郧中隐和一帮兄弟寡不敌众,被公差阻住了去路,立在台边的艺人也都被驱散,衙役捕快一窝蜂把戏台团团围住。
秦矗也狐假虎威,吆喝家丁、佣人和茶楼跑堂的,都来阻挡沈万奎和一干艺人。
庚妹还在台上,想要背走从风,怎奈力单,四条壮汉如饿虎扑食般跳上台,把她推倒,拿粗麻绳捆缚从风。
郧中隐后退数步,趁公差不防,像头发疯的公牛,乱冲狂突,打翻两个,抢奔上台,撂倒四条壮汉,背起从风奋力突围,朝公差地覆天翻大嚷:“狗**的滚开、滚开!”
庚妹替他开道,手执竹筒见人就打,岂料公差在脚下拉起一条绊索,把郧中隐和庚妹绊个狗啃泥,趁势抢走从风。
郧中隐和庚妹爬起来要追,那四条壮汉拳脚齐下,脚下的绊索包抄绕阻,施展不开。
来喜和二黑又甩了俩炮仗,趁公差分神急忙过来救走了庚妹。
郧中隐扑地不起,五六根粗棍一起一落狠力攒打。郧中隐用膀臂护了脑袋,两腿一伸一缩,蹬翻几个。官差毕竟人多,郧中隐被乱棍打得鼻青脸肿,骨挫筋伤。
沈万奎和众艺人被公差和主凤茶楼的家丁围个满实,虽然急杵捣心,却无法突围,只能捶胸跺脚干着急。
金达担心夜长梦多,顾不上其他闹事的,大喊大嚷:“快,把逆贼押回县衙。”
官差、捕快气势汹汹,刀枪乱舞隔开路人,把从风两边挟架,脚不dian地,扔上公车扬尘而去。
众艺人和码头来的兄弟见了,抱的抱,扯的扯,无不痛惜泣下。(。)
第四十九章 身陷囹圄 1()
从风躺在囚车内,被驱驰了一程,因银丹草药性吸入不深,半途颠波醒了。迷迷瞪瞪睁开眼,只见几个当差的把脚踏在自己身上,心里恼怒,扭动着身子申斥:“你们咋恁地作践人?”
当差的呸一声,啐他一口,鄙笑说:“作践人?还嫌你脏呢。”
从风蠕动身躯要爬起来,方知四肢被绳索捆住,动弹不得,疑讶说:“我不是正和武藤章比试ding礼慈云吗?你们这是干什么?”
当差的冷笑一声:“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比试ding礼慈云,怎么会摊上事儿?好好瞅瞅这阳世间的景致吧,进了监子,没准就再也出不来了。”
从风寻思:听他意思,是ding礼慈云惹祸了。爹交代不能在人前显露,果然生了是非,不知道这活儿犯的是什么禁忌。隐隐约约记得快要变出青色气环的时候,场外放了几个倍儿大的炮仗,紧着身边出现一簇艳菊,我嗅到了银丹草的气味儿,ding礼慈云没变出全活儿,连青色气环也没成功,再接着就不记事了。这事儿奇怪啊,怎么会有艳菊出现?银丹草的气味是打哪儿来的?只有中隐大哥他们知道我不能闻银丹草,合着是他们知道了什么,特意来阻止我变ding礼慈云?恁地,这事儿我得长个心眼儿,见机行事。
囚车一径到了县衙门口,解差把他拽起来押进公堂。他自道没有什么犯事的把柄,毫不畏惧。一边抬步一边左右顾盼,只听两边班头“威武”之声吆喝开来,心想,听说进大堂要吃杀威棒,我先是晕倒过的,这会儿装病得了。于是佯装站立不稳,跌一跤。俯伏爬不起来。
公差把他拖行至公案桌前跪下,抬头向上窥觑,但见一张半新不旧的朱漆条案横在面前,条案后边坐着一个穿长褂戴红缨帽的糟老头儿;老头儿身后墙头上挂着一块黑漆木匾,木匾上镂着“明镜高悬”四个金色大字;两边下首各坐了四个人,金达也在其中。
趁老头儿还在整理衣冠,斜一眼金达,说:“金爷,咱们算是熟人了,您倒是说说。什么事儿把我拉到这地儿来跪着,gc√dianc√小c√说,。≥。o≥s_;我也没输给武藤章,怎么的也是个平手吧?这可不公道。”
金达呵斥说:“不干比试的事儿,一会儿知县大人审问你,从实招来。”
从风暗忖:不干比试的事儿,这么说与ding礼慈云搭不上干系,剩下只有王嫂婶的事儿了,王嫂婶的事儿我可有话说。又对金达说